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倆一前一後穿過庭園,見羅的嘴角輕蔑地微微揚起。
"主子,奴才會氣昏真的不是老了不中用,也不是連個丫頭都鬥不過,實在是——哎喲——"
走在前方的見羅突然停下腳步,盲目跟在身後碎碎念的海總管煞車不住,撞上他堅硬如鋼鐵的身軀,痛得大呼一聲。
見羅不悅地回過頭去瞪他一眼,海總管立刻忘了痛。
"奴才該死!"撞著尊貴的主子,他嚇得連忙跪地求饒。
見羅顯然沒打算和這老僕人計較,一個手勢讓他起了身,眼睛則繼續看向前方某一點。
海總管好奇的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不由得驚呼,"是那丫頭——"
"嗯?"見羅又瞪他一眼。
"是、是,奴才該死,奴才會輕聲些的。"海總管趕緊摀住嘴巴。奇怪,那個小丫頭居然比他這服侍多年的老奴才還重要,唉!
見羅凝視著滄浪湖畔平石上一個橫躺的小小身軀,正是那個既放肆又凶悍、迷糊兼少根筋的丫頭,他記得她的名字,叫作阿繡。
他示意海總管留在原處,自己則踩著無聲的步伐走過去。繡房正昏天暗地的趕工,這丫頭竟敢在此呼呼大睡,分明偷懶摸魚,他要好好教訓她。
但見羅走沒幾步,原本熟睡的阿繡卻猛然驚醒。"啊!我知道了,得這麼補救才行!"她翻開繡籃,取出針線,開始對著手中的布料繡繡補補的。
她的速度十分驚人,針線彷彿有了生命般,飛快地穿梭。見羅看原本布料上的花草經她一番繡補後,漸漸呈現出栩栩如生的風姿,彷彿真花實開一般,要是此時有只蝴蝶停在上面,他一點也不會感到吃驚。
她靈活的手指動個不停,快得讓見羅根本看不清她的針,這真是太神奇了,他從來沒有見過!
"嗯,完工啦!"滿意地收完最後一針。
她把工作做完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所以她一向深信"睡眠是生命之泉"嘛!還不到交差的時辰,那她還可以再睡一下下。
阿繡打了個河欠,伸伸懶腰,但覺得四周好像突然間暗了下來。
"咦?奇怪,怎麼突然變暗了?"她狐疑地抬頭,綸親王冷峻的臉猛然出現在她頭頂上方。
"啊?!"她大叫一聲,放在腿上的繡籃被震下了湖裡。
"啊!"這一聲是慘叫,"籃子——"待會要交不了差,她就完蛋了!
情急之下,也不管現在是初春,東北的天氣仍畜冷得刺骨,她立刻要跳入湖中把繡籃撿起來。
"你不要命了嗎?"見羅大手一伸,千鈞一髮之際將她緊緊抓住。
"咦?嗯?"這一瞬間,阿繡忘了繡籃,她發現一件很不得了的大事!
"幹嘛?"見羅惡聲惡氣,這丫臉上是什麼表情?
"你……原來你不是啞巴?"阿繡很老實,也很不怕死。
"誰告訴你我是啞巴的?,見羅怒氣盈眉,他要宰了這個造謠者!
"我猜的,你不是啞巴幹嘛總是不說話?"阿繡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
"我說不說話輪不到你來管!"膽大包天的丫頭!
"說得是。"阿繡聳聳肩,突然覺得有點怪怪的。"咦?我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你的繡籃。"見羅提醒她,他確定這丫頭少了一根筋。
"啊!"阿繡再次慘叫,又想跳下湖,但見羅強而有力的大手緊緊箝住她的纖腰不放。
"別想跳湖,我不想要一個笨鬼出現在我的王府。"
笨鬼?他說的是誰?阿繡蹙眉。
"咦?你……你怎麼知道我想做什麼?"阿繡瞠目結舌。
"一個丫頭沒有資格詢問主子為什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能洞悉她的內心,是她單純得近乎透明,抑或真是心有靈犀?
