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聲駭喊著,文靜在一陣雙手亂舞中睜開眼。
是夢!一個看不清臉孔的男人直靠近她,說要讓她看被她撞破的頭。
「搞什麼,怎會突然又作起這個夢。」撫著仍跳得飛快的心口,她大口喘著氣。
那宗兒時找錯人伸張正義,將對方撞倒的烏龍禍事距今已十七年,除了當年她偷跑回肇事的小公園,發現那位倒楣男生躺過的地上有幾滴像血的紅點,除了曾作過幾次惡夢外,她一直都是夢境的絕緣體,今天怎會無緣無故又夢到以往?
即使當年她真害那個倒楣男受傷,他也不用這樣無聲無息,像鬼魅般猝然出現她夢裡,很嚇人耶!
都怪自己不該窩在床上看雜誌,不小心睡著,讓過往的夢魘有機會搔擾她。
窗外的夕陽幾乎全隱入地平線,夜幕即將降臨,她這一覺睡得真久。
「姊,你在幹麼?我好像聽見你的喊叫聲。」文諺的問話隨著開啟的房門輕擲向她。
「沒什麼,作了惡夢。」文靜邊下床邊回答。
走進房間的他脫口就道:「你在夢裡把那些妖魔鬼怪打得落花流水對吧!不是我愛說你,在夢裡好歹也當個真正的淑女,別潑辣強悍得連異類都K……哎喲!」
他話還未說完,後腦隨即慘遭一記爆栗攻擊,疼得他唉叫出聲。
「臭小子,你姊姊可是再優雅秀氣不過的淑女,你敢說我潑辣強悍。」這小子知不知道剛才被嚇醒的人可是她,竟胡亂替她惡夢裡那看不清長得圓或扁的男人叫屈。
拜託,有哪個淑女會一副橫眉豎眼的茶壺樣?文諺無奈揉著無辜挨敲的腦袋瓜子,不敢反駁,老姊的話不完全錯,她是夠優雅、夠秀氣——
但只限於在外人面前。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他老姊的淑女樣是假的、是裝的、是騙人的,真實的她根本又野又恰,半點淑女的邊都沾不上。
「姊這樣當雙面人不累嗎?」他終究忍不住問,同時機警的退後兩步,躲到不會再遭暴力襲擊的安全範圍。
出他意料的,文靜這回只是無可奈何的聳肩,「你以為我願意?還不都是被媽逼的。」
從小母親就威脅她再不當個文文靜靜、嫻嫻雅雅的乖小孩,留點好名聲讓人探聽,就要將她踢出文家大門。
「人已經這樣不溫柔了,還想把這麼柔和的名字改掉,你是想一輩子嫁不出去是嗎?我不准你打你爸替你取的名字丁點主意。」
這是她親愛的母親聽見她想改名字時,毫無商量餘地的回話。也因那斬釘截鐵的不准兩字,很抱歉,不溫柔的她依然得叫柔和得可以的文靜。
在母親經年累月要她做個文雅淑女的耳提面命下,她早已練就一身爐火純青的「假面人」功夫,在他人面前能裝乖、裝淑女得相當自然。
到目前為止,尚未出現過被抓包的情形,連她都很佩服自己。
文諺連點兩下頭表示瞭解。
自他懂事以來,媽的確非常致力於改造姊姊成為優雅的小公主,甚至要他在別人跟前說姊很乖。
怎奈江山易改,本性難栘,小時候會賞他拳頭吃的姊姊,女大依然變不到哪兒去,仍舊會像剛才那樣K他。
他其實很懷疑,媽堅持不替姊改名字,姊就一定嫁得掉?
