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有比他們兩個更烏龍的人嗎?因為這樣亂七八糟的理由,硬生生地分開了那麼多年、虛耗了十多年的光陰!
「在你心裡,我就這樣蠻不講理?」反正都是他不對,告白有什麼大不了的?她頂多嘴上逞逞能罷了!何況,對一個說喜歡她的人,她才不會沒品地出口諷刺。
「不,一開始我覺得,你是個任性妄為、不知人間疾苦的死小孩,但後來我才明白了,原來你一直都是那麼善良又有同情心。」
遭到杜某人的嚴厲警告,成童非常知趣地改了口風。
杜非煙睨了他一眼,「喂!我們這樣,算是在一起了吧?」
成童從後面抱住她,把頭擱在她肩膀上,「嗯,你已經沒有逃走的機會了。」
在他沒有看見的角落裡,杜非煙非常沒形象地吐了吐舌頭。
哼,我賴定你了!一輩子也不逃,你就作好一輩子被我糾纏的心理準備吧!
番外一
因為人長得漂亮,又有才華,加上能力不錯、家世又好,杜非煙這二十幾年來,除了在成童手上栽了跟頭,其它地方無疑是順風順水,幾乎沒遇到過違心的事情;但康莊大道走多了,習慣了直來直往思維方式的她,卻沒有被糊了眼睛。
在杜非煙手下工作和跟她合作過的人都承認,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只要不要陰的,明裡堂堂正正地來,她很少會中招;所以年僅二十三歲的她,能掌控杜氏的創意部門,且風生水起,業績蒸蒸日上。
當成童坦言幼時的愛戀時,她心裡就隱隱感覺不對,後來他陪著她回了杜家,一氣之下離家出走的寧雨錦,很給女兒面子地回來應了個景,跟杜凱勝有模有樣地坐在上方,擺出一副岳父、岳母的氣派。
但臉上卻沒有一點驚異,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得體而從容的笑,好像女兒突然改變心意、轉投未婚夫懷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杜非煙朝杜非雲望了一眼,明顯修煉段數不夠高的男人,反射性地回以一笑,一向充滿著寵溺的目光卻有些躲閃,最後乾脆佯稱公司有事,出門去了。
而當她知曉,一個月前已經「郎有情、妾有意」的杜非雲和成媛兩人,卻還維持在原地踏步的階段時,隱隱約約的思緒,終於形成一個確實的想法!
有人處心積慮地布了這個局!
而她無疑是被虎視眈眈的一隻獵物,很不幸地禁不起一點誘惑,主動地吞下了誘餌,還義無反顧地跳進了陷阱裡。
說不生氣,自然是騙人的,好端端地被人設計,拐到一個鳥不生蛋的偏僻小鎮,當時的無助感尚殘留在心底,杜非煙根本不敢回想;但這分明又是一個名為「愛」的局,若沒有深刻的感情,誰會絞盡腦汁、費盡心思地安排這一切?憑成童如今的條件,多少名媛擠破腦袋,只為爭一個「成太太」的頭銜,他並不是非娶杜家千金不可。
「算你有眼光!」咬牙切齒的嗓音裡,透著絲絲的甜意。
自言自語的嘀咕不甚分明,成童聽不真切,微微轉過眸,投以疑惑的目光,兩人正站在大廳中央,頭頂是明晃晃的水晶吊燈,但更礙眼的,是端坐在上方擺著岳父、岳母架勢,卻控制不住耳朵兩旁豎起、雙眼越瞪越大的杜家父母。
父母自然對她瞭解甚深,故意露出一些表情破綻讓她看出端倪,大概就等著看下面一場兩人的對戲。
哼,他是我杜非煙的男人,為什麼要受你們欺負,給你們耍弄、找樂子?再生氣,杜非煙還是硬生生按捺住,反正等剩下兩個人了,再來清算也不遲!
