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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的太陽 第8章(2) 作者:默嬋(沐辰)
    「欸,老公。」楊惟妮自雜誌後面探出頭來。

    「嗯?」正坐在桌前的葉闇月,左敲敲右打打的將飾品定型,不消多時,一個簡單的圓形內含十字架的煉墜便已成形。他沒聽見女友再開口,因此問道:「什麼事,寶貝?」

    「我覺得啊,暖暖姊是不是不太簡單啊?」

    「她當然不簡單,可以把老大逼成那樣的人物還會簡單嗎?」葉闇月拿砂紙把煉墜的邊緣磨得光滑些,吹掉銀屑。

    「不是啦。」楊惟妮頓了頓,「我在雜誌上看見一則報導啊,關於一個天才女開鎖高手,報導說她是來自台灣這座小島,被譽為鎖界近年來難得的天才……」

    「暖暖姊的確是鎖匠,可是有那麼厲害嗎?」葉闇月忙碌的手停了下來,「說真的,我不太瞭解我家老大的感情事,他從來不提的,我只知道他大學時被女朋友甩了,那個女朋友大他兩屆,一畢業就出國留學……那個女朋友就是暖暖姊。剛開始她回來時,老大還很生氣,現在他們兩個連會不會死灰復燃都不知道……」

    「那是你神經太粗沒感覺到吧?」楊惟妮白他一眼,「暖暖姊剛到的時候,你都沒看見老大看見你喂暖暖姊吃菜時那個表情,嘖嘖,活像要把你生吞活剝,拆解入腹。」

    「我只知道老大生氣了,我以為他是因為暖暖姊回來得太突然才生氣的。」葉闇月一愣,他人來沒想過老哥那天的火氣是針對他的。「不會吧?我……我沒想過要對暖暖姊怎樣啊!我只是……」

    「我知道,老大也知道,不過理智知道,情感不一定可以這麼理性啊。」楊惟妮把雜誌翻到報導那一頁,「你看。」

    葉闇月擦擦手後拿過來一瞧。「天才開鎖高手……是世界知名的鎖具公司ASSAABLOY集團中鮮見的東方臉孔……是警界有名的人物……還是個大美女……」他把一些關鍵詞句念出來。「切,沒有照片怎麼知道她是不是美女,也沒寫名字啊!」

    「有啊,這串字母就是她的名字。」

    「這個拼音怎麼發?軟軟?揉揉?喘喘?」葉闇月兩道濃眉糾結。「暖暖姊的英文名字是什麼?」

    「不知道。」楊惟妮指著其中一段文字,「你看這裡,記者寫的。」

    「A大財金系畢業……咦,這不是老大的學校嗎?」兩千看畢業的校友……老大是零二年畢業的,這個開鎖高手是老大的學姊……你覺得老大有多少個學姊會不在金融界服務,跑去國外當什麼開鎖高手?」葉闇月開始懷疑起這個連名字拼音都很奇怪的開鎖高手是曾戀暖。

    「我是知道很多人畢業之後不一定會從事與自己本科系相關的工作,不過這個……嗯……」楊惟妮以眼神示意男友。

    「嗯,搞不好真的是喔!」

    「報導是一年前的,明天你問問老大跟暖暖姊吧。」楊惟妮看著桌上那個已成形的飾品,「這是新作品嗎?」

    「不是,是老大教我做給暖暖姊的。」葉闇月握住女友欲碰觸的指尖,「別碰,這是護身符。」

    「跟我的戒指一樣嗎?」楊惟妮伸出右手的小指,上頭有只精巧、銀製的祖母綠尾戒。

    「嗯。」葉闇月笑著吻上她微彎的唇。「做好之後還得用水淨化過才能給老大。」

    「老大對暖暖姊其實很用心啊,可是他們怎麼一天到晚吵架?」楊惟妮不解的問。

    「也許那是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模式囉!」葉闇月笑道:「他們兩個誰也不肯先低頭,也許就要像我們一樣有個彼此表白的契機才會坦承吧!」