「為了避免成為滯銷的存貨,我看你乾脆去找看看有沒有專門替人改脾性的神奇機構……哇啊!」
一記毫不留情的佛山無影腳迎陶襲來,文諺嚇得趕緊跳到門外去,話鋒倏轉,「媽不久前打電話找你,我說你在睡覺,沒叫你哦!」
聞言,那只抬得筆直、頗具騰騰殺氣的長腿,果然如他所料,頓時因這塊免死金牌,無力的收回原位。
「媽包準又是想問我這禮拜乖不乖。」文靜說得有氣無力。
她父母住苗栗老家,分別在台北工作與唸書的他們,則在台北租房子住,而她媽三不五時便會來電「關心」她。
「真是幫幫忙,從小到大,我說了不下上萬次我很乖,怎麼媽就是不相信?」
因為真實的她乖得實在很不淑女說……唔,文諺心裡的嘀咕冷不防因她猛然投過來的視線打住。姊莫非學會讀心術,聽得見他心底的話?
「晚餐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嗄?」文諺的背脊開始冒冷汗,姊是問他想吃啥種排頭嗎?
「後天你不是開始期中考?我買些你特別想吃的食物幫你補補,讓你這兩天有體力熬夜抱佛腳。」這個週末就是因他快大考,他們才沒回苗栗。
「你買什麼我都吃。」不安的警戒解除,他鬆了口氣。不愧是他老姊,曉得他還有佛腳要抱,只是若換作真正的淑女,一定會將最後一句改成——讓你有體力作最後的衝刺準備。
「那我出去了,如果媽再打電話來,記得跟她拍胸脯保證,你姊姊Lady得不得了。」
抓過錢包,再添件薄外套,文靜直往廳裡走。
就先出去買晚餐,順便透透氣,免得晚點媽真打電話來時,她沒精神體力聽她肯定會有的長串叮囑。
文諺看著她換好球鞋,開門、再反腳一勾,將廳門關得砰砰作響後,不禁大歎的搖頭,「這麼不文雅的動作,叫淑女得不得了?」
他這胸脯萬一拍下去,會不會得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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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的秋風迎面吹來,尹雋堯不由得打個寒顫,整個人感覺愈來愈昏沉。看來昨兒個夜裡,他未注意保暖,染上了風寒。
但儘管如此,他仍然要回陽明山,他答應父母今天回去看他們。
揉揉沉重的額際往停車的巷子邁步,他匆聽見連串的叫囂聲——
「哇操,這些車子停在這裡實在很礙眼,盡量劃,別客氣。」
「誰跟他客氣,我劃得正過癮呢!」
「老子我也是,刮得超爽的。」
是三個將頭髮染成五顏六色,一派流里流氣的不良少年,他們正手拿小刀、鐵絲等尖銳物品,大肆刮劃停在巷子的轎車,幾乎每輛車都被劃得面目全非,也包括他的深藍色座車。
「住手!誰准你們如此胡作非為?」快步上前,尹雋堯一把推開正在蹂躪他車門的小混混。
對方一個不察,被推跌在地。
「靠!你竟敢對我兄弟動手。」
三人當中儼然是頭頭的少年,一臉兇惡的朝他逼近。
「老大,讓我來,肯定揍得他哭爹喊娘。」跌倒在地的混混二號跳起來,咬牙憤憤地說。
「沒錯,揍他,讓這小子知道得罪我們無敵霹靂三人組的下場。」混混三號亦同仇敵愾的包圍住打擾他們搞破壞雅興的冒失者。
