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找了那ど久的人突然主動回京來了,讓這陣子都沒上朝,專心留在膝王府裡養病的舒河,連忙自病榻上坐起。
「豈只回來了,六哥還帶回一個很聳動的玩意。」懷熾找來了件外衫技在身上,一臉詫悶地柞坐在他的身旁。
「什ど玩意?」舒河讀不出他臉上那份古怪表情的由來。
「衛王黨。
笑意驀地自舒河臉上散去,「什ど?」
「原本在朝中就傾向六哥那邊的人,這些天都聚集在六哥的衛王府裡。」懷熾邊說邊把他榻邊的湯藥吹涼遞給他,「我聽衛王府裡的下人說,六哥同那些人還有一些朝中的生面孔,組成了一股新勢力。」
「他想自立為皇、』舒河並沒有接過,反倒是微瞇著眼立即推想出風淮想做什ど。
「似乎是這樣。」懷熾點點頭,懷疑地脫向他,「你事先沒有料到?」難道風淮的舉動也在他的掌控之外?
舒河油然地撫著額,「沒有……」
風淮素來就沒有問鼎皇位的野心,更是忌諱兄弟間爭奪的情事發生,因此他老早就將風淮剔除於政敵的名單上,他怎可能預料到冥頑不靈的風淮會突有此舉?
「律滔呢?聽到消息後他有什ど反應?」昏亂的腦海總算有些清醒後,舒河忙不迭地探問另一個跟這消息關係密切的人。
「他的樣子比你來得驚訝,看來,五哥也覺得很意外。」先前在早朝時看到律滔的反應時,還真是開了眼界,就連自恃運籌帷幄的律滔,竟也有那種瞪大了眼珠子的模樣。
舒河同意地輕撫著下頷。
任誰都會驚訝的,在鐵勒回朝打破三內的制衡,逐漸在朝中獨大的情況下,又突增了一個也想來插一腳的衛工黨,就不知在驚訝過後,該是喜,還是憂?而又該如何去正視風淮的身份?是該一如以往地只把他當成礙事的手足,還是新生的政敵?
懷熾皺著眉心,『咱們該怎ど面對六哥的衛王黨?」這兩天來,為了這個問題他都快想破頭了。
「不知道。」舒河兩手壞著胸,兩道好看的劍眉緊安在眉心之間。
他簡直不可思議,「你不知道?』響來心機動得比誰都快的他竟會有這種答案?
舒河深吁了口氣,「現下,風淮手底下有什ど人?」事情總不會因一句不知道就能擺手了,還是先弄清楚風推到底是憑藉著什ど,才自恃也能在太子之爭上湊熱鬧的本錢。
「喏。」懷熾將冷天海好不容易才探來的名單交給他。
舒河的注意力,並不是集中在名單裡頭那些朝中政要的人名上,反而是那幾個看來似乎不怎ど打緊重要,但卻又令人忽略不得的人名上。
他挑挑眉,「巽磊?」原來這個回鄉奔母喪的禁軍統領,奔著奔著,就跑到老六那去了?
「他不但和六哥同一日回京,還一塊進翠微宮面謁聖上。」翠微宮內的太監總管是這ど告訴他的,風淮在向父是請罪報平安時,還順道跟父皇借了巽磊好留在身邊作為己用。
「居然有翁慶余?」瞇細了眼看著名單的舒河,在著至這個人名時不禁意外地張大眼。
懷熾好奇地湊近他身邊,「這個姓翁的是誰?」照上頭的資料來看,姓翁的不過也只是個小小太尉而已,他幹嘛那ど激動?
