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沉重的心跳,
感覺好寧靜,好安詳,
彷彿一聲聲喚著我的名,
告訴我,
那就是我歸依的地方。
「海瑞,這樣好嗎?」
同樣的問句,從今早開始,隨著明月忙進忙出,不停的出現在屋裡各角落。
「房子已經夠乾淨,不用再整理了。也不過就幾個老朋友要來烤肉,你別緊張好不好?」
「你真的要我參加嗎?我可以回房間看書,真的。」
「這個問題,你問過十幾次了。」雙手穩住團團轉的人兒,海瑞嚴肅的重申,「我再回答最後一次,我真的很希望你加入我們的烤肉會,他們都是很好的人。還有,你的英文進步很多,不用擔心,真有聽不懂的,我會替你翻譯。」
這是個典型的美國式家庭聚會,後院的大餐桌,包括主人在內,總共五個人,圍坐在一起,吃烤肉、喝啤酒、聊天……氣氛融洽。
明月挨著海瑞坐,因為陌生,她只能靜靜傾聽,並不主動加入談話。
今天來的朋友都是友善的好人,只除了坐在她對面的紅髮女人——凱若之外。她們是現場唯二的女性,但兩人之間卻流竄著詭異的敵意。
凱若很明顯的主導著聚會的談話重心,「海瑞,你還記不記得『坎恩夏令營』的營長?那個又眫又凶的女士,她叫什麼名字來著?你當時和傑克簡直壞透了,就愛捉弄女生……」
在場的傑克、休曼、凱若和海瑞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整個晚上,凱若不停、不停的提到過去的往事,那些談話的內容,明月一句話也插不了口,她安靜的吃著烤肉,偶爾陪著笑。
海瑞體貼的湊近明月,低語的補充解釋,「我的父母親因為工作忙碌,每年寒暑假總是把我送到『坎恩夏令營』,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喜歡,所以就拚命搗蛋,希望讓營長受不了我,可以通知家長『領回』。」
她撐著臉頰斜覷著他,「好難想像穩重的方博士也有頑皮胡鬧的樣子。」
他以手指點點明月的鼻尖,抱怨的說:「我不是一出生就這麼老的好不好?」
「不是嗎?」她掩著嘴裝出驚訝的表情,和海瑞相視而笑。
凱若冒火的看著兩人愉快交談的模樣,「海瑞……」她提高音調爭取注意,接下來,她開始在談話中大量的夾雜西班牙文,有時甚至會突然對明月提出問題,就像現在。
「凱若是問你,你會說哪幾國的語言?」海瑞溫柔的替她重新把問句再說一次。
「啊!抱歉,我無意使你困窘。」凱若不具誠意的道歉,「我只是想表達我的友善而已。」
「沒關係,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明月羞赧的致歉,「我的母語是中文,現在努力的在學英文。」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
「很棒嘛!你說得很好。」胖胖的休曼出言鼓勵。
「謝謝。」明月喜歡休曼,他看起來就是個誠懇的好人。
整著晚上,凱若常會突然丟出一些奇怪的問題給明月,而且態度越來越惡劣,每一次都是海瑞替她解圍。
「會不會很無聊?」海瑞在餐桌下輕輕握住明月的小手,「整晚聽我們重提往事。」他不忍心看明月被凱若的問題刁難,明明慌張,卻強自鎮定,更心疼她硬撐出來的不在乎表情。
「不會,他們說得很有趣。」明月搖頭,甜甜的笑看著他,「我喜歡聽你以前的事情。」小手用力回握,她懂得他的鼓勵和安慰。
笨女人,明月真想大聲嘲笑,她的作為只是幫忙把海瑞的心更推向她罷了。
今晚凱若卯足了勁想令她難堪,可惜無法成功,因為海瑞總是態度親切的代為翻譯,對於往事,他也會體貼的解釋,不讓明月感覺到被排拒、冷落。
憤怒的眼光從對面射來,明月根本不在乎,她甚至故意以崇拜的口吻說:「原來你還懂西班牙文,好厲害。」
「海瑞很有語言天分的。」休曼友善的搭腔,「除了英文,他會講中文,西班牙文,以及希臘語,甚至還會一些部族土話,全是因為考古工作的關係。」
「老友,多謝誇獎。」海瑞聳聳肩,一點也不自傲,「語言只是溝通的工具,只要花時間去學就好,沒什麼了不起的,不用太崇拜我。」他最後的話是對明月說的。
明月微笑著搖頭,海瑞無奈的摸摸她的發心,親密的交換眼神。
兩人的眉目傳情,看得凱若火大不已。「海瑞,我喝多了,今晚可不可以住下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她臉皮厚的提出要求,眼看主人沒有馬上答應,她立刻補上一句,「姊姊說過,客房永遠為我保留,你還記得吧?」
「當然。」海瑞點頭,不明白凱若為何堅持住下來。
「晚了,我們也該告辭了。」傑克和休曼開始幫忙整理。