「為非作歹就是不對,該反省的是你們。」尹雋堯臉無懼色,沒打算向惡勢力妥協。
混混頭子不怒反笑,伸手擋住欲上前揍人的另兩人,危險的甩著手中的小刀,再欺近他一步,「你好樣的,敢跟我們嗆聲。看你手拿鑰匙,這些讓我們刮到手酸的車子一定有你的份,加上你又害我兄弟跌倒,這慰勞費加賠償費,就算你三萬吧。」
另兩名小混混聞言奸詐的撇揚嘴角。老大真厲害,不忘趁機向這名人模人樣的男人大敲一筆來花花。
「你休想!」尹雋堯不賣帳的拍開耍無賴伸向他要錢的手。
「你欠修理,連我們老大的手也敢拍!」大喝著,混混二號已張狂的向他掃去一腳。
尹雋堯想蹤身跳開,豈知胃裡泛起一陣寒意,雙腳跟著發軟,只來得及踉蹌退開半步,腰際被擦踢中,幸得扶住車頭,才勉強穩住身子。
「哼,沒本事也想教訓我們,我看你是皮在癢了。」
混混三號正欲加入毆人行列,一道嬌叱凌空落下——
「皮在癢的是你們三個死小子!」
循聲望去,尹雋堯瞧見出聲之人,赫然是個年輕女子。
「小……」才要開口叫她速速離開是非之地,額際突來一陣暈眩,令他只能閉眼等待昏沉感盡快過去,心底繞著焦急的咒念:該死,怎麼偏在這緊要關頭身體不舒服。
「嘿,是個小妞哩。」三個不良少年異口同聲,吹起狎邪的口哨。
「小妞!?」
文靜眼睛倏瞇,原本已在胸中凝聚的火苗迅速燎竄擴散,右腳一抬,離她最近的混混二號連躲避的動作都來不及有,硬生生教她踢飛到一邊去。
另兩名痞子少年愣然傻住,沒料到這個長得足以讓他們吹口哨的妞兒,會拳腳功夫。
恰巧張開眼瞥見這幕的尹雋堯亦是滿眸驚訝,很意外看起來嬌柔纖細的她身手不凡。
只見她氣勢凜然的朝兩名小混混逼近,小嘴一張一闔吐出迭串語句——
「年紀比我弟小,也敢輕浮的叫我小妞,欠揍!別人的車子停在路邊,沒天良的亂刮亂劃,還發牢騷喊手酸,想收慰勞費,欠扁!年紀輕輕不學好,淨學人家當小混混橫行霸道,欠踹!
「你們是無敵霹靂三人組是嗎?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宇宙超級霹靂霸王花的厲害。」
話落,拳風加腳勁又強又迅疾的招呼向發過愣後,總算記得擺出對仗姿勢的兩名小壞蛋。
文靜很火!
為了買營養食物替弟弟補身子,她特地繞遠路,想到著名的食補店去,怎知在半路遇見三個痞子少年以多欺寡。
她其實不想插手也不應插手,因為只要一出門,她就成為淑女的化身,而柔弱嬌滴的淑女不小心瞄到聚眾滋事的危險狀況,當然是裝作沒看見,姿勢悠然的加速離去。
問題就在於,她好巧不巧的瞟見落難的男主角搖搖欲墜的模樣,令她潛藏的打抱不平因子控制不住的進躍而出。
接著,連帶讓她不甚高興的想到,這世上若沒有這些專門惹是生非、造謠生事的人,她也不致看不慣而見義勇為,當正義使者懲治他們,使母親以為她是野蠻女兒,硬逼她當淑女。
她會落得直到二十五歲都要違背心意當假面人,追根究底,全是那些不學好的頑劣分子害的。
一發不可收拾的鬱悶之氣及惱怒之火,就這樣教眼前三個不知死活的小混混,一句孰可忍孰不可忍的「小妞」全數引爆開來。
「哈咋——」中氣十足的嬌喝,玉足帶勁的踢向混混頭子的臀部。
「你竟敢踹我們老大的屁股……呃!我的脖子……」這是另一人頸子挨劈的哀號。