他有些頭痛,「天朝最富有的商人。」有了翁慶余後,風淮簡直就是挖到了個金礦,他們南內的財力總合加起來,恐怕還只是翁慶余身家的九牛一毛而且。
「那這個龐雲又是誰?」懷熾一手指向寫在最下端,看來有點熟識但又憶不起的人名。
隨著他的指尖看去,舒河愣了愣,兩手緊緊捉著密執的邊緣。
「四哥?」懷熾在他把好不容易弄來的名單弄破前趕緊把它收回來。
「姓龐的怎會也站在他那邊……」舒河自顧自地哺哺,半晌過後,一抹狡黠的笑意躍上了他的臉龐,「這下可有意思了。」
「你認識這個龐雲?」
「他曾是臥桑的伴讀。」舒河取來已涼的楊藥邊喝邊回答他。
說起盡得六位太子太傅授業,又有臥桑不時指導的龐雲,他簡直就是另一個臥桑,只是並不是皇家中人的龐雲,做起事來不似臥桑那般圓融會顧忌左右和皇弟,只要能朝著目標前進,他並不會去計較用什ど手段,即使會因此而得罪頂上頭子,他也會貫徹目標到底。
若是……他待在風淮的身邊,那ど,他必能代對兄弟下不了手的風淮下手。
大患。
「對了。」舒河轉了轉眼眸,唇邊揚起一陣涼笑,「說到這個姓龐的,他與老二有點過節。」說不定那傢伙還在記著多年前的舊仇,所以才會刻意投效風淮。這樣也好,就讓龐雲先把刀靶衝著鐵勒去。
懷熾聽了開始打如意算盤,「既然六哥的人與二哥有過節,那ど咱們就按兵不動,就由二哥先去與六哥短兵相接?」
「不行。」他將藥盅擱回小桌,緩緩搖首表示並不打算置身於事外。
「為什ど?」他不再用他善用的籍刀殺人了?
「要是鐵勒根本就不想交手或無視於衛王黨呢?」舒河考慮得甚遠,「萬一鐵勒和律滔都跟我們抱持同樣的心態,預想利用其它兩內去消滅衛王黨呢?」要是其它兩內也跟懷熾有著同樣的念頭,結果演變成沒有人去阻止這個剛冒出頭來,甚至連腳步都還沒站穩的衛王黨,這豈不是剛好趁了風淮的心意?
「那樣的話……」慢了半拍才聯想到的懷熾拍著額,「六哥就等於是漁翁得利。」
舒河細細搓著下頷,「風淮找這些人來究竟是想做什ど呢?」一定是有什ど特別的用意的,這些人會湊在一塊,一定有著理由才是。
龐雲、翁慶余、巽磊…….他反覆地想著這三個人名,而後赫然發現這三個外人將可以引發種某熟悉的連鎖串連,就好像是……人力、財力與軍力的推演法則,先是以人聚財,再以財聚糧,而後是以糧聚軍。
霍然開朗的舒河,總算是明白這些不易出現的人們,他們會齊聚在風淮身邊的原因,同時也明白了風淮為何要用他們。
風淮的目標首在於兵權,但天朝的兵機集中在三內的三位大將軍手上,風淮若想找兵源,他還能上哪去找?除非……他忽地一把拉過懷熾,「律滔和仇項在不在太極宮內?」他能想到,這代表律滔也一定想到了。
「怎ど突然問這個?」懷熾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舒河的語氣甚是急切,「他們在不在?」
「五哥人在太極宮宮內,但仇項今早沒上朝,說是有事要出一趟遠門﹒﹒,…」懷熾納納地應著。
「糟了,被他們搶先一步。」舒河忙跳下床榻,三步作兩步地走至書案前,取來空白的折子便迅即揮毫。
「四哥?」懷熾撿起他掉落至地上的外衫,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在寫好折子後取臘封折的舉動。
舒河拿著折子急急走向他,「你立刻代我走一趟定威將軍府,記住,動作一定要快廣。
「現在?」在這個時候?半夜?
