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窗戶上放肆的舞動,最後霸佔了整個客廳。
白雪窩在沙發上,雙眼盯著死寂的電視屏幕,若有所思。
這時,開門聲響起,接著又關上。
她只是輕顫一下,並沒有改變姿勢。
半晌,簡克用提著輕便的行李出現在客廳,看見白雪在客廳,不禁有些意外,卻不打算說話,轉往廚房,準備早餐。
香脆可頌配上培根,再加一杯鮮奶,就營養滿分。
簡克用動作利落,十分鐘內便準備好,卻發現她還窩在沙發上,完全沒有打算移動尊駕到餐廳。
「你早餐要在客廳用嗎?」他的嗓音一如往常的溫文。
「我現在吃不下。你要去台北,就快出門吧!」白雪哀怨的睨著他,有些委屈的開口。
「那麼我把早餐打包,你在路上吃。」他要再走回廚房。
「不用,我沒有要去台北了。」
「不去?」
昨天她還信誓旦旦的非跟著他上台北不可,今天早上卻掛在沙發上,一臉委屈的宣告不去,這種行為不是任性的她會做,寧可負人,也不准人負的白雪不會吞下這種氣。
「如果你在打什麼鬼主童,那就省了,我不可能讓你隻身在台北亂闖。」他同時還肩負著她的安全,所以是柔道和自由搏擊的高手,曾參加全美輕量級比賽,拿下優勝。
「我會乖得像兔子,在這裡等你回來。」
真討厭!她明明已經努力想改變,為什麼他還是面無表情?過去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靜觀其變,沉氣以對,本來就是她從小就學習的商戰守則,這些還都是他教她的,但他們之間的相處不應該是這樣,她期待的是情緒的交流。
「我教過你要鬆懈敵人的防備,才能攻其不意,但是這些商戰守則不應該用在我身上。」
「你是當老師當上癮,還是有被害妄想症?」白雪本來期盼示弱可以營造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卻被他的話氣到忘記,從沙發上跳起來,進逼到他的面前。「我說的話就這麼沒有可信度嗎?」
簡克用連退幾步,「好,我懂你的意思。只是你改變做法的速度太快,讓我一下子覺得不適應。」
「要走就快走。」下一秒,白雪又回到沙發上趴著,這次連目送都省略了。
她暗暗懊惱著自己太沉不住氣,明明靈魂都已經二十八歲,還做出這種蠢事情。她都已經為今天早上的鋪陳準備這麼久,沒有以楚楚可憐的樣子來扭轉形象,反而增加了嬌氣和不講理。
咦?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靜心傾聽,真的都沒有一丁點聲音。
難道他已經出門?這麼快?
迫不及待也不用這樣吧!居然連再見都沒有說。
突然,輕輕的歎息聲在她的耳畔響起,近到讓她寒毛豎立,屏息以待。
簡克用揉了揉她的頭髮,「雖然我搞不清楚你到底怎麼回事,但是我處理完事情就會趕回來。」
他一言九鼎,這是承諾,也是最後的讓步。
白雪在沙發上蹭著小臉,死也不敢目送他出門。
直到聽見鐵門關上的聲音,她才抬起頭。成功了,這種近乎耍賴的孩子氣可以讓他低頭。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這麼弱,應該說她不屑用這種孩子手段,要不到糖就坐在地上哭著耍賴,但是他吃這套啊!
