「阿非——」阿非響徹整個屋內的愉悅聲調,和江於葳憂鬱的低沈嗓音成了明顯的對比。
「嚇人呀!你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原想訓她一頓,但一聽到她賴以為生的金嗓子變調,阿非立即轉移注意力。
「聽到失戀情歌,忍不住哭了。」隨便編個借口掩飾自己的情緒。
「記得多喝溫開水,少說話,知道嗎?」一改先前冷淡疏遠的態度,阿非又把她當成寶般噓寒問暖。
阿非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曾經被他避之如蛇蠍的江於葳心寒,這又是人性醜陋的另一面。
「阿非,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出運了!美國環球唱片想找你簽約!呵,有世界級的靠山,這下沒人動得了你,阿葳,真有你的!」
原本以為被唱片公司封殺的阿葳,想要在台灣唱片界出頭天是難如登天,想不到大難不死的她,竟然一躍登上國際舞台。
美國環球唱片是全球娛樂界數一數二的大公司,不知捧紅多少國際級歌手,能被簽下等於是燙金的保證。
「你確定沒聽錯?」她不相信在她人生最低潮的時候,上帝又慈悲地幫她開了另一扇窗。
「上個月你不是去星巴亞應徵嗎?當時剛好湯普森也在場,他對你讚不絕口,想跟你進一步接洽。」
星巴亞……江於葳心螫了下,回想起她跟天邁錯誤的開始。
「湯普森叮嚀我務必要找到你,今晚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頓飯,咱們聊聊?」阿非打斷她的哀傷思緒。
「嗯。」她必須找事情轉移羅天邁對她造成的過大傷害,不然,現在的她,一定會崩潰!
「那,晚上七點,星巴亞見。」
相同的地方,江於葳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心境。
在這裡,她的愛情開啟,有如曇花一現,來不及細細品味,卻已殞落。
「阿葳,既然你有了更大的發展空間,有些事,讓你知道也已無所謂了。」考慮了很久,阿非決定將他一直感到愧疚的事情全盤說出。
「什麼事?」
「想不想知道上次害你斷送演藝前途的真正原因?」
「我被人利用,不是嗎?」天邁爺爺的一番話,讓她人生就此跌入谷底,她怎能忘得了?
「我知道你不是個貪圖少奶奶光環的人,為什麼會有你跟羅天邁緋聞傳出,我也挺納悶的。不管是不是真的,這篇報導確實讓羅天邁親衛隊紅了眼,尤其是一心想要攀上羅家少奶奶寶座的鄭老闆女兒反彈更大。為了這則緋聞,鄭艾佳不惜毀掉你!所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鄭老闆才會藉機終止你的唱片合約。」
阿非輕歎口氣,社會就是現實,在利益糾葛下,你不惹人,別人還會嫌你礙眼呢!
她何德何能,竟能成為眾矢之的?一個捏造的緋聞,有前因、有後果,而活該倒霉的是沒有自救能力的她,她該慶幸這麼多人看得起她嗎?
江於葳不知現在的她,究竟是該哭還是要笑?她的前途竟然就這樣輕易斷送在別人手中。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沒有,她什麼也沒做,卻被人陷害得如此徹底!實在可笑啊!
「依你的實力及受觀眾歡迎的程度,絕不可能被冷凍……但是鄭老闆威脅我,不可以替你再製造任何機會,否則他將全面封殺我的經紀人生涯。對不起,我也是不得已。」阿非也有他的苦衷。
接踵而至的傷害,讓她已擠不出心痛的感覺。這一刻,對人性徹底失望的她,再也承受不住眾人無情的利用——
「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靜。」
所有的事情都在同一時間發生,殺她個措手不及,就連她剛萌芽的愛情也葬送在謊言裡,她還能相信誰?
阿非一手拉住正欲離開的阿葳。「噓,說曹操,曹操就到。」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不想讓她和鄭艾佳碰面。
江於葳看向入口處像搪瓷娃娃般美麗的女子。
為了一個男人,這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殘忍摧毀她辛苦經營的事業而男人,卻將她蒙在鼓裡,將她耍得團團轉!
她江於葳在他們眼中,到底算什麼?一個供有錢人無聊時玩弄的木偶嗎?
雖然她不想節外生枝,但是眼尖的鄭艾佳卻主動找上門來。「你就是江於葳?」充滿敵意的尖銳聲響起,破壞她溫柔可人的外貌。
一看到她本人這麼漂亮,鄭艾佳臉色更加難看。
和鄭艾佳一同出現的某大集團千金,趾高氣昂地睨了江於葳一眼。「原來你就是跟天邁去上海的狐狸精?」要不是哥哥在上海外灘看到他們兩人親暱擁吻,她們說什麼也不相信天邁竟會真的跟她在一起?