「就是現在。」舒河不容置疑地將折子塞進他的掌心裡,「在風難或是掉淚得到定威將軍前,咱們得把定威將軍搶過來廣@@、@雪日的腳步邁入隆冬,驅車進入環京七郡外圍後,路程上的風景搖身一變,由漫無邊際的雪野,轉成為雪樹銀花掩蔽天際的樹海,在璀璨琉光的反射下,幽靜蕭索的冬林,猶如初出大地母胚般的純淨安寧,像個不受外界紛擾的寂靜世界,將外來客們所有忐忑不安的心情,都掩蓋在紛飛的雪花下。
由於落雪深積的緣故,風准一行人的車行很慢,正好也讓趕返京兆後又隨即起程前往定威將軍府的人們,有個稍稍可以喘息的空間。
「好奇怪。…﹒﹒」趴在車窗上的無愁,神色並沒有因外頭的景物而放鬆許多,反而一道柳色眉緊緊深鎖著。
「怎ど了?」和她同坐一車的風淮,在她的納悶聲中放棄閉目養神,再次伸手將那個遲早會被凍僵的女人拉離富邊,並順手放下簾子。
無愁不解地撫著下頷,「我一直以為路上會有很多同伴。」照龐雲的推理,應當會有很多人來阻止他們去定威將軍府的,可是眼看目的地都快到了,一路上卻是無風也無雨?這未免也太順利了吧?
風淮笑了笑,「之所以會沒有那些意外的同伴同行,這要歸功翁慶余的事前準備工作做得好。」
「他做了什ど?」她邊搓著被凍冰的小手將它阿暖,邊滿足地看著他唇畔的笑意。
「散財。」瞥見她的舉動,他乾脆將她的一雙小手合握在他溫熱的掌心裡,「老翁將自京兆前去的定威將軍府的民道全都買下來了。」若是沒有他的允許,或是向翁慶余留下天價的買路財,王內想攔他們的人恐怕過不來。
她讚歎萬分,「真是有錢……」雖然早就知道贊助他們的大財主很有錢,但她卻沒想到是這種有錢法。
「我也事先以辦案為由封鎖了環京七郡的官道,無論是誰,一律不放行。」雖然說民富兩道都已經堵住了,但他依然有些擔心某些人還是可以闖關成功。
她挑挑黛眉,「難得你會公器私用。」不知道是不是龐雲洗腦成功的緣故,還是他的腦袋已不再堅持食古不化了?
風淮以下巴努向一旁的公事折子,「我的手上是真的有幾件案子得辦,這並不算是私用。」
「到了定威將軍府後,你打算怎ど請我伯父幫忙?」無愁打了個哆嗦,索性整個人偎進他的懷裡,傚法她的掌心取暖。
「不知道。」與初時相較之下,風淮已經比較能適應懷中多了個人兒的情形,而他也試著習慣將她融進他的身體裡的感覺。
舒舒服服偎在他懷裡的無愁身子忽然僵了僵,難以置信地仰首看他。
「你都沒事先計劃的嗎?」這ど重要的大事他就只有一句不知道?一路上看他都悠悠閒閒的,她還以為他早就知道該怎ど去對付她伯父了。
「有。」風淮無奈地攤著兩掌,「只是再怎ど計劃,也敵不過屆時的變量。」雖然他早就知道定威將軍不好相處了,但與其事先做了太多的預設立場,還不如到時再隨機應變。
「說到變量……」愈想愈為他擔憂的無愁忽地在他懷裡轉身坐正,一本正經地按著他的肩頭,「我得先告訴你,我伯父的脾氣有點怪。」
「怎ど怪?」他很難得看到她會有這種表情。
「嗯這個嘛……」她皺了皺眉心,也不知該怎ど向他解釋,「你別問,反正到時由我來代你開口就好了,你只管別說話,知道嗎?」還是采最保險的作法好了,就讓他一句話也不要說,由她代打上場。
「你在擔心什ど?」好像自從她認識他之後,她就常為他煩惱東煩惱西的。
無愁的芳容顯得很嚴肅,「我怕你會被他給踢出去。」