「老大、小三!看我的……噢,我的腿……」混混二號拳頭都未伸到她眼前,小腿肚已被勾拐得又跌回地上。
頑強的三人猶不認輸,個個帶傷爬起來作困獸之鬥,怎奈文靜攻勢凌厲,三人不但近不了她的身,手裡的小刀、鐵絲等武器早不知被踢落何處,臉上、身上相繼掛綵,摔得東倒西歪,狼狽不堪。
「還好你們不是我弟弟,否則我一天照三餐外加消夜修理你們,直到你們學好為止。有種再攻上來啊!」
遇到這種慘遭修理得一塌糊塗的陣仗,原本自認十足帶種的三個不良少年,哪還有半點戾氣,只顧跌跌撞撞跑向自個的機車,逃命要緊。
「告訴你們,這附近的巷弄都是我在罩的,下次再讓我瞧見你們使壞的行徑,我就打得你們肋骨斷光光,聽見沒有?」
「聽、聽見了。」
囁嚅的回完話,三人半刻都不敢再逗留,相繼催緊油門離去。
好恐怖!原來人家說:「惹熊惹虎,千萬別惹到母老虎」的話是真的,他們三個再不逃離那只不曉得打哪兒冒出來的母老虎,說不定等一下肋骨就要斷了。
這頭,尹雋堯沒錯過任何一段戲劇性的發展。
直到此刻,他雙眸仍定視著那張透著倔然慍意的小臉。
難以否認,這名女子的身手確實令人刮目相看,沒兩下便以一敵三將對手襲擊得毫無招架之力、落荒而逃。那強悍中夾帶與生俱來柔軟線條的身影,在已黯淡下來的夜色中出奇的好看。
而這彷彿也是破天荒第一次,他沒對向來令他不敢恭維的凶悍女人皺眉又搖頭。
「真是製造麻煩的小孩,害我耽擱這麼多時間,真不曉得他們的父母都在忙什麼,如此縱容自己的孩子在外頭胡來。」文靜邊整理微亂的衣衫邊啐念。「該死,我的錢包掉到哪裡去了?」
適才打得太激烈,放在外套口袋的小錢包居然不見了。
「在這裡。」醇濃的嗓音匆飄進她耳裡。
微轉過身,她瞧見說話者,正是先前被混混三人組包夾的男子,腦裡的警鐘跟著自動響起——他還在,也就是表示剛剛她揍人那幕超級不淑女的表現,全部落入他眼裡?!
哦,該死的,她完美的假面人形象,竟然在這個無力自力救濟的男人面前破功!不知為何,她莫名的覺得不甘心。
「你的錢包掉在地上,我幫你撿起來。」見她沒說話,尹雋堯一手揉著泛疼的額際,攤開另一隻手掌,補充說道。
面對面相見後,他發現她並不是令人驚艷的美女,可她青絲盤夾腦後的小小瓜子臉上的五官很勻稱,有種獨特的耐看味道。
「沒本事就別逞強你不懂?」靜站著盯視他揉額蹙眉的舉動,文靜猛地進出一句。
「什麼?」他沒反應過來。
「男人弱不禁風很丟臉,既然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打的軟腳蝦,遇到壞蛋就該有自知之明的落跑,別不自量力跟人逞口舌之快,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男人長得斯文優雅不為過,但被宵小輕輕一擊就站不穩,未免太遜。且若非他外弱內也弱,她又怎會忘記淑女守則,忍不住跳出來行俠仗義?這事若讓她媽知道,她肯定被念到臭頭,所以歸咎起來,她是有數落他的資格。
尹雋堯聽得一愣一愣,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眼前這名距他兩步遠,仰著小巧下巴瞅睇他的女子,是在說他弱不禁風,說他是軟腳蝦嗎?