憑這種夜市貨色也能得到天邁的青睞?這女人一定是對天邁下了迷藥,他才會被她所騙。
「沒錯!我確實跟天邁在上海度過一段很美好的假期。」豁出去的江於葳已經不在乎她們還能傷害她什麼。
一想到她能獨佔她的白馬王子,鄭艾佳氣得脹紅了臉。「狐狸精,你不要臉!」她的夢想竟然在她身上實現,她怎能不氣?怎能不惱?
「哼,憑你這副模樣,也不秤秤自己有幾兩重?」大集團千金冷嗤一聲。
「嘖,原來,你們在嫉妒天邁帶我去上海啊?這根本不算什麼,他還常常親自下廚討我歡心呢!」江於葳淨說著天邁寵溺她的舉動。就算無法實質傷害她們,她也要氣氣她們以消心頭之恨!
原來,那天在購物廣場遇見天邁是有原因的,難怪他急著趕回家……
「住嘴!你明知天邁是我的,還、還……氣死我了!」鄭艾佳紅著眼用力跺腳。親耳聽到她跟天邁之間的親暱行為,她如同打翻醋罈子,心裡酸得很。
「大小姐們,有話好好說,可別動肝火。」阿非發現她們為男人爭風吃醋的行徑,已經引起他桌客人好奇的注視,趕緊出面緩和氣氛。
「妳的?」無視阿非和事佬的嘴臉,江於葳忍不住嘲笑出聲,一股扭曲的快感倏地刷過全身,心裡的苦藉由她們氣憤的表情多少撫平些。
「不知好歹的狐狸精,以後可別哭著求我們放你一馬!」嚥不下她囂張的口氣,集團千金迫不及待地想找機會惡整江於葳。
「拜你們所賜,我的事業已毀,我還能求你們什麼?」江於葳再度譏笑道。狗被逼急會跳牆,人被逼急也懂得反螫。
「只要你肯自動離開天邁,或許,我們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對自己沒自信的人,才會要求別人退讓。」江於葳惡意嘲諷。
「江於葳你……別說我們沒警告你,咱們走著瞧!」不顧週遭好奇眼光,鄭艾佳氣沖沖地拉著好友甩頭離去。
「阿葳,你何必把事情搞成這樣呢?」雖是對方無理取鬧,但也不能把事情弄得一團亂,傷了和氣就是跟錢過不去嘛!
「對不起,阿非……我好累,以後再說吧!」身心俱疲的江於葳拿起皮包,不顧阿非責怪關心的眼神,步履踉蹌地離開星巴亞。
羅天邁從沒這麼迫不及待地趕著回家。一想到她,笑意不禁又浮上心頭,他不願深思自己好心情的原因。
她帶給他從未有過的快樂,為了她,他決定改變彼此的關係,只要她不在意名分,她將會是他孩子唯一的母親,他會守護著她,直到永遠——
打開門,迎接他的卻是一室冷清,偌大的空間裡沒有他渴望整天的陽光氣息。
羅天邁扯開喉嚨呼喚。「葳葳……葳……你在哪裡?」寂靜的空間裡,只有空蕩蕩的回音呼應他,佳人依舊不見蹤影。
高喊聲響徹整個寓所內,依然不見她像往常一樣奔向他、擁著他。
葳葳會去哪裡?
走向兩人的房間,他的胸口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從未曾有過的揪心刺痛,讓推開門的手一顫,輕易洩漏出內心莫名不安的恐懼。
他怕她不在裡面。
折疊整齊的寢具,冰冷靜謐的房間,加上胸口異常的慌亂,讓他擰緊了心!
她究竟在哪裡?
「葳葳,你快出來,不要嚇我!」羅天邁大喊出聲,心裡的不安加劇!然而房子裡依舊只有他急促的聲音伴隨他。
不相信她會突然不見,羅天邁心神俱焚地狂吼出她的名……
掃視屋內四周的視線,不經意地看見落地鏡上秀氣的字跡——
等待,
我最終的歸途——
天若是黑了,邁向家的路,
有我一輩子的承諾。
她會回來的!
看到她以他名字為題,字字充滿眷戀,他知道她會回來的!
羅天邁鬆了口氣,整個人癱倒在床鋪上,並為自己剛剛莫名其妙的慌張舉動感到好笑——
曾幾何時,他開始在意女人的一舉一動?這種陌生卻又踏實的佔有感覺,是不是表示,他已經愛上她?
生命中來來去去的女人不少,唯有她能讓他產生家的聯想,家的溫暖氣味重疊在她身上。
他不得不承認,他是愛上她了。
他從不敢相信自己會墜入渾沌不明的愛情裡!但是自從和她在一起之後,他發現,愛一個人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可怕,不但不會成為他的累贅,反而讓他變得比以前更有衝勁,對人生更加積極。
無時無刻的思念是一種幸福,他慶幸世界上還有一個他愛的女人讓他牽掛,讓他品嚐幸福快樂的滋味。
坐在面對大門的真皮沙發上,羅天邁想在第一時間捕捉縈繞腦海的美麗倩影,偷走他心的女人——他愛她,他迫不及待要告訴她!
