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約會呀!你看四周全是情侶呢!」她開心的回頭笑著。
花季又開始了,滿山的櫻花杜鵑,還可以采海芋,賞花遊山又不必花多少銀兩,多棒的約會地點呀!
「你注意看,人家都恩愛的窩在一起,哪像我們健行了二十公里,流掉三公升的汗水,這哪叫約會?根本是鐵人試鏈。」他大大歎了口氣,有個精神太飽滿的女友是他的不幸。
「哪有二十公里?是你太少運動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多運動,嗜睡症就會好了。」她走回來溫柔的替他拭去臉上的汗水,拿出礦泉水給他補充水分。
「少扯了!」他拉著她一塊坐下來休息。
「你累啦?」她偏頭問道。
「還好啦,我看我們也學別人找個隱密一點的地方,真的來約個會吧!」他邪氣地笑了。
「你怎麼滿腦子色情思想呀?」被他臉上的詭笑拐了,她紅著臉推了他一把。
「你想哪去了?我是說坐下來看看山、看看花海,偶爾情話綿綿,牽牽小手,吟誦醉人情詩,嘿……滿腦子色情思想的人是你吧?」他故作道貌岸然的模樣,恥笑著她。
「你就會耍賴!」發現被他拐了,她粉拳不客氣的捶上他的肩頭。
「對對對!就是那裡,你可以再用力些,嗯——真舒服——」他閉上眼享受著她的馬殺雞。
「你真像個老頭子唉!」她呵呵直笑,但手也沒停就是了。
「是你精力太過旺盛,下次我們找間氣氛佳、燈光美的客棧,來場有格調的約會吧!」
他左右瞧瞧,左有花來右有樹,偷香應該不會被偷窺,他皮皮的貼近她,在她耳畔啄了一口。
她扮個鬼臉調侃道:「什麼客棧?你古代人呀?萬一在那麼高檔的客棧裡,餐點上到一半你突然睡著了,我們絕對會被轟出來的。」
「反正你就是嫌棄我的痼疾。」他將頭偏靠在她的肩上數落道。
這真是神奇的一刻,兩人沒做什麼事卻讓他很愉悅,心緒很高昂,他從沒想過陪女人,更不曾因為女人想就陪著去做什麼事?而她輕易讓他渴望和她賴在一起,他真的愛上她了嗎?
「哈哈……」
「還笑,你看你拉我來這種荒郊野外,我要是發作了,你要背我下山嗎?」環住她的纖腰,他偏頭親上她的皓頸。
也罷,是愛是情是什麼都好,反正他想和她在一起,這種愉悅的氣氛會上癮的。
「了不起陪你一起露宿野外嘛!你想睡了嗎?」怕癢的她縮縮肩頭,不怎麼擔心。
「沒,但它總是說來就來,誰知道呢?先說好,我要睡著了,你一定要保護我喔!」有了篤定的心思,他的心湖更清澈了。
「求我呀!」她難得擺高姿態笑個不停。
「壞女人,我若被野女人吃了全都是你的責任,到時候可別怪我。」
他笑拉著她的手一塊站了起來,雖然累,但還是要走下山去,不然他睡著了可沒法子保護她,而她是他最重要的人。
「這位先生,請等一下好嗎?」突然,有個美美的女生拿著地圖卻看不懂,見到他們便開心的上前詢問。
「有事?」逗白皓菱逗得很樂,何允沖心情很好地頂著愉悅的笑容問道。
「請問海芋田要怎麼走?」雖說是問路,但是當她瞧見高大俊俏的何允沖時,立刻忽略了他身旁的白皓菱。
白皓菱瞧著他對陌生人笑得這麼開心,有點惱了,她噘著嘴別開臉去。
「海芋田?」他茫然的轉頭看向她,這種事他哪可能會知道。「小菱,要怎麼走?」
「我哪知道?」她再次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何允沖嚇了一跳,她生氣啦?忘了那個問路的人,他快步追上,扯住她的小手緊緊握住。「怎麼了?」
她沒答話,因為對自己的胡亂吃醋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她就是忍不住,結果是更氣了,氣他也氣她自己。
「你該不會在吃醋吧?她不過是個陌生人,有什麼好吃味的?」他好笑的攬住她的腰,親親她的額際,這丫頭!