明月收了碗盤躲進廚房清洗,趁著海瑞在門口和兩位好友道別時,凱若果然下出她所料的來跟她示威。窗戶的玻璃倒映出女性的身影,她的雙手忙碌,唇邊卻已掛著極淡的冷笑。
凱若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倚在廚房口說:「魏太太的傷快好了,接下來你有什麼計畫?我可以幫你問問我的朋友,有沒有人需要傭人。」
幼稚的女人果然玩不出什麼新把戲。
凱若永遠不會知道,關於魏太太的傷勢,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因為一切都是來自她的安排。
明月關上水龍頭,轉過身,「你為什麼堅持要住下來呢?」她挑起眉棺,小聲的說:「不管你在期盼或計畫什麼,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她壞心的撩撥凱若的怒氣,而且,英文詭異得說得又快又好,跟在海瑞面前判若兩人。
眼前的女人,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絲毫受不得氣,對付這樣的人,在明月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什麼意思?」凱若提高音量戒備的問。
聳聳肩膀,明月無所謂的解釋,「沒什麼,只是用身為女人的直覺猜測。」明月的笑容揶揄,「我要去整理後院。」
走過凱若的身旁,她抓住明月的手腕,再也忍不住氣的大吼,「海瑞只是同情你,他不可能會喜歡你的,你不懂嗎?」
「那有什麼關係?我喜歡被海瑞同情。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因為同情才讓我留下來的,反正我會努力讓他的同情不白費,也會努力讓他喜歡我,因為我非常非常的喜歡他。」她眼神堅毅,勇敢的劫白真心。
「你等著瞧吧!」凱若拋下戰書,氣呼呼的想往外衝。
海瑞愣愣的站在客廳,搖搖昏沉的腦袋,正在消化剛剛聽到的訊息——明月喜歡他?非常非常的喜歡他?
捫心自問,聽到明月以堅定的語氣吐露出對他的情意,他的心情是雀躍又不安的,他甚至開始懷疑,她真的是那個意思,還是小女孩式的崇拜愛慕?
身為紳士,不小心聽到兩個女人的私下對話,他應該要馬上退開,而且也不方便現身追問,所以,他只能苦惱的暗自思索。
「凱若!」急切往外衝的人影撞過海瑞的肩膀,看她神情不對,他只好擔心的追出去,在大門外的階梯下拉住她。
手腕被他鎖住,凱若乾脆反身勾抱住海瑞,湊上紅唇,舌頭挑逗的探向他的唇齒間,豐滿的曲線性感的蠕動,誘惑勾引著……想點燃他的慾火。
海瑞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愣了一下,手掌才粗蠻的攫住她的上臂,堅定地推開她的糾纏,低吼著,「我應該把你吊起來,狠狠打你一頓屁股!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妹妹。」他的濃眉交鎖,表情嚴厲。
「妹妹?我從來不需要大哥。海瑞,我愛你,愛你好多年了。」凱若失控的大吼,「我一直在等你看到我,等你發現我和潔美完全不同。我愛你,可以跟你去世界任何地方,不管是南美叢林,還是什麼其他鬼地方都可以,我會永遠陪你。」
面對她的表白,海瑞無奈的搖頭,「我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傷害你。」再加強手腕的力道,嚴厲的拒絕,「凱若,我們之間絕對不可能。」
「你為什麼不可能愛我?我哪裡比不上那個中國女人?你以為她可以像我一樣陪你吃苦嗎?」她滿是挫折的揪緊海瑞的衣襟。
「不要把明月扯進來,不干她的事。」
「誰說不干她的事?整個晚上,我看著你們兩人眉目傳情。」她指著海瑞的鼻子尖銳的質問,「我從來不曾見你用那麼寵愛的眼神看過任何一個女人。」
「你喝醉了,去睡吧!我會忘記你的醉話。」海瑞不讓她掙開掌握,努力想安撫她激烈的情緒。
「我要回家。」凱若驕縱的宣佈。
「現在太晚,而且你又喝醉了,我絕對不可能讓你現在自己開車回去,太危險。」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我要回去,放開我!」她不顧一切的和他拉扯糾纏。
「啪!」海瑞忍無可忍的舉手給了她一巴掌,狠霸的教訓著,「你鬧夠了沒?你現在的舉動完全失去理智,冷靜下來。」