她親口聽到「他愛她」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心又開始變得焦躁不安。
她到底會去哪裡?她為什麼還不回來?
從不曾癡癡守候過一個人,羅天邁僅存無多的耐心,快被她遲遲未歸的事實給磨光。他心浮氣躁地頻頻望向牆上時鐘,並不斷壓抑下打電話給她的衝動。
這次,他要她自動回來他身邊,而不是在他要脅、不得不屈服的情況下!
盯著牆上時鐘的雙眸,隨著秒針一圈繞過一圈,無止境流逝的時間,不斷折磨他不再剛強的意志。
心頭因她遲遲未歸的事實,不斷糾葛掙扎著。要不要找她?還是苦苦等她回來?
找了她,代表他對她的不信任;不找她,這等待,何時能了?
只要與她有關的事情,總是能讓他亂了心、失了準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夜幕低垂,當星輝探頭,當翌日天色矇矓亮起,原本急躁不安、思緒搖擺不定的羅天邁,焦慮的心已趨平靜……
他要她的信任。
男女之間如果沒有了信任,他怎能奢求葳葳相信他們會有幸福的未來?
她給了他承諾,他就該信任她會履行諾言,而不是一再做出破壞彼此感情的舉動。
他的葳葳一定知道他會在家裡等她。不管他還要等待多久,這一次,他會還她自由!她將會心甘情願地回到他身邊!
強度颱風即將登陸台灣,台北街頭冷冷清清。
狂風勁雨吹打在失魂人兒身上,無視於大自然驃悍的威力,但見那抹脆弱不堪一擊的身影怔怔抬起頭望向不斷灑下雨滴的漆黑天空……
江於葳再回到台北,已是一個月後的事。
她離不開自小熟悉的台北,就像她碎裂的心依舊記掛在那人身上,已成了習慣。
走投無路的她,放任愁思沾滿身,雨再大,風再狂,已欺近不了她依然要不回的身心。她彷彿行屍走肉般,獨自遊蕩在台北街頭,任由心底深處的溫暖記憶,帶領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阿葳!真的是妳!」驚訝的熟悉嗓音傳入江於葳腦海,她下意識地抬起毫無焦距的空洞眼眸,望向聲源處。
「楊阿姨?」抽離的心魂因遇到楊晴慢慢地注入生氣。
「風大雨大的,你怎麼還在外頭逛街呀?快快進來!」正在屋外做防台準備的楊晴眼尖地瞄到熟悉人影。「都已經是大女孩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楊晴像個老媽子似的不住叨念,雙手不停歇地拿出乾燥的大浴巾,緊緊覆住她冰冷的身子。
「對、對不起!」江於葳不自覺脫口說出以前的口頭禪。
「說什麼傻話,想讓楊阿姨擔心,你也用不著把自己弄得可憐兮兮。來,先進去洗個熱水澡,楊阿姨幫你煮碗姜茶,祛祛寒氣!」
從事社會局志工十多年,楊晴對江於葳的印象非常深刻,之後她在歌唱事業的傑出表現,更讓她倍感欣慰。沒有了父母,她一樣能活出自己。
「謝謝你,楊阿姨。」嚥下哽咽的聲音,江於葳走進浴室,瞳眸瞬間溢出一層濕意,睽違已久的人間溫情,再度溫暖她受創心靈。
「身體暖和點了吧?」換上楊阿姨的衣服,一碗熱騰騰的姜茶已擺在阿葳面前。「乖,乘熱把它喝了。」年逾五十猶是單身的楊晴,視每個她照顧過的孩子為自己的小孩。
江於葳嚥下欲嘔的衝動,搖搖頭。「不,這味道,我想吐。」
「你會不會真的受了風寒?要不要去看醫生?」楊晴關心地輕擁著她,將臉頰熨貼在她額上,探觸體溫……簡單的動作卻使得江於葳脆弱的情緒當場潰決。
如果爸媽還健在的話,她不會像個孤兒找不到避風港,在此刻她最無助的時候,母親一定也會這樣擁著她輕聲安慰。
江於葳顫著雙手緊緊抱住楊晴,渴望汲取楊阿姨親情般溫暖的擁抱,不讓她看到她淚流滿面的痛苦。
「唉,傻孩子,楊阿姨知道你有心事。」蒼白得像鬼的臉色,神情恍惚的表情,任誰都看得出她正承受極大的痛楚。
「阿姨,我的心,好痛……」江於葳忍不住啞聲悲鳴。
父母親因公殉職時,是楊阿姨陪她熬過最無助的日子,而今,受創甚深的心靈依循過往的溫暖記憶,找上能撫慰她痛苦的親人。
「孩子,別憋著,把心裡的痛,大聲哭出來。」楊晴緊抱著她,手掌來回輕撫她的後背,不斷給她安慰和鼓勵。
這種熟悉的溫暖,令江於葳將身子蜷縮在楊晴的懷抱裡,不住嚎啕大哭。
多日來,心裡的淒楚終於找到宣洩的出口,她不顧一切地用盡殘存氣力,發洩出她坎坷情路上所受的種種折磨。
哭了良久,發洩完心中痛楚,只剩下輕微的哽咽聲迴盪在屋子裡。
「阿姨,為什麼失戀的人死不了?」抬起紅腫如核桃的淒然大眼,她問得認真。
「傻孩子,失戀的人是心死,不,應該說是心靈重生來得更為貼切,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
楊晴心疼地摸摸她的頭,心裡不禁歎息,究竟是哪個男人竟然狠得下心傷害純真善良的她?
