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卻在她後面的斜對角坐下來,該死!靠那麼近幹什麼,坐遠一點沒位子啊!她在心裡感慨,卻也不敢流露太多不滿。
「歐陽同學,你過去呆的那個國家冷嗎?」
「歐陽同學,你剛來這裡還不適應吧,需要我來帶你參觀一下嗎?」
「歐陽同學,學校的食物吃不習慣吧,我知道外面有家餐廳有很好吃的料理,不如我們……」
「歐陽同學……」
看到被眾女包圍的歐陽秸,佑纖只有想狂笑的衝動。她知道他有嚴重的潔癖,別人吃過的東西他一定不碰,甚至別人碰到他,他都要抖落好一陣子。看他現在深深皺眉的樣子,她就覺得心裡好暢快。
活該!
「嘟嘟噠噠嘟嘟噠噠……」奇怪的鈴聲響起,佑纖慢半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喂?嗯烏鴉,晚上?好的,我會過去的。嗯,嗯,拜。」
晚上補一個座談會,嘿嘿,可以見到陸羽了!嘴角淡淡綻放出笑容,絲絲的淡笑蔓延到全身,好開心啊!
陸羽還是一樣的帥,溫溫和和的樣子,儒雅的裝扮。可惜到半場的時候他有事提前走了,唉。結束活動回到校舍,才發現已經晚上八點半了,不知歐陽秸吃過了沒有。
她放下手裡的外賣,小心翼翼地上樓,卻遇到正要下樓的他。
尷尬!
「呃……我……」她不需要向他報告行蹤吧?動了動嘴,終沒說出什麼來。
而他也稀奇地沒過問她去了哪裡,只是把掛在脖子上濕答答的毛巾遞給她,「幫我擦乾。」
這個人,就是少爺脾氣。每次洗完頭髮都不喜歡用吹風機,說熱風會吹損了頭髮,冷風又會影響大腦。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毛巾擦乾,這需要浪費多少時間啊,尤其這個時間還不是他自己的。
但是佑纖認命地接過,並跟著他重新下樓。待他坐到沙發上,她就站到他身後替他擦頭髮。他的髮質很好,黑色柔順也很濃密,摸起來的觸感很柔軟,也十分舒服,甚至比她女性的髮質保養得還好。這也是為何她不會拒絕的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是她早已摸熟了他的脾氣,知道一貫忤逆他的下場。
「吃了嗎?」他問,語氣顯得有點漫不經心。
卻讓佑纖驚了一下,他該不會是要興師問罪,說她沒照顧好他吧?「我給你帶了披薩。」很討好的語氣。
「我問你吃了沒有?」他重複了一遍。
都幾點了,當然吃過了。她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卻滿臉堆笑地說:「還沒,想和你一起吃呢。」騙鬼去吧。
他突然「霍」的一下站起來,嚇了她一跳。媽呀,就算不信,也不需要這麼大反應吧?一滴汗隱隱冒上佑纖的額頭。
「這些給你。」他從茶几下方拿出一大袋東西。
什麼啊?她倒出來一看,頓時傻眼。色彩繽紛的包裝盒,都被拆封過,是不同口味的巧克力和手工餅乾。
「全部吃掉。」他淡淡說了一句,重新坐回沙發上。
這些……她呆呆地看了一陣,都是下午他收到來自不同班級和年級的禮物吧?就如同過去在初中裡一樣,他也是走到哪裡,尖叫聲伴隨響起。而她每天回家都會看到自己房間的桌上堆滿了很多的禮物,那些不是愛慕她的人給她的,而是愛慕他的人給他的,他只是當時接收過來,轉而放到她的桌上。
剛開始她認為他是知道她喜歡吃巧克力所以才送給她吃的,還小小高興和感動了一下。可是第一次吃壞肚子在醫院掛點滴的時候,他雙手環胸對著她冷冷地笑說:「沒那個胃就不要吃那麼多,總有一天你會是世界上最肥的胖女傭。」
她問他:「那你還送那些給我吃?」
他答:「給你吃起碼沒浪費掉別人的心意,總比丟掉好吧。而且看你吃這些生病住院,我覺得你很活該。」
她當時被氣個半死。
現在,他又要故伎重演了嗎?