"喔,好嘛!"阿繡又轉頭看看湖,她的繡籃已經沉入湖底了,這讓她悲哀地垮下了臉。"慘了,完了,糟了,我交不了差,這下淒慘了……"
見羅挑眉,瞧她大禍臨頭般的碎碎念,乾脆不發一語。
"你不說些話表示你的歉意,或做些什麼來贖罪嗎?"阿繡見這王爺沒事人般的一副不負責任樣,忍無可忍地提醒他。
"我不覺得自己需要道歉。"
"要不是你突然出現嚇我一跳,我的繡籃也不會掉到湖裡!"
"是嗎?"見羅突然覺得她盈怒的模樣讓他看了很順眼,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
"我要跳下湖搶救,也是你阻止我,害籃子沉到湖底去了唉」
"是嗎?"嗯,愈看愈順眼,他的笑容加深。
"我交不了差,回繡房平姑娘肯定饒不了我,我若被趕出王府都是你害的!"見羅的模樣顯然惹惱了她,以致這句話是用吼的出口。
"我害的就我害的,那又怎樣?"見羅存心氣死她。
"你——"阿繡氣紅了臉,"你一個堂堂王爺,怎麼這麼惡劣,只會欺負弱小!"
"喔?你還記得我是'堂堂的王爺'啊?我以為你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呢!"見羅斜著眼對她笑。
"呃……"阿繡如夢初醒,她真是白癡,老是忘了自己現在是個丫頭,而對方是王府的主子,他要趕她走,根本連話都不用說,一個眼神就行了!
"好嘛!我道歉,那你去繡房幫我把事情擺平好不好?"
"不好。"
"別這樣嘛,你的王府又大又漂亮,府裡人由上到下都那麼友善,阿繡可捨不得走……"為了不被趕出府,她不惜說反話拍馬屁。
見羅差點又要忍不住大笑,這丫頭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讓向來冷漠的他時時有大笑的衝動。
阿繡看他只是似笑非笑,並不答腔,忍不住輕斂蛾眉,小手居然扳正他的臉。"不要再這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了!你到底答不答應?"
"你這丫頭口氣倒不小。"見羅這下才真是皮笑肉不笑了,他猜想這丫頭的出身應該不差,那股頤指氣使的架式真和王公貴族不相上下。
"呃……"阿繡急忙縮回手,她又忘記自己是丫頭了。"對不起……"她垂下頭。
見羅捏住她的下巴,托起她的螓首,"你叫阿繡?姓什麼?"
姓什麼?阿繡一時失措,她的姓可不能說出口啊!
"沒……"就說她是孤女,不知姓氏好了。
"梅?"見羅想了想,他並不記得有姓梅的宮宦人家,或許已經沒落了也說不定。"你打哪兒來的?"
"丹……丹東"
就在王府所在地拉古哨的附近,同是隔著鴨綠江,和朝鮮新義州城遙遙相對。
"你在東北住了多久?你的家人呢?"
"你好囉唆,怎麼問個不停?"阿繡忍不住了,她怕他一直追問,總會問到她不能說的事,而這男人天生霸道,又愛追根究底,她若不說,他肯定會施壓力強迫她,到時候就慘了!
"嗯?"見羅雙眼著火地瞪現她。
"公平一點好不好?我現在碰到大麻煩,你非但不肯伸出援手,還在這裡問個不停,誰有心情回答你啊?"阿繡回瞪他。
"我問完想問的問題,而你也老實回答,我就幫你解決麻煩,如何?"見羅以為她百分之百會答應,但沒想到她卻搖頭了。
"不好。"見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幫我解決麻煩只需動一個眼神,海總管就會幫你完成,但你盤問我的祖宗十八代,我卻得花好幾個時辰才說得完,而且在回答的過程中,你不知還會衍生出多少問題,照我估計,沒個三天三夜,你肯定不會放我甘休,這太划不來了,不公平,我不幹。"
"哼,沒想到你少根筋,心眼還這麼精明。"見羅冷哼一聲。
阿繡瞪他一眼,她聽出他言語中的侮辱,卻無力反抗,只好抓著嘴,悶悶地繞過他魁梧的身軀,準備離開,才不要繼續留在這兒受他欺負。
"回來。"見羅一伸手,又將她推回了原位。"上哪兒去?"
"回繡房請罪,然後收拾行李。"
"想走?不眷戀我這又大又漂亮的王府,和由上到下一團和氣的人了嗎?"
