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晴天的一早上光線就已經很強了,黎真幾乎是被太陽給曬起來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自己做了個夢,不過也不真切了。惱怒的跳下床,狠狠地在落地窗前踩了那掛下來的厚厚窗簾,責怪陽光驚醒自己的好夢。「真熱!」黎真說著,便從衣櫃裡挑出一件黑色的T恤穿上。配上牛仔褲,加上黎真薄薄的嘴唇,挺直的鼻樑。當他刷牙洗臉完畢走過穿衣鏡前的時候,連黎真自己都覺得自己毫無疑問是最酷最帥的。他自信地揚起自己黑而有型的眉毛,連扯出一絲笑意的時間都沒留給自己,拉起書包就奔出了臥室。
「老爸,早。」黎真挑挑眉看著自己的父親黎朗,父子倆長得很像,就連某些神情似乎也一致,也都吝於表現笑容。一向冷酷的父親此時穿了副溫情的外衣,在廚房裡做著早餐。烤吐司的香味淡淡地飄出,還是黎朗從《隔世情緣》那部電影裡學來的辦法。吐司不是烤麵包機裡的一分鐘,或者兩分鐘,而是用筷子夾住烤麵包機的計時器,讓吐司在大概一分鐘半的時候彈起。這樣費心烤出的吐司更不是自己享用,或者說不是主要給自己享用的。
果不其然,黎朗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馬上放下手上的活,「呀,也不早了。」說著就向主臥室走去。
「阿衡,阿衡,別睡了,該起床了。」黎朗的聲音輕柔地哄著自己的情人。而那房門沒有關,黎真似乎可以聽到江衡睡得迷糊而還恨不得繼續縮在被窩裡不滿的聲音。看著自己胳膊上迅速竄起的雞皮疙瘩,黎真皺著眉吐了一句,「真肉麻。」
說著抄起兩片烤好的吐司,揚聲叫道「老爸,我走了。」沒有回應,不知道那兩個人有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黎真惡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吐司出門了。
因為黎朗會開車送江衡去上班,而自己被他扣上了一個小孩子不能驕生慣養的大帽子非得走路去上課,所以最好還是不要遲到。
十三歲的黎真個頭竄得很高,這使得他調皮了些,任性了些。家境又好,就讀這所省重點的高中,不得不說還是家裡的銀子砸出來的。
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個陌生的同學。黎真說得上千百條他注意到舒晟的理由,雖然莫名的,他總覺得應該不僅僅是那樣的理由。
與別的上學的人相比,那個人沒有穿校服,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顯然是他母親的人,而且他與他母親的手是緊緊相牽在一起的。黎真嘲弄地笑了,這年頭什麼人都有,還包括這種戀母情節的人。還真XXX戀的太深了。年齡和他相仿的自己對母親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好像和父親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然後就改嫁去了國外。
莫名的那個人抬起頭來看了一下,在陽光下,那張臉有些沒有血色的白,感覺到那雙眼睛向他看過來的瞬間,黎真的心漏了半拍,甚王覺得自己有些緊張,手抓著書包都覺得有種無措的緊張。雖然隔得遠,但是黎真居然莫名地知道那雙眼睛又黑又亮,而且,還會有長長的睫毛。更加奇怪的是,黎真有些後悔今天穿了黑色的T恤,會不會顯得自己黑乎乎的一團,一點也不醒目呢。
