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月白素綢的單衣靜靜地站在窗前,祝英台輕撫了一下雙臂,感覺到些許的涼意……不知從何時起,她經常會像現在這樣莫名地感到孤寂,午夜夢迴之際總是覺得有一雙深遂的眼在癡癡地望著她。他是誰,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雙
黑若子夜的眼眸令她有種異樣的熟悉,深深地烙在她的心上,佔據著她的心頭,連帶著也佔據了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小姐,」銀心進來掌了燈,皺眉看著單衣的祝英台,「穿得這麼單薄,會受寒的。」
「不妨事的。」祝英台回眸,「碧環叫你去做什麼?」
銀心怔了怔,一時之間倒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碧環這個昔日騰氏房中的陪房大丫鬟,如今早巳嫁給了祝府管家祝祥為妻;更仗著有騰氏的撐腰,所以從來都不曾把祝府裡的下人們放在眼裡。可她又怎能把這些告訴小姐呢?
祝英台擔憂地看著銀心,「她沒有為難你吧?」
銀心掩飾地笑笑,找了件家常穿的錦袍給祝英台披上,「怎麼會呢?剛才是老爺叫她來找我的。」
「爹?」
「嗯,老爺說要去義興些日子,叫小姐明天一早不用過去請安了。」
義興位於太湖的西岸,古稱荊慈,秦漢兩代叫做陽羨。三國時,孫權十五歲那年曾在那裡做過陽羨長,廣攬東吳人才,興辦學館,把陽羨的古寺舊庵都作為習學的場所。歸為晉朝以後,那裡的文人墨客仍然經常雲集在一起吟詩作賦,其中更有不少隱居的高人。是個文化興旺之地、求學習文之鄉,更是江南的文墨中心。
祝英台點點頭,轉過身去繼續看著窗外的月色。她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繡樓窗外的這一片天空而已。
鋪好床榻了,銀心又往香爐中添了——小塊的香片,用小火隔砂加熱,以使室中不見煙塵。裊裊的香氣輕緩地逸出,在室內慢慢地瀰漫開來,有種植物雨露的味道;仿若幽綠的翠竹葉脈散發的芬芳,又似甘露滋潤著的薔薇最初的那一抹清香。
祝英台拉住正要離開的銀心,「別走了,今晚就睡在這裡吧,陪陪我。」
「好。」銀心笑笑,出去拿了硬枕又進來。
「小姐,我常聽人提起義興那邊有個什麼洞的,聽說連東海的龍女都在那裡彈過琴呢。」躺在床上,銀心努力回想著平日裡聽來的種種傳聞。
祝英台聽了淡淡一笑,「是善卷洞。離義興縣城外四五十里有個螺巖山,相傳螺巖山中有間石室,名曰善卷洞。分上、中、下、水四洞,洞洞相連,洞洞相通;洞內有天然石廳,穹頂奇峰倒掛,異石高懸,景致奇妙,瑰麗多彩。水洞內有條溪河,曲折蕩漾。到了這善卷洞,就如入了仙境一般,能使人流連忘返。」
銀心「哦」了一聲,又拉著祝英台問了幾句,沒多久就獨自去會周公了。
看著熟睡的銀心,祝英台在心裡歎了口氣。
不知今晚她的夢中可還會再有那雙漆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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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漆黑中,祝英台努力地摸索著,試圖尋找出路。
「這邊……到這邊來……」恍惚間,祝英台隱約聽到有人在輕喚。她欣喜地撲向聲音來源,卻驀然覺得眼前一亮,已不見了黑暗,再看看四周,只見綠樹清溪,飛塵不到,當真是宛如人間仙境。又往前走丁一段,更是山青林秀,翠竹蔥蔥,杜鵑紅漫:古松林中,善卷洞三個字就刻在巖壁之上:祝英台看了又驚又喜,遲疑了一下,便從洞口走了進去。
走進洞內,洞內是一片雲霧瀰漫。祝英台試著叫了幾聲,見無人應答,正猶豫著要退出洞口,忽然眼前紅光一閃,一隻大蝴蝶在她前面不遠處翩翩起舞。過了一會兒,那隻大蝴蝶不見了,雲霧也漸漸散了,前面竟然出現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
晉代沿用漢朝的習俗,禮教大防最是嚴謹。祝英台看到前面忽然出現男子,羞得滿面通紅,轉身慌忙往洞口走去。快到洞口時,卻不知從哪裡突然飛來一群彩蝶把洞口全都給堵住了。祝英台回頭再看那書生,那個書生竟然也沒發覺洞裡又多了一個人,連頭也不曾回過,只是獨個欣賞著洞中的景色。
漸漸地那書生身後也有了一群彩蝶,其中有一對大蝴蝶在祝英台與書生之間時親時分,時隱時現。不一會,兩處彩蝶竟連成一條綵帶。
驀然,祝英台的身後傳來一陣「呱呱、呱呱」的叫聲。祝英台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竟是只大癩蛤蟆。最奇怪的是那癩蛤蟆的頭上竟然還隱隱地顯現出一個篆體的「馬」字,此刻它正在追趕一隻美麗的大彩蝶。瞬息之際,大彩蝶不見了,癩蛤蟆卻向祝英台撲了過來。英台嚇得「啊」的一聲,連連倒退,一不小心腳下踩空便從石階上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石階下的書生聽到有聲音,回頭一看,只見一隻大彩蝶正從石階上跌落下來。書生愣了半晌,再仔細一看,哪裡是什麼大彩蝶,分明是個姑娘家。