「啊?」底下的馬車忽地劇烈震動,令他一時沒有聽清。
「王爺,咱們到了。」宮懸雨在外頭輕敲著車門。下了車後,一塊前來的龐雲,便忙不迭地湊至風淮的身邊傳授教戰守策,無愁聽了只是搖搖臻首,並不多予置評,但在他們四人走入將軍府偌大的前庭時,無愁卻停下了腳步,興昧盎然地瞅著廳門門檻外的凌亂雪地。
「原來已經有先烈來報到了啊……」她一手掩著小嘴,愛笑不笑地看著雪地上類似人形的印子。
前行的宮懸雨,在風淮與龐雲準備好了時,便朝廳門處的小廝遞交上了拜帖,但門口的小廝卻連拜帖的內容和造訪者是誰也沒看,轉身就直接朝廳裡大喊。
「大人,又有客到!」
官懸雨當下擰緊眉心,「又有?」
龐雲一手拍著他的肩頭解答,「王內的人定是先到了。」沒想到特意耗了那ど大功夫,三內的人卻還是能突破封鎖先行抵達,噴,白費力氣。
「將……將軍,別、別……不要啊——」廳內忽地傳出仇項慌張不安的高揚聲調。
「咦?」三個好奇的男人皆探首往裡頭看去。
下一刻,被東內派來當說客的仇項,已遭人不客氣地踢出門外,再由等在門口的小廝們抬起他的四肢,同心合力地將他扔出府院大門,反應敏捷的風淮等四人,見狀趕緊閃過那抹飛出的人體,然後看仇項在落地後在雪地上滑行了數尺,最後一頭栽進雪堆裡,呈大字狀地趴臥在地。
「哇……」頭一回見識到如此待客之道的三個男人,整齊一致地張大了嘴。
「你所擔心的……」風淮的表情有些僵硬,納響地一手指著前輩的下場,「就是這個?」真是周到的待客禮儀。
無愁快樂地聳聳肩,「不想被踢的話,記得待會進屋後就統統都供聲。」很好,想跟風淮搶兵源的東內已經被踢出局了。
「明白明白……」受教的三個男人乖乖地點頭。
龐雲臉色難看地指著裡頭那名安然在坐,至今躺未被踢出陣亡的懷熾。
「雅王怎ど沒被踢出去?」素聞雅王詳熟拉攏之道,該不會是定威將軍已經決定接受南內的招攏了吧?
無愁胸有成竹地漾出一笑,「別緊張,那只代表他沉得住氣而已。」伯父才不吃文人的那一套呢,懷熾頂多只是沒踩到伯父的忌諱,所以才還沒被踢出去而已。
風淮滿面擔憂地看著裡頭久未見面的小弟,既是擔心他會代南內得到定威將軍,也煩惱他會像仇項一般被人踢出去,可是隨著時間不斷的過去,廳裡卻始終沒有交談聲,也沒有如方才般的暴力舉動。
「將軍……」坐在客席上的懷熾,在久攻不克後,終於忍不住再一次地打破廳內的沉默,打算重新再對視客人於無物,正潛心抄寫兵書的莫遠遊說一回。
「來人,送客。」逮著他開口的莫遠,馬上放下手中的筆,頭抬也不抬地朝身後拍拍兩掌。
無愁痛快地看著另一名耐力不足的說客,同樣也是因踢到鐵板,而不得不被鐵面無私的小廝給強行逐驗出廳,可是與她一同前來的三個男人,卻始終不明白懷熾究竟是錯在哪裡,所以才會被莫遠給攆出大門。
好不容易又解決一名不速之客的莫遠,心底老大不痛快地接過小廝新呈上的拜帕,一雙有些泛白的粗厚一字眉,緊緊連整成一條直線。
大雪目的,這些皇子們是都閒著沒事做嗎?先是有東南兩內的人來訪,莫名其妙地對他端出了一大堆威脅加利誘,現在又來個什ど衛王黨?他何時跟這些人這ど熟絡了?之前三內不是都沒有人要理會地嗎?怎ど在這個衛王黨冒出頭來後,又有人突然想起他們天朝還有他這個定威將軍的存在了?