可是那人只是瞟了一眼,又低下頭去和那身邊的女人一起繼續前行了。
「今天我真XXX有病了。」黎真莫名的詛咒了自己。突然身後有人拍了一下自己。
「老大,今天這麼早呀?」黎真回頭一看,是和自己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劉輝和萬百來。他總覺得百來家一定很窮,窮得一萬元來一百次才夠。
百來附耳在黎真耳邊說,「老大,最近弄到的黃色小說,你看不看?」可是黎真渾不在意。「你看那個人怪不怪,上學還要媽媽送?」黎真故意很大聲地說,下巴指著那邊的人。劉輝和百來向那邊看了一眼,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黎真要向那人挑釁。那人沒有回頭,再沒有看向黎真,黎真忍不住心裡的失望就想發飆起來。預課鈴卻響了,劉輝和百來一起扯著黎真向教室跑去。
三個人一起跑進課堂。慌裡慌張的,黎真個子又大,撞開了幾個同學的桌子。有幾人都敢怒不敢言,只有梳著小辮的林絲羅站起身來怒視著黎真,「你發什麼瘋?」
對於班長,黎真最痛狠林絲羅的愛管閒事和假正經。眉一挑,故意用身體再去撞了一下絲羅的桌子。「嘩」地一聲,絲羅的筆盒和書本都落在地上,弄出一片響聲。
林絲羅驚叫了一聲。
黎真正得意著,上課鈴聲剌耳地響起。一個聲音淡淡的說,「怎麼了,上課了都還不站在自己的位子上?」黎真一回頭,令他驚異的是江衡領著那個他在校門口見過的少年一起走進來。
黎真這次看到那少年也正看著自己,他覺得那種緊張的感覺又出來了。呆呆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那少年。劉輝彎下腰飛速地把林絲羅的筆盒撿起放好,扯著黎真要他坐下。
江衡盯著他們都安靜下來,才介紹他身邊的少年,「這是省校考的第一名舒晟同學,因為暑假被學校安排去航模比賽所以才來晚了。」江衡掃了教室裡一眼,望著舒晟說,「你看你坐在哪裡?」在那一瞬間,黎真覺得自己的心跳到嗓子眼了,因為自己個子高,剛好坐在最後一排,而他身邊的位置是空著的。果不其然,黎真聽到江衡對舒晟說,你就坐到那個高個子的同學旁邊,「你看你差的筆記回頭我幫你補上。」舒晟靜靜點頭,便向前方走,江衡才叫住他,「先和同學們介紹一下你自己。」他才復又回到講台前,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幾個字微微有點偏瘦金體,但又內蘊有力,顯然是練過了書法的。放下粉筆,幾步就走了下來。坐在黎真前面的百來回來沖黎真嘀咕了一句「這小子,可真狂。」說話間,舒晟已經走到近處,那種眼情緒雖然不多,卻又顯得格外明白。放下書包舒晟坐了下來。黎真眼睛盯著那兩個名字被江衡擦去。耳邊淡淡傳來舒晟在自己身邊的呼吸聲,居然覺得臉微微有點熱。
「困,想睡覺。」為了掩飾自己,黎真打了個大大的誇張的呵欠。便把身子伏了下去。
江衡的粉筆頭神射手一樣的彈在他的頭頂上,讓他彈坐了起來。黎真才覺得自己想發火,坐在身邊的舒晟似乎笑了一下。那一笑就好像把黎真的火氣都笑沒了,摸摸頭,黎真老實地掏出課本。才尋思著怎麼和舒晟搭上話。坐在前面的絲羅已經落落大方地回過來向舒晟伸出手,「你好,我聽說你的名字很久了。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你好。」舒晟也伸出手去,笑意淡淡從嘴角漾開,一直漾到眼裡一樣。
看在黎真眼裡忽然惱火起來,「花癡。」絲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理他。偏偏絲羅的辮子的發稍還從黎真的臉上掃過,黎真抓起那辮子狠狠一扯。痛得絲羅在課堂上慘叫了一聲。