"哼,既然要走了,那我就不妨直說.你這王府是又大又漂亮沒錯,但人可沒那麼和氣,舉個例子,像你,就十足是個壞東西!"阿繡一吐怨氣,凶巴巴地雙手擦腰。
"哈……哈哈哈……"見羅大笑,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惱怒的模樣帶給他多大的樂趣。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被個丫頭罵了,居然還笑得這麼開心?!
"你想走,本王就偏不讓你稱心如意。"他叫來了海總管。
"爺,您有什麼吩咐?"
"從今兒起,繡房由她做主。"
"喳。"
"什麼?!"阿繡懷疑自己聽錯了,"你…你要把整個繡房交給我管?"
"沒錯,限你十日內把所有繡品趕出來,要是做不到,哼哼,到時看我怎麼罰你,我會連著今日的帳一併算!"見羅撂下威脅,冷笑一聲之後便離開了。
"啊……等……等一下!"
"嗯?本王說了就是,你求饒也沒用。"
"不是啦,繡房歸我管是無所謂啦,但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爺,您看,她又來了!肯定是要請求您讓她先回房睡三天。"
海總管此言一出,立刻換來見羅和阿繡的白眼,嚇得他立刻閉嘴。
"我給你十天的期限完工,你愛花幾天去睡覺我不管,交得了差就行。
"我要說的才不是這件事呢!"
"那是什麼事?
"把繡房的人給散了,我不要那麼多人手。"
"就你一個人?"見羅雖然見識過她繡工的俐落,但也不太敢相信她能獨力完工。
"嗯,再加個丫頭也無妨,不過這丫頭得讓我自己挑。"
"隨便你。"見羅示意海總管全權負責,之後就大步地離開滄浪湖。
"好吧,你要挑哪個丫頭?"海總管問她,這丫頭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七巧。"阿繡壞壞地笑了。
***
"阿…繡…嗚嗚嗚……阿繡……"七巧邊做繡活兒邊掉淚,她根本不會這玩意兒,一根小小的針讓她使起來,真比拿鋤頭還辛苦。
"哼!"阿練不理會她的哀號,優閒地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誰教七巧要陷害她上東阿堂,這下子就要她自作自受!
"嗚…阿繡我……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好不好?"七巧可憐兮兮地哀求。
"繡!"她看也不看七巧一眼。
"嗚……我的針腳亂七八糟的,王爺瞧見了肯定要發怒,到時候你也會跟著倒霉,不如……"
"快繡!"她還是不看七巧,又喝了口茶。
"我會嚴重拖垮你的進度,到時候交不了差,你也不會好過的。"七巧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威脅她。
"呵!不勞你操心,繼續繡。"
"你——"七巧恨恨地看著她,"你逼我繡繡繡!繡得我手指都僵掉了,你卻在一旁納涼閒喝茶,針也不碰一根,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哼,王爺說了,整個繡房歸我管,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想差遣誰就差遣誰,你若不服氣,去找王爺或海總管告狀啊;要不,你大可不理會我的命令,繡活兒放著走出繡房,但你若有膽走出一步,我從此尊稱你七巧姑奶奶。"阿繡嘻嘻笑道。
"你……你明知道我沒那個膽……"她上有老母、下有弟妹,要被趕出王府,全家都要喝西北風了。
"這就是啦,繡繡繡,繼續繡!"
"嗚嗚……阿繡,我恨你——"
"那我就讓你更恨一點,聽著,我要進去睡兩個時辰,醒來時,你可得把這十條絲絹給繡好,否則……哼哼!"她奸笑兩聲,恫喝之意不言可喻。
"你…我在這裡繡得要死不活,你居然要去睡覺?!你……你太沒人性了!"
"不服氣嗎?"阿繡斜睨著她,她就是要折磨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陷害她!
