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兒也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們倆。
英挺卓爾的郎公子竟然抱著個奇醜無比的姑娘,兩人還親熱無比。
饒是月亮兒移情別戀另有所愛,還是止不住滿心的嫉妒和不甘。
為什麼她癡癡喜歡了他三年,他一點都不回頭眷顧,反而是這個醜巴怪……
難道她堂堂月氏王女月亮兒,比不上一個令人作嘔的醜巴怪嗎?
曹大娘看著月亮兒臉上和妒火,暗叫了一聲不好,「亮兒,你且慢生氣,事情有可能不是咱們看到的那樣。」
月亮兒茫然又氣苦地道:
「怎麼會這樣?母后,怎麼會這樣呢?我還以為他是遙不可及的,我不想再傻俊等下去……可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有心上人,還是個醜巴怪!」
若葉和蓮高雙雙被驚動了,他們回過頭來,有一絲微愕。
「娘姨。」他只是禮貌地點個頭。
剛好,一清二楚,省得他再多做解釋。
「若葉,這位姑娘是……」曹大娘吞吞吐吐地問。
她幹嘛把一張臉搽得紅咚咚的?還有那俗氣的髮髻式樣,上頭還簪了一朵牡丹花。
若是肌膚雪艷美麗的俏佳人做這番打扮,必定是嬌艷欲滴。國色天香,可是這個姑娘眉粗眼大臉蛋紅,嘴唇上的胭脂東一抹西一抹的。
曹大娘的視線移向外甥臉上——果然是他給吃掉的,唇上還有淡淡紅暈哩!
真是看不出她這個冷面冷心的外甥竟然也會做出這種教人臉紅心跳、濃情蜜意的舉止來。
可是俊俏的外甥配上一個姿容「驚人」的姑娘,這實在太可怕了。
「她是我的……」若葉努力維持面無表情,「……未婚妻。」
如果現在天上陡然落下一記響雷,而且一傢伙劈上了曹大娘的腦門,都不會比她此刻受到的驚嚇還要大。
「未婚妻?」首先問出話來的是月亮兒,她眨巴著眼睛,已經傻眼了。
這怎麼可能?
蓮高有點不好意思,但依舊落落大方地道:「你們好,我是他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嘻!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若葉,你是跟娘姨說笑的吧?」曹大娘只覺眼前直冒金星……
「我很認真。」他苦笑。
難怪娘姨會不信,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一切發生得這麼理所當然,而且駭人的是,他竟然不是被脅迫的……呃,好吧,是有點被欺騙,可是他也心甘情願認了。
月亮兒驚呼,「這不可能。」
蓮高友善又帶歉意地對她道:「對不住,嚇著你了。」
「我不相信,這怎麼會呢?」月亮兒頭都暈了,事情發展為什麼跟她當初入關時打定的主意相差千萬里遠?
她是想來見郎公子的,以為郎公子生性淡漠無情,因此她又喜歡上賈公子,可是賈公子前日一去後音訊香然,她都還沒從這個打擊中醒來,轉眼間郎公子又有個奇醜無比的未婚妻了。
這這這……誰在跟她開玩笑啊?