「誰教你要對她笑成那樣?她『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是!是我的錯!以後我一定用角頭大哥的狠毒眼神,把陌生人轟出你的視線外,這樣行了吧?」他哈哈大笑。
「你怎麼這麼討厭啦!」居然這樣揶揄她?她追著他打。
「小姐,請問下山往這裡走可以嗎?」
突然,他們身後有個男生也滿臉問號地來問路,當他瞧見白皓菱之後,顯然也忘了迷路那回事。
何允沖瞧了那眼露愛心的男子一眼,頓時心生不爽。
「對不起!我們迷路了,沒空給你問。」他匆匆答道,立刻拉著她飛快往另一頭跑。
「喂?你幹嘛啦?」被拉著跑很不舒服,她惱火的問道。
「就你可以吃醋嗎?」他不爽,他就是不想別的男人對她流口水!
「啊?」
「我看我要發明一種可以把你藏起來的道具才對。」跑了一段距離他才停下來喘息,微微懊惱的念著。
「嘻……」明白了他的舉動後,她漾開百分百幸福的笑臉,吃醋好像也沒那麼討人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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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還沒回來呀?,不是說今天嗎?」下班火速衝回來的白皓菱打開門,望著一室的黑暗,難掩失望的喃道。
何允衝去出差了,那個她常見到的陽光男孩阿光陪著他一起去,他說今天會回來的,會不會突然延期了?
她窩進沙發裡,不過三天沒見到他,卻讓她思念得心都疼了,她這才驚覺自已投入的感情有多深,多渴望此刻他就和她坐在一起,不曾離開過。
這麼快愛上一個人好嗎?
「就算不好也來不及了,我已經陷進去了。」抱著抱枕她吐吐舌頭,臉上的笑容是幸福的。
「他到底是做什麼的?今天一定要他說個明白,老媽一直問,我根本答不出來。」
兩人交往的事她並沒有隱瞞家長,她住在台中的父母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不過同居這件事她還不敢告訴保守的父母。
一直記得剛搬進來時他的警告,所以她不曾開口問他工作的事,但現在他們的關係已然不同,她越來越想知道和他有關的一切。
他八成是做軟體設計之類要動腦的工作吧!所以他才不愛有人前去打擾。
叮咚!叮咚!
「又按門鈴?難不成又被人抬回來了?」她興奮的跑過去開門。
哪知道門外站著一名神情疲憊的員工,她揚得老高的心瞬時跌落,難掩失望的望著他。
「白小姐,我等不下去了,這可以請你交給老闆嗎?請他今天一定要作最後的定奪。」
「好呀!你的黑眼圈好嚴重,回去沒問題嗎?」被他的熊貓眼嚇了一大跳,她擔心的問著。
「嗯!不過三天沒睡而已,還沒破我的最高紀錄,沒問題的啦!掰掰,記得一定要告訴老闆喔!」熊貓員工擺擺手,坐電梯回家了。
「奇怪了,他的工作室究竟是在做什麼?居然害員工熬夜三天三夜?那他出差該不會也這樣吧?哈!怎麼可能?他有嗜睡症,睡得比誰都多,他的員工一定很怨恨他,哈哈……」
她回到沙發上,盯著手中大大的皮套。
這種東西很像裝設計圖的耶!他也畫設計圖嗎?是哪一種?建築還是室內設計?她突然想起他從來不曾在家裡做過任何和工作相關的事,更是很少見到這樣公私分明的人,他果然是個怪人。
窩在沙發上,不時瞄著那皮套,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要不要偷瞄一眼?
反正她只是看,又不會偷他的智慧財產,應該沒關係吧?她像個做壞事的小孩般,先左右瞧瞧才賊兮兮的打開皮套,攤開的設計圖美的令她目瞪口呆,而內容卻讓她錯愕的僵在當場,
每一張圖上都有一個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圖騰,那是她連睡覺都會夢到的龍銀徽幟,如龍翔般飛舞在每張圖的四個角落。
這個和她同居了好幾個月的男人,竟然就是她最崇拜的龍銀設計師?