「姑娘。」書生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扶。想丁想,覺得似乎不妥,於是又把手縮了回來。「你……沒事吧?」
搖搖頭,祝英台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偏偏怎麼也起不來。
書生見狀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伸手扶了她一下。
無柰地抬頭道謝,怎料卻望進一雙漆黑的眼眸,祝英台怔住,「你……」
書生見狀,慌忙收回了手,施了一禮道:「是小生唐突了,但絕無惡意,還請姑娘見諒。」
祝英台起身,斂襟回了一禮,「不知公子高
姓大名,仙鄉何處?相助之恩日後定當登門拜謝!」
書生想了想,道:「家住禹王歸天處,獨木頭上刀分水。」
說罷,雙手抱了抱拳,然後轉身走向洞口的溪河邊。溪中停著一葉「花舟」,說來也奇怪,那「花舟」雖無櫓無槳,但書生登上去以後,那舟竟然自己動了。
祝英台目送遠去的書生,心中正感歎不已。突然,「呱呱、呱呱」的叫聲又再次在身後響起。祝英台回頭一看,那只癩蛤蟆正在不遠處趴伏著,一見祝英台轉過身來,便張開大口,就地一縱便跳上了她的胸前。祝英台嚇得魂不附體,連連大喊:「救命!救命呀!銀心——」
銀心嚇了一跳,只看見祝英台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眼睛還閉著,卻臉色蒼白直伸著兩隻手在胸前亂抓。
銀心連忙抬手抓住她亂抓的手,推了推她的
身子,一迭聲地輕喚:「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祝英台香汗透衣,額上汗珠涔涔,睜眼一看,自己仍是睡在床上;再聽聽鼓聲,正敲三更,原來只是南柯一夢。披衣坐定,祝英台依舊不住地喘息著,抬起手用力壓著心口,感覺那裡仍然突突的跳得厲害。
「可是又做夢了?」過了許久,見祝英台終於定住了神,銀心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小姐,這幾個月來你老是睡不踏實,要不要請個郎中來瞧瞧?」罷了,「祝英台搖頭,接過銀心端來的茶水,」還是不要請什麼大夫了。不然給二娘知道了,怕是又要生出事端了。」」還是那個夢?「輕輕地替祝英台擦了擦額上的汗,銀心小心地問。
祝英台雙頰飛紅,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搖了搖頭。接著便細細地把夢中的所見所遇給銀心講了一遍。」說是夢,可偏偏他說的兩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說不是夢,人卻明明是睡在床上的,這夢做得有些蹊蹺。「
「家住禹王歸天處』……該不是指會稽吧?」銀心想了想,「禹王不就是死在會稽的嗎?」
祝英台抿嘴笑了笑,「我也猜他是會稽人。」
「那第二句,『獨木頭上刀分水』又是什麼意思呢?」」我猜應該是個『梁』字吧,」抬頭看到銀心促狹的笑,祝英台不依地低叫,「死丫頭,你好壞——」說著便作勢要打。
銀心邊求饒邊笑,「好了好了,我的好小姐,可饒了我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鬧了半晌,銀心正色道:「小姐,既然覺得這夢做得怪,那不如到廟裡給菩薩上炷香,求菩薩保佑吧。」
凝神想了一會,祝英台頷首,「也好,我是該到廟裡給菩薩上炷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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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年間,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對佛教推崇備至,一時之間佛教盛行.照理說在這種情形下只要是廟宇都該香火鼎盛、人潮洶湧才對,可靜蓮寺卻是出奇地冷清,只偶爾才見有三三兩兩的香客來回走過,卻不見任何的喧囂。靜蓮寺始建於西晉,雖然也算是座規模不小的佛寺,但終因地理位置有些偏僻,所以人煙一向稀少,可祝英台卻偏愛這裡冷清無人的清靜。
「小姐,我們到了。」銀心輕掀轎簾,扶著祝英台從轎裡出來。
靜蓮寺的建築風格高雅莊嚴,大體上分為大雄寶殿、天王殿、大悲殿、地藏殿、配殿幾部分。大雄寶殿前是一片平鋪著石子的廣場,空曠得令人心神飛揚;配殿旁有條看不見盡頭的蜿蜒小徑,兩邊長滿了不知名的小花,迎風搖曳,煞