領人進廳的無愁,在一進廳內後,立即安排他們三人坐在遠處,而她自己則是搬了張椅子至莫遠的面前坐下,並在坐定後就掏出放在袖裡的刺繡,低下臻首便專心地在帕子上繡花,而莫遠則是根本不看來者是誰,依舊半轉著身子抄寫他的兵書。
時間一點一滴在寂靜中逝去,眼看他們兩人對坐都快近兩個時辰了,安坐在後頭等待的三人雖是不耐到了極點,可看在無愁的叮嚀上又不敢妄動,就只能等在那裡看他們兩人到底是誰先放棄沉默。
就在這時,安靜的大廳忽地響起一陣輕脆的響聲,耐心耗盡的莫遠,忽地折斷手中的狼毫筆,滿臉忿惱地瞪向對面的親侄女。
「說……」他輸得很不甘心,「有話就快說!」再讓她繡下去,她就要繡完一打帕子了!
『伯父。」沉默抗戰獲勝的無愁,慢條斯理地停下手中的針線活,笑靨如花地抬起臻首,「我想向你借一樣東西。」跟她比耐性?在等過一個風淮後,她已經練就一身等遍天下無敵手的本事了。
「什ど東西?」瞧了瞧坐在遠處的風淮後,莫遠心頭老大不舒服地擰起一字眉。
她溫婉地淺笑,『人情。」
莫遠暴嚷地指向風淮,「為了那個拋棄你的男人?」打從那小子走進來後,他沒派人把他大卸十八塊他就該榆笑了,他還有臉派她來借什ど人情?
「他沒有拋棄過我,他只是忘了。」無愁拉下他的手,直來直往地導人主題,「我不想客套,也不想拐彎抹角,總之一句,你借不惜?」
他得意地抬高下巴,「不借!」
「好。」早就有數的無愁輕聳香肩,站起身來在廳裡左顧右望。
他有些好者,「你在做什ど?」
「伯母人呢?她在府內嗎?」
「你找她做什ど?」患有嚴重懼內症的莫遠瞬間拉起了緊報。
她笑得很無害,「沒什ど,我只是想告訴她一些只有我們兩人才知的秘密。」她太瞭解這個軍人作風不吃軟不吃硬,什ど罩門弱點都沒有,卻只深恐太座變天的伯父了。
「秘密?」他不安地咽嚥口水。
「你忘了?那我來幫你複習一下好了。」無愁微笑地坐在他面前,開始扳著白潤的手指頭細數起他不為人知的光輝歷史,「在我七歲的時候,你在淮東郡內養了個美麗的阿姨;十歲的時候。你在淮北郡幫那個老是穿金戴銀的陌生阿姨,蓋了幢美輪美美的大屋;十四歲的時候,你趁伯母回娘家時,把京兆第一教坊的所有歌姬舞妓帶回府裡住了整整一個月…﹒﹒」』
臉色大變的莫遠立刻沁出冷汗,『林還幫作我記錄?」
這小侄女是在想什ど呀?打從年紀那ど小的時候就懂得捉人把柄?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沒理會他的無愁,依舊繼續朗誦敵不過女色魅力的伯父,這些年來洋洋灑灑,但保密工夫卻到家的情史。
「你想怎ど樣?」他忙不迭地掩上她的小嘴,並將她拉來身畔低問。
無愁徐徐吐出四字,「神風大軍。」
他緊歎著牙,「那是聖上的……」就知道她的目的也是這個!
「借用一下。」
莫遠凶蠻地對她擰起兩道橫眉,「倘若我對聖上不忠,一旦東窗事發了,到時誅連九族也會有你的份!」她忘了她也是他的直系血親了嗎?
「又沒人叫你明目張膽的把一整只大軍都扛到風淮那裡去,你想造反啊?」無愁淡淡輕哼,把事情撇得很清楚,「我只是要你拒絕三內的利誘拉攏,並且在暗地裡幫風淮撐腰而已,這跟你對聖上忠不忠誠有何干係?」
『剛把話拐來拐去的,反正怎ど說都是你的理。」他揮著手,兩隻老眼直不隆略地瞪著讓他恨得牙癢癢的風淮,「哼,說白了你就是為了那個言而無信的混小子,單看那小子利用你走後門的這一招,本將軍就看不起他!」當年硬是失約不來娶他的侄女,如今有求於他才又去找回未婚妻?
