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化火車站前廣場正在整修門面,塵土飛揚著。
「蒜頭!你肚子餓不餓。」
石良二靦腆地點了點頭,此刻他的身上早已無一絲的傲氣。猶如一張純潔的白紙,正準備讓梅若仙「染指」。
「走!帶你去吃彰化名產『肉圓』。」梅若仙拉著良二的手。
「肉丸?」
「不是那種肉丸子,是圓圓的QQ的,你一定沒吃過。」梅若仙斷言,石良二豈會吃過這種「地方小吃」。
像他這種人,一定是上法國餐廳,吃高級料理的。
就近在路邊攤上,梅若仙大刺刺地坐了下來。
她故意的,讓石良二連吃相都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卻見石良二也跟著坐了下來,並沒有難為情。
「兩位小姐吃肉圓嗎?」店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歐吉桑,語氣很熱絡。
梅若仙已懶得替石良二「解釋性別」,她肚子也餓了。
「老闆!我是男的。」石良二客氣地說著。
店老闆瞪大了眼珠子,著實沒有想到。
「先生!真是對下起。這輩子我還沒見過長這麼『美』的男人。真是抱歉!失禮啦,不好意思。」
「沒有關係。」石良二回應著。
怎麼會沒有,日本少女漫畫清一色像石良二這種「美男子」。梅若仙發現店老闆給石良二的肉圓比較「大粒」。
「老闆!我們要小粒的就行了。」
梅若仙不想浪費食物,這種東西石良二鐵定吃不下,她算準了,石良二非「山珍海味」不吃。
「這大粒算我請客啦!不好意思認錯人了。」老闆討好地說。
是嗎?瞧店老闆直盯著石良二看,不知居心何在?
「吃吧!蒜頭。」
「小姐!肉圓裡有加蒜頭了。」店老闆以為梅若仙要蒜頭加味。
「我是叫他,他叫蒜頭。」梅若仙挑釁地揚了眉。
石良二肚於真的餓了,他從未吃過這種食物,但看梅若仙吃得津津有味,他也有樣學樣地大口吃了起來。
滋味還不錯呢!石良二吃得一嘴油膩。
「好吃吧!先生,要不要再來一粒,免費招待。」
「喂!老闆,你為什麼光請他不請我呢?」梅若仙打了岔。什麼意思!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我只有女兒,沒有兒子。」店老闆老實地回答,他八成是「看上」了石良二。
「老闆,蒜頭已經『死會』了,他是我未婚夫。」梅若仙不容許別人打石良二的「主意」。
「真的?」老闆一副很失望的表情。
「喏!不吃了!」梅若仙丟了錢,催促著石良二快走。
她可不想石良二當「小白臉」,出賣「色相」。
「仙兒!那肉圓好好吃耶!」石良二兀自抹著嘴。
「蒜頭!你去當老闆的女婿不就行了,天天有得吃。」
梅若仙斜睨他一眼,不覺心頭有氣。
「仙兒!我們這就去妳外婆家嗎?」石良二怕梅若仙一路氣不消,連忙轉移了話題來。
「待會兒再去!蒜頭,你必須改裝一下才成,你太『醒目』了,很容易被人認出來的,這樣我們的行蹤就會曝光,被那個大壞蛋兼大色狼『石良二』知道了可不好」梅若仙又胡謅了起來,反正現在她說什麼石良二都深信不疑。看石良二一副「聽命於她」的模樣,她可直呼過癮呢!
兩人二剛一後走進了一家服飾店。
石良二是名服裝設計師,他身上這套白如雲絮般的冬裝,比服飾店內的任何一套都來得價值高昂。可是問題出在梅若仙正好要「改造」石良二,「摧毀」白馬王子。
「歡迎光臨--」
眼尖的女店員,認出了石良二是「男」的。立刻湧了上來,把梅若仙給撇在一邊。
梅若仙立刻火冒三丈。此刻石良二「身無分文」,付錢的是她,該招呼她才是,梅若仙揚了揚手中的「金卡」,那正是石良二皮包內拿出來的。搞清楚狀況,誰才是「金主」。
「小姐,妳慢慢挑。」女店員這才注意到梅若仙,可目光卻片刻下不離石良二。
梅若仙東挑西選的,她要找出一套最不稱頭的衣裳。
「先生!貴姓。」女店員著迷般地盯著石良二。
「我姓莊。」石良二客氣地說著。
「莊先生,你天生一副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女店員在一旁「糾纏」著他不放。
石良二隻看著梅若仙,等著她挑好衣裳。
梅若仙選了半天,都不中意,因為都太好看了。
「小妹,妳們的衣服只有這些嗎?」她故意喊女店員「小妹」。哼!沒有「叫化子裝」嗎?
