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可能!?」他又連按了好幾下,然而引爆器卻奇怪的失了效。
就這幾秒鐘,足夠讓一時驚愣的源慎一回過神,他再度攻擊向前。
就在他們纏鬥的同時,一名黑衣女子也來到現場。
「我叫了救護車,快送她去醫院。」當宮下茗雙在會場找不到他們,她問到有人看見那個戴著黃虹之星的女子進了安全門,她追了來,卻已經來不及阻止廣二開槍。她掛斷行動電話,走近他們立刻提醒歐陽。
歐陽彷彿此刻才被驚醒。
「小汐,你撐著,哥立刻帶你去醫院。」他抱起小汐就急著找樓梯問的出口。
茗雙回頭看著纏鬥中的兩人,「住手。」
那兩個打成一團的人沒有理她。在同樣的道場學習武術,承自同樣的師父,武術路數也相同的兩人打起來格外難分難解。
「住手,炸彈在我手上!」茗雙大喊。
源慎一和源廣二同時住了手,注意力轉向一旁的宮下茗雙。
「你……你做了什麼!?」慎一驚恐的望著她拿在手上的「東西」。她又怎麼會來這裡!?
但是茗雙卻看著廣二。
「夠了,廣二,一切都結束了。」
「你……這怎麼可能?」廣二難以置信。
「你們忘了我在美國學的是什麼嗎?這個東西就是我最擅長處理的狀況。」茗雙甚至把炸彈當排球拿在手上,朝空中丟呀丟的,驚險的畫面看的兩假男人當場差點心臟病發。
「茗雙,你……你快放下它。」源慎一困難的吞了口口水。
「是呀,茗雙,這……這不好玩。」廣二也很困難的吞著口水。
兩個男人難得站在同一陣線。
「你們可以答應我,不要再打了嗎?」茗雙看著他們。
「可以。」為了她的安全,兩人異口同聲。
確定他們兩個現在都很冷靜,茗雙繼續道:
「你們兩個,無論誰拿到黃虹之星,都改變不了我嫁給誰的決定。爸爸就是不想你們兩個真的反目成仇,所以才以它來讓你們兩個公平競爭。結果,你們卻還是因為它起了爭執,甚至弄出個『人命關天』的事,我不懂這到底是在爭什麼!?」她目光轉向廣二。「廣二,如果同歸於儘是你要的結果,那麼你現在馬上可以引爆炸彈,第一個死的人就是我。」
「茗雙!」慎一驚慌的走向前,握住她另一隻手。「如果你要死,別一個人走,至少等我。」
他下會讓她一個人去的。他的眼神明白傳遞著這個訊息。
茗雙看著他,唇角揚起淡淡的笑。
「傻瓜!」她罵著。
「那是因為你也很傻,所以我只好和你傻成一氣。」源慎一也笑了,兩人一同看向源廣二。
「你們要死在一起?」廣二眼紅的看著他們交握的手。
「死並不可怕。」源慎一說道。「對我來說,最可怕的事,是失去茗雙。」他說過,絕不讓五年前的事重演。
「你、你們——」廣二看著他們,手裡握著引爆器,他想按,卻怎麼都無法命令自己的手指移動。
「廣二,不要……」和子一醒來,不顧還暈眩的腦子,在幾度差點滾下樓梯的危險裡,還是趕來了。
「和子。」廣二看著他。
「不要再繼續下去了。」和子跌撞的走到他面前,廣二一手攬住她。「就算你贏了,也逃不掉謀殺的罪名,這樣又有什麼意義?」
「你懂什麼!」廣二低吼。「我什麼都沒有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你還有我。」和子看著他。「就算你失去一切,權勢、富貴、名聲,但是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只要我活著,我就會在你身邊。」
廣二看著和子,她可以看得出他眼裡的掙扎,他閉了下眼。
「如果沒有足夠的資金,公司會倒閉,源氏家族……也不屬於我。」爭了那麼多年,要他放棄,幾乎等於要他的命。
「這一切,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和子顫抖地問。
對他來說,除了事業之外,她的愛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嗎?