「事情發生得太快。」蓮高歉意滿滿,話裡有弦外之音。「我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有很多事情不是當初計劃時所能預料得到的。
月亮兒怔怔地看著她,倏地一個箭步上前,若葉不假思索地攬緊蓮高,護衛她的意味表露無遺。
他擔心月氏公主一時激動,做出什麼傷人傷己的舉止來。
月亮兒只是衝到蓮高面前瞪著她,突然哇地放聲大哭起來。
若葉和曹大娘都愣住了,蓮高沒有驚嚇的表情,反而溫和地牽起她的手,帶著她住花叢後走去。
「我們聊聊。」
一看見月亮兒閃現在臉上毫不掩飾的驚震和嫉妒,蓮高終於知道了前日若葉提到她取代了他成為靶子是什麼意思了。
她知道現在月亮兒心底一定有好多好多的不甘心。
原來若葉才是她想要傾心委身的對象,只不過「賈公子」出現得太過湊巧,「楊蓮花」又出現得太過及時了。
「想哭就盡情哭出來吧!」她取出一條繡蝶帕子,細心地為月亮兒拭去滿頰淚水。
月亮兒接過她的帕子,哭得抽抽噎噎,「我討厭你。」
「對不起。」她溫柔地道。
「你……你搶走了他。」
「姻緣天注定。」
「我才移情別戀了一下下,你就乘虛而入。」
「我身不由己。」蓮高拍拍她的背。
「我月亮兒是有資格喜歡別人的,誰教他讓我等了三年都沒有動靜。」她埋怨道。
「對,你絕對有資格。」蓮高點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我為什麼現在心底好不舒服?」
「失落在所難免。」
「可你又長得那麼醜。」月亮兒吸吸鼻子指控。
「是我的錯。」她抱歉地道。
月亮兒終於從哽咽中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你為什麼都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蓮高微笑的反問。
「我……對你那麼不客氣。」
衝著這一句,蓮高就沒有法子對她生出什麼氣來。這樣可愛善良的一個好姑娘,只會令她聯想到應該好好呵護的小貓兒,想跟她生氣還真不容易。
「你認識了他三年,我至多半個月。」她溫柔地道,「他和我訂下終身,你會驚訝與憤怒都是應該的,我很能夠體會你的心情。」
從來沒有年紀相近的女子和她談過女兒家的心事,月亮兒心底壓抑許久的情意與衝動摹然激盪了起來,好想好想找一個宣洩的出口。
在這一瞬間,她也顧不得對方恰恰好是奪走「心上人」的情敵,或許是因為蓮高的溫柔和瞭解深深地熨貼上了她的心吧,月亮兒選擇把所有的心事都傾吐出來。
「我好難過。」她又哭了,柔弱得像是個迷路的孩子。「我應該要好恨好恨你的,可是我連該怎麼恨一個人都不懂。」
「亮兒妹妹,你這麼善良,這是你的優點哪!」蓮高替她擦眼淚,又是憐惜又是同情,「不懂得恨人是一件好事,只要懂得如何去愛人就夠了。」
「更慘的是,」她揉揉哭得有些痛的眼睛,「我連我是不是在愛人都不知道了。剛剛我只是覺得好生氣好生氣,我好埋怨為什麼我被一個醜巴怪……哎喲,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氣他為什麼寧願選你而不選我。」
蓮高笑笑,心底可是甜絲絲的。
她也不知道著葉為什麼選裝扮奇醜無比的自己,應該是他太有眼光的緣故吧,沒想到他銳利的眸光可以穿透膚淺的表面,直達她的內心深處呢!
月亮兒好不容易逮著了一個可以靜靜聽她說,而不是迫不及待呱啦呱啦要她聽話的人,因此一古腦兒把心底所有亂七八糟的感覺統統挖了出來。
「我越氣越覺得我只是不服氣,我想怎麼可以給你撿了便宜去呢?可是越想越覺得……我好像不是因為吃醋才生氣的。」她急急握住蓮高的小手,拚命搖晃著,「怎麼辦?看到你們抱在一塊我只是嫉妒跟不服氣,我沒有像傳奇本子上寫的,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啊!」
好可愛的傻姑娘。
蓮高順了順她頰邊的髮絲,「恭喜你,你還沒有陷入愛情的迷障中。」
「可是我自從三年前在屏風後看了他一眼後,我就一直夢想他會騎著白馬為我打退諸多求親者,然後跪在我跟前向我求婚……」