女店員被梅若仙喚「小妹」,心裡很不是滋味。「小姐,我們這都是進口貨,全都是名牌。」
可是偏偏梅若仙不要名牌,她要一套特別的。好吧!梅若仙選了一件綠色上衣外加一件紅色外套。
「紅配綠,狗臭屁。」梅若仙心中暗暗得意著。「蒜頭,你去換上它。」
石良二遵命地拿著衣物,進更衣室。
更衣室的門簾拉開了……
梅若仙原本要張嘴笑她的,卻反而愣在半空中。
「紅花配綠葉,莊先生您真是帥呆了。」的確,綠毛衣配上紅外套的他別有一番風采。
女店員直誇獎著石良二,他穿什麼都好看。
梅若仙見詭計不得逞,絲毫不死心。
她看見一條土黃色的長褲,土不拉嘰的,ㄙㄨㄥ斃了。再換上它的話,好比紅花綠葉長在一准「爛泥」上。
太好了!梅若仙又把土黃色長褲扔給石良二。
「小姐--」
女店員也發現了不大對勁,這色調明顯不搭。
梅若仙白了她一眼,閒她多事。
門簾再度被打開來梅若仙看到那條猶如「爛泥」般顏色的長褲,已準備拍手叫好了--
「天哪!這簡直是『出淤泥而不染』。」女店員看呆了,不禁吐出這句話來。
的確,這三色系原本很不搭。可是穿在石良二身上,就是別有一番的風情。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俊俏,女店員不免心神蕩漾了起來,這位莊先生好似童話故事裡的王子般。氣質優雅高貴,把衣服給「襯托」得出色起來。
梅若仙也呆了住!怎麼會這樣--
「仙兒!這樣可以了嗎?」石良二將手插在土黃色長褲口袋裡,筒直……筒直像雜誌裡的模特兒。
不可以!不可以!梅若仙暗叫著。
為什麼石良二怎麼穿怎麼美,她竟「整」不到他。女店員把石良二的白衣裳用紙袋包了起來,她含情脈脈地望著石良二,他被女郎大膽的注視有些臉紅了。
梅若仙一肚子火,「花癡」!她咒罵著女店員。
走出服飾店時,女店員依依不捨的目光追隨著……
梅若仙越走越急,好一個石良二,她竟扳不倒他。她不死心,她會在找機會的,非要他「好看」不可!
「仙兒!妳等等我--」
梅若仙不等,直走著。石良二追了上來!
