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鬥氣冤家,日久生情 >> 水家千嬌作者:單煒晴 | 收藏本站
水家千嬌 第8章(2) 作者:單煒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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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半年了……」

    水綺羅望著夜空新月,紅唇上還沾有晶瑩剔透的酒滴,微噘起的飽滿唇瓣逸出若有所思的輕歎。

    逃家也快半年了,說不想家是騙人的,但又不是那麼想要回去。

    她想起了為何兩人同行,想起了他。

    想要和他繼續同行一段日子,想要看看由他眼中看出去的世界,想要陪著他再走更遠一點。

    所以即使想家,卻不會覺得難過。

    酒意酣濃之際,水綺羅搖搖晃晃地踱到床邊。

    向晚不知何時倦了,倒在床上發出細細的打鼾聲。

    「有你就夠了……」柔軟的小手滑上他的臉頰,也不知是醉了,還是因為他睡著了,她才敢說出心底的話。

    蒼白無血色的俊臉很平靜,看起來就像……斷氣了一樣。

    這個想法猛然浮現,水綺羅立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自從他無預警的昏迷之後,每晚她都會固定這麼做。

    確定他還有鼻息,她不禁鬆了口氣,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床畔凝視著他的睡顏。

    燃盡的燭火終於熄了,房內只剩下月光迷濛,柔和的光芒照在他的病容上。

    可以的話,她還是想醫好他,無論花多少銀兩,替他找多少大夫,對她來說都不是難題。

    「唉……」歎息來得突然,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但是她實在不想再為了這件事和他吵架。

    「向晚……」低低地喚著他的名,睡夢中的他似乎聽見了,蹙起了眉心,卻沒有甦醒的意思。

    沒有醉,沒有眼花繚亂或天旋地轉,她不由自主的慢慢傾身靠向他,直到兩人近得幾乎沒有一絲距離,她閉上眼睛,眼看就要吻上他——

    「咳,咳。」他在睡夢中咳了幾聲。

    水綺羅一驚,快速的後退並坐直身子不敢亂動,就怕他下一瞬睜開眼發覺她在幹什麼好事。

    「真是糊塗了,我怎麼會,怎麼會……」想吻他。

    想著想著,水綺羅便紅了一張臉,連忙甩甩頭,想把那羞人的念頭給甩開。

    「咳咳……」沉睡的向晚不會知道她在想什麼,倒是咳嗽聲始終沒有停止。

    她倒了杯茶,輕輕拍著他的臉頰,「向晚,向晚。」

    「唔……我睡著了?」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眨眨朦朧的眼,向晚語意不清的問。

    他還記得自己最後是看著她對月喝酒的背影,之後的事便一點印象也沒有。

    「喝杯水。」她將茶杯交到他手中,一手撐起他的後腦,好讓他能順利喝下茶水。「小心燙。」

    向晚沒有多說話,享受著她偶爾的溫柔。

    「看病好不好?」待他喝完茶水,她問道。

    月夜之下,她的眼神認真得不容質疑。

    眉心皺了皺,向晚很快就恢復平靜的神情。

    「酒喝完了?」他試圖坐起身,但頭一暈,只得停止動作。

    「我替你找大夫。」她邊說邊伸手攙扶起他,在他們朝夕相處了幾個月後,她已經越來越清楚在哪些時候該幫他一把。

    「餓了?」向晚當作沒聽到,靠著她的攙扶等待頭暈目眩的感覺過去。

    「找個我信任的,艷府水家專用的大夫。」她也不打算讓他裝傻逃過。

    「雖然已是這個時辰,應該還是能叫店小二準備一些吃的。」頭暈的感覺漸消,向晚重新想坐直身軀。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水綺羅拿了枕頭墊在他背後,讓他能坐得舒服點。