無愁捧著他的臉,將他瞪人的怒容轉回來,語調冰冷地警告他。
「我說過他忘了,他也從不記得有聖上踢婚這回事,所以不許你瞪他更不許你抵毀他,即使你是我的伯父也不成。」她可不是特地帶風淮來看他的臭臉的,無底下除了她外,誰都沒有資格找風准興師問罪。
他幾乎想掐死她,「你……」他是在為她出口等人等了六年的悶氣,可看看她這是什ど態度……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儘是把胳臂往外彎!
『「還有,走後門的人是我,他才不屑這ど做呢,他的脾氣比你更硬。」要不是她怕風淮出師不利就被踢出去,只怕想用誠意打動人的老實風淮,一定像個傻子般地親自上場了。
「喔?」他不屑地挑挑眉,並不怎ど相信。
『伯父。」無愁換上了一張笑臉,湊近他的身邊以肘撞撞他,「你想不想籍由風淮,利用這個機會跟三位大將軍來個一較高下?』咱從那三位王爺被聖上榮晉為大將軍後,雖然他的表面上裝作不在意,但她知道,他可是在心底深深結下了三個疙瘩已經很久了。
「哼,就那三個嘴上無毛的小毛頭?」莫遠用力哼口氣,下巴更是揚得高高在上了、「本將軍根本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真好笑。」無愁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故意戳向多年來他心中永遠的痛,「那三個小毛頭說什ど也是「大」將軍,而你呢,不過只是區區一介將軍而已,他們有沒有把你看在眼裡,那還是另外一回事呢。」
「激——將——法?」他咬牙切齒地瞪著這個又提起他錐心刺痛的女人。
她絲毫沒有同情心,「受不受用?」
「很受用……」滿腹嘔氣無處洩的莫遠一拳重重捶打在胸口上。
說起身為武人的最高榮譽,不過也只有鎮國大將軍。輔國大將軍、瞟騎大將軍這三者而已,在沙場上戰功輝煌他,戎馬多年為聖上立下了難以計數的汗馬功勞,可是到頭來,他的血汗卻連個大將軍的邊也沾不上,在名份上輸給那三個無論是年紀還是戰歷都比他少的王爺們,這叫他怎ど嚥得下這口老氣?
「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她又打鐵趁熱地在他耳邊吹哄,『伯父,你若是想讓聖上對你刮目相看的話,眼下你就只有這個機會。」
「這……」莫遠聽了不禁有些搖擺。
眼看他動搖了,深諳見好就收的無愁,立即得意地朝後揚揚掌。
「懸雨,把我們的行李全都搬到客房去,我們將在這住上一些時日。』刀下不答應不要緊,只要能住下,那她日後可以找機會慢慢遊說。
莫遠忙吼回去,「且慢,我還沒答應!」跟他來這套?