單手捂著臉頰,凱若瞪著眼前這個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譏諷的說:「方海瑞,你就是這樣的人,你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卻不會容許別人對你太過放肆,可是,你卻能縱容她!我敢說,如果現在是她站在這裡,你絕對不會這麼冷酷,因為你愛她。」
是嗎?海瑞猶豫了,竟然無法理直氣壯的出口反駁凱若。
用力甩開手,凱若仰著頭保持尊嚴的說:「天一亮我就離開。」
在屋外的兩人由於太專注於爭執,沒人發現窗戶邊閃過一道纖細的身影。
☆☆☆
深夜,凱若帶著氣憤和不甘心的情緒,迷迷糊糊的沉入夢中。
房門無聲的由外推開,沒穿拖鞋的纖足慢慢的挪近床,步履輕飄飄的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明月抱緊手中的枕頭,低頭看著側睡的女人,無聲的在心裡說:十歲那年,我就對自己發過誓,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或人,我都要拚命的佔有,絕對不再放手。
她舉起手中的枕頭,慢慢的逼近床鋪……
凱若翻過身,突來的預感讓她張開眼睛,「啊!」尖叫聲自然的衝出喉頭,手下意識的亂抓東西往前扔。
「啪!」室內大放光明,海瑞打著赤膊站在門口,看見凱若坐在床上尖叫,而明月也出現在房裡。
「怎麼回事?」他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問她,三更半夜偷偷潛進我的房間想對我做什麼?」凱若指著明月,激烈的說:「你是不是想悶死我?」方纔她張開眼睛,就看到明月冷漠可怕的表情和在她眼裡浮現的強烈殺意。
「我沒有。」明月驚訝的連退了幾步,搖著頭否認,「我怎麼可能會想悶死凱若?我只是想到羽毛枕比較好睡,所以才拿過來。」
海瑞坐上床,輕拍不住輕顫的凱若,溫和的安撫道:「你作噩夢了是不是?」
「我說的是真的,她……」
「噓——」海瑞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轉頭對明月說:「沒事,你回房去睡吧!我陪她就好。」
「我好怕……」凱若順勢撲進海瑞的胸膛,尋求溫暖與呵護。
「那我……我先回房。」她看了床上的兩人一眼,轉身離開。
「怎麼了?」凱若疑惑的抬頭,看著海瑞皺眉思考的表情,剛剛輕拍她的大掌明顯的震了一下。
「沒事。躺下來,我等你睡了再走。」海瑞幫她躺下。釘在床頭上的鏡子,清楚的映照出他背後的空間狀況——那也是剛剛明月所站的位置。
透過鏡子的反射,他看見明月關門退出時的表情,短暫的一眼,竟讓海瑞無意中窺見她另一個不同的面貌——眼神冷漠無情、殺氣畢現,就好像床上的凱若已經是具冰冷的屍體似的。
海瑞搖搖頭,無法相信的告訴自己:是他眼花了吧?
☆☆☆
兩年前,海瑞接受「史奈特大學」的教職後,每個月他會固定抽出三天的時間飛到位於休士頓的FBI訓練基地,受邀給探員上古文物基礎監定課程。
寬敞的冷氣教室裡,海瑞一身格子襯衫、卡其長褲的休閒打扮,單手靠在講台邊講課,「國際史學家把人類的古文明分為四大區域,其中隸屬『中南美印地安文明區』裡的『馬雅文明』遺址,大多掩埋在叢林裡,直到十九世紀才被考古學家陸續發現。」他關上電燈,配合幻燈片講解。
「近十年來,馬雅文物在國際文物拍賣會上相當搶手,而大多數被竊的文物,都是從美墨邊境走私,透過美國的中間商,轉銷到世界各地文物收藏家的手上。司法部門也在前年和南美各國簽署協定,要全力協助打擊這些盜賣文物的犯罪集團……」幻燈片隨著海瑞的解說,一張張切換。
連續講話五十分鐘,是件相當消耗體力的事情,「好了。」海瑞打開燈,讓教室恢復明亮,他靠坐在第一排的桌上,「有任何問題要提出來討論嗎?」
「方博士。」坐在第三排的黑髮男人高高舉手,他年紀不大,笑起來帶著頑皮的稚氣,「聽說您對偽造證件非常有研究,是否可以請你談談?」
「誰告訴你的?」海瑞摸摸鬍子,刻意裝出威嚴的表情說:「我已經警告過,任何人都不得洩漏我的小嗜好,這會影響我在學術界的地位,每個人都以為我只會拿著小鏟子東敲敲、西挖挖的。」他不正經的眨眨眼,逗得現場學員高高低低的笑著。
「叩叩!」敲門聲突然響起,門被打開。
「再給我一分鐘。」海瑞跟門外的人點頭,起身回答問題,「過去十年,我斷斷續續的穿梭在南美各國叢林裡,在這些地方挖掘古跡;那時,常會出現一些騙子,拿著假造的政府文件,或是警察證件來敲詐騙錢,在經費有限的情況下,為了讓自己不受騙,我便養成研究偽造證件的小嗜好。」