    「我以為……」光是一個坐起身的動作就讓他氣息不穩,微微喘息著,「這個問題我們都有默契不再提起。」

    向晚的氣息不穩,但瞅著她的眸子卻散發著刺目的光彩。

    他不想多談,從他四周凝重的氣氛便能感覺得出來。

    水綺羅俏臉一沉。

    但是她提醒自己不能因此而同他吵了起來,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從一數到十後,才開口道:「看大夫吧。」

    「不。」他的態度也很強硬。

    「你怎麼像糞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這下她無法再保持冷靜,一掌拍向床沿,忿忿地嚷著。

    向晚沒說話,只是別過頭,決絕漠然的神情看得出他心意已決不會改變。

    見狀,她差點氣得跳腳。

    「這樣看著你漸漸消瘦得不成人形,難道我該像個死人一樣無動於衷?」水綺羅神情激動的說。

    她怎麼可能辦得到。

    「你大可不要管。」他的語氣冷淡。

    「怎麼可能。」在她心裡已經埋下他的身影之後,要她不管他的死活簡直是笑話。

    她迅速的否定令他心裡為之一悸。

    「不可能也要變成可能。」他壓抑著和她一樣激動的心情,語氣平靜的說。

    她的話已經證明在她心中他佔有一席重要之地,但是……

    「到底為什麼?」水綺羅顧不得時間已晚,爆出怒吼。

    無奈向晚只是沉默,嘴象喊蚌殼般無法輕易打開。

    「難道你真的想死?」她又氣又怒,不斷用言語挑釁他,想逼出他的真心話,說出他堅持不看大夫的原因。

    「我……」向晚抬首,哽在喉頭的話一度要吐出,但最後又嚥了回去。

    這傢伙為何不肯告訴她?是因為在他心裡,她不過是個提供他吃住兼幫忙逃跑的金主而已嗎?

    想到這兒,水綺羅又嘔又怒,一股刺痛感在心中擴散開來。

    她對他而言,不過是個能幫助他的人,他對她一點也不在乎。

    「綺羅?」她……是不是哭了?

    向晚伸手想要碰她,卻被她眼明手快的躲開。

    水綺羅背過身,腰桿直挺挺的,不願讓他看出受傷的神情。

    「好,如果你真想死,從明天開始我不會阻止你喝酒,不會管你睡覺有沒有蓋被子,床也還給我。」她忿忿地說完,就想離開。

    「慢著。」向晚沉聲一喝,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硬是不回頭,掙扎著想抽出手,試了幾次之後驚訝的發現自己掙脫不開他,不是因為怕弄傷他而放輕力道,而是使盡全力也掙脫不開。

    「你放開我。」他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你在哭。」因為她哭了,所以他不能輕易讓她走。

    他不准她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哭。

    「我沒有哭。」她大聲地反駁,臉卻始終不敢看他。

    「那你轉過來。」

    這下子水綺羅無言了。

    趁著她沒說話,向晚硬是扳過她的身子,逼她轉過來面對自己。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清楚的看見她梨花帶雨的神情。

    「你想家。」從她的眼神裡,他就是看得出來。

    「看不看大夫」這個話題雖然很容易成為他倆吵架的導火線,但她的情緒波動未曾如此劇烈,最近她又常對著月亮,酒杯,甚至一些有的沒有的小東西歎氣,連背影都可以看得出她想家的情緒。

    想來約莫是鄉愁犯了,才會如此容易受到影響。

    「我……」水綺羅一窒,無法否認。

    「如果你想回去也沒關係。」向晚鬆開了抓著她的手,臉上仍是波瀾不興的祥和。

    沒錯,她是想家,但是她也不想離開他呀。

    若非無法輕易離開他,也不想一輩子在外流浪,她才想著要治好他,至少讓他能多活一些日子,活到夠讓她回家裡看一看後,再來找他。

    「你在趕我走嗎?」

    「我是說如果你要回去的話,就回去一趟也無所謂。」輕咳了幾聲,他又討了一杯水喝下後,才慢條斯理的把話說完——

    「但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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