蓮高皺了皺眉頭。基本上要若葉騎白馬是沒問題的,打敗諸多求親者……嗯,也沒什麼問題,但跪在女人跟前求婚……呢,這就大大有問題了。
就連他們訂下來的婚事,都還是她拐騙得他一不小心答應下來的,她難以想像那個一臉酷樣的郎大閣主粉墨登揚。領銜演出傳奇本子上的精采橋段,那著實是太「夢幻」了一點。
「可是他一點表示都沒有。一直到最近,我……娘帶我入關來找他,本來是想要給他一個機會喜歡我,追求我的,沒想到他還是冷冷淡淡的,害我只好轉移目標……」她的臉蛋倏然嬌羞了起來,看得蓮高暗叫一聲不好。「不過我前日遇到了一個彬彬有禮、談吐不俗的俊俏公子,他個子只比我高一點點,可是好溫柔。好體貼,我真喜歡他……」
「這個嘛……」蓮高冷汗涔涔。
「可是他後來跑掉了。」月亮兒失望地道:「為什麼我喜歡的人都不喜歡我呢?」
「呃,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也急不得的。」
月亮兒倏然抬頭,央求地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捉得住喜歡的人呢?像你長得這般……咳,反正連你都能夠讓郎公子對你傾心了,我該怎麼做,才能像你一樣?」
「嚴格說起來,不是我讓他對我傾心的。」她淺笑著,一提起若葉,心底充滿了柔情。「是他,他是個很好很好的男兒,他捨不得教我失望,所以就對我動了心。」
「我不明白。」
「我也說不明白那種感覺……」蓮高臉紅紅,嬌羞地低下頭,「我也很害怕,會不會有一天,他發現我其實並不那麼值得愛,到時候他會不會離開我呢?」
「是啊,那該怎麼辦?」月亮兒心有慼慼焉,這是每個女人最牽掛的一樁大事了。
蓮高笑得好幸福、好迷人,「可是當我看著他堅定的雙眼時,我發現至少有一件事是這世上最真實,也是我最能夠確定的,那就是我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愛他,其他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縱然愛得無法自拔地是世上最美麗的幸福吧?
月亮兒感動得要命,被她臉上的神采撼動了。「我好羨慕……為什麼我總是遇不到這樣的事,遇不到這樣喜歡我的人呢?」「傻丫頭,你長得這麼甜美可愛、天真善良,有哪個人不喜歡你呢?相信我,有一天你一定會找到真正的乘龍快婿,他一生只愛你一人,把你捧在手心上生生世世憐愛著,永遠不會離開你。」蓮高為她描繪出了一幅美麗的圖畫。
月亮兒聽癡了,「真的嗎?會有一個人一生只愛我一個,不會娶侍妾、不會納寵姬,生生世世將我捧在掌心上愛憐?」
「一定會有的。」蓮高深深給予祝福,微笑道:「你這麼好,這麼我見優憐的,老天爺一定會給你一個好夫婿的,只是別急,終有一天他會出現,你的心會告訴你——就是他了!」
「真的嗎?」月亮兒捧著滾燙的雙頰,雙目迷濛如夢。
「是的。」蓮高為她打氣,「你瞧,連我都有人要了,更何況你呢!」
「啊,你說得沒錯。」月亮兒羞窘了起來,「……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這位姐姐,你一定知道我的意思的,對不對?」
蓮高嫣然一笑,安慰地拍拍她。「放心,我不會誤會的。現在心裡好過些了嗎?」
「嗯。」她重重點頭。
「這樣就好。你娘看起來很擔心你,別再讓她操心了。」
「我知道。」月亮兒眼底浮現深深的感激,「其實她不是我的親娘,她是我爹十年前再娶的新妻子,可是她對我很好,簡宜比我親娘還好,所以我心裡想啊,說不定中原人都是這麼體貼溫柔的,所以我好想好想嫁給一個中原男人。」
「若葉不是漠北關外人嗎?」
她搖搖頭,「聽說他們原是中原人氏,是二十年前才搬到關外的。」
「原來如此。」
她知道若葉的事實在太少太少了,不過話說回來,若葉更加吃虧,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連她家住哪兒,姓啥名誰都不曉得。
思及此,蓮高好生愧疚。
可是她不敢確定現在告訴他,他會不會生氣?