這就是黎真留給舒晟的第一印象,他覺得自己這個同桌並不是太好相處的一個人。
可是黎真對舒晟的注意遠遠超乎他自己的想像。甚至小心眼到有一次聽到舒晟誇絲羅穿得衣服好看都妒忌,他惡狠狠地在心裡詛咒,這個窮鄉巴佬懂什麼,我的衣服件件都是名牌,你怎麼不多看我兩眼。
而且從那一天開始黎真不斷地作夢,夢與現實已經混合了,好像總是在夢裡不斷地和舒晟糾纏,有小時候的舒晟,有長大的舒晟,夢裡與他很親近的舒晟,和現實中坐著很近,卻不把他放在眼中的舒晟。總是有很多夢境,當然也是模糊的,這種鬱悶的情緒一直影響到家裡。
坐在桌子前吃晚餐的黎真對父親與情人之間的親呢突然很有些看不過眼。黎朗在和江衡說事情,黎真聽不真切他們在談什麼,只是兩人都在笑,黎朗一邊笑,一邊把江衡喜歡吃的菜換到江衡面前。本來是小動作,黎真卻看著刺眼。
「見鬼,就是你這個同性戀,害得我也差點和你染上相同的毛病。」黎真在心裡想著,不知不覺就在嘴裡嘟嚷著出去。黎朗對他說的後半句沒有聽清楚,但「同性戀」三個字卻讓他聽得刺耳,目光一冷,狠狠掃了黎真一眼。黎真心裡不夾,猛然站了起來,椅子劃出了道尖厲的響聲,狠狠地代表黎真發洩了心中的不滿。
「你!」黎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的動作夾著成人的沉穩,顯得有氣勢多了。
黎真心裡也被嚇了一跳,可是不願意認錯,再看看江衡,臉上並無太多表示,但是對於這個一向對自己很好的男人他突然也覺得羞愧起來,跳轉身向門外衝去,黎朗大叫了一聲,「小真,你站住!」回應他的是「匡啷」的一聲猛烈的關門聲。
黎真已經衝了出去。
「可能只是到了叛逆期,過一陣子就好了。」江衡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介意。
黎真在街上遊蕩。不想回家。
外面已經有點黑,他孤單單一個人,想買支菸抽,摸摸口袋才發現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一個乞丐過來找他乞討黎真恨恨地對他說,「你找我要錢,我還想找你要呢。」他說得凶巴巴的,卻像一隻鬥敗的公雞。
那個乞丐不知道嘀咕了什麼走開了。黎真狠狠一腳踢在旁邊的牆上,接著就想捧著自己的腳喊痛。突然背後有人拍拍自己的肩,「你怎麼在這裡?」黎真回頭一看,是舒晟。
舒晟向他笑笑,「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閒逛?沒什麼事吧。」黎真沒有想到是他,「我不能在這條路上走呀?這馬路又不是你開的。」一開口,已經是裝了嗆藥一樣。舒晟的笑容收斂了,黎真一惱火,接著一拳又打在牆上。
舒晟說了一句,「那再見了。」轉身就要走。黎真「啊」了一聲,剛好看著舒晟的手上拎著東西一大包一大包的。忙緊趕了兩步,「我幫你拿。」說著已經搶了一個大包在手上。
舒晟冷淡地說了一句,「不用了。」黎真討好的說,「沒事了,我幫忙,都是同學了,應該互相幫忙的。」他說這句話感覺到自己的心虛。舒晟猶豫了一下,放開了手。冷淡地在前面帶路。
黎真忍不住內心的雀躍。側著眼欣賞著舒晟秀氣高挺的鼻子,和自然流露的高傲氣質,心喜的嘴角都彎了起來。舒晟就是瘦了些,個頭卻和自己一般高,和舒晟拐了幾步,穿進一條小街。推開扇門,一個中年婦女在桌子前包著餛飩。
見到舒晟進門抬頭驚奇地說聲:「你同學?」舒晟抬頭看了黎真一眼,黎真已經敏感的覺得舒晟「利用」完了自己,要準備下逐客令趕走自己了,忙從舒晟的身邊擠過去,向舒晟的媽媽打招呼,「阿姨,你好,我是舒晟的同學,我叫黎真。」