    楊惟妮也笑了,「我去做報告,你別忙得太晚。」

    「嗯。」

    楊惟妮才走離沒兩步,門鈴響了。

    「這時候誰會來啊?」她腳步一轉,前去開門。

    門一開,是葉熾暘。

    「老大?」楊惟妮訝然地讓開身讓他進屋。

    「我鑰匙掉了。」葉熾暘沒想到早上他才提醒過曾戀暖,下午他就把鑰匙弄丟了。

    「你竟然會掉了鑰匙,真稀奇。」葉闇月在他坐下時把鑰匙丟給他。「暖暖姊不在家裡嗎?」

    「她應該還在店裡吧。」葉熾暘朝為他倒了杯飲料的楊惟妮笑了笑。「怎麼問起她?」

    楊惟妮把空間讓給他們兄弟倆,回房去趕報告。

    「沒有,我是想你鑰匙掉了,找暖暖姊應該比較快吧,你還沒把爸媽的鑰匙給她嗎?」

    「給了。」葉熾暘輕歎口氣,「不過我不想找她。你有匯錢去我的賬戶嗎?」

    「沒有,需要嗎?」

    「不用,事情解決了。」葉熾暘沉思著道:「不是你,難道是曾戀暖?」

    「怎麼了?」葉闇月坐到兄長對面,關心的問。

    「我最近有點周轉不靈,今天早上,我的營業員跟我說因為賣壓太大需要補錢,結果中午的時候他打電話給我,說錢已經匯進來了,問題是我還在籌錢。」

    「有人幫你把錢補進去了。」葉闇月忽然想到那則報導,「有可能是暖暖姊。」

    「問她是問不出結果的。」葉熾暘沒有把握能再一次像早上一樣把她逼到角落迫她說出實話,況且,他也沒有問出多少實話來。「不過不是你就是她了,她早上聽到我跟營業員講電話。」

    「缺多少?」

    葉熾暘伸出手掌。

    葉闇月揚眉問:「五百?」

    葉熾暘點點頭。

    「台幣?」

    葉熾暘搖搖頭。

    葉闇月倒抽口氣。「真的很多。」

    他老哥不僅涉獵台灣的股市,歐美的股市也涉獵,所以不是台幣想必就是歐元、美金之類的。

    兩兄弟共同的疑惑是,一個堅稱自己身無分文、無依無靠的人,可以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來嗎?

    「老哥,你有幾個同系的學姊出國留學是學開鎖的?」

    「只有曾戀暖。」

    「喔。」葉闇月起身把那本雜誌拿過來。「你看。」

    葉熾暘接過,詳讀報導,愈讀面色愈凝重。

    「怎麼樣?」葉闇月在他放下雜誌時問。

    「曾戀暖的確是從小就立志要當鎖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她還上大學念財金,但是她的夢想確實是鎖匠。這上頭的個人小傳也很像是她的經歷。」葉熾暘將雜誌合上,看看封面,以人物專訪著稱的雜誌竟然沒有以訪問的人物為封面。「只是那個拼音是怎麼回事?我竟然拼不出正確的發音。」

    「不中是你,我也不行。」葉闇月念了好久還是念不出那個拼音。「不過,那不是重點。」

    「嗯?」葉熾暘揉揉眉心,「怎麼?」

    「如果暖暖姊真的是這個開鎖高手,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從來沒相信過她說的話。」

    「包括她說是回來找你的這些話?」葉闇月追問道。

    葉熾暘眼神凌厲地掃過弟弟的臉,「現在是逼問大會嗎?」

    「當然不是,身為弟弟,我突然發現我太不關心你的心靈狀態了……」

    「我的心靈很健全,而且你問的跟我的心靈半點關係也沒有。」

    「有啊,怎麼沒有?欸,老大,如果你還很愛暖暖姊,為什麼不肯擔承呢?」葉闇月問道。

    「有那麼明顯嗎?」葉熾暘不再像之前一樣激烈的否認,反倒遲疑的問。

    「至少你不是一個把人趕出去後還會再帶回來的人,也不是一個會任由別人自由來去你房間的人。」更別提為她情緒失控,暴跳如雷了。不過這句和衣而臥葉闇月可不敢說出口。

    「是,我是愛她,我還在傻傻的等她。」葉熾暘苦澀的說,「但是那又如何?不論怎麼試探、怎麼逼問,她都只會裝瘋賣傻,更別說這個什麼貧窮的把戲……如果她真的是回來看我的,為什麼又要這樣擾亂我呢?」

