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淺無不委屈,「就那麼點動心而已啦。」
「嘿,當年秦昊出國,我也沒見你這麼難過,我記得當年我也說過,你要是再不表白,你們以後的關係就是沒關係。我深刻記得,你當時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棵草來著。」
沈淺一下子沒話說。確實如此來著。
「那麼我現在把你原來這句話還給你,你洗洗去睡吧。」
「我的美麗姐,我老了,這一把年紀,小草不能吃,老草啃不動。」
「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追大隊長?」李美麗的聲音立即飆了起來,震破八方,惹得沈淺不得不把話筒遠離自己耳朵幾尺。
「我草,沈淺,你他媽腦子有病,大隊長他爸爸是尤司令,是A軍區的尤司令!是上將軍銜。你懂不懂什麼叫做門當戶對?」
沈淺一臉黑線,她壓根從來就沒考慮那麼多!她對天花板白了一眼,「我向天發誓,我沈淺從來沒想過跟尤然大隊長在一起。」
門被打開了,尤然不偏不巧走了進來,他靜靜地凝望著他,一絲不苟,目光如炬。
沈淺連忙給李美麗說拜拜,把電話掛斷,慌張地站起來,「尤先生,我……」
「你剛才的誓言要是違背了,怎麼辦?」尤然的手裡牽著拉布拉多犬淺淺,顯然他剛才出去是拉淺淺回來。沈淺不想剛才那句誓言他聽到了,她張著嘴,不知道如何接話。
尤然把遛狗繩解開,得到自由的淺淺飛速跑到自己的狗窩裡,趴著抬起眼無辜地看著對峙的兩人。沈淺忽而渾身發涼,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表述自己剛才為什麼要說那麼一句誓言,她真的是無心的。
尤然慢慢走過來,靠近她,拖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湊近與他對視,他慢吞吞地微笑,「要是我要讓我們在一起,你會怎樣?」
沈淺想撇頭,不去看他,但他握得很用力,只能徒勞。沈淺忽然感覺尤然渾身上下森森然然,不似平常那溫潤的男人。
「要是以後我們在一起了?嗯?」
沈淺愣了愣,把頭撇開,尤然輕笑,「那你必須向我求婚。」
「好了,沈小姐,我想洗洗睡了,不送。」
沈淺很鬱悶地出了屋子。她不懂尤然的邏輯,這都是什麼邏輯?她鬱悶地往自己的房間走。說起來,沈淺方向感確實不好,她由於一個彎拐錯了,竟然來到另一邊她相當陌生的船艙。
沈淺本想原路返回,以免誤入歧途。她剛思量著要找個人問路,偏巧一位中年男子走過,她樂呵呵地上前,「叔叔,去388怎麼走?」
中年男子身形一頓,機械地轉頭,只見沈淺齜牙傻笑,然而那中年男子嘴角卻泛白,「沈淺?」
「耶?你怎麼知道我?」沈淺也仔細打量他,腦子裡已經沒這個印象了。
中年男子蹙眉,瞟了下沉淺來的方向,正好是直達101,他忽然茅塞頓開,但臉色卻愈發的青黑,「沈淺,我們到甲板上聊可好?」
沈淺一臉古怪,這個男人她確切沒有一點印象,但看他衣著打扮,正正經經,也不像是什麼壞人,便點頭答應跟了去了。
兩人靠在圍欄上,夜裡的海風輕撫著臉龐,潮氣襲來,聞到一股淡淡的海潮的味道。那位中年男子目光看向遠方,眉毛擰成一團。
「我知道當年司令太衝動,沒問清事實,就告訴然然一個假的消息,造成你們在最相愛的時候分手。後來聽說你出車禍了,然後消失了,司令以為都是他所致,一直很內疚。但他就那麼一個寶貝兒子,為了不影響他學業,只好動用自己的私權,想將錯就錯,可到最後看尤然這樣子,司令還是說出了事實。」中年男子朝她歪嘴一笑,「還好你們現在在一起了,以後然然就拜託你了。」
沈淺聽得雲裡霧裡,不禁失聲一笑,「我只是跟你所說的沈淺長很像而已。我不是。」
中年男子一愣,爽朗一笑,「這世上同名同姓不奇,奇的是左耳朵上會一致打上七個耳洞?身材一致的火爆?沈小姐真會說笑。」
沈淺抿著嘴,緘默不言。他說的沒錯,好巧,巧得讓她都無法辯解。
中年男子看了下手錶,歎了口氣,「本想帶你去見見司令來著,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司令正合秦老爺子玩牌呢,不宜打擾,後天給他個驚喜好了。雖然他一直知道然然現在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但不知道是沈小姐你。」
沈淺說不上話,只感覺胸口極悶。她好似胸口被人重擊一下。
「我得先回去了。」中年男子說,「後天訂婚典禮見。」
沈淺目送他離開。這個中年男人似乎與他口中的沈淺很熟,臉上一直帶著笑。而且也一直知道沈淺會理所當然地回到尤然的身邊?
沈淺的心頓時七上八下。她會是他口中的沈淺?她不敢篤定,可心裡竟有一絲絲期盼。要是她是沈淺的話……那麼她和尤然就有過曾經……
唯一能證實的人,只有媽媽。那個一定知道她過去的媽媽。沈淺頓時忐忑不安,她來回在甲板上踱步,咬咬牙,狠下心撥打了媽媽的號。
那頭很快就接了電話,「你不是說去環遊世界了嗎?」
「媽……」沈淺欲言又止。
電話那頭很靜,似乎在等沈淺說話,可沈淺此時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直到電話那頭傳來歎息聲,「淺淺,你還是放不下過去嗎?」
「媽,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就一個問題,好不好?」
電話那頭又靜默了一陣,沈淺深呼吸,小心翼翼地問:「媽說我曾經有個男朋友,我的那個男朋友是不是叫尤然?尤司令的兒子?」
媽媽沒有說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態度,讓沈淺很著急。
「淺淺,你答應媽媽一件事。」
「嗯?」
「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是於天陽的女兒。永遠。」
沈淺一愣,這是第一次從她媽媽口中說道她父親的名字,媽媽繼續說:「也許,你已經跟那圈子的人接觸,早晚會知道。媽媽不反對,也攔不住你繼續接觸。這也許是命。當初媽媽不攔著你和尤然那孩子交往,如今媽媽也不攔著你,那孩子為你吃了不少苦頭,媽媽知道。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不准告訴任何人,你父親是誰。」
媽媽承認了沈淺的身份,但也一再強調,沈淺的職責。
沈淺掛完電話,癱坐在甲板上,任海風吹打著自己的愣怔無神的臉。她做夢都想不到,她就是傳說中的神秘女友。沈淺聯想到耳洞的湊巧,聯想到對尤然這種模樣的人總會有特殊的好感。聯想到尤然手指上那清清楚楚刻有「沈淺獨家私有」字樣的戒指,還有他平時輕柔低喃的叫喚,淺淺……
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尤然明明認出了她,卻不與她相認?她不明白。難道是沒了感情,相認也毫無必要的原因?沈淺的心一下子亂了起來。
她立即爬起來,給尤然打了個電話,那頭一直處於忙音之中。
沈淺只好站起來,衝向艙內,親自去找他。她方向感極其不好,又找不到北了。此時,她只想抓狂,終於找到101室,沈淺按了門鈴。
沒人開門。
沈淺繼續按門鈴。好不容易,門打開了,一股酒氣撲鼻而來,尤然依靠在門廊邊,面無表情地問:「沈小姐還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