舒晟的媽媽很有些吃驚,「你進來坐,晟晟的同學很少上門來玩呢。」說著把手上衣服上擦了一下,忙道,「我給你倒水。」黎真不客氣地抬腳進門,撿了一個靠門的椅子坐下。回頭對舒晟說,「你還沒吃嗎?我也沒吃。不過看你瘦瘦的,沒想到這麼能吃。要吃這麼多餛飩嗎?」舒晟的臉板了起來,沒理他,從他手裡奪過來大袋子。還是舒晟的媽端了水走過來,笑著說,「讓你笑話了,這只是為了擺攤的,我們早上起來在外面賣早點。」舒晟的脖子根紅了,回過頭來瞪了黎真一眼。黎真一下子也跟著紅了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晟晟呀,你做點東西給你同學吃吧。」舒晟踢了黎真的椅子一腳,「他馬上要回家的。」黎真幾乎從椅子上跳了出來,「不,我不回家。」房間裡三個人都愣了一下。還是舒晟的媽媽打了圓場,「晟晟,快去弄點東西來。」舒展狐疑地盯了黎真一眼,拿了個小碗裝了些餛飩向廚房走去。
「為什麼只給我這麼一點?」黎真撇了撇嘴,也跟了過去。
「吃多了,我怕撐死你。」舒晟回過頭來瞪他一眼,不過眼睛裡倒是多了幾分笑意。黎真的心裡一放鬆,也跟著嘻皮笑臉起來,「喂,我今天晚上住你這好不好?好哥們,求你了,收留我一晚了。」說著,不由自主的走近了舒晟,就是貼在舒晟的耳邊說的話。那柔軟的耳垂似乎因為他的貼近還微微的動了一下,讓黎真幾乎都狠不得一口咬上去。舒晟似乎全然沒有覺得黎真的古怪。轉過身來的時候,因為動作猛,而黎真又離他近,嘴唇堪堪擦過他的面。舒晟臉紅了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撈起餛飩放在碗裡,頭也不回,對黎真說,「你自己端著吃。」退後去了幾步,才說,「那還是和你家裡打個電話吧。」黎真聽他一說,心中竊喜,知道他是同意了。
吃過了餛飩,黎真和舒晟在街角的地方打電話,看到舒晟從口袋裡掏出的硬幣,那硬幣像被舒晟捂著很熱,黎真哽了一下,「我明天還你錢。」舒晟白了他一眼,「那你還不如現在回去。」黎真彆扭,「我不,讓我家老頭子急一下。」舒晟不理他,撥通了電話,黎真在邊上聽著。等他掛上了電話,就嘻皮笑臉的說,「哎呀,你說話可真懂事,甜呀。」舒晟惱著臉不理他。黎真跟著他身邊繼續說,「喂,我家老頭子說了什麼?」「沒什麼。」接著舒晟加了一句,「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都沒有爸爸。」黎真「啊」了一句,撓撓頭,「我也沒有媽媽。」
舒晟的腳步慢了一下,回過來不耐煩地說,「快走呀,你這麼磨蹭。」黎真跑在他邊上,突然搭著他的肩,「嘿,我說,咱們倆還真的是難兄難弟。」舒晟將他的手掄開,「喂,少來動手動腳的呀。」黎真看舒晟這樣說,嘴角卻微微扯動顯然是在笑,顯然只是不習慣與人打鬧,黎真心裡有底,「嘿,幹嗎,你還碰不得。」說著刻意在舒晟身上上下摸了幾下。
舒晟沒在意,一邊躲一邊張開嘴笑了,張開嘴呼氣的時候,還可以看見他的小虎牙。
黎真笑罵著,「媽的,你的腰可真軟。」舒晟雖然沒聽說出來什麼,可是黎真的眼睛太亮了,亮得有點讓他覺得不安全,又或者亮得太熟悉了,讓他一時覺得想起什麼又忘了什麼一樣的感覺。
黎真看他沒有笑,緊張地問他,「沒事吧?我……」他想解釋什麼,或者不如說,他更想在這個時候表達什麼,可是舒晟卻好像是把那挑上去的熱情降了幾度下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向來的路走去。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長,又重疊在一起,又拉開。