知道她喜歡吃巧克力,餅乾,所以把別人送給他的東西統統塞給她,為的就是讓她吃得胖起來像個肥女,或者吃壞肚子再笑話她一次?
「我不要吃。」她把充滿誘惑力的那堆東西往茶几的一邊推了推,咬緊牙關說了拒絕的話,她才不要再在他面前丟臉。
他的臉頓然一沉,「給你了,你就要吃掉。」
還是那麼蠻不講理。她心裡有些委屈,卻不能發作,只好低著頭,逼自己不把粗話說出口。
「慢慢吃,吃不完的可以先放著。」他開口,語氣多少有了一絲溫度,卻還是很冰冷。
她欣喜,抬起頭來看他,他還是蹺著二郎腿,一隻手搭在沙發上,一隻手按在腳關節處,一臉的波瀾不驚。
「幫我擦頭髮。」
「哦。」她訕訕然地繞到他的身後,如果可以慢慢吃的話,那她每天要吃三塊巧克力,哦,不,還是吃兩塊吧,嘿嘿,真幸福。
呸呸呸,什麼幸福,這個可是他捉弄她的陷阱之一,她可要把持好尺度,千萬不能像以前一樣一個晚上一口氣吃光所有的巧克力去掛點滴。
冷靜,冷靜。
可是嘴角就是抑制不住地會扯開,並且咧得大大的,很像大笑的感覺。
第二天清晨。
「叩、叩、叩。」不斷傳來敲門聲,擾她清夢。
佑纖眨巴眨巴了幾下眼又再度昏睡過去,好吵。
「叩、叩、叩。」門還是繼續傳來聲響。敲門的人似乎非常的有耐心。
佑纖抓了個枕頭就爬下床,打開門往敲門人的臉上狠狠砸了過去,「給我滾遠一點敲。」什麼事情,都要等她睡醒了再說。
她有很嚴重的起床氣。歐陽秸被砸中枕頭有一瞬的呆愣,隨即反應過來,揪起她的衣服就喊:「佑纖,給你半分鐘給我醒過來!」
「哈?」她大腦短路,馬上被搖得七葷八素。呀,好多星星啊,一顆、兩顆、三顆……
「你敢裝睡試試。」他分明在恐嚇她。
她委屈地睜開眼睛,「幹嗎,我是大學生了,不需要上早自習。」換句話說,她可以睡到變成早晨美麗的七八點鐘的太陽。看看現在才幾點啊?她很不滿地掃到鬧鐘上顯示的凌晨六點的畫面。
「給你兩分鐘。」他說完就把她重新塞回房間內,然後轉身到樓下,並揚聲,「如果兩分鐘後沒看到你穿戴整齊出現在客廳裡,我會衝進房間摔碎你的玻璃鞋。」
什麼玻璃鞋,那是水晶鞋!是Cinderella!他就和花娘一樣,就知道拿這個寶貝來威脅她起床,可不幸的是他從小也知道她對這個寶貝水晶鞋護得要命。更不幸的是自他再度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她不曾再夢見Cinderella了。
討厭的男人,連Cinderella都討厭他而躲起來了。
哦,兩分鐘!她「嗖」的一下進衛生間刷牙,洗臉,換衣服。
再快速飛奔到他面前,正好兩分鐘,很神速,卻也只能在他面前可以做到。
「這麼早叫我起來幹嗎?我可不會做早餐哦。」如果他有準備胃藥的話,她是不介意給他弄一盤黑色煎蛋的。
他只掃了她一眼,丟給她一個大袋,「換上。」
「什麼?」她往裡面看了一眼,是一套運動服。
用不解的眼神望著他,他卻沒有解釋的打算。她只好很聽話地進去重新換了衣服出來,要知道與他生活了那麼多年,早習慣也摸清了他的脾氣,只要是他不願意講的,瞪死他也沒有用。
「換好了。」她把雙手插入口袋裡,微微笑著。這個打鉤牌子的運動服她一個月前就很想買了,可惜好貴哦。現在白送的,不穿就虧了。
「跟我一起跑步去。」他只說了一句,就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
什麼?一聽這話,開心的表情消失得沒有蹤影,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心。
可是跑步她真的很討厭,其實是任何一種與運動有關的活動她都討厭。自小體質就不好,到了換季的時候常常會生病,尤其是現在這個秋冬交替的時節。
剛一出來,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怕是再過不久,又要例行感冒一次了吧。
「繞校舍跑三圈。」他說,做了幾個熱身動作,便邁開腳步先跑到了前面。
開玩笑吧?學生的校舍區一圈可比操場的十倍啊,他以為他是誰啊!