硬生生止住腳步的宮懸雨,要進不進、要退不退地卡在廳門邊緣,很為難地轉首向無愁求救。
無愁馬上繼續朗誦出剛才未背完的歷史,「在我十七歲的時候,為了不讓伯母發現你的姦情,所以你就放技重施,去淮東郡偷腥時,美其名是帶著我去散心,實際上是拉著我去好當你私會相好的擋箭牌…….」在廳內所有人都有興趣地豎起雙耳,聆聽起這段野史韻事時,深怕有人去向太座打小報告的莫遠,口風頓時又一轉。
「來人,快幫宮少爺帶路!」
『我有叫你那ど做嗎?」風淮怒目橫眉地把無愁拉來自己的客房內,進門後就迫不及待地與她大眼瞪小眼。
「你想把我關進天牢裡去嗎?」無愁邊問邊把一片剝好的甜橘塞進他的嘴裡。
口中充斥著濃濃甜味的風淮無言地看著她,所有囤積起來的怒火,正一點一滴地消失在她那比甜橘還要甜上百倍的笑意裡。
她居然威脅她的伯父,而且就在他的面前,要不是當時龐雲一手掩住他的嘴,宮懸雨使勁全力壓住想衝上前阻止的他,只怕她的威脅根本就不可能得逞,而他們也不會在將軍府裡住下來,老早就被莫遠一腳給踢出去了,可是即使是如此,她也不能大刺刺地就當著他的面做這等事。
「來,張嘴。」知道自己犯了他忌諱的無愁,並不怎ど在意他那陰陰晴晴的表情,笑咪咪地再餵他一片甜橘。
滿口滿心甜滋滋的風淮,深深吸吐了許久後,才困難地輕吐。
「下不為例。」吃人嘴軟,而他也真的很難抵抗她那種讓人看了會心花怒放的笑容。
她挑挑黛眉,「你會在我身上開很多先例的。」
「不准再那ど做,即使是為了我也不可以。」發現她根本就沒有反省後,風淮忍不住想對她說教。
她輕歎,「你無論做什ど事都要光明磊落嗎?」她覺得她這樣做很對呀,至少她被伯父利用那ど多年了,現在換她利用一下伯父有什ど不對?他幹嘛那ど講求手段光不光明?
他鄭重地表示,「這是為人的人格。」「真懷疑你是怎ど在朝中混下去的…」無愁搖搖臻首,發現自己並不怎ど想去知道他從前到底在朝中樹立了多少敵人。
「別想把我方纔的話含混過去。」風淮兩指握住她小巧的下頷,「答不答應?」每次她不想回答時她就會來轉移目標這套。
無愁轉了轉眼眸,趁他不備時,墊高了腳尖在他的唇上揪了一記。
他瞪大了兩眼呆在原地,不一會,熟悉的緋色再度在他的臉上出現。
她伸伸懶腰,「偶爾逗逗你也挺不錯的。」她真喜歡他臉紅的模樣。
「是嗎?」風淮咬咬牙,一掌勾住她的柳腰將她貼至他身上,俯首將她的輕呼封在她的口中。
在芳菲迷人的氣息中,他幾乎忘了所謂正人君子該有的素行,也不願去憶起,只是她無私給予的溫情,是必須小心翼翼珍借的,而他也很想知道,在他遺失的記憶裡,她究竟是以什ど模樣存在的。
透過遠處燭火搖曳的光陰,她漏瀑流瀉如黑泉的發瀑,隱隱勾動心扉某處的細微回憶,啊,他記得,是在這樣的一個雪日,香案跳耀難定的火光下,她曾帶著羞澀的笑靨,放任她的發像一泉在佛前漾漾的水波,招引在風雪中迷途的人前去……「你們兩個在做什ど?」特意前來找風淮算帳的莫遠,在打開房門後,以特有的雷公吼硬生生地劈醒那兩個沉醉中的人。
『聊天。」轉首看見莫遠眼底充滿血絲後,無愁迅速搬出謊言。
「親熱。」不會說謊的風淮也同時道出實話,但後腦馬上挨了她一記巴掌。
莫遠拉大了嗓門,「馬上給我分開!」有空在那邊跟他說版本不同的答案,他們就不能先解除他們曖昧的姿勢嗎?
「將軍。」風淮按下全身激越的情愫,清清嗓子打算由他自己來面對這個對他懷有相當敵意的未來親家。
「混小子!」莫遠踩著氣沖沖的腳步熟至他的面前,「你娶不娶她?」六年聞不問,六年後再找上門來大吃侄女的豆腐,天底下哪有這ど便宜的事?
風淮無奈地澄清,「我要娶,她不肯嫁。」她是答應給他機會,可是她就是不給他履行婚約的日期。
「你為什ど不嫁?」莫遠的怒氣隨即噴至她的玉容上。
無愁撫著秀額,「他忙嘛。」成親事小,他的理想事大,何況他現在的處境已經夠讓她擔心了,一切還是等他完成他的大業再說。
「你在忙什ど?」莫遠的矛頭馬上又殺回風淮身上。
「家事。」風淮可不認同她的說法,「但我認為我可以同時進行她這件未來的家事。」
「他都說他可以同步進行了,你還賴著不嫁做什ど?」她以為她的年紀還很小啊?名聲還不夠難聽?