騙人!簡克用是大騙子!都已經過了三天,他還沒有回來。
「現在是演哪出戲?深宮怨婦嗎?」黑郁潔好心情的取笑,優雅的端起杯子,輕啜一口紅茶。
「他沒有打電話給你嗎?」趙芬菱已經打包好行李,明天前往日本,先去熟悉環境。
「看樣子也知道沒有,如果有,她會這麼咬牙切齒嗎?小菱兒是往痛處踩喔!」黑郁潔很壞心的說,唯恐天下不亂。
「明天芬菱就要到日本,哪天再見面都不知道,你就先放下簡克用,把焦點放在我們身上,好嗎?」紀可彤說的比較中肯。
「說到這個,你們知道華道的許鎮傑嗎?」黑郁潔心情亢奮。
「他老爸是屏東縣議會議長,聽說會成為這次副總統人選之一。」身為學生會書記的紀可彤,對於校內學生的身份背景瞭如指掌。
「今天晚上在他家的別墅開舞會,你們有興趣嗎?」
黑郁潔太反常,舞會這種事很稀鬆平常,只要到週末假期,就會有一票學生假借各種名義進行這種玩樂聚會,噱頭千奇百怪,多到數不清。
「這個舞會值得你這麼興奮?很詭異喔!」在白雪的記憶之中,壓根兒沒有這段。她當然不可能認識許鎮傑,一直以來她就以冷情著稱,除了四色薔薇外,很少與其他人有交集。
「這舞會的主題很有趣,冰淇淋。」
「冰淇淋?」紀可彤覺得黑郁潔越說越模糊。
「眼睛吃冰淇淋?」最先領悟的人居然是趙芬菱。
黑郁潔樂不可支,「小菱兒真是聰明,就當是告別台灣的最後一晚,一起去吧!」
「到底有什麼特別?」白雪清楚這些世家子弟玩起來有多瘋,尤其在金錢源源不絕的挹注下。
「慶祝畢業的瘋狂舞會,告別青澀的十八歲,讓我們用狂歡來度過吧!想知道葫蘆裡賣什麼藥,就去參加。」
最後禁不起黑郁潔的鼓吹,趙芬菱決定參加,紀可彤則遵從多數人的意見,最後白雪也點頭,反正簡克用都當騙子,她為什麼還要乖乖的留在家裡等待?
可惡!她從來就不是王寶釧之流的女子。
第4章(1)
獨棟別墅區聳立在半山腰上,唯一的通道設置了兩道警戒柵欄,來訪者一律要經過嚴格的身份確認,同時沿途的攝影監視器多不勝數,保全做到滴水不漏,讓住戶的隱私可以完全被保護。
黑郁潔吩咐司機把車子開到頂端,許家的別墅佔地最廣,視野最佳,同時也隔離其他住戶的窺探。
一進到門裡,白雪不禁傻眼,偌大的充氣橡膠水池散落在游泳池旁,撲鼻而來的是甜膩的味道混合著酒味。
不停的有侍者朝其中一隻橡膠水池倒進大桶的冰沙,另一隻橡膠水池則滿是液體,從顏色和味道判斷,應該是紅酒之類,這簡直是現代版的酒池肉林。
游泳池旁臨時搭建的小舞台上有數名身著比基尼的俏女郎,隨著電音搖晃身體,微醺的表情非常誘人,幾名圍繞在她們身邊跳舞的男子不懷好意的上下其手,她們嬌笑不止,一副欲迎還拒的模樣。
「郁潔,你們來得剛好,重頭戲要登場了。」一名斯文男子走過來,舉止間娘味很重。
「各位,這位就是今晚舞會的主人許鎮傑。」黑郁潔主要是告訴白雪,只有她這孤僻的傢伙不知道許鎮傑是誰。
也難怪,白雪向來不是舞會野獸派,厭惡嘈雜的地方,如果不是簡克用失信在前,她才不會在一氣之下決定出門。
「四色薔薇全員到齊耶!你們閃亮到我的眼睛都快瞎了。」許鎮傑伸出手遮住眼睛,好像真的有強光,搞笑的模樣連趙芬菱都笑開懷。
「少不正經,重頭戲在哪?不炫就別怪我不給面子喔!」
「一定贊到讓你喊再來一次。」許鎮傑笑說,然後做個手勢,電音立刻變成雄壯威武的軍隊進行曲,落差之大,讓在場的男女面面相覷。
白色主建築內走出六名男子,身著軍綠色大衣和黑色皮靴,踢著整齊劃一的正步,左右左右,當進行曲戛然而止時,他們伸出手,朝胸口用力一拉,軍綠色大衣應聲撕裂,精碩的八塊肌讓在場的女生們起了騷動,熱舞音樂再次響起,六名男子跳著煽情的舞步,開始靠近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