    「也許是因為你並沒有也把你的真心表示出來的緣故。」葉闇月小心的斟酌字句。

    「真心?她為什麼不先表示?並不是我對不起她。」葉熾暘一想到就滿肚子火。「我卻像個笨蛋為她擔心、難過。」

    「先愛的就先輸囉!」葉闇月同情的看著兄長,「而且,我覺得暖暖姊是故意要逼瘋你的,畢竟你平常太悶了。」

    葉熾暘瞪著他。

    「好吧,你大學時跟暖暖姊交往的時候,她也是這麼無厘頭嗎?」葉闇月回想著最近曾戀暖是怎麼纏他老哥而且把他逼得失去理智的樣子。

    葉熾暘沉默半晌才悶悶不樂的說:「她以前比較正常,雖然跟現在差不多,可是稍微正常一點。」

    「但是?」葉闇月聽出兄長有後話。

    「但是現在的她比較可愛……夠了,我不想再談下去了。」葉熾暘的臉不禁紅了。

    「老大……」葉闇月掩飾不了嘴角的笑意。

    「什麼都別說。」葉熾暘打斷他的話。

    「你有想過,如果暖暖姊沒有出國留學,你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這個問題真熟悉,像是藍上人跟她家那個打網球的問題。」葉熾暘嘲諷地笑道。

    「這是個遇到昔日舊情人,發現自己現在還愛著對方時都會想到的問題。」

    「太好了,竟然是我弟弟在開解我。」葉熾暘手一攤,無可奈何的歎氣。

    「本山人可是很少開班授課的。」葉闇月雙手在胸前交抱,笑道。

    葉熾暘扯動嘴角,點了根煙,「老實說,如果八年前她沒有出國留學,我想我們如今應該不會在一起。」

    他不得不承認,畢業、當兵真的是人生中的重大階段,當了一年多快兩年的兵之後,他都快要不能融入社會了。他想,那時曾戀暖如果沒出國,恐怕也會兵變,因為當兵就像被關在監獄裡,即使能夠接收到外界的訊息,但基本上和外界還是有隔閡的,而已經踏入社會的她會不會遇到另一個比他條件更好的成熟男人,他也不知道。

    就算沒有兵變,他也知道自己的職業在現今社會裡屬於冷門,要不是他太會靠股市跟房地產賺錢,還必須遵從若是收費替人驅魔就會被雷劈死的祖訓,老早變成神棍了。

    「人家都說女人是男人的裝飾品,可是男人何嘗不是女人的裝飾品呢?誰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光鮮亮麗、收入豐厚吧?」

    即使現今男女平等,然而女人總是想找個堅實的臂膀依靠,葉熾暘完全不認為八年前的自己能做到這一點,何況曾戀暖從小到大最接近夢想的時候就是在八年前,如果她不去,是否就此悔恨一生?又或者他們之間沒有斷了聯絡這麼久,又或者當時他們沒有分手,如今的情況是很難預料的。

    命運、緣分,總愛開人玩笑,抓得太緊會窒息,抓得太鬆又會溜走。

    「這倒是,這是對女生來說最實質的保障了。」

    「如果她一直留在台灣,我們遲早都會面對這樣的問題。」

    「現在就不會嗎?」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現在我有信心一點了。」

    葉闇月張大了嘴,「老、老大,你也有這種沒自信的時候啊!」

    葉熾暘聳聳肩在。

    「我是不太瞭解暖暖姊啦,可是以她的性格,她會這麼容易受到環境或是別人的影響嗎?」

    「不容易。」葉熾暘笑了,「但是沒辦法,我剛退伍的時候就是這麼自我質疑。」

    「幸好我腿斷了,不用當兵,不然就跟社會脫節了。」

    「你現在是跟社會連接多少了?」葉熾暘挑眉諷刺弟弟。

    葉闇月皮皮地笑了,「好了,你不回去煮飯嗎?暖暖姊現在可能已經在家裡敲著碗等你了。」

    「我怎麼覺得你把她說得像乞丐?」葉熾暘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歎口氣站起身。「我實在是想不起來鑰匙到底掉在哪裡了。」

    「我想是因為你一直為錢的事煩惱,所以……」葉闇月做了個「就是如此」的表情,「反正有人替你解決了,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暖暖姊。」

    「我會問清楚的。」

    「明天你要在家裡等我開門。」葉闇月送他到門口。

    葉熾暘微微頷首,笑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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