「是。」廣二轉眼看向仍然相握的慎一與茗雙,他們之間……沒有他介入的空間。
和子露出了個哀愁的笑容。
「既然這樣,那麼由我來替你完成吧。」趁他注意力還在他們身上時,她忽然搶下他手中的引爆裝置,跑到另一邊。
「和子,你做什麼!?」
「如果名利對你真的那麼重要,那這件事就讓我來替你做,罪名是我擔,你不會因為犯罪而失去一切。」神田和子沉然地道。
「和子,你別亂來!」廣二緊張的看著她。
和子淒美的笑了。
「你會為我擔心,這就夠了。」他對她不是全然的無心,那麼她的付出就值得了。
她閉上眼,用力按下手中的引爆器。
「不可以!」
廣二街上前,及時拍開她手中的引爆器,引爆器因為撞上牆而碎裂,但廣二沒理,只緊緊的擁住和子。
「笨蛋,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他怒罵。
「我……」她被他的怒氣嚇到了。
「如果連你都離開我,還有誰願意無怨無悔的跟著我,笨蛋!」他連連吼著,和子的耳朵嗡嗡作響。
「廣……廣二……」
「笨蛋、笨蛋!」他用日本話不斷罵著,雙臂緊緊的擁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廣二終於放開了和子,雙手扶著她。
「走吧。」這裡已沒有他能爭的餘地了,他沒再回頭看,只是帶著他的女人離開。
和子笑了,靠在自己所愛的男人懷裡,兩人始終相扶著。
茗雙與慎一相視了一眼,茗雙將炸彈收回包包裡。
嘖,真是的,廣二之前都按過遙控引爆器了,這顆炸彈早就沒了接受器,所以根本不能引爆,那麼明顯的事實,廣二和和子居然都沒有注意到。
被愛沖昏頭的人果然比較好拐,嘻嘻。
「他終於明白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麼了。」茗雙微笑。
「嗯。」慎一點點頭,眼神依然看著那對逐漸遠去的身影。
「是和子通知我來救你的。」她突然說道:「是她把廣二的計畫告訴我,我才能及時找到炸彈。」
「她為什麼這麼做?」慎一不無訝異。
「因為她愛廣二,她可以做盡任何事,只要廣二別毀了自己,她不在乎自己變成什麼樣子。」茗雙輕聲說道,往前倚著他的肩。「慎一,給廣二一個重生的機會好嗎?」
源慎一眼裡忽然閃過了悟。
「這是交換條件。」她又道,說著那天和子來找她的情形。
慎一聽完,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看來,我一點選擇機會都沒有了。」
「那麼,你是答應羅?」
「不答應,難道真要演出手足相殘的家庭倫理大悲劇嗎?」他打趣的反問。
「那就好。」茗雙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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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晚上在台灣見過面之後,茗雙就先回日本。她知道三天後慎一也回來了,可是他卻沒有來找她。
一個月了呢,她好想他。
昨天小亞突然打電話來,說她結婚了,改天要介紹她丈夫給她認識。
像天空打了一道悶雷,小亞的消息真是會嚇死人。她還來不及問什麼,小亞就把電話掛了,讓她連說聲再見都來不及。
聽小亞的聲音,她好像很高興,這讓茗雙更想念慎一了。
她知道他一直很忙,忙著收拾廣二留下的爛攤子。
那天廣二和神田和子離開之後,他們並沒有回日本。廣二以傳真的方式發表了一篇破產宣告,將後續的債務問題全權交給律師處理,以資產來抵負債,廣二這下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但是,和子會陪著他。
慎一併沒有讓廣二所開的公司被法院拍賣,他以源氏的財力將廣二的公司納入源氏財團之下,成為子公司之一,然後開始作清算與補救的動作。
他沒有來,但他卻不定時在公司、在加班的深夜打電話給她。
他沒有說他多累,沒有說他有多忙,只說想聽聽她的聲音。
她很想去陪他,但是他不肯。他答應會盡快解決公司裡的事,然後就來找她,到時候他就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陪她。
茗雙隱約明白他想做的事。
他曾經提過的那件事,他真的要做嗎?
晃著吊椅,茗雙在下午的優閒時光中,坐在庭園裡乘涼,大腿上擺著一本書,她背向後靠,閉起眼睛感受微風的吹拂。
突然,一道挺拔卓然的身影慢慢的走向她。
他沒發出任何腳步聲驚動她,逮到她閉著眼躺在吊椅裡的慵懶神情,他彎下身封住了她的唇。
唔!
她嚇了一大跳,然後感覺到一股又熟悉、又想念的氣息,她驀然睜開眼。
「想我嗎?」他低沉的笑聲溢出喉頭。
「……想。」她吞下他的氣息,雙手攬向他頸後,將唇再度貼向他。
她好想、好想他哦!