「仙兒!妳生氣了--」
「生氣!有什麼好氣來著。」梅若仙歎道。
「那個女人一直盯著我看,可是我沒看她哦!」石良二俊秀的臉白裡透紅。
「知道啦!」梅若仙「看」得一清二楚的。
「仙兒!我覺得被人家這麼盯著看不大好受--」
梅若仙直想笑。以前的石良二才不在乎,彷彿女人看他都是應該的,而且他還不領情呢!不屑讓人看。
梅若仙的外婆家,位在八卦山腳下一棟小洋房。
「蒜頭!我先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外婆跟我不大『一樣』。」梅若仙的語意不清,弄得石良二似懂非懂的。
梅若仙按了門鈴,她知道外婆白天在家,傍晚才出門去的。傭人開了門,見到梅若仙立刻喚著「小姐」。
菲律賓女傭是外婆請來的,國語不是很標準。
梅若仙大步而入,石良二也跟了進去。
「我是先生。」石良二「自動」地提醒女傭,女傭也張口結舌。
「走啦!蒜頭。別到處留情!」
「仙兒,我沒有。」石良二連忙辯解著。
進入了大廳,西式擺設,三件式的組合沙發,是寶藍色絨毛製品的,既柔軟又舒服,梅若仙一躺下就下不想起來了。;
「外婆--我來了。」梅若仙大聲喊著,外婆的臥室在二樓。
半晌之後,一個穿著透明睡袍,臉上敷著面膜的婦人慵懶地打開臥室房門,擺臀扭腰地赤足步下樓梯。
「外婆!妳又在臉上貼『石膏』了!」梅若仙存心損外婆,因為外婆愛美勝過她百倍。
「若仙,我這『做臉』是每天例行公事,咦!妳還帶朋友來看外婆!長得真是漂亮,現在流行中性穿著是嗎?」梅若仙的外婆搖曳生姿地走到另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
從外表實在看不出梅若仙的外婆,究竟有多少「歲數」了。
「外婆--他是男的。」梅若仙手一指石良二,心想,有好戲看了。
姜玉媚立刻從沙發上彈跳了起來,如驚弓之鳥般地嗲叫。「我這樣子,是不能見男人的。」
她即刻像逃難似地拔腿往樓上衝去,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我說了!我外婆跟我不大一樣吧!」梅若仙無奈地聳聳肩。
「仙兒!妳外婆她怎麼了?」石良二不解。
「上樓化妝啊!起碼得個把鐘頭,有得等了--」梅若仙無所謂地伸了懶腰。
她太瞭解外婆了,外婆愛美成「癖」。
梅若仙下禁「嫉妒」起外婆來,因為她和她媽媽都沒有得到外婆的「真傳」。
姜玉媚曾安慰梅若仙。「若仙!咱們姜家女人的貌美,一向是隔兩代才遺傳的
「你放心好了,你後你的女兒一定會長得和外曾祖母一樣漂亮。」氣不氣人,而且真的有這種事!梅若仙哭笑不得。
為何她就沒這個「福份」,得她女兒才有。
原以為外婆會裝好一陣子的,可這回梅若仙料錯了,沒多久,但見一名穿著改良式旗袍,疏著富貴髮髻,手拿一把折扇、腳踩著三寸金蓮的女人緩緩走下來。
石良二抬頭一看,「她」是梅若仙的外婆嗎?石良二看著梅若仙。
梅若仙點了點頭,如假包換。
「她」為何看起來這麼年輕?石良二還是不明白。
「這不是『歐蕾』的廣告片,我外婆六十高齡了!」梅若仙掩嘴一笑。
「若仙!」姜玉媚輕斥孫女洩漏她的「年齡」。
「是,妳只有一枝花的年齡可以吧!那我不成了三歲小孩。」梅若仙存心給外婆「漏氣」。
「可想而知,外婆如此迅速的換好裝,為的當然不是見她這個外孫女,而是她身旁這個絕世美男子石良二。
「小伙子!別聽若仙胡說,我不過剛好半百之齡而己。」美玉媚媚眼橫生的,
總之,美玉媚不認「老」就是了。特別是在「男人」面前,尤其是這般俊美如潘安在世的男人。
「外婆!蒜頭是我的未婚夫!」梅若仙先聲奪人。
「還沒有進洞房不算數。」姜玉媚伸出塗蔻丹的手指,吹了口氣,絲毫不以為意。
「外婆--」梅若仙跳了起來,祖孫倆平日玩笑開慣了,可是豈可「祖孫共事一夫」
「你可以叫我孟夫人,先夫姓孟。不過如果你願意稱我一聲姜女士我更高興。
你叫蒜頭?多不文雅,你竟什麼快告訴我?家住哪裡?有哪些家人?喜歡作什麼運動?」姜玉媚連珠炮似的問個,石良二一時辭窮。
因為他全「不記得」了。除了梅若仙告訴他,他叫「莊蒜」。
「莊蒜!怎麼會有人叫這種名字--」姜玉媚搖搖頭,一臉不解。她機靈地看相梅若仙,薑還是老的辣,她看出不對勁。梅若仙對外婆吐了吐舌,希望她不要「插手」管這件事
換做別的男人,姜玉媚或許可以「視而不見」,可是眼前的「莊蒜」,好比一朵出塵的水仙般,她不由得心猿意焉……
「外婆!妳男朋友多得是,別太貪心行不行?」梅若仙蹙著眉。
「十個加起來也抵不過他一個--」
「外婆,你敢動莊蒜一跟寒毛,我就跟你脫離祖孫關係!」梅若仙撂下重話,真怕外婆「見色忘親」
「他真是妳的--」姜玉媚存疑。
「外婆!別問那麼多行下行?我要幫蒜頭剪頭髮了!」
梅若仙招喚菲律賓女傭,拿一把剪刀和布巾來。
「若仙,剪不得。很少男人的長髮留得如此有型有格。」連姜玉媚都心疼。
石良二倒無所謂,因為他在火車上或路上看到的其它男人,都是留著短髮,想必男生都該如此打扮才是。
「蒜頭,你坐好別亂動!」
女傭又搬來了一張凳子給石良二坐,並幫他圍上布巾,梅若仙手持剪刀,一副「剪刀手愛德華」模樣。
「若仙!刀下留發。」姜玉媚忍不住脫口而出。
「外婆!沒關係的,剪短了也好。」石良二不在意地說著。
「你叫我外婆?」姜玉媚好失望,她不禁嫉妒起外孫女來,她哪來如此運氣?