「快點跟上。」他在前面不耐煩地喊。
她很不情願地跟跑,為什麼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好累,真的好累。
她氣喘吁吁地趴倒在地,才跑了一圈她就受不了地倒下了,腿都軟了,整個身體都冒汗了,尤其是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
她看著快跑玩第二圈靠近自己的歐陽秸,心裡「咯登」一聲,這個衰人,該不會要過來硬拉她去繼續跑吧?神啊,救救她吧!
「給你。」他停下腳步,從身後的運動包包裡拿出一瓶水和毛巾遞給她。
算他還有良心。她順手接過,剛要擦自己的臉,他就冷冷地批下來了:「幫我在毛巾上倒上水給我。」
什麼?這個壞人!超級大壞蛋!
冰死你,哼!她把濕的毛巾遞給他,剩餘的半瓶水也不顧他願不願意,「咕嚕咕嚕」就往自己嘴裡灌,喝得她嗆到咳嗽連連。只見他不贊同地皺了皺眉,卻沒出聲趁機損她。只是把毛巾扔到她懷裡,自己繼續跑第三圈。
看著他的背影,她坐在地上發呆。好久沒有看到他了,比起當年,他更瘦了,卻也更高了。在國外的這幾年,只有他一個人,到底是怎樣過的呢?
五年了,原來離開他有這樣久了。
如果他不來找她的話,她會想起來去找他嗎?
歐陽秸慢慢跑在路上,淡淡的汗珠滲在額頭上,清晨的陽光阻擋在迷霧裡,看不清前方的路。他不知道為何要回國,只知道她在這裡,所以他主動向導師提出請求要求做這次三個月的交換生。
她應該不知道吧,他只在這裡呆三個月。
三個月後他就要走,她會是什麼反應?多半會是放鞭炮慶祝吧?自嘲地笑笑,把苦澀一點一點地排除到腦海外,佑纖,這五年來,你可曾想過我?
兩個人每天清晨起來跑步,似乎已經成了一個定律。
而她的起床轉醒的習慣,也從鬧鐘直接調整成了生物鐘。每到那個點上,她就會醒過來,並且醒來後就不會再度睡過去。
有好幾次都是她醒得比他早,她就一個心裡不平衡,跑去敲他的門,被他黑著臉活活嚇得回到自己房間裡等他醒來敲她的門。
哼,真不公平。
卻又不好發作,為何離開他這樣久,還是改不了他是少爺這個鐵一般規律的心理狀態呢?唉。
天生命賤。她只能這樣想。
「喂,起床啦!」她踹開他的門,知道他睡覺沒有鎖門的習慣。今天她可不要再像傻瓜一樣坐在床邊等他起床來敲她的門了。
他在被子裡挪動了幾下,沒有反應。
「喂——」她提起腳丫子很想一腳踹中他的屁股,讓他在地上跌個狗吃屎。
哇哈哈哈哈哈哈,她在自我的幻想裡,沉浸得不可自拔,連帶地沒發現床上的人已經因她笑得太大聲而轉醒,並且伸出手把她拉過來。
頓時她的身體被拽上床,整個人重心不穩地撲在他身上。
她的幻想頓住,她的笑容僵住。只能與他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彼此。
此刻的她躺在他的身上,中間隔了一層被子,可她卻能清晰地聞到屬於他身上獨有的淡香。
他的呼吸很均勻,淡淡的熱氣迎面撲來。黑色的眼眸閃著微微的迷惑。
「呃……」現在是怎樣?她趴在他身上不知該如何進行下一步動作。如果是拍電視劇,是不是現在應該是男主角把她翻身壓在身下,然後,嗯,然後……
「嗷——」他居然把她無情地踹下床。
「在我睡覺的時候,不要吵我。」他的話冰冷得似冬天的積雪般凍死人。
她倒在地上摸著自己的屁股無聲低咒,她忘記了,他從來都不曾是她的男主角,所以永遠不會有她幻想的那一幕。哦,我的媽媽呀,這個屁股摔得真疼,算他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