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蘇耀,何嘉芙充滿了混雜憤怒和鄙視。
雖說全球的經濟都飛快倒退,找個工作有人願意用右臂交換。但也不能、不能靠出賣身體媚寵求榮啊。這還算是男人嗎?一方面她也震驚周方竟然真的在公司裡有這種勢力。明明周方、自己、再加上蕭文,都是同年進來的。就算有男女差異性別岐視以及蕭文在工作上的一點突出表現讓她淪為副手,但周方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他周方能招學弟兼小情兒進來,她就不能幫她那清秀老實的鄰家小弟找個工作?這股火讓何嘉芙暗怒於心,另一方面由於蘇耀進來了,原本在公司實習三年的那個學生,就竟然被擠走了,而那孩子和何嘉芙交情平常還不錯,滿口何姐何姐的叫著。
眼前的一切,都令何嘉芙覺得世界如此不公平。
她憤怒!
想發洩!
她覺得那一晚她看到卻不能說的事不能就這麼被湮沒陳封!
她一定要討到黑暗的公正!
而靠誰呢。
就只能靠她自己。她如今就是那個暗黑的裁判者、黑暗的正義。
然後她就隔三差五對蘇耀的工作挑三撿四找找小刺,但不幸的是,美青年對他自己比她還要更嚴格。每次手握這下屬交來完美一如滿分的報告,何嘉芙都陷人提前老化症般的憂鬱狂躁。
工作上捉不到把柄……那就從生活上下手吧。
蘇耀不止一次拉開抽屜,發現裡面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知道你七月那會兒幹了什麼。
一年後就變成了:我知道你去年七月幹了什麼。
但何嘉芙就看著他總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風清雲淡的無恥一笑,把紙團一團,就丟進了廢紙簍。上級隔三差五在大家面前耳提面命的訊話,要他們珍惜崗位,重視清廉。每次蘇耀都正襟危坐,沒半點不安的神情。偶爾在公司裡,何嘉芙有意無意地敲打他一兩句,提到已被調去其它部門的周方,美青年還是笑笑的說從前我們是一個學校的。
何嘉芙想,做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地步。
當時,她正在加班,單手托腮,眉目閃爍不定。要出去辦事的蕭文回頭問,「你整天心神不定,老盯著小蘇,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相處這麼久了,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最近職場性騷擾的罪名,是很嚴重的一個話題。你和我就算了。蘇耀那麼年輕,你要是被傳和他在一起,聽起來可不太好聽。」
何嘉芙想,怎麼不好聽了?不就是叛逆性騷擾一類的嗎。六頻道沒命的重播,讓我們大家在電影台也被迫接受法制教育,誰能不知道呢。換句話說,我就算騷擾他又怎麼了?反正我做和沒做,不都被傳的一樣難聽?
她就不信,公司裡背後那點沸沸揚揚蕭文能不知道。
什麼何嘉芙能有今天,都是仗著蕭文。什麼她和蕭文在大學裡就是一對。更有蕭文一心想娶老總的女兒,才會和何嘉芙分手,而何嘉芙為了蕭文應承的高昇後就把位子讓給她的承諾,才會假裝清白的死撐。而老總的女兒喜歡的一直都是花花公子周方,蕭文勾搭失敗,只好吃回頭草,何嘉芙沒臉沒皮沒自尊還喜出大望……——這種版本的故事,在電梯間,茶水房,嘉芙聽得多了。簡直快被嘴碎的姑娘們洗腦,自己都快熱淚盈框的相信她真和蕭文有過這麼一段可歌可泣的人生了。
甚至連在外地的老爸老媽都不知從哪個渠道聽說了,還特意打電話來罵她。說一個女孩子學人打拼再怎樣也是沒前途,不如早點回家,相親結婚嫁人生子。諸如此類碎碎念,讓何嘉芙不勝其煩,而再看蕭文,人家怎麼就不受影響,風清雲淡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斜眼看看蘇耀。
後者正規規矩矩坐著,翻找膝上的材料。
何嘉芙看著看著,腦內就竄起陰暗加班室的種種小道……人之所以不能動邪念,是因為邪念一起,接著就很難壓制下去。特別對手還是蘇耀這種在何嘉芙看來如此不正經的一個人。
男女真是不平等。
何嘉芙想,就因為自己是女人。明明沒做什麼,也要被往死裡編排。而蘇耀是男的,明明他就做了什麼,大家卻誰也不會往那個方向想。一切真相,只能鬱悶的消化在何嘉芙自己的心臟。
真不公平!