是好看。
靜靜地聆聽著佛殿裡傳出的誦經聲,口鼻間漾滿了佛寺內特有的梵香味,祝英台這才稍稍感到煩悶的思緒漸漸平息了一些。看著眼前宏偉莊嚴的景色,一股由衷的敬仰不禁油然而生,她驀然感到自己在天地間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
沿著偏殿旁的小徑緩緩而行,後山古木參天,濃蔭蔽日。清晨的山林生動活潑,沉睡了一夜的萬物生靈彷彿在瞬間全部甦醒過來,紛紛在旭日初升的黎明恣意地跳躍、汲取精華。有別於前殿的梵香味道,清晨的山野間散發出一股清新的泥土氣息,間或略帶著些許生澀的青草味道,不時還傳來幾聲鳥語之聲,更襯托出空山的幽、靜。
「姑娘———」出聲呼喚的是位老婆婆,歷經歲月滄桑的臉上帶著一片祥和,衣衫雖然襤褸但卻難掩眼中的睿智。
祝英台詫異地看她,怔了怔。這靜蓮寺原本就香客稀少,後山之中更是人煙罕見。她們剛才走進來時,林中明明是沒有人的,可這奇怪的老婆婆是何時出現的,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我是跟著姑娘進來的。」老婆婆笑笑,似是看出祝英台的疑惑。
祝英台瞬時瞭然,隨即吩咐銀心:「拿些銀兩給這位婆婆。」
銀心翻了翻錢袋,卻只找到幾兩碎銀子。祝英台赧然一笑,「真是對不住,早上出來得太過匆忙。」
「好說。」老婆婆收了銀子,卻不急著走,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著祝英台。「方纔在寺院裡和姑娘匆匆擦身而過,發現姑娘似乎有頗多的困擾,所以老身就自作主張地跟了過來。」
祝英台微微皺眉,她的心事難道已經明顯到任何不相干的人都看得出來的地步了嗎?
「姑娘的哀愁全隱藏在心裡,凡塵俗世的人
是看不到這些的。」輕易地看透了祝英台眉間的不解,老婆婆不以為意地搖頭笑笑,「看姑娘生得美若天仙,氣質不俗又心地善良,有此相貌性情,將來必定會有一段如意姻緣的。」
銀心聽了抿口一笑,「那就煩勞婆婆給指點一下,我家小姐的姻緣在何方?」
「銀心!」祝英台輕叱,雙頰赤紅,斂襟一禮,「英台管教無方,讓婆婆見笑了。」
老婆婆讚賞地點頭,「老身果真是沒看錯人,姑娘知書達禮,氣質談吐出眾,絲毫不流於世俗的輕浮聒噪。」
「婆婆言重了,紅顏自古多薄命,更何況英台還是個不祥之人。」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祝英台又略微福了福,「恕英台失陪了。」說完就帶著銀心快步向樹林外走去。
這個看似平常的老婆婆,卻有著一雙洞察世事的眼,剛才的那番誇讚非但沒有讓她感到任何的喜悅,反而令她深深地感到不安。
「世間之事有所得,必有所失。姑娘……你往西南方而去,必可覓得佳婿。」
遠遠的仍能聽到那老婆婆的聲音傳至耳邊。銀心忍不住回頭去看,視線及處只見一片翠綠之色,那老婆婆卻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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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入她的夢了
祝英台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琴弦,卻不成任何的調子。自那天從靜蓮寺回來後,她的夢中就不曾再出現過那雙深遂的黑眸。祝英台咬住嘴唇苦笑了一下,她一向是心如止水的,如今卻怎麼被個偶然入夢的男子擾亂了心湖……罷了,剎那芳華,彈指紅顏老,她還有更重要的夢要去實現。「銀心,我要去錢塘求學。」不再無聊地撥弄琴弦,沉思良久,祝英台終於下定決心。
「小姐!」正在繡花的銀心嚇了一跳,連手被
針扎出了血也顧不上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老爺夫人不會同意的……」
祝英台點頭,「這個我知道。辦法我已經想好了,不過我需要你來幫我。」
銀心疑惑地看她,「小姐,你想到錢塘求學,該不是為了那天靜蓮寺那個老婆婆的話吧?那錢塘可不正是在西南方嗎?」
祝英台哭笑不得。外出讀書的念頭早就在她腦中徘徊已久了,怎會是因一個萍水相逢的老婆婆而起?「錢塘求學,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只是……爹爹那裡怕是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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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什麼?!要到錢塘求學?!」祝公遠搖頭,「這怎麼可以?!女兒家拋頭露面,簡直是有辱門風!」
騰氏笑吟吟地看了祝公遠一眼,「老爺,依