「不只是嗜好,這也是方博士的另外一項專長。」原本站在門外的禿頭男人終於忍不住走進教室插嘴道。
「長官好!」教室內的所有人,恭敬地起立問好。
「我想,隊長是來提醒我該下課了。」
海瑞跟著伯恩離開教室,「找我有事?」他們兩人多年前在墨西哥一起出生入死過,也因此奠定下深厚友誼。
「有訪客找你。」伯恩擔憂的帶著海瑞往他的私人辦公室走去。
「方博士,我是比利·瓊斯。」本來坐在沙發的男人,一看見海瑞,馬上起身。
「我知道,國際刑警組織的探員,你曾經到學校找過我。」海瑞對他有印象。
「你們談吧!」伯恩很有風度的把辦公室出借,轉身離開。
「德力的死因調查出來了嗎?」
「是,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很抱歉,因為情況特殊,我們調查過你,另外,FBI的主管也強力保證,方博士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的上司授權我向你說明案件詳情,但要請博士對今天會談的內容絕對保密。」
話說得客氣,其實根本不容拒絕,所以,海瑞也只有點頭承諾。
「聽過『盧安將軍』這個名字嗎?」
「聽過。他在俗稱『金三角』的泰、緬、寮三國交界擁兵自重,非法大量種植罌粟,是當地最大的毒王。」只要常看報紙,注意犯罪新聞的人,對這個名字都不陌生,「他和德力的死有關係?」
「你的助理原名德力·湯普森,他的叔叔多年來一直幫盧安秘密研發新型毒品,一年半前,他叔叔在荷蘭自殺,德力趁亂潛逃到美國來。」
「也許他只是想過正常生活,不願再和犯罪集團打交道。」德力給他的印象並不壞。
「問題是,他帶走瑞士銀行保險庫的鑰匙,裡面有盧安所提供的上百萬美金的研究經費,還有往來的帳冊資料。」
「所以,為了鑰匙,盧安派人來追殺德力?」海瑞猜測的問。
「根據驗屍報告顯示,他在生前被施打了大量的藥物,並且受到殘忍的毒打,他是在斷氣後才被人扔到馬路,後面的車子只是來不及煞車才會撞上。」
「他的死跟我有關係嗎?」否則幹嘛大老遠跑來跟他講解詳細內情?海瑞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根據線報,盧安並沒有拿到鑰匙。」比利從公事包中掏出照片,「這個人你見過嗎?」黑白照片上,穿著綠色軍服的男人留著中分的長髮,相貌平常,有一雙冷酷的眼。
「沒有。」海瑞搖搖頭。他的生活很單純,身邊如果出現這麼特殊的人,應該會引起他的注意才對。
比利指著照片說:「他叫安索,是盧安的親信兵,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擅用爆裂物、性格殘酷。德力很可能就是死在他手上,目前我們正全力在追查他的下落。」
聽到這裡,海瑞終於明白了,單手爬過頭髮皺眉的問:「你正在暗示我,盧安以為德力把鑰匙交給我,所以他會派人來找我?」
「有可能。「
「荒謬!」海瑞激動斥責,上百萬美金不是一筆小錢,這個數目值得讓人傷害無辜了。
看來,他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惹了大麻煩。
突然,從腳底冒上一股寒氣,讓他發冷打顫。
因為海瑞想到,明月一個人在家,萬一真如推論,那麼,她單獨在家的時候就是歹徒行兇的好機會……他抓過電話緊急撥號。
比利不解的看著海瑞突然臉色發青的撥電話,不過,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於是吞吞吐吐的繼續說:「現在一切都還只是在推論階段,並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我們無法派員保護你。」
把話筒夾在脖子上,海瑞揮揮手,「我還好。我在叢林出沒多年,多少也具備了點防身技能。可惡!」他低聲咒罵。
家裡的電話沒人接,學校同事又說今天沒看見明月。看看手錶,這個時間她會跑到哪裡去呢?
海瑞緊張得手心冒汗,頹然的掛下電話,暗罵自己:家裡幹嘛不裝答錄機?越是找不到人,心就提得越高,他甚至開始在腦中模擬想像明月遭遇危險的畫面……
不行!他得立即趕回去。
「謝謝你特地跑來通知我,我會小心地,有任何關於德力的線索都會和你聯絡。」大手草率和比利輕握,人如狂風般捲去找伯恩,要他把剩下的課程挪到其他時間,還要馬上訂回程機票。
他要馬上、立刻、毫不耽擱的趕回家。
他無法忍受明月自己待在家可能會發生危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