晚上黎真是和舒晟睡在一個屋裡。房間很小,剛剛放得下一張床,舒晟說是用廚房改造的。這大概是舊房子,那種一居室的。黎真看著舒晟打了個地鋪,幫不上忙。舒晟整理好了,要黎真睡到床上去。就頭躺了下去,拉上了燈。黎真有些緊張,不一會聽到舒晟發出均勻的呼吸。黎真情不自禁爬起身來,藉著外面街角的燈光細細打量著舒晟。
很奇怪那種熟悉感又爬滿了全身,那臉上每一寸輪廓都想是被自己親了摸了無數次,就連呼吸都好像從很久以前就在自己身邊。身子有些熱,低下頭來撫愛著舒晟的臉,近似虔誠地舒晟臉上吻了一下。
舒晟大概是覺得臉有些癢,抬手撓了一下。黎真嚇得馬上跳到床上拉上被子捂上頭,好一會沒有聽到什麼動靜才拉下被子,細細看著舒晟的臉。
「我想我戀愛了。」黎真在進入夢鄉時腦子裡甜蜜的笑了。
舒晟就因為這個偶然的事件加入黎真他們一夥。
黎真是高興的,可是百來的態度不明,而劉輝則是隱隱都有敵意。黎真奇怪,私下裡問百來為何他這麼陰陽怪氣的。百來輕鬆一笑,「你沒看出來嗎,咱們劉大頭喜歡女班頭。可是女班頭喜歡某個書獃子。」他頓了一下,私自做了個評價,「其實那個書獃子和我們女班頭還是很配的,還是勸劉大頭那傻瓜早點放棄的好。」
這句話只會讓黎真心裡填堵,心裡暗罵百來,怎麼一樣是好朋友,我的心事就沒有人猜得出來。
開始的時候舒晟進入這個圈子,自己的朋友都不是很高興。但是舒晟大度,好幾次考前幫大家做了考前猜題都在百分之八九十以上,所以不久也慢慢打進了他們這個小圈子。舒晟說話雖然很少,但他本身就有能讓人安心的性格。
暑假就這麼到來了。
這個時候黎真和舒晟已經是很要好的朋友了。事也湊巧,黎真無意讓百來知道假期裡父親不在家。百來心思一動,「喂,老大,有新的毛片了,一起去你家看。」
劉輝一聽很來勁,咧著嘴就笑。百來拍拍頭說,「我們把書獃子叫上吧。」
劉輝不高興,「那幹嗎,他小破孩子,還老而八正經的,你們還老叫他煩不煩呀。」
百來說,「這叫拖他下水,讓他也知道怎麼叫不純潔。」
「那……」劉輝還在猶豫。
「你就別婆婆媽媽了。怕他腐化了開竅了喜歡你的班頭了。」百來這話一說完,劉輝聽著臉色一變,掄上拳頭就要打他。
「好了,你們兩個別鬧了,舒晟是我哥們,就和是你們哥們一樣。我決定了,叫上他。」黎真表面坦然,其實心裡不安得很。但是和舒晟一起看毛片的情緒掩蓋了別的,心裡的惡魔竄動而出。
舒晟被他們嘻嘻哈哈的架著去了黎真的家。
開始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等到門關好了,窗簾也拉上了,螢幕上跳動的乳房的女人,還有完全暴露的男性器官,以及毫無疑問真實性交的聲音才讓舒晟驚惶了一下。
百來藉著他是過來人的身份,低頭取笑了幾句,遞給舒晟一瓶冰水,曖昧地示意他降降溫。不一會兒,就和劉輝一起逕自直勾勾地盯著螢幕的畫面。黎真悄無聲息的坐到舒晟旁邊,看著舒晟不自然的把手平攤在膝蓋上,慢慢鬆開又抓緊,從側面看著舒晟的眼睫毛受驚一樣眨動,他的眼睛幾乎並沒有放在螢幕上,只是微微垂下視線放在腿上,偶爾才又好奇又好笑地看了一眼螢幕。黎真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湧動,腦子裡全是舒晟躺倒在床上的聲音。他自己覺得他控制自己的呼吸都很有些費力,感覺自己的呼吸沉重得似乎快引起自己的耳鳴。
直到舒晟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時候,他幾乎覺得自己腦子裡空白了一下,就快吻了上去,還是劉輝大叫的一聲,「我去尿尿。」讓他醒了一下,舒晟看著他的表情十分困惑。黎真緩了一下,只知道自己身體僵硬,下身更是充血到勃起。
百來也跳起身推開門去了。