設計圖散落一地,她驚愕的無法動彈。這是怎麼回事?她努力的回想,認識至今,他一直絕口不提他的身份,為什麼?
倏地之前被前任老闆排擠的經驗,清晰地浮現她的腦海……她的胸口隱隱作痛,那是她極力想忘卻的惡劣回憶。
第一個老闆在發現她的客人比她多時,就天天擺臉色給她看,還要她做小妹做的事,她不以為意承受下來,沒想到最後老闆娘以店裡生意不好為由,直接開除她。
第二個老闆姊妹檔,則把她當小偷似的防範。
「小聲點……別被聽見了,『她』呀!專門來偷師的。」
「真的嗎?」
「本來就是,你沒看她老是對客人又哄又騙的,就是想哪天學全了自己出去開店,她八成想把客人都帶走吧!」
「真差勁耶!」
每每老闆去上了什麼新的課程回來,總是遮遮掩掩,就怕被她聽見,甚至客人打電話來預約,還騙對方她休假,刻意打壓她。
一次兩次她不以為意,但久了老闆娘那種防小偷似的言詞舉止,總讓她覺得受傷。
「他也是這樣的心態嗎?覺得我對他不懷好意?所以才不告訴我?」
她想起來了,她還把她畫的圖拿給他看過,她也批評過他的作品……天!他是怎樣看她的?
「太可笑了,我只是喜歡設計,甚至還沒有入行,憑他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必防我的,這算什麼?」她有種被狠狠打一巴掌的錯覺。
她這個門外漢老是在他的面前班門弄斧,不是把龍銀讚歎得天花亂墜,就是胡亂批評他的大作,他心裡作何感想?笑她的愚蠢還是暗自得意?
盯著那些圖,就算心底深處有個聲音微弱的說著:「不可能!他不是這種人!」,但她就是無法克制自己,把一切往最壞的方向想。
突然他的面孔和那些防備她的老闆們重疊,全成了指責她偷師的嚴厲責難。
盯著滿桌滿地近乎完美的設計圖,她的心被猜疑弄得隱隱作痛,她的視線模糊了,成串淚珠滴落腳邊而她未曾察覺。
被排除在外的感覺糟透了,不被喜歡的人信任更是讓她覺得被背叛,種種負面情感襲擊著她脆弱的心靈,她無法抹去腦海裡無限衍生的種種無情幻想,就連信任她、重用她的譚蓮,她都起疑了,他們究竟是怎樣看她?
她默默的將圖一張張收好,將皮套放在桌上,又留了張字條在上頭,就進房去了。
她不要再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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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員工說叫你今天一定要作定奪。
「這什麼跟什麼呀?」何允沖半夜兩點鐘風塵僕僕一路從台中趕回來,得到的就是這樣一張由報紙邊邊撕下來的平板留言。
他以為該有的熱茶、熱情擁抱呢?最重要的是他那交往中的可愛小女友呢?
迎接他的是空蕩蕩的客廳,和一份根本不重要的設計稿,他努力把工作做完,急著趕回來相見的重要人兒卻不見蹤影了?
好吧,兩點是晚了一點,但她想睡至少也該睡在客廳裡等他呀!這小女人也未免太無情了。
他疲倦又惱火的敲著她的房門,再累,他都想見到她再擺平好好睡個覺,所以就算一肚子悶火,他還是持續敲著門。
「幹嘛啦?」她隔著門板很不耐煩的問道。
「你才幹嘛咧?為什麼不開門?」他瞪著門更火了。
「我已經睡著了。」
「那現在是誰在說話?別鬧了,快開門!」
停了五秒鐘,她才不情不願的把門打開,低著頭不想看到他。
不對勁,超不對勁的!她的性子他早摸熟了,若沒發生什麼事,此刻她早纏在他身上又親又跳了,怎麼她現在卻是一副很不想看到他的冷淡模樣呢?