第二天辦公室冷氣壞了。蕭文帶大家一起去餐廳吃午餐,各人點菜。何嘉文要了份螞蟻上樹。用筷子一拔拉,一看粉絲下面都干了。正趕著辦公室的黃小明巧笑倩兮,在對面問:「何姐平常也經常來這個餐廳吧。」
有人起哄,「對對,一定和男朋友來過。」
蕭文假裝聽不懂暗指,在那吸可樂。
有關係不錯的同志解圍說:「何姐哪有男朋友啊。人家是單身呢。」蘇耀從對面抬起黑眼仁,專注地看了何嘉芙一眼。
何嘉芙還在專心翼翼拔粉絲,一面悠然歎氣,「唉……下面都干了。」
「噗——」蕭文嘴裡的可樂當場就噴出來了。
等何嘉芙意識到她的話承接這對話中上下文隱藏著可怕的雙關語時,一切為時已晚。大家的表情都徹底寒掉了。回公司的路上蕭文的臉色從沒有那樣精彩。何嘉芙一心想對這個有潔癖的同事兼上司解釋自己沒在開有色玩笑,但對方明顯根本不打算聽。
「你你你是我這邊的人。」關上辦公室的門,蕭文都結巴了,「所以我提醒你得注意點言行。雖然我們是大齡青年,但不能因為年紀大了,就什麼都不顧了。做人,做女人,得注重矜持!」
就是這句話把何嘉芙徹底惹火了。
什麼叫大齡青年啊。
什麼叫做女人得注意矜持啊。她怎麼不莊重,怎麼不矜持了?!真正不矜持有問題無恥的是那個總裝得一表人才的蘇耀啊!你這個沒有眼光的冰山!
內心受傷流血的一瞬,何嘉芙才意識到,她可能真的有那麼一點在意蕭文。不然也不會被這言語的利刃刺傷的這麼深。不行,她得迅速撫平自己的創傷。她不能忍受她因蕭文這種只想他自己、還目中無人的蠢貨,而受傷不已。她得做點高興的事,除了逛街掃貨這麼沒氣質的事之外,還要更有創新性!
於是,那個當口,和心裡懷揣著一座火山的何嘉芙共乘電梯的蘇耀,就成了那個意料之中的犧牲品。
「你過來!」某女不動聲色。
「哎?」某青年略覺吃驚。
「我叫你過來!」
何嘉芙在只有二人的電梯裡以充滿挑釁的口吻說著,接著,接著,接著她就幹了一件平常人想不通的事。
她摸了蘇耀的臉蛋。
從那個加班之夜或更早之前,就覺得蘇耀長得漂亮。標準的鳳眼,優雅的頸項,脖子後面還有一層小嬰兒似的細小絨線。
何嘉芙想,反正我就是蕭文眼中的蕩婦淫娃。這男人和我同窗六年,都這麼不瞭解我。任由滿公司隨便編排我的閒話。老娘不幹了!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那點私心。其實蕭文你根本很害怕被公司裡那票元老拉去當女婿,才會不動生色地任由周方胡吹他和自己是一對的謠言。周方是怕被蕭文捷足搶先,蕭文卻是根本不屑當元老的半子。可憑什麼扯我當墊背!