"你……"七巧後悔死了當初把惹這個小心眼的女惡魔。
"繼續繡!"她頭一偏,快樂地入內室睡大頭覺去了。
"嗚嗚……阿繡……嗚嗚……"七巧持針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了,脖子僵掉了,眼睛更澀得睜不開,手揩也被針戳了不知幾百個洞,從有知覺痛到沒有知覺,嗚嗚……她怎麼這麼命苦?"臭阿繡!"她狼狽地紮下一針,接著痛呼一聲,因為扎到手指了。
她趕緊湊到嘴邊吸吮,才發現她的手指彷彿泡過了水般,原來是被針紮了太多次,吮到手指都泛白了。
"嗚嗚……死阿繡,居然這樣整我!嗚……哇…"
"吵死了!"一粒枕頭由內室丟了出來。
"啊——嗚——正中腦門,七巧痛得哇哇大叫。"可惡!"她撿起枕頭,
本想以牙還牙,狠狠丟進去,但又忌憚阿繡有主子撐腰,一時也不敢造次,但滿肚子怨怒不能不發洩,她索性轉向,把枕頭重重砸向大門門板。
"壞阿繡!"呼,舒服多了,但這樣發洩還不夠,七巧跑過去把枕頭撿回來,再往門板上砸一次。
"爛阿繡!"她又跑去撿回來,繼續再砸。
"混蛋阿繡!"她再撿。"垃圾阿繡!"她再砸.
七巧愈罵愈高興,一撿再撿,一砸再砸,砸的力量更是愈來愈大,心裡愈來愈痛快!
"豬——"她又奮力一砸,但是——"呔?!搞什麼鬼?!"枕頭砸上海總管的門面,他氣得跳腳。
"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七巧見砸到不能砸的人,大驚失色,立刻"咚"地跪下,叩頭如搗蒜。
"你這死丫頭瘋了嗎?!"海總管怒紅著臉,這下幸好是砸上他萬一砸到的是他身後尊貴的主子,那該如何是好?!
"奴婢該死……"七巧哀哀求饒,她怎麼這麼倒霉?連出個氣都會惹麻煩,嗚嗚……這下死定了!
海總管可沒有因為她可憐兮兮的模樣而心軟,依舊怒不可遏,若非見羅適時瞪他一眼,他大概會衝過去甩那丫頭兩巴掌。
"不過是個小丫頭,同她計較什麼?"
"奴才該死。"主子責怪的眼神讓海總管即使有滔天怒氣也不敢發作。
我的天!頭垂到地板上的七巧暗暗叫苦,原來不只來了海總管,連王爺都來了!
她進王府十二個年頭,今兒個才見到了主子的面,幸好方才枕頭砸中的不是他,否則她肯定十條小命都不夠死。阿彌陀佛!
見羅向海總管使了個眼色,海總管會意,立刻開口,"怎麼就你一個?阿繡呢?"
"回主子的話,阿繡她……在內室。"
"在內室?放著這麼多的繡活兒不趕,到內室去做什麼?"海總管皺眉。
"她……她在……睡……睡覺。"
"睡覺?!"海總管肯定那丫頭絕對是睡豬來投胎的!
"哼!".見羅示意海總管留在原地,他則大步地走入內室。
他沉重的腳步聲自認為可以驚醒冬眼中的天地萬物,但對這個阿繡明顯失效,因為直走到床邊,阿繡連翻個身都沒有,均勻的呼吸聲顯示她和周公交情匪淺,相談甚歡。
大白天的居然睡得這麼死,看著真教人不爽快,無怪乎孔子會罵出"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污也"這種話,不過孔子若看到這丫頭睡得比小豬還沉的模樣,他大概就不會那麼嚴厲的責備我了,因為他打賭,我的小盹比上阿繡的呼呼大睡,肯定是小巫見大巫。
他豈能讓她這麼好過的熟睡著?搞清楚,他派她管繡房,是存心折磨她、累死她,可不是讓她來補眠的!
見羅當下決定要狠狠地搖醒她,但雙手才伸出,卻聽見阿繡呢喃出一個名字——
"無忌……"
無忌?見羅猛地縮回手。這絕對是個男人的名字無疑!讓她連睡夢中也惦念的男人,除了她的愛人還會有誰?哼!見羅覺得很不高興。
"無忌……我會保住屬於你的東西…"
什麼東西?見羅悶悶地猜測。
"我會等你回來,只有你能擁有它……"
嗯?見羅愈聽愈不對味,一個女人會為她心愛的男人保住的東西,而且只有他能擁有,還說會等他回來……天啊!難道會是——
"我保證,不管誰威脅我、強迫我,我都不會交給他…"
該死!他的直覺不會錯,那個"東西"肯定是她的貞操無疑——一個女人會誓死為她心愛的人保留的!