「已成事實的往事就不要再想了,好好睡一覺,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嗯?」看她勉強用意志力支撐快倒下的纖弱身軀,楊晴催促她趕快休息。
「楊阿姨,對不起,我又打擾你了……」江於葳不住道歉。
「你這老是﹃對不起﹄的毛病怎麼又犯了?」楊晴取笑她以前的口頭禪。
「對不——」
「再說對不起,我就生氣嘍!」楊晴佯裝發怒瞪她一眼,一把將她推入房間內。
不知是不是昨晚淋雨吹風的關係,江於葳發現一早醒來,身體起了異樣變化,胃腸不斷翻滾,陣陣湧上咽喉的酸液,讓她忍不住開始乾嘔。
「是不是生病了?」送來早餐的楊晴,一開門正好看到阿葳抱著垃圾桶猛嘔吐。
被折騰得全身虛脫的江於葳蒼白著臉,點點頭。
「喝點溫牛奶壓壓胃,身體會舒服些。」楊晴遞杯牛奶到她面前。
「不——」聞到奶香味,江於葳忍不住作嘔,又開始干吐。
一旁適時遞上面紙的楊晴,發現她的症狀似乎不太對勁。「阿葳,你上一次月經是什麼時候來的?」楊晴突地迸出不搭軋的問話。
江於葳心一驚,迅速抬起頭來。「很亂……我、我不清楚——」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這麼湊巧!除了第一次是意外,往後他們都有做足防護措施,不可能因為那一次就留下後遺症!
「先別慌!或許是楊阿姨多疑,待會兒,楊阿姨帶你去看醫生。」望著她緊張不已的表情,楊晴心裡祈禱不會是最壞的下場。
羅天邁的作息絲毫不受江於葳離去的影響,依舊是早出晚歸忙於工作,並且忙著周旋在爺爺看中的名媛淑女裡。
他突然變得挑剔的高眼界,讓一心想讓孫子盡早步入禮堂的老董事長差點抓狂。
只有善於察言觀色的森由,清楚感受到主子的細微改變。雖然主子的生活步調看起來跟以往沒什麼兩樣,但他還是發現了,主子發呆的時間越來越多耶!
「報告總經理,這是偵探社送來的資料。」每隔一段時間,這家偵探社總會送上一疊資料,雖然森由是個標準的好奇寶寶,但是因為主子的嘴緊得像蛤蜊般,從不透露一絲絲內容來滿足他的好奇心,他也不敢多問。
「你下去吧!還有,這一小時內幫我回掉所有電話,我不想被打擾。」
又來了!每次都這樣!森由眼巴巴望著資料袋,卻也只能乖乖領命離開。
羅天邁小心翼翼地抽出資料袋裡的文件相片,雙眸灼熱地盯著相片裡的佳人——
除了眉心依舊憂愁外,她似乎越來越瘦……她為什麼虛弱到需要別人攙扶?
他的濃眉一擰,猛地抓起桌上的文字資料夾,迫切想瞭解她的身體狀況!
懷孕她懷孕了!
意外消息的衝擊,讓他衝動地從真皮椅上猛站了起來,心情紛亂地不斷來回踱步,手指煩躁地扒過向來梳理整齊的短髮,羅天邁的心更沉、氣息更亂!
他在意的不是她懷孕,而是她為什麼不親口告訴他?他有權利知道的!
她的心裡,還有他嗎?
羅天邁不由自主地想邁開長腿往外走去,卻硬是被堅強的意志力給壓抑住——他答應過自己,要學著信任她,給她自由,等她回來。
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他會在原地一直等待,等待她實現她的諾言。
然而她羸弱的身子骨,以及病懨懨倦容,使得他說服不了自己不去看她。
渴望再見到她的衝動,讓他忍不住拿起車鑰匙——只要遠遠地看她一眼就好,他發誓絕不會干擾她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