「還是……過些時日,等到我們的感情更加深厚穩固了,再告訴他吧!」她自言自語道。
「告訴誰?」月亮兒好奇地問。
「沒有,沒事。」她急忙否認,巧笑倩兮,「肚子餓不餓?已經近晌午了,我請你到清哉綠豆樓吃飯,那兒的菜餚和點心好吃極了,你一定會喜歡。」
「好哇、好哇。」一番心事吐盡後,月亮兒現在已經拿她當自家姐姐看待了。「可是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呢,你都知道我叫亮兒了。」
「你叫我蓮姐姐好了,我姓楊。」
「蓮姐姐。」月亮兒興高采烈地喚道。
這是怎麼回事?方纔還跟烏眼雞似的淚水汪汪,現在兩個人怎麼親密得像結識多年的朋友了?
把月亮兒帶到曹大娘面前,蓮高還未來得及回頭,立刻被若葉強而有力的雙臂攬了回去。
他緊緊擁著她,疑惑地貼靠在她耳畔低問:「你是怎麼辦到的?」
她被他呼出的氣搔得渾身酥麻,紅著臉道:「我有魔法呀!」
若葉微微一怔,隨即輕輕讚歎了,「沒錯,你的確有魔法,而且魔法還好生厲害,威力強大得懾人。」
「怎麼說話酸溜溜的?」她回頭,忍不住愛笑,「是不是不服氣啊?」
「不。」他凝視著她嬌媚流轉的眼波,難以抑止的心動。「我只是覺得奇怪涸何連我也逃脫不出你的魔力?」
她甜甜地笑了,愛嬌地道:「因為一物克一物啊!」
她就是生來要糾纏住他的,任他怎樣抗拒也抗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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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公子的身份就讓它落花流水春去也,只要她不扮賈公子,就少了一個複雜的身份。
可是她該怎麼向著葉交代,關於她其實是楊蓮高,不是楊蓮花,而且所謂「戴嚴人欠情托囑代挑夫」的戲碼,根本就是她胡謅出來的計策?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的感情進步神速,他臉上的笑容也一日多過一日,可是她還是好怕只要秘密一說開了,他會怎麼看她呢?
是覺得她工於心計,狠毒無賴?還是覺得她聰明伶俐,智巧可人?
唉!
這一日蓮高被徵召加入品新酒釀秋果的隊伍裡,在大大的,醺人欲醉的酒窖中,她一邊捏著鼻子一邊心不在焉地用勺子舀起了一注淡紫誘人的酒泉。
紫美人色媚甜儒撲鼻,就算她捏緊鼻子還是可以聞到溜人鼻端的香氣,她扮了個鬼臉,專心地嗅品起酒氣。
「姥姥,這一槽的紫美人可以入壇封泥了。」她滿意地點點頭,揚聲道。
楊姥姥腳步輕健地走過來,心滿意足地笑看著她,「蓮兒,有你在,姥姥真是少操了很多心哪!」
姥姥這麼疼愛她,一想到成親之日也要上演落跑記的蓮高,忍不住愧疚地紅了雙頰。
「姥姥,蓮兒什麼都不會,也就只有這點小專長罷了。」她故作天真地道,「反倒是爹娘,在釀酒功夫上出神入化,他們才是姥姥的得意傳人吧!」
「傻孩子,你那賴皮的爹娘怎麼比得過你呢?再說你聽話多了,哪像他們,三天兩頭就想遠走天涯逍遙去,我說這年頭的年輕人都怎麼了?一個個都覺得繼承家業很無聊嗎?蕭家和綿家那兩丫頭也是,不過幸好落跑前都記得把他們爹娘留下來給姥姥們『用』。」
「是啊、是啊。」蓮高笑得更加心虛慚愧。
楊姥姥感歎一番後,突然想起了正事,「對了,你這幾日忙進忙出的,到底有個譜了沒有?要有對象了,千萬得帶回來給姥姥鑒定才是啊!」
「蓮兒不會忘記的。」她這幾天正在苦惱該怎麼對他全盤托出。
怕是她全盤托出後,若葉會惱羞成怒轉頭就走,到時候連一絲絲愛都不留給她了。
怎麼辦呢?