「我不在的這三天發生了什麼事?」他伸手想頂高她的下巴,她卻往後退了一步,恰巧躲開了他的碰觸,讓他更加相信絕對有事!
「你的設計圖看到了嗎?」
「那不重要,你到底怎麼了?」
「那不重要的話,那什麼樣的東西才是你看重的?偉大的龍銀設計師?」她惱火的走回床邊,就是無法原諒他騙她的這件事。
「別這樣說話夾槍帶棒的,一點也不像你。」他蹙起眉頭。難不成惹她的人是他?怎麼可能?
「我就是這樣討人厭不行呀?」她也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她變成這樣全是他害的唉!
「不理你了。」他的耐心已經用光了,轉身決定回去睡覺比較實在。
「為什麼故意瞞我?」她終於轉身抬頭,頂著核桃般又腫又大的紅眼睛大喊。
「瞞你什麼?」他的怒氣也快到頂點了,不耐煩的回頭,卻被她淒慘的模樣嚇住了。
「天!你怎麼哭成這樣?發生什麼事了?」
他兩個跨步就衝到她的跟前,焦躁的握住她的臂膀,一手撫上她有些浮腫的臉蛋,顫抖的撫觸顯示他的慌亂與無措。
「你別碰我!我在問你話,別岔開話題。」她揮開他的手臂,努力瞪大已經浮腫到看不到眼珠子的紅眼睛。她一定要得到答案。
「我到底瞞你什麼了?」他捺住性子再問,隱約覺得讓她哭成這德行的原因,就在她這莫名其妙的問題裡。
「你的身份,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龍銀?為什麼?」
「你不知道?」他張大眼。她不是最崇拜他的嗎?怎麼可能不知道?
「誰會知道?你從來不曝光,你若不說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可是我一直以為你知道——」
「少來了!我不相信!」
「小菱,我真的以為你知道,再說,這很重要嗎?」那不過是個職銜而已,值得她哭腫雙眼嗎?
「當然重要了,你讓我在你的面前丟臉,自以為是的說了一堆可笑的評語,你一定在心裡暗笑我的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在你這個大師面前高談闊論,說些有的沒有的。一想到你可能不時在心裡恥笑我,就讓我覺得你很討人厭!」
她怨憤的瞪著他,浮腫的眼眶居然還流得出淚水,她甚至無法分辨他是不是連現在都在騙她。
「我沒有!我幹嘛笑你呀?別胡思亂想好不好?你想想,我有什麼理由看我喜歡的人鬧笑話呀?」他挫敗的想跟她講道理,又心疼她那雙無辜可憐的紅眼睛,心情簡直鬱悶到極點了。
「我不知道,現在我根本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什麼?」她煩躁的揮動雙手,想把腦海裡的各式幻想驅離。
「搞不懂的人應該是我吧?也許沒告訴你我就是龍銀是我不對,但你有必要這麼生氣嗎?我是不是龍銀一點也不重要呀!我就是我,你喜歡的人是我沒錯吧?難道你因為知道我是龍銀,就不再喜歡我了嗎?」
「重點在於你騙我!」
「我沒騙你,再說你也沒問呀?我才會一直以為你知道。」
「少來了,是誰頭一天就威脅絕對不能探究你的工作領域的?你根本不想讓我知道,騙子!」
「小菱!」怎麼又兜回來了?他的罪狀還由隱瞞提升為騙了,這樣豈不沒完沒了了嗎?
「你出去啦!」
「小菱……」
她的反應是整個人縮進被子裡,蒙住眼睛來個不理不睬。
何允沖累得半死又遇到這種有理講不清的情況,若是以往的他早掉頭不理人了,但她該死的是他頭一回放進心裡的重要人兒,他就是無法生她的氣。
他歎口氣小聲地關上她的房門,坐回沙發裡瞪著那些設計稿,腦海裡全是她哭得快瞎掉的紅眼睛。
那女人怎麼這麼愛鑽牛角尖?真是笨死了!
盯著圖上的標幟,他頭一回覺得龍銀這兩個字真討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