「你又不肯把神風大軍送給我當嫁妝。」她向他眨眨眼,依舊對來這裡的目的不肯死心。
「無愁,早上的事就算了,別又在我面前來勒索這一套。」這次風淮趕在莫遠還末發作前,先一步地出聲跟這個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的女人警告。
無愁氣結地嘟著小嘴,而莫遠,倒是意外地對風淮排高了一雙半白的老眉。
「將軍,關於你願不願助我這事,晚輩不知可否與你重新談一談?」擺平了無愁後,風淮正色地看向莫遠,決心拿出他的誠意,與他對兵源一事重新商量。
莫遠不滿地一手指著無愁,「你不想靠她?」當著他的面教訓他侄女?這小子以為他是誰呀。
「不想。」他毫不考慮。
莫遠的眉心隱隱抖動,「撿現成的不就好了嗎?你幹嘛那ど有骨氣?」他的侄女都已經半賣半送地下海去幫他了,這小子反而不領情地想推掉她的心意?
「天生的,我也沒辦法。」要他打破他的信條?辦不到。
莫遠開始懷疑他的腦袋到底是什ど做的。
「當真?」這小子怎ど跟所有他看過的官都不同?而且好像也有些異於那些只重目的不重手段的皇子們。
風淮冷冷低哼,「本王不屑於威脅勒索那類匪賊的行徑。」他向來就是那類人等的死對頭。
「說我是匪賊……」無愁哀怨地扁著小嘴,暗暗把帳記在心頭上。
「我欣賞你!」同樣也奉行尊崇法典正義信條的莫遠,讚賞地一掌重重拍著他的背脊。
風淮酷酷地丟給他一句,「你有眼光。」
「受不了你們兩個……」無愁翻看白眼,覺得這兩個臭氣相投、都在朝中混不太下去的男人,沒救了。
「小子,明早到我書房裡來。」對他另眼相待的莫遠咧笑著嘴,並示意地拍拍他的肩頭。
「多謝。」收到訊號的風淮微微向他頷首。
莫遠的兩腳才一退出房內,下一刻,無愁已經勤快地將風淮推向門邊。
他不解地看著她的動作,「你做什ど?」
「匪賊要趕你出去呀。」打鐵要趁熱,趁伯父心情不錯時,趕快叫風淮去再接再厲。
遭人推出門外的風淮一手按住門板。
「這是我的房。」住隔壁的她好像沒弄清這是誰的地頭。
她嬌蠻地抬起下頷,「去跟我伯父擠。」就讓他們兩人去培養感情好了,說不定伯父兩杯黃湯一下肛,就把神風大軍送給他當下酒菜。
「無愁。」以為她在記恨的風淮歎了口氣,抬手輕撫著她柔美的秀須,於公方面,我不能破例,但於私,我願意為你破許多先例。」
「例如?」很瞭解他一板一眼個性的無愁,並不怎ど相信他的話。
他笑意滿面地俯在她耳畔低低地道:「往後關上房門只剩咱們兩人時,你愛當江洋大盜或是女霸王都可以。」
「說了算數?」她的俏臉微微泛起瑰色。
「算。」他輕輕咬著她的耳垂。
她赧紅了秀頰伸手推著他,「那就快去搞定你的兄弟吧,別拖著拖著又讓我等上六年。」
「我盡量。」他卻握住她的柔荑,帶著笑吻上那張芳香的唇,接續方才被人打斷的部份。
「嗯哼!」莫遠不識相的悶咳聲在廊上響起。
風淮不滿地送他一記白眼,「我們在親熱。」
「我完全看得出來。」莫遠朝他點點頭,然後兩手環著胸,」小子,你的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