「唉!」
「蓮兒,你有心事啊?」楊姥姥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怔怔地邊想著心事邊回答,「沒有啊。」
「還是……有哪裡不舒服?」
「也沒有啊!」她心不在焉地回應。
「如果沒有的話……」楊姥姥猶豫地指了指她的動作,「你怎麼會喝起了酒呢?」
什麼?
蓮高呆呆低頭一看,嚇得登時把酒勺給甩開。
她拚命吐著舌、拍著臉頰,試著把紫美人的酒漬拍掉。「我怎麼在喝酒?天啊!好恐怖!」
「我也覺得你很恐怖,把我的紫美人喝掉了三勺子,竟然還臉不紅氣不喘,連個酒嗝都沒打。」楊姥姥為她捏了把冷汗。
紫美人味醇可口香甜,但是後勁極強,蓮高不是打從小時候偷喝酒宿醉半個月後,就視酒為毒蛇猛獸、穿腸毒藥了嗎?
怎麼今天喝得挺順口的?
「沒……沒我的事了吧?我要去……吃午飯了。」
蓮高被自己嚇得更厲害,她急忙揮揮手,拎起裙擺就往外跑。
「喂,蓮兒,你今天可別往外跑,那個酒勁……喂?喂?」
人早已經一溜煙不見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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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要吃午飯,蓮高還是沿路陶陶然地打著酒嗝,臉上掛著一朵傻笑,傻呼呼地走向天下第一大客棧。
一身雪白襯底絳紗裳,烏黑長髮繫了朵小小的紫色花穗子,臉蛋粉嫩嬌嫩著初生蓓蕾,俏鼻微挺、小嘴嫣然,猶如鮮艷可口的紅萄,教人忍不住想要偷嘗一口。
雖然一直打著酒嗝,卻絲毫無損她嫵媚可人的美麗。
「掌櫃的,郎公子在……呃,嗎?」
她一定是眼花了,掌櫃竟然有孿生兄弟,而且兩個還穿一樣的衣裳站在櫃檯前。
而且她鐵定是眼花得非常非常嚴重,因為兩個掌櫃居然對她露出了歡天喜地、諂媚至極的笑容來。
「姑娘要找郎公子啊?」掌櫃無限惋惜道:「唉,真可惜他出去了。」
「掌櫃的,呃,你……」不對,有兩個掌櫃的。她再打了個酒嗝,改口道;「你們每次都這樣說……呃,他沒有一次……呃,在的……呃呃呃。」
她是怎麼了?這種感覺好像在很久以前曾經有過……哎呀,她頭開始發暈,想不清楚了。
「總之……呢!」她又打了個嗝。討厭,今天早上只吃了個小花卷,不至於飽成這樣吧?
掌櫃看著她酒氣醺然卻甜美惹人憐愛的臉蛋,根本不在意她拚命打酒嗝的蠢樣,還慇勤地道:「他雖然不在,可是交代過了,待會就回來,你不如到天字第一號房等他吧,門沒鎖,推開就可以進去了。」
「可是……呃。」今天掌櫃們怎麼這麼和氣?好像很想要把她跟某人送作堆一樣。
哎呀,她已經想不清楚那麼多了,而且聽到「房間」兩字,她的腦袋瓜子自動放射出滿滿的睏意。
她打了個呵欠,沒忘用小手掩住。「謝謝掌櫃們……那我……先上去了。」
她在掌櫃盛滿祝福的注目中,搖來晃去、一步三顛倒地顛上樓。
在模模糊糊的視線中,她努力睜大眼睛,小手胡亂點著,小嘴還咕噥道:「怎麼……天字第一號房……到處亂跑呢?呃!」
而且一下子疊成兩橫,三橫……很難找耶!
她在長廊外摸索了老半天,最後總算正確無誤地找到了天字第一號房,然後推門進入。
收拾得清幽舒適的寬敞房間,她第一眼就是看向那張床……
床!
軟綿綿的、香撲撲的、暖和和的……而且充滿了若葉的味道。
蓮高歡呼一聲,一把撲進大床裡,興奮得在床上滾來滾去,歡笑聲不絕。
她擁著滿是若葉濃濃清新男子氣息的枕頭,傻笑著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