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黑,初步安置妥當,之前受過的內傷又發了。沈昊白按著自己胸口,正要自己運功療傷,可又有著說不出的疲倦。
只消喊一聲出口,不遠處的爹娘也會過來為他療傷的。可如今天色已晚,沈昊白也不願意打擾著自己爹娘安歇。
忍一忍就過去了吧。沈昊白輕輕喘著氣。
折騰了小半夜,這悶疼是怎麼都化不開了。再加上心裡的重量,翻來覆去就是無法成眠。
輕輕歎了口氣,沈昊白正當從床上起身,便是聽見了有人行走的聲音。
刻意壓低了氣息,放輕了步伐。
會是誰呢?這麼晚的時候?……鐵心?會嗎?
誰?沈昊白正要低聲問著,門就輕輕一震地開了,饒是無聲無息。
沈昊白提高了戒心,可當也要運起功時,忘了自己還有傷在身,一陣的天旋地轉就讓他差點就要悶哼出了聲。
喀、喀、喀、喀。
也許就是因為連自己也壓低了呼吸,所以來人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的清晰。
月光從他後頭照了來,見不著他的臉,然而從身形打扮,沈昊白心裡便是一震。
不但不是張鐵心,還八成是那天打自己一掌的「田環河」!
手心出了汗,沈昊白睜大了眼睛,想多看清那人的形貌。而那人卻是直接走向了自己的藏書,找了一陣子後,楝起了一本,順手翻了開。
啊。
沈昊白才剛一聲驚呼,那人便是警戒地回過了頭來。
那人手上拿著自己的不本藏書,接著就是惡狠狠地說著了。「雙頭龍呢!」
刻意壓低的聲音,顯得格外的陰森。那人蒙著臉。
「……你就是田環河?」沈昊白小心翼翼地問著,彷彿對方的身份十分十分的重要。
「沒錯!我就是田環河!交不出雙頭龍我就要你的命!」
「我……」見著了那人的凶狠,沈昊白正要答話,冷不防就是讓他掐上了咽喉。
「唔!」窒息的痛楚以及咽喉的劇痛讓他當場白了臉色。
不是沒有擋開,可自己在提氣之前便是胸口一滯,更遑論是擋開那迅雷不及的突擊。
即使是用著雙手想要掙開,那人卻是使足了全力。
喉頭幾乎可以聽見了碎裂的聲音,眼前趁了一片的黑暗,還來不及聽見自己父母的喝斥聲,沈昊白便已然昏了去。
「放手!」沈家夫人見著了愛子就連臉都發紫了,既疼又怒,手上的寶劍便已然遞了出!
想是沒料到來得如此快,那「田環河」在躲開沈家夫人寶劍的同時,手上猶然還緊緊掐著沈昊白的咽喉。
沈夫人自然捨不得傷了自己的愛子,招招遞出之時,縱使一劍快過一劍,可也是遠遠避著自己的孩兒。
可那賊廝。卻直至沈昊白連掙扎都停止時才放開了手。
向後一個翻身,那魁武的身形卻是靈巧得像只鴿子。
可當他仗著身段靈巧想要脫身之時,冷不防門外就又遞進了一把刀。
唰唰唰一連三刀,快如閃電。田環河避得狼狽,甚至連一角衣衫都被削了掉,就在此時,沈夫人的劍也劃開了空氣刺了向前。運足了功力,那嗡嗡之聲卻是至少三十年的火候。
沒了愛子的顧忌,沈夫人一劍恨似一劍,像是要將他立斃當場。
可難得刀劍夾擊,來人赤手空拳,在這僅可回身之地,卻是沒能再傷得分毫。
「給我留下一隻手來!」持刀的正是沈老爺,只見他刀式一變,那本是有著試探之意的招式,也變得雷霆萬鈞了。
「你家公子已然氣絕,二老不瞧瞧!」那人低聲喝著。
雖說明知是計,可真打進了兩人的心裡。
「你攔賊人,我去瞧瞧昊白!」
可沒想到,這話同時是從兩張嘴說出來的。
當兩夫妻都探向了自己愛子後,田環河怎會放過這機會。足尖踩地,側身一過,便從門口竄了去。
「遭!」
又是兩人同時喊著,可沈老爺指的是田環河脫逃,而沈夫人卻是發覺自己愛自果真已然氣絕。
「昊白!」沈夫人心疼極了,連忙就是扶了自己愛子,強行灌入了真氣搶救。
而聽得自己夫人慘呼,本要踏出房門的沈老爺就是連忙回到自己妻子身旁。
只見沈夫人臉色一青一紅,也想知沈夫人已然運足了功力。
可沈昊白的臉色卻依舊發黑,而沈夫人還沒得開口求救,沈老爺便也加入了運氣。
「別硬碰硬。」沈老爺低聲說著,與自己妻子一同引著那早已停滯的氣息。
「不要急,夫人……不要急……適得其反……」沈老爺說是如此說著,然而雙手也滿是冷汗。
遲得一回,昊白醒來的機會就少了一回。不但沈夫人急,就連自己心裡也是亂成了一片。
「昊白,快醒來!」沈老爺沉聲喊著。「快醒來!」
「老爺……」沈夫人已經淚流滿面了。