他們纏綿而激烈的相吻,直到快要窒息,才很捨不得的分開。
源慎一的額頭抵貼著她的。
「我來了。」
「你會再走嗎?」她盈著眼神反問。
「不會了。」他抱起她,自己坐進吊椅後,再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至於掉在地上的書——誰理它。
「你……你做了什麼?」她敏感地問。
「沒什麼,只是卸下一些不屬於我的責任而已。」他的神情輕鬆無比。
這一個月中,其實他忙的事情也沒幾件,但都是重點大事——
第一,把廣二的債務順利解決,保住了廣二對外的名聲,也把廣二的公司正式編入源氏的體制中。
第二,把公司的每一項重大決策都和緒之商量,緒之已經不只一次抗議自己的約會時間被剝奪,但他才不管。
第三,把廣二的事源源本本的告訴祖母,祖母決定將廣二在源氏家族中除名,連他都沒有反對的餘地。
第四,將他要娶茗雙的事告訴祖母,但祖母依然反對。
「她反對,那怎麼辦?」聽到最後,茗雙臉上的笑容沒了,臉上有著不確定的落寞。
「又不是她要娶,她反對無效。」慎一笑著安慰她。
就因為茗雙事實上是台灣人、是宮下五郎年輕時去台灣領養回來的孩子,他的祖母就因為茗雙出身不夠高貴而反對,這種理由他從來就不承認。前一次會屈服是因為祖母的身體的確出了問題,但是這回他回家前,已經先去跟家庭醫師問過祖母的健康情形,醫生保證是好的不得了。
「慎一,你祖母沒事吧?」最疼的孫子反抗她的命令,一生順利如意的源老夫人怎麼受得了。
「氣個幾天總會吧。」慎一聳聳肩,並不在意。「反正現在我已經不是源氏的家族長了,源家的名聲地位都與我無關了。」
「你真的做了!?」茗雙瞪大眼。
「我累了。」他正色道:「而且,源家有個人比我更適合擔任家族長,這些我從來不留戀。」
「那……什麼能令你留戀?」她低垂著臉,淺淺柔柔的問。
「你。」他抬起她下頷,傾身再吻住她唇瓣。「一直以來,我真正想要的,就只有你。」他低語。
「慎一……」
「我剛剛把黃虹之星交給你父親了,他同意把你嫁給我,那麼,你的答案呢?」
「我……」
「我先說。」他打斷她的猶疑,裝可憐道:「我現在很脆弱,也很累,如果你拒絕我,可能會殺了我。」
茗雙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哪有人求了婚,卻不准人家拒絕的!?」她輕刮他的臉。
「因為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不但一文不名,還身無分文。」他慘兮兮地道:「我不再是源氏財團的社長,身邊所有的積蓄也全花在買黃虹之星上,如果你不養我,我就要露宿街頭了。」
「不會吧!?」茗雙再度瞪大了眼。
「看在我這麼可憐的份上,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她假裝想了一下,把源慎一的心吊了半天高,然後以一個大大的頷首做答案,讓慎一的心咚地一聲又掉回地面。」好吧,我嫁你。」
「真的!?」
「真的。」她點點頭,很肯定的笑著道。他好傻,怎麼會以為她還會有別的答案呢?
「太好了!」
他興奮的叫了出來,橫抱起她就在庭園上轉著圈圈。
「慎一,我頭暈!」
茗雙叫道,雙手將他的脖子摟得緊緊的,唯恐自己會被甩出去。
慎一停了下來,低頭又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吻。
茗雙全心全意的回應著他,毫無保留。
他們都沒發現,主屋的窗簾被拉了開,然後又闔上。宮下五郎重重的踱回房間裡。
渾小子就是渾小子,都還沒真的結婚,就對他女兒毛手毛……「嘴」,真是不像話!
而他的女兒居然沒拒絕,現代的年輕人,真是……嘖!
宮下五郎當下決定,自己還是眼不見為淨算了。
聽到她答應,慎一的心安定了下來。理智回到腦子裡,這才想起他在心裡記了一個月的事。
「茗雙。」他喚道。
「嗯?」她閉眼偎在他懷裡,舒服的連頭都懶得抬。
「我們好像還有一筆帳沒算。」
「什麼帳?」
「炸彈。」他很嚴肅的說出這兩個字。
「炸彈!?」她還沒意會。
「嗯。」他慎重的點點頭,然後事先抓好她,接著開始吼道:「誰叫你去做拆炸彈這種事,那有多危險你知道嗎?你不嚇死我你不甘心嗎……」
轟、轟、轟!
打……打……打……打雷了!
茗雙很想跑,但是她早就被他抓住,哪裡還能跑呀!
她很委屈的被吼、被罵,覺得好想哭。
嗚,她剛剛為什麼答應嫁給他?他好凶!
「人……人家是為了救你……」
「為了救我也不行!你不會去找警察,叫他們帶拆除大隊去嗎?為什麼要自己去拆!」源慎一又吼。
天,這是源家男人共同的天性嗎?茗雙搗著耳朵暗想。
記得不久前,和子也被廣二吼過,怎麼現在淪到她了!?而且,他的嗓門好大,她的聲音根本壓不過去,只能乖乖被吼。
嗚,她要告訴爸爸,慎一欺負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