可惡!她作的什麼夢?八成夢見自己正和愛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才毫不保留地說出這種露骨的話。
見羅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怒火沖天?他再也克制不住,大手掐住她的肩膀,還來不及猛烈的上下搖晃,一隻小手已纏上了他的脖子,他愣了一下。
"無忌?你在哪裡?"阿繡顯然還沒睡醒,她摟住他的脖子,又低聲咕噥了一大串見羅聽不懂的話,就癱在他懷裡再度沉沉睡去。
"喂!"見羅被她如八爪草魚般的纏住,心裡其實有種異樣的舒服感,但一想到這睡昏頭的女人根本是把他當成別的男人亂抱,立刻又大為光火。
"起來!"他用力往她腰肢一勒,就不信痛不醒她!
"嗚——阿繡叫了一聲,好痛喔!怎麼回事?"你……"她睡眼惺忪地看向"兇手",大概魂魄遺留在夢境裡,迷迷糊糊地居然想不起這張臉,"你……你是誰?"
見羅倒吸一口氣,臉色一瞬間變得比修羅魔王還難看!"你有膽子再問一次。"他發誓會讓她永遠忘不了。居然敢問他是誰?他是她的主子,她的天!
這種令人發毛的聲音…那種嚇死人的表情…魂魄一點一點開始回流,阿繡揉揉眼睛,再看清楚一點——
"啊?!你……你……"
"我是誰?說啊!"終於醒了是吧!你完蛋了!"
見羅本以為阿繡自知大禍臨頭,會渾身發抖地跪地求饒,,但誰知她居然很大聲地吼向他。"你放肆!居然敢闖入我的寢宮,還對我不禮貌!"
她用力掙開他的箝制,怒瞪著他,似乎下一個動作就是賞他兩巴掌,叫人拖出去砍了!。
見羅真的被她嚇唬住了!。"我、放、肆?"他想自己的牙齒大概被他咬斷一半以上。
除了皇帝和皇太后;放眼大清朝,誰敢對他怒吼出這三個字?她……他王府裡的一個小丫頭,還把繡房宣稱是她的"寢宮"?!
"呃……"阿繡猛然驚醒,"天……天啊,我說了什麼?"她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那臉色已經不是用"恐怖"所能形容的了。她嚇得幾乎心臟麻痺,立刻尖叫一聲,跳下床逃命去也。
"逃什麼?"見羅大手一抓,立刻將她丟回床上。"本王是'放肆',闖入你的'寢宮'你倒治治我的罪啊!"他如獵食動物般的向她逼近。
"我……我是睡昏頭了……"阿繡臉色發白,猛嚥口水,怎麼辦?怎麼辦?真該死!她怎麼總是改不掉自己過去的習慣用語?這下果然惹禍了,還是攸關生死的滔天大鍋!
"是嗎?"見羅的神色並沒有趨於緩和。
"真的,我以為我還在作夢……"
"夢裡你是個公主,正和你的愛人談情說愛?
"愛……人?"阿繡皺眉頭,無忌明明是弟弟,哪裡有什麼愛人?
"不反駁嗎?公主殿下。"他冷笑。
"我……不是什麼公主殿下……"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會作這種夢,就證明你有那個渴望。"
"我才沒有。"
"沒有?!別騙人了,我打賭你一定常作這種夢,否則怎麼吼得這麼有氣勢、這麼逼真?我差點都要跟你下跪求饒了。"
見羅如一座大山轟立在她床邊,阿繡覺得自己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因為目光都被他的愧梧給遮住了。
"不用挖苦我了,我承認我不對,但你也有錯,明明知道我在內室-…呃,休息,男女應該避嫌,你不但進來,而且……你還抱住我!即使是主子也不能佔我便宜啊!"
阿繡據理力爭。
"丫頭本來就是主子財物的一部分,我要你的命都可以了,為什麼不能佔你便宜?"見羅冷笑,"況且你一個小小丫頭大白天居然給我偷懶睡覺,
我有權處罰你,至於怎麼處罰……"見羅斜睨她一眼,"相信我,'佔便宜'這個處罰絕對是最微不足道的。"
"你……"阿繡因他輕佻邪佞的眼神而全身發出了警訊。"不、不准對我亂來!當主子就要有主子的樣子,欺負一個小丫頭算什麼英雄好漢!
'哼,好一個'不准',罪加一條!"他立刻向她撲過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