想她姜玉媚風華絕代半世,如今仍風韻猶存,追求她的男人,從老公生前到死俊,從來就沒有停過,誰知今日竟敗在毛頭小孫女手上。
「若仙!別剪太多--」姜玉媚求情著。
「現在不流行『披頭四』嬉皮了!」梅若仙眨了眨眼。
「不!現在流行復古。前幾天日本男星江口洋介剛來台灣,他也是留著長髮,煞是好看。」
「崇洋媚外不足取。」她立刻接口。
「亂講!咱們老祖宗以前也是長髮的,這可是事實。短髮是西方男人傳進來的!長髮男人才是中國男兒本色。」姜玉媚很想出手阻止。
祖孫倆火辣辣地抬起了槓來,就為了石良二的頭髮。
一個堅持要「削為平地」,另一個「護髮」到底。
「外婆,他可是我男朋友兼未婚夫!」梅若仙使出殺手。
「那他就是我未來的外孫女婿,我本就該為他設想。」姜玉媚仍不肯放棄,她見不得石良二毫髮損傷。
夾在中間的石良二,硬是不明白,頭髮的長短對一個男人有那麼重要嗎?
兩個女人一老一小互不讓步,僵持不下。
「蒜頭,你自己說,你剪不剪?」梅若仙推了推石良二。
「剪啊!」石良二覺得剪掉並沒什麼不好。
「好!那我就下客氣了--」
梅若仙動著剪刀,姜玉媚眼看救助無望,不忍心地別過頭去,等她再回過頭來時……
石良二的及肩長髮如今只到耳垂了,好似「西瓜皮」般,不!應該說是像豬哥亮的「馬桶蓋」,姜玉媚於心不忍!
哈!梅若仙這會兒可得意洋洋。
石良二順勢甩了甩頭,髮絲紛紛掉落。
可這一甩,「馬桶蓋」即刻甩成了「娃娃頭」般。石良二的頭髮成了「娃娃頭」,也下過那麼輕輕一甩而已。
姜玉媚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簡直有「魔力」,舉手投足間,都能夠化腐朽為神奇。
「娃娃頭」的石良二,看起來比原先多了份「可愛」,叫人忍不住地想捏捏他的小臉蛋,親親他小臉頰。
如果不是梅若仙在旁,姜玉媚真的會如此做。
不能置信的,豈只是姜玉媚。
梅若仙真的懷疑,石良二究竟是不是「人」?她居然一次又一次的,敗在他的手裡。最糟糕的是--他根本沒有回擊。
石良二微笑著,笑得一臉的燦爛,一口白牙亮晶晶的。
原本想把石良二理成平頭的梅若仙,放下了剪刀來。她大惑不解,為何石良二總是能「化險為夷」呢?