以前她都忍了,現在卻覺得忍得有點不值。她再也不要當蕭文這個拿著好看又嫌傷面子的棋子。哪怕創造一個新的緋聞呢。往蘇耀那邊靠的時候,何嘉芙就是這麼想。她根本不怕並且還強烈希望著有人可以看到。
不過不知道是否值得慶幸,一直等電梯到達目的樓層,中間都沒有停過。而被她把臉孔握在掌中揉來掐去的美麗男子,也沒有尖叫、反抗、或者任何娘娘腔的多餘動作。他既不歡欣鼓舞。也無好奇鄙視。
他頂多是有點吃驚,接著,就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瞳,和往上輕飄的眼神看著嘉芙。透明電梯漸漸上升,由於是外嵌式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
蘇耀的白襯衫飄浮著洗衣粉的淡淡清芬。
栗黑色的頭髮下黑珍珠般的眼仁瞧著她帶點困惑。
那是第一次意義上的對視,何嘉芙的心也是從這一刻起,正式把關注度由蕭文那邊挪到了蘇耀這兒。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目的地時。
嘉芙詫異的覺得的她的雙手從來沒這麼充實的滿足過。而蘇耀那個從驚訝到默然的態度也縱容了嘉芙內心莫明情緒洶湧澎湃的發展。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滿。對於蘇耀那個什麼都不說的態度。難道因為自己是他的上級嗎?換句話說,任何上司對蘇耀這麼做,他都是這種麻木態度?蘇耀果然只是一個無恥小人?還是在為了工作默默忍耐?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裡?何嘉芙開始對蘇耀這個人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開會時,故意伸腳踩在蘇耀腿上,或者藉著文件夾的掩飾,在人滿為患的清晨電梯間,對蘇耀露出一抹自認為是的邪笑。即使後來她又升職了有了秘書可以幫忙沏茶也非要繞到開水房堵著蘇耀來打水的點把他推到牆角。由摸臉到拉小手再到親親眼睫毛,那段時間一切發展都特別迅速,嘉芙沒照鏡子所以不知道,她連看著蘇耀的眼神都冒著與眾不同的綠光。
那她這是在幹什麼呢。要說轉移緋聞,也已經沒必要了。畢竟她都升職了那就意味著蕭文也早就又升職了。人家都不和她一個辦公室了。她還鬧什麼鬧。
但何嘉芙有理由。她心安理得的解釋為——老娘在替天行道!
像蘇耀這種不知羞恥的人,怎麼能不給他一點教訓呢!
終於,何嘉芙沾沾自喜的覺得,她的懲辦起到了效果。因為蘇耀已經漸漸從無動於衷終於演變成看著她有點害怕了。證據就是她以前摸他擰他,他只是疑惑著略微躲躲,現在都害怕到臉泛潮紅了,偶爾還呻喑喘氣呢。
後來狀況的脫軌,起源於蕭文想讓蘇耀調到廣州去。
為了交接適應,先派他過去熟悉熟悉。
那兩天,何嘉芙過得特別寧靜。辦公室裡空氣質樸,再也沒有讓她頭痛的洗衣粉味。整整一天她的手沒有別處可擺,眼神沒有別地可看,工作進行簡直超高效率。以至於想要加班都找不到理由,秘書還提醒她沒事就別浪費電……
鬧心的兩日過去,蘇耀回來了,打報告說對外地不太適應。何嘉芙也心急如焚找到蕭文,說不能放害群之馬去禍害遠在外地的戰友。然後因為公司裡突然接到一個任務忙了起來自己人手都不夠使,那件調令也就自然取消了。
何嘉芙每天又過上了很習慣的生活。每天罵罵蘇耀、摸摸蘇耀。和他一起跑外務,對他冷言冷語冷嘲熱諷。吃飯的時候,蘇耀買兩份外賣,何嘉芙總是特別順手的拎起一份就吃。因為她覺得自己是蘇耀的恩人。蘇耀能得到這分工作,都是因為她忍耐著,為了大自然的和諧,沒有去打小報告,舉報他和周方的破事!!