奴家看,姑娘此去是一舉兩得之舉,實在是可喜可賀之事呢。」
「一舉兩得?」祝公遠皺眉,不解。
「可不是,憑姑娘這聰明伶俐勁兒,讀上幾年書回來,活脫脫便是個『女狀元』。」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祝英台,騰氏以帕掩口低聲一笑,「至於這第二嘛……喲,奴家要是說了,老爺和姑娘可不要見怪。姑娘三年求學歸來,老爺您就可以抱上一個白白胖胖的外孫——」
「二娘!」祝英台羞怒交加,再也顧不得騰氏是長輩,低聲輕喝。剛剛她還在奇怪騰氏為何會一反常態地幫她說話,原來……原來……
騰氏嚇了一跳,話說到一半不由自主地噤了口。祝英台雖只是及笄之年,但卻自有一股冰雪般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你——你——」祝公遠指著騰氏,氣得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稟老爺,外面來了個道長,說……說……」
前門上的家僕進來看見眼前的情形,嚥了嚥口水,遲疑著不敢繼續往下講。
祝英台聞言,眸底閃了閃。
「爹爹,女兒先回房了。」
出了前廳,她抬眼看了看銀心,銀心會意地點頭。祝英台笑笑,放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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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貧道稽首了。」道士甩了一下拂塵,施了一禮,「貧道偶然路過貴府,見府上陰氣頗重,恐怕不久會有一難,所以冒昧打擾。」
祝公遠手一抖,「請教道長如何破解?」
「陰氣太重皆因女子而起。貧道冒昧,府上是否有不祥之人?」
祝公遠沉吟半晌,緩緩開口:「實不相瞞,小女生為斷掌。」
道土點點頭,「這就對了,貧道也算出此事因貴府千金而起。如若能送小姐離府外出些日
子,一切災難便可不攻自破。」
「多謝道長指點。」祝公遠連忙吩咐家人拿些銀兩出來答謝。
走到門口,道士驀然回頭,又叮囑了一句:「小姐離府,往西南方而行對府上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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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道長,請留步!」道士出了祝府大門沒有多遠,就聽到後面傳來女子的叫聲。
「道……道長,」銀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停下來不住地喘息「多謝……多謝道長相助。這些銀兩是我家小姐答謝道長的……咦?你、你不是我昨天找的那個道士呀!」
道土彎起嘴角,笑得有些詭異,「姑娘好眼力,貧道只是碰巧路過而已。」
「你……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你?」銀心偏著頭,疑惑地看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道士的笑容竟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曾經在哪裡
看到過。
「姑娘,世間之事有所得,必有所失。」道士「呵呵」一笑,甩了下拂塵,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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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香煙裊裊,堂上供著的赫然是一個靈位。
『英台,跪下!」祝公遠面向靈牌沉聲道,「你既然要去,為父也不打算再阻攔。當著你娘的面,為父有三個條件,你若能依允,便讓你去;若不能依允,為父也難讓你成行。」
祝英台向靈牌磕了個頭,「爹爹,請講。」
「第一,你要女扮男裝,且必須格外仔細,決不可以讓祝家出乖露醜!」
祝英台頷首。
「第二,你在錢塘求學期間,為父如若思念於你,你必須馬上回來。」
「為人子女本就應當恪盡孝道。」
「這第三嘛,」騰氏冷笑,「他日你歸家之時,上虞的穩婆,要請回家來相驗。你若仍是完璧,自然無話可說;但倘若是做出了什麼有辱祖宗之事,哼哼——」
祝英台傲然抬首,淡定從容,「女子本當節烈!」
「夫人……你若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們的女兒吧……」凝視牌位良久,祝公遠仰天喟然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