舒晟似乎抿了一下嘴,眼角瞭然的掃了黎真下身一下,便轉開視線,他別過頭去的一側,黎真清楚地看著是個上翹的弧度。沒來得及細想,黎真已經貼近他的耳垂,「你手淫過嗎?」舒晟轉過臉來,猛然撞上了黎真貼近的鼻子,黎真才摀住受傷的鼻子。
劉輝撞開門進來,「老大,繼續看還是。」他的話音還沒有落。舒晟已經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撞開他跑了。
劉輝愣了愣,自作聰明的說了句,「鄉下來的士包子就是土包子,這就受不了了。」說完笑了兩聲。
可是黎真沒有笑,在他身後的百來也沒有笑。
舒晟跑出來了後就有些後悔了,他的腦子裡一次次的都在倒帶,那個時候黎真是想對自己做什麼,怎麼自己就認定是想吻自己的,這樣跑出來,真的很丟臉,也許他只是想在自己耳邊說說話,舒晟呀舒晟,你心虛什麼,你在害怕什麼,你怎麼會冒出那樣的念頭。呆呆地站在路邊平息自己的呼吸。突然覺得陽光分外的刺眼,有些迷茫的心事無從掩藏。其實,他安慰著自己,聽說有很多關係很好的朋友,交換性體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那加速的心跳是怎麼回事,那微顫的雙手又洩露了什麼?
黎真覺得自己徹底地被傷害了似的,從舒晟從他的身邊逃開的那一瞬間,那些夢境再沒有出現,就好像一開始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一場白日夢。心裡有什麼被割裂了一樣,真奇怪,雖然只是認識那麼短的時間,只是一個學期,可是卻好像被相愛至深的戀人背叛了。接著,黎真病了。
熱傷風而已,可是黎真躺在家裡就是不想動,連飯也不想吃。來的鐘點工做了些稀飯,黎真也懶得理。好像餓得都沒有力氣了。百來、劉輝和舒晟來了。黎真閉著眼睛,不耐煩理他們。可是他自己又不爭氣地感到是舒晟的手摸摸自己的額頭,不爭氣地覺得自己眼睛裡熱騰騰的,因為那一點點溫柔,讓他更加難過。翻個身,不想理他們,也只是把自己的眼淚放在枕頭裡。
百來被他悶得不高興,劉輝還拿手用力地拍他。黎真也不理。只聽到舒晟說了一句,「你們先回去吧,我留下來照顧他。」百來和劉輝才嘀嘀咕咕地走了。
黎真感到舒晟幫他蓋上了毯子,動作很輕很溫柔。
猛然一轉眼用力地抱住了舒晟,壓在身下,身上的熱度馬上快速的傳遞了出去。後面的事情記不清了,一切好像都是本能,好像感覺到舒晟掙扎了的,又好像覺得他也抱緊了自己,像無數次自己夢到的一樣。
某個夏季的下午,如同緣定一樣,舒晟和黎真結合了。
夏季很快就結束了。
在上學的時候,黎真被太陽照醒的時候,快樂得連心都在唱歌。
黎朗有些驚異他的變化,但黎真笑得有些癡呆,不知道是什麼出神,連父親叫他的話都沒有聽清。
黎朗皺著眉,「你別把你自己當個小王爺一樣。叫你遞果醬你發什麼呆。」黎真突然笑了,「我昨天就做夢夢到我是小王爺了。」黎朗怒極反笑了,「你是小王爺我也是王爺,快把果醬遞過來。」父子倆在接觸那一瞬間,彷彿都有所悟,突然對看了一眼,只是那腦中的靈光閃得太快。
黎朗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愛人,陷入沉思中。
黎真跳起來,拿起書包衝出屋外。
街角是舒晟站著等著他,看著黎真咬著麵包從陽光中跳出來衝到自己跟前。
「我們認識了好久,從上輩子開始,從上上輩子開始。」黎真在陽光下宣稱。舒晟看他含糊的說話,然後突然竄起來,咬住了快要掉下的麵包。
兩人的嘴在陽光下接觸到,慢慢合攏在一起,然後分開。跳躍在陽光下的兩個人,手牽在一起,向學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