一想到這兒,她又覺得鬱悶。這個在她看來,雖然沒有別的優點,但一直頗為斯文守禮,對她的種種惡劣總是回以燦笑的美青年,為什麼會和周方一樣,有那種難以言恥的癖好呢。
一起加班時。蘇耀向她請假。說家裡安排相親,讓他得回去一下。
她用一種受傷的眼神驟然看他,顫抖的問:
「相親,那對方是個女人吧。」
蘇耀笑了。
她又問:「你有那種功能嗎?」
蘇耀不笑了。
板著臉的蘇耀說他只是回去隨便見見然後就要拒絕的。這回輪到嘉芙放心的笑了,原來蘇耀還是沒有那種功能的啊。接著回家以後,她突然栽倒在床上。她發現她已經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她摸蘇耀是因為她想摸蘇耀,她親蘇耀是因為她想親蘇耀。她有點渴望蘇耀,想要見到蘇耀。她不願意蘇耀和周方是同一種人的理由,是因為她想和蘇耀在一起。而她希望蘇耀不是正常人,這樣他就不會屬於別的什麼沒有見過的陌生女人。
櫻花要開了。
公司組織賞花,蕭文讓蘇耀去佔地。她害怕蘇耀擠車會被色狼性搔擾,於是她就聲稱她在公園管理處有熟人,可以幫忙預留位置……然後那一天,她特別傻的起了大早,從四點半開始就鋪了布在那裡佔地,然後五點半的時候她看到了蘇耀。那個討厭的傢伙就站在清晨裡對她似笑非笑。還是眨著彎彎上提的鳳眼,露出有點看不透的狡黠黑眼仁。前所未有的正義使者,英勇強大的女戰士,柔弱了,洩落了,一敗塗地的栽進了愛情這回事。
她甚至突然間就變得婆婆媽媽。她忍耐不住終於要問蘇耀很久以前那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耀說周方總是頂著學長的名頭,在學校裡騙了不少小學妹,在他們學校名聲狼籍,所以他其實想要給他一點教訓,那天進了店後,誘他說了些怪話,錄了盤錄音。
「我也沒想能成功,畢竟我是個男的。沒想到那傢伙還真是男女不忌。」
「那……也就是說,你們其實沒什麼?」
「別傻了。」蘇耀吃吃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只是逗他的。用錄音帶嚇嚇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做這種事。」
怪不得周方轉到其它部門了呢。不解之謎終於解開了!
嘉芙又問:「那為什麼你能進公司呢。」
蘇耀大驚說:「你不知道麼其實打工三年的那個學生、人家家裡巨有錢,出來就是學經驗。人家不幹了要走了,才正好空了位子。人事部部長覺得我不錯就挑上我了。」
何嘉芙柔情萬千開始覺得蕭文以前罵她的話全是對的,自己就是一個蠢蛋。
可要不是這樣,她和蘇耀也發展不到今天。
那天開始,何嘉芙的人生就進人了蜜月期。上班時她看文件,問小秘,「公司人性化啦。怎麼牆紙一律淺粉紅。」又說,「你這件珍珠白襯衣不好買,乍看是純白,其實是白裡透粉,又名天使呼吸。」
吃飯時也和蘇耀名正言順,掰了竹筷子,一起吃拉麵,滿臉笑瞇瞇。
下班蘇耀說要去她家坐坐,嘉芙求之不得。但臨到推門,又不免誠惶誠恐。她想起她閒著搞藝術扔了一地的水粉塊直到乾透了也沒被撿起,小陽台上種著玩的夾竹桃一路瘋長攀上了三層的外建樓梯。魚缸下的麵包屑已經可以提練麵筋粉,而她養的小狗四肢朝天門一打開就一路撒歡三足鼎立。那高高抬起的小胖腿格外歡生的豪邁一撇,就往蘇耀那包裹著細瘦小腿的皮靴來了一大泡顏色鮮艷的見面禮。
嘉芙搓手說:「你看看、你看看。」
蘇耀瞇眼似笑非笑,忽然湊近咬了她耳朵,啞嗓問:「你讓我看哪裡。」
何嘉芙既幸福,又煩惱。隱隱約約覺得眼前的幸福裡隱藏著一個天大的危機。這只是一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就好像蘇耀和她的關係。