「丟過來。」
「什麼東西丟過來?」
「我的錢包,不然難道是你的。」這個軟腳蝦就連反應都慢半拍,難怪那三個身手難登大雅之堂的小混混,會相中他當敲詐的冤大頭。
他哭笑不得的將錢包丟給她,在她輕巧接住的同時,說道:「為了答謝你的仗義相助,我願意付你一筆酬謝金。」
「免了,你拿那些錢將自己補得像男人一點,林黛玉可是女人在當的。」
語畢,文靜旋身就走。她已經耽擱太多時間,沒閒功夫再在這裡陪個不相干的男人耗。
雖然他瞧見她的真面目,但他們不相識也不會再見面,這次不淑女被抓包,沒啥大不了,她依然可以得心應手當她的雙面人。
嬌俏纖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彼端,尹雋堯唇邊不覺勾起一抹莞爾笑痕。
托這位又凶又悍女子的福,他才當完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腳蝦,馬上又成為變性的林黛玉。
有點慘呵。
一陣涼風襲來,他全身又竄起難受的寒冷之意,額際的昏沉有加遽之勢,瞥向被刮得需送廠烤漆的座車,他眉峰微凝的取出手機,飛快按下一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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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你真的沒事吧?」左繁熟練的駕車往陽明山方向開,不放心的問向整個人枕靠在副座椅背上的尹雋堯。
左家與尹家是世交,雙方的大家長為多年的老友,左繁更從小就認尹氏夫婦當乾爸,乾媽,與尹雋堯如同親兄弟一樣。不久前他接到電話趕到他所在位置,見他渾身發燙坐在轎車裡,嚇得他連忙送他到醫院。
「吃過藥後,好多了。」微張開眼,尹雋堯慵懶的說。他很少感冒,不意一感染風寒便發高燒,不得不麻煩左繁載他回尹家。
「你要不要考慮搬家?」
「搬家?」深眸困惑的瞟向他。
左繁注意著車況道:「乾爸、乾媽本來就希望你住家裡,是你說住市區上班較方便,他們才任你在外頭買公寓。可是你看看你的座車被毀成什麼德行,有不良宵小出沒的社區,你住得安心?」
當他瞧清他車子被刮的慘狀,以及巷子裡其他一整排遭殃的車,下巴差點驚愕得掉下來。他從沒聽老哥提過他住的地方治安不好。
「只是三個沒事搞破壞的小混混,沒什麼好不安心。」
「三個小混混?!」左繁心驚的將車停往路邊,「你的意思該不是跟他們正面交鋒過吧。」
「可以這麼說。」
「那你在醫院怎麼沒讓醫生幫你檢查有沒有得內傷?」斯文的俊臉上沒半點青紫瘀傷,不就表示傷勢全在看不見的衣服底下?
「敢情你也將我當成軟腳蝦外加變性的林黛玉?」他懶懶的眼神中掠過一絲稍縱即逝的危險。
啥?變性的林黛玉?天,那模樣能看嗎?
急忙搖頭甩掉腦裡的恐怖影像,左繁叨絮道:「你在說什麼奇怪話?我知道你身手矯健,問題是你今天身體不舒服……等等、等等,難不成你在頭重腳輕的情況下,依然將三個混混打得落花流水?」
淡淡的笑意點上他唇際,尹雋堯挪動個舒適的枕靠位置,「那三個小子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但不是我動的手。」
「不然是誰?」
「宇宙超級霹靂霸王花。」倦困的闔上眼,他腦中自動浮現以一敵三的輕巧身子,每個旋踢劈擊皆宛如風中舞花,宜人瀟灑。
左繁直教入耳的宇宙超級霹靂霸王花幾個字呆怔住。這是什麼名詞?代表的是大姊頭、女警,或足以壓扁人的駭人胖妞?
「老哥,你說的到底是誰?」直接用問的比較快。
「嗯……」回應他的是輕淺低吟。
「老哥?」他不死心再喊。
「別告訴我爸媽我車子被刮的事,免得……他們擔心。」
「我知道,我是問你……」問話陡然打住,只因左繁發現被問的那個人睡著了。「原來是想睡覺,精神不集中,難怪我問東你答西。」
重新開車上路,左繁忽爾想到,他這個感冒發燒的老哥剛才莫非在說夢話?事實上根本沒啥奇怪的宇宙霸王花吧!
就在左繁納悶猜想之際,已陷入深沉睡意裡的尹雋堯作了個夢——
十一歲的他在公園等前來接他回家的父母,突然一位小女生莫名其妙衝上來,將他撞跌在地。
頭部泛疼的他尚未問小女生為何攻擊他,她的同伴已急匆匆拉她離開。
他不曉得她是誰,然而當她轉身跑開時,身上的藍色學生裙劃開一道蓬蓬高高的弧度,他不小心瞥見她印有維尼小熊的白色小褲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