「既然爹地、媽咪都不反對,我想乾脆搬到你那裡去,再培養一下感情。」
俊美如月的面容上的疑惑加深,始料不及這飛來一筆,在前幾次的接觸中,成童對杜家夫婦的惡根性已經領略一、二,大概明白,他們不會輕易讓他帶走他們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多多少少作了些心理建設,反正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但,萬萬想不到的是,杜非煙竟然會站在他這一邊,以全然維護的姿態!
以她的聰慧,鐵定猜到了七七八八……對他的欺騙,她難道都不生氣嗎?
忍不住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在杜非煙的堅決示意下,成童退了一步,努力使自己成為一道背景。
「我不准!」岳父架勢擺得正威風的杜凱勝,一聽到心愛女兒的決定,什麼都顧不了了,氣沉丹田地吼了出來:都已經一個月沒見著寶貝女兒了,現在連臉都沒摸到,怎麼能讓別人帶走?
「為什麼?」杜非煙語氣平淡地問。
「男女授受不親!」繼續吼。
「我們是男女朋友,又早已有了婚約,不管發生什麼,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杜非煙冷靜回擊,不輕不重的字眼卻字字在理,讓杜凱勝無語反駁之下更是氣急敗壞,再顧不上什麼風度。
他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反正我說不准就不准!別說門啊窗的,連個老鼠洞也沒有!」
寧雨錦心裡有夠氣悶,這個死鬼!要他反省了一個月,一點長進都沒有!見了女兒就兩眼發光,像極了看見骨頭的大狗,撲上去發現骨頭跑了,就開始大喊大叫!
身為人母,她多少知道女兒打的算盤,為了防止老伴繼續丟臉下去,只能對一旁置身事外的成童說:「他一聽說你要帶非煙回來,就高興得不知東南西北了,多喝了幾杯,現在發酒瘋亂說話了!」
「誰說我……」杜凱勝還要嚷嚷,後腰上忽然多出一隻手,用力一扭,在寧夫人陰惻惻的笑聲裡,委委屈屈地憋回了那聲痛呼,「對不起,我、我喝醉了……」
寧夫人下手重不重,從堂堂七尺男兒疼得眼淚汪汪中就可見一斑了!
成童看得心裡有些莫名的羨慕。
但畢竟是丈母娘,還是一個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女人,他得罪不起,只能乖乖地入局替岳父大人解圍:「沒關係,我和非煙都不會介意的。」
接著,又閒話家常地聊了一些,無視杜凱勝泫然欲泣的可憐樣,成童和杜非煙就提出要離開了。
寧雨錦也不挽留,把兩人送出門後,一個扭頭就往另一端走,岳母大人客串完畢,回歸離家出走的角色。
心急火燎趕出來的杜凱勝,望了望兩個相反的方向,一咬牙,追老婆去也。
在路上,成童憑著一口氣,把前因後果說了個明明白白。
原來那個鳥不生蛋的小鎮離杜家並不遠,頂多三十分鐘的路程,平常他就住在小鎮裡,這次回杜宅為了擾亂視聽,他特意帶著她繞了個原路才轉出去。
在小樓後邊廢棄的工廠裡,就停著她最喜歡的車子,即使披著「愛」的外衣進行的設局,照樣會引起反彈;為了降低罪行,他自動自發地把留在荒野上的車子給開了回來,每隔一段時間定時清理,以維持它與主人一樣漂亮的外表。
聽著冷靜自持的男人,略帶焦躁地一遍遍解釋自己的初衷,杜非煙差點藏不在唇角的笑意,故意冷了聲音,打算好好算算這筆帳的時候,一個從故事開頭就出現、卻一直存在於眾人口舌相傳中的女人出現了。
杜非煙很神奇地發現,在沒有自我介縉之前,她就一眼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清清秀秀的一張瓜子臉,黑髮齊肩,整齊的瀏海恰好遮住眉毛,越發襯得下面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同一汪清泓,清澈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