難道真被火車上那個糟老頭說中了,石良二「男生女相」將來必定大富大貴。任誰也別想「欺侮」他。
梅若仙不信邪,總有那麼一天,總有那麼一次的。
姜玉媚見梅若仙停下了動作,即刻替石良二拆下了圍在身上的布巾,並吩咐女僕把地上落發掃去。為了他外婆還特地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只因石良二越看越是討人歡心--
「外婆。」梅若仙又發現姜玉媚想「作怪」了」
「若仙,人家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我這個做外婆的代替你死去的媽多看他兩眼不成嗎?』姜玉媚嬌笑道。
「外婆!我現在可是有『媽』階級的!」
「那個姓畢的女人懂什麼?連妳都罩不住了。」
「對了!爸如果打電話來,說我不在這。」
「幹麼!妳同他『私奔』了不成?」?
姜玉媚順口說著,梅若仙卻面不改色,可石良二的眼神就藏不住心事了,他略帶扭捏地望向梅若仙,如今的他是如此「善良」又「坦白得可愛」。
姜玉媚都幾歲的人了,怎麼會不懂這些年輕人在想什麼,立刻瞧出了「不對勁」。
「若仙,妳跟我上樓來一下。」
「外婆--」梅若仙知道外婆眼尖,一定發現有「問題」了。
「仙兒!都是我不好。」石良二目光略帶歉意地望著梅若仙。
石良二也知道了,是自己的「反應」瞞不了人。
「小蒜子,你坐一會兒,等會兒吃晚餐哦!」
姜玉媚走在前,梅若仙走在後,石良二遙望著梅若仙的背影,他氣自己露出了馬腳來,學不會「騙人」。
進了姜玉媚的房間,她橫眉豎眼坐了下來。「若仙,從實招來--」
「外婆,妳要我招什麼?」她佯裝不知。
「妳和小蒜子兩人真是『私奔』?」
「外婆,我是成年人,我會自己負責的。」
「伯怕不只是『私奔』這麼簡單吧!」
梅若仙嘴硬,硬是不肯承認其中街有原委。
「妳不肯直說,我只好自己問小蒜於。」
姜玉媚對石良二有好感,一直暱稱他「小蒜子一。
「外婆!我的事妳就別管了,好不好。」虧你還叫我一聲外婆,妳親生媽媽死得早,後媽妳又不喜歡,妳的心事向來只有我知道的……」「這一回例外」梅若仙堅不吐實。
「若仙,『私奔』不是不可,而是妳何來『私奔』的理由?妳想嫁誰我不信梅正開會有意見,他疼妳都來不及!根本不可能反對妳嫁誰?除非問題出在小蒜子身上。」
姜玉媚步步逼進,她這麼做,其實也是為梅若仙好。
可梅若仙不想別人知道,其實這不是「私奔」,說起來同「綁架」沒什麼兩樣,她把石良二給拐跑了。
「他真叫莊蒜?這分明不像個人名。」姜玉媚分析著。
「外婆,求求妳別再追問了。」梅若仙求饒。
「若仙,何苦瞞著我--」姜玉媚語重心長。
兩個大小女人,平日玩笑開慣了,也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
可是現在再正經不過了,親情洋溢在其間。
「外婆,我有苦衷的。」梅若仙只能如此說。
「妳愛他是不是--」
「我不知道,外婆妳別再問了好不好。」梅若仙終於忍不住淚眼婆娑了。
「好!我不問!妳就別哭了。」姜玉媚知道有「事」,只是梅若仙堅不吐實。
「若仙,不管妳發生了什麼事,外婆都站在妳這邊的!」姜玉媚站了起來,給了梅若仙一個關愛的擁抱。
「謝謝妳!外婆。」
梅若仙的淚又滑了下,她的心事只有自己扛了。事已至此,後悔也來不及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姜玉媚暗忖。
梅若仙下樓時,石良二的目光立刻迎了上來。
「外婆有沒有為難妳?」他關心地問著。
梅若仙避而下答,叫她從何答起呢?
姜玉媚向石良二招了招手。「外婆!」梅若仙求情。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他,我只是看看他而已--」
姜玉媚端詳著石良二,她閱人無數、特別是男人,可是她看不透石良二,因為他俊美異常不似個凡人。
但……總是有那麼個不對勁,因為石良二目光純真不帶絲毫人情事故,看來好似一張白紙般的單純,這太……太令人難以置信。
而且他處處以若仙為「重」,何故呢?