相處一久,再摘下以前的有色眼鏡,就覺得蘇耀是個大好青年。事業上有雄心壯志,思想上也心理衛生。坐電車別管多累都知道給老太太起身讓座,過馬路看到小朋友臉上樂得和花似的。偶爾蘇耀提議一起去健身房,嘉芙犯懶不想動,蘇耀也不會強迫,只是笑著說她腰上的肉又多了。除了嘴巴碎點,人有潔癖,工作上稍微一是一二是二,偶爾還愛看點天文地理,嘉芙覺得蘇耀已經近乎完美……如果不是那天她發現蘇耀在咖啡店裡和別的女人笑瞇瞇。
嘉芙第一次談這樣的戀愛,第一次被背叛,覺得很難受。她穿著高跟鞋,站那站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那間店都終於關門停止營業了,蘇耀從裡面出來,瞧見她,怔了怔,又向旁邊的年輕女生介紹:「我同事。」
三個字,就讓嘉芙覺得她就像吃了一種怪味棉花糖。
不管吃多少肚子也是餓的。看起來很幸福的一大蓬,其實輕飄飄不過是點沾了甜味的糖渣。她轉身走了,回家就睡覺。床單有兩處總有點透濕,她人有點發燒但覺得沒什麼她還那麼年輕明天天空還是亮的空氣也是新鮮的只是她突然發現辦公室的牆壁從來就沒有刷過那層粉紅而她的小秘書穿的白襯衣是死鯨魚的翻肚皮。
一整天她都很忙,辦公室生存的要義是真忙也在工作,不忙就裝著工作。老闆不能看到手下人閒著,而金融危機逼的全球人不能看彼此閒著。
蘇耀若無其事。只在下班時,終於把她堵在只剩二人的辦公室裡。
「何嘉芙,你在生什麼氣。」
她第一次覺得蘇耀那張略帶茫然特別天真清新可愛的臉其實透著一股欠扁。
她第一發覺她其實不瞭解蘇耀。
何嘉芙呼吸,再呼吸,險點過呼吸。
她胸膛起伏,努力讓自己平靜,但卻不怎麼成功。
她說:「你到底當我是什麼。你你你昨天和那個女孩子在店裡……」她忽然說不下去了。
蘇耀笑了,「下次我帶你一起去吧。」他靠近一點,把手搭在嘉芙肩膀上,「我在那裡有朋友,要什麼都一律半價。那兒很安全,離公司也遠……」
後面的話他沒說完就讓嘉芙把他一巴掌掀翻了。
何嘉芙覺得她不能成熟下去了。
而捧著臉擔心牙齒的蘇耀冷臉說,何嘉芙你這毛病很不好。將來會很不受歡迎。何嘉芙一時間有些想要熱淚框,但要是哭了她就太沒出息。
她說蘇耀你要是想和我交往就交往,不想就算就拉倒我也不是非的粘粘呼呼死靠著你!
蘇耀說我們不是一直相處的很好嘛。要是你不想我和別人一起喝個咖啡什麼的、那我不去不就成了嘛你至於麼你還打我。
嘉芙漸漸意識到她和蘇耀的問題,是一種思想乃致世界觀宇宙觀人生觀的問題。
她覺得情侶就得一VS一,兩個人彼此獻出忠貞,互敬互愛建立共築家庭的美好願望,一切都以關愛對方為大前提。蘇耀唯唯喏喏說你要這樣想也成,他以前交往的人都不在意,他不知道也不明白嘉芙為什麼那麼在意。
他和嘉芙開玩笑說:「那以後你結婚了,是不是也要這麼管你老公啊。真夠嚴格。」
他試圖岔開話題,但嘉芙這下不僅是大吃一驚簡直駭然失色。
嘉芙顫聲問:「難道你沒打算要和我結婚嗎。」難道和她的交往不是認真的?
蘇耀支吾說:「當然是認真的……只是有必要想那麼遠嗎……再說現在流行不婚主義啊。」
嘉芙說,人的家庭觀念是社會觀念的底層建築。身為人類,成立一個家庭,是最基本的義務。
蘇耀困惑說:「那你之前不是也和蕭文就這麼談著麼。」為什麼到了他這兒,就得蓋上結婚這大前提了呢。嘉芙想解釋她和蕭文根本是清白無辜的,但又不知為什麼,也許是被蘇耀眼中的困惑給堵住了。
「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是兩個人關係的終結。」蘇小耀說得不勝煩惱,「家庭只是捆綁個人的繩索,婚姻侮辱了愛情。讓愛情變得不再神聖。」
嘉芙瞪眼問,「你這些歪理都是從哪裡看來的!!!」
蘇耀不屑道,這種基本常識連90後都知道,說著還甩給嘉芙一本書,叫做「單身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