「……別放棄,夫人,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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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昊白他遇襲!」一早剛醒,便有人倉皇來報。張鐵心連忙趕到了主屋,便見到了沈家老爺抱著自己愛子從門口匆忙奔了過。
「舅舅!」張鐵心連忙喊著,一同跟著奔了去。不遠處,楊懷仁與姚家公子也都醒了。
「沈公子?」
「怎麼回事?」
「找姚老爺子救命!」沈家夫人跟在一旁,就是著急地說著。
「好毒辣的賊廝。」姚老爺子為沈昊白療傷之時,張鐵心守在門外,就是氣得臉色慘白。「可又是這般狡猾……來去無蹤,一再傷人。」
「我跟你舅舅聽得昊白房裡有人聲,還沒來得及全醒,就聽了他說什麼雙頭龍跟田環河的。」
沈家夫人疲憊地說著。「後來為了救昊白,讓那賊廝逃了。」
「姚老爺子既然救過昊白一次,第二次想必也成的吧?」沈老爺擔心地問著。
「可有見著那賊人模樣?」楊懷仁問著。
「蒙面。」沈老爺歎著。
「……可他為何還是要傷昊白?」張鐵心怒極。「就只為了先前的舊怨?」
「昊白房裡亂成了一團,那賊子彷彿在搜些什麼似的。」沈夫人說著。
「難不成沈公子不但想買龍珠,其實連龍身都有興趣?」姚公子說著。
「若真如此,昊白怎會不說。」聽得姚勝語裡的諷刺,張鐵心就是發了怒。「莫要胡亂牽扯!」
「張公子。」楊懷仁連忙就是低聲勸著。
「……我又沒說什麼,不然田環河大半夜的去找沈昊白,不是為了雙頭龍又是為了什麼?」姚勝低聲咕噥著。
「……一派胡言……舅舅,我去昊白房裡看看,也許留下了什麼線索。」張鐵心說著。
「……也好。」沈老爺歎著。
「我留下。」楊懷仁說著,帶著微微的笑容。「等會兒也許我可略盡綿薄之力。」
「……多謝。」張鐵心低聲說著。
然而,在張鐵心還沒有離去的時候,姚府的丫鬟就從房裡走了出來。
「怎麼?」張鐵心連忙問著。「裡頭的情形怎麼樣了?」
「姚老爺子吩咐奴婢去請夫人出來。」丫鬟說著。
「……就連娘也要請了出來,只怕這傷……」姚勝正也嘟囔著時,瞧見了張鐵心那彷彿要殺了自己的模樣,也是悻悻然偏過了頭去,不再多言了。
「有我盡力的地方嗎?」楊懷仁問著。
『楊大俠請進。』房裡姚老爺子的聲音依舊沉穩。
「我也去。」張鐵心連忙說著,就要跟著進門。
『張捕頭休急。』姚老爺子說著。『張捕頭辦案去吧,這兒我們來就好。』
「是啊,張捕頭不是該去查查沈公子房裡的情景?這兒交給我們就好,張捕頭不用費心了。」姚勝順水推舟地勸著,彷彿是想要為剛剛的一連串失言討好著張鐵心。
可張鐵心卻沒有領他的情,只是站在了原地,就像是雙腳在地上生了根似的。
「他撐得到我回來嗎?」張鐵升年2喃喃問著。
姚勝正要開口,可也停了住。在場的眾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肯定的話語。
「……沈公子就算……有了不幸,這該辦的案子還是得辦的不是?久聞張捕頭公而忘……」說到了一半,見著了張鐵心的表情,姚勝也不再說了。
「他這次可真找對了人,不是?」張鐵心苦笑著。「鳳兒沒能打垮我,就再多一個昊白……」
「不許胡說,昊白不會有事的。」沈老爺低聲說著。
「……算了,我認輸了……」張鐵心閉起了眼睛。「我輸了,不想再跟他鬥了……」
「說什麼傻話……」
「不是嗎,賠了昊白,我……再也賠不起更多了……」
「生死有命,張公子。」楊懷仁低聲說著。「放了田環河,會有更多人受害。」
「你也別再勸了。如果……昊白真死了,這案子我也不想辦了。」張鐵心緩緩說著。「交給下一個人吧,追了三年都沒有成果,這位子本就該要讓了。」
「那你呢?」楊懷仁問著。
『楊大俠,請快些進來。』姚老爺子催促著。
「……我進去了,你要好好想想,張公子。」楊懷仁歎著,接著就是走進了門去。
想什麼呢?不能想些什麼。每當事情與他相關,那腦子便是一片的混沌,關心則亂,他也曉得是因為他在自己心上份量太重的緣故。鳳兒死的時候,他猶然還能冷靜,可要如果是他……他……
「鐵心,姚老爺子說得對,這事不宜遲,晚了只怕能找的物證就少了。這兒我們來顧著,你快去吧。」沈家老爺低聲說著。
然而,張鐵心卻只是站在了原地。
一旁的姚勝,則也是用著有些疑惑的眼神看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