「小蒜子!告訴我,你的家人反對你和若仙在一塊嗎?」說好不問的,可姜玉媚實在是忍不住。
因為她關心梅若仙,她是她唯一的外孫女。
「我--」石良二望向梅若仙,因為他根本下知怎麼回答。
「小蒜子!你總不會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忘了吧!」
姜玉媚又是隨口一問,可石良二當場就傻住了。
事有蹊蹺!姜玉媚緊鎖著眉頭。
「蒜頭!我們走--」梅若仙轉身拉著良二的手就要往外走。
她知道不能再久留了,否則一定會露出破綻的。此刻的石良二太善良了,太好套話了。
「等等,若仙!至少住一晚再走。」
「外婆,妳食言在先。」梅若仙口氣堅定。
「我保證不再追問行了吧!」姜玉媚也有些後悔。
三個人坐了下來,你看我我看你的。
一直到女僕來說「開飯」了,才打開了僵局。
三人心思各異,梅若仙根本食下知味。石良二隻是小心翼翼地看著梅若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表現」下好了?她是否生氣了?
姜玉媚看在眼裡真不知梅若仙葫蘆裡賣什麼藥?
忽然門鈴響了,在此刻尷尬的氣氛中顯得異常?耳。
是約姜玉媚的男人來了,可她今晚沒心情。男人看來已五、六十歲,但衣著端莊成熟而有中年男人的魅力。
「改天好嗎?今晚我外孫女來了。」
姜玉媚推了約會,男人沒了可以再找下一個,外孫女可不行。男人好生失望,可見姜玉媚的「魅力」無比。
一頓晚飯吃了久久才結束,三個人都累了。
姜玉媚喚女僕帶石良二去梳洗,並把客房準備奸。
姜玉媚等著梅若仙給她一個「答案」,可是她就是不肯。若仙這孩子,寧願獨自一人扛著心事,也下想別人知道。
「若仙,妳不信任外婆?」姜玉媚歎了口氣。
「外婆,我真的有難言之隱。」
「若仙!『他』到底是誰?」
梅若仙低下了頭,禍全是她自己惹出來的-
「他不叫莊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對不對?」姜玉媚一語道破-
「外婆!我累了!我明天一早就走--」
「去哪?」
「外婆!妳今天好囉嗦、好煩人。」梅若仙終於忍下住吼了起來。
「仙兒!別生氣好嗎?」
石良二走到了客廳,他已經梳洗完畢,並換回了他原來那套雪白衣裳。沒辦法!他只有「紅配綠外加爛黃泥」和這套。
姜玉媚眼前一亮,活似走來了一位神話中的美少年,那輕盈的步伐,彷彿從雲
端上走了下來,又好似浮上水面的水仙男兒郎。
他絕非凡夫俗於,而且大有來頭。
「外婆!全都是我的錯,妳別怪仙兒好嗎?是我要帶她『私奔』的,要不然仙兒的爸爸就要強迫她嫁給一個十惡不赦仗著有錢就想強娶民女的大壞蛋『石良二』。」他挺身為仙兒辯護。
「石良二……」姜玉媚似聽過這個姓名,好似時裝界的名人。
「蒜頭--」
這石良二不開口還好,這下子越弄越糟。
「仙兒!我只是實話實說,我不想妳為難。」
天哪!石良二把梅若仙的「謊言」全奉為「聖旨」了。梅若仙的眼睛根本不敢看外婆,她什麼時候有一個貪人錢財的父親呢?
姜玉媚突然感到事態嚴重,難怪若仙說有難言之隱。
「蒜頭!你先去睡吧!」梅若仙想支開他。
「仙兒!我知道妳下喜歡我身上這套白衣裳,我明天-早就會換回妳今天幫我買的那套的。」
梅若仙苦笑。石良二居然如此的「善解人意」。
「外婆!錯的全是我,妳就別怪仙兒了!」
好一個「負責」的男人,姜玉媚十分欣賞,但是「他」到底是誰?若仙何德何能,居然能找到一個如此「十全十美」的男人。姜玉媚愣愣望著石良二的背影……
石良二……姜玉媚在社交界交友廣闊,在時裝界也認識不少人。這個姓名她一定聽過,她饒富興味地望向梅若仙……
梅若仙真恨不得喪失記憶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