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文心坐在床沿,目光移向自己腳尖。
在他面前,龍焰不斷走來走去已有一個多時辰,就算他不累,但看著龍焰的他已覺得頭昏。
「小書獃,你別多事。」
龍焰的聲音沉沉地從頭頂上方傳來。施文心微覺不適地扭扭看龍焰看得僵硬的頸項。
從之前跟珈陵吃過飯說過話之後,龍焰就一直是這樣躁動的模樣。珈陵是提了奇怪的要求沒錯——據他所說現在在人世的轉生乃是東平王爺,也就是皇帝的親弟,他說他才不要就這麼跑到魔域去,當然他也不要去仙界。
「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我不想再涉足兩界爭鬥,我在這裡錦衣玉食,割捨不下,更因為如今的我將空之力分化出去,早已沒有過去那麼大的力量,若是非要我回去不可,你們就想個辦法證明給我看好了。」
珈陵所指的證明——是要他們二人向他證明人與人之間有真心真愛存在!
施文心其實並覺得這是很過分的要求……只是他也想不出什麼點子就能輕鬆證明這情感的存在。他好喜歡龍焰沒錯,他是真心的,希望龍焰每一時每一刻都好,做什麼事都能如意,可這是心裡想的呀,到底要怎麼才可以表現給旁人看?大嘴一張就說也可以,但就算他說出來了又有誰會這麼輕易相信?若是輕鬆可以達到的,誰又會拿來提條件?
他雖然呆,也不是看不出那過去發生的事在珈陵心中留下的痕跡,雖然他並不悲傷,但卻絕非不在意,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罷。
歎一聲,施文心抬頭看龍焰,張張嘴想問問他的看法,卻被龍焰突然推倒在床。
「文心……」
他什麼時候又變回銀髮的?還用那雙綠眸看著他,害得他心裡突突地跳起來,張著嘴忘了要說什麼。
「你別說話,讓我如此靠著便好。」
一顆銀色頭顱靠在他肩上,好重……而且好熱。
龍焰的的熱氣噴在他心口處,透過層疊衣衫,暖了他的心。
「你要我不說,我就不說。」
施文心抬手撫在這放在他胸前的頭顱上,頭髮好長,柔軟光滑,散了他一身,將他整個連人帶心一併繞住,逃不開,也不想逃。
「他的話你不用想,他刁鑽古怪得很,不知怎樣做他才會滿意,書獃,你想也無用,別讓腦袋裡塞滿那些——你只要想我便好。」
埋首在施文心胸前,聽著那小書獃勃勃心音,龍焰終於覺得稍稍安心。
珈陵的條件勢必跟隨來的是萬千劫難,那個人雖然從他們存在開始即是同伴,卻從來也是個不容易討好的傢伙。因為輕易操縱了別人的生死,擁有這樣力量的他向來不允許被外界輕易影響,而他自己也總是壓抑自己,而漸漸的,同伴們事實上都與他保持一定距離,在長年累月的寂寞侵蝕中,珈陵的性情才會有了變化,而那一次愛上自己的半身與後來的遭遇只會讓他變得比以前更糟。
他隱約知道因為珈陵的這個要求,而會陷他與小書獃於危險之中——珈陵的力量如此重要,不論蓬萊還是魔域都會想要爭奪他,就算他龍焰不願,但其他三位魔帝為了魔域能重新恢復生機,只怕他們不憚陷害於他和小書獃。
他自己也就罷了,反正他龍焰從不怕打仗殺人,又有天生力量護體,就算將他挖心剖肺他也不會死,但這小書獃卻不然。看看只是一個人,掂在手裡輕如羽毛,摸摸沒有幾斤肉,就算給那些個開黑店賣人肉包子的怕是也將他衣服扒了人丟出去——太瘦,不夠水色,剮一斤只剩三兩,浪費功夫……他想得遠去了,兩個月來人間險惡他看得太多,不只一次住進那種奪錢財殺人命的地方,他都將壞人燒得只剩灰,小書獃不知道,每次早上趕路都說不見掌櫃。
跟這小書獃一起久了,不知是否被他影響的,漸漸他龍焰也變得開始容易胡思亂想起來,尤其是關了施文心的事,他總是想得好多。
總之這小書獃正是個胸中有墨手上無力的酸書生,若是遇到事跑都跑不快的,他怎能放他身處危險?
他還想不出用什麼方法才能證明兩人互相真心真愛——他就算覺得自己確然對小書獃有愛意,但卻不能確定小書獃也同樣對他,想一想,施文心是被他強迫才留在他身邊,帶他離開那個破書院也好,與這小書獃做了肌膚相親的事也好,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因為他龍焰要,但書獃……他是否真願順著他?還是他太兇惡不得不順著他?
龍焰這邊裡埋了頭在施文心懷裡,悶頭想著些有的沒的,卻不知自己的擔憂竟隱約傳到施文心心裡。
施文心也不知怎麼,也許是因他曾分享過龍焰的力量罷,他總能察覺龍焰的心思,他猶豫一會,終於伸手抱住壓在自己上面的男人。
好寬的背,他伸了兩手環繞了也碰不到自己的手指,掌下肌膚溫暖結實地,撩著他的心,讓它跳得快起來,一點點地漸漸加速。
「書獃?」
發覺自己被施文心抱著,龍焰驚訝於這小書獃的動作,卻又同時感受到那雙細瘦臂膀努力地想給他安慰的念如溫暖的水一般滾滾地傳了過來,一直傳到他心裡。
施文心抱著他,想讓他覺得安心……
應該是他要給這小書獃安心呀!畢竟他才是二人中強健的那一個,但現下他卻被這對看起來全無力量的臂膀所擁抱著。
龍焰半撐起身體,於是絲絲銀髮落下來,垂在施文心臉上,撥弄得他癢癢地,他笑著側頭閃躲,卻看到龍焰的眸。
龍焰很認真地看他。
「怎麼了,有什麼事……」
龍焰真的很認真,雖是俯視,但他還是可以看到他注視眼神。
他彷彿有什麼話要說……施文心心裡鼓動著,手指抓緊龍焰背後衣裳。
「小書獃,我……」
他是怎麼了?一定是珈陵那句話的緣故,竟讓他看著小書獃微笑容顏就忍不住想告訴他自己心裡所想的。
他想問書獃是否真心願跟著他,他素來要什麼掠奪就好,如今卻想問問施文心,究竟是如何看待他們二人之間關係。
天殺的空魔帝,這人惡毒得總是能撩撥起他心裡埋藏的願心,讓他想急切聽到施文心對他心中疑問的回答。
龍焰話未說完,施文心正等著他講出後面,只聽得窗戶啪地一聲響,大大地敞開了來,一青一紫兩個身影出現在房中。
龍焰立刻起身,將施文心護在身後。
「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說話的人青發金眸,原來正是兩月不見的龍冰,而他身邊紫衫人正被他由身後摟住纖腰,手指扣在鑲白玉的腰帶之上,正是水魔宮第一智囊商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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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魔帝……多有打擾……」
微笑著,商九歌對龍焰施禮。
「啊……是龍冰大哥和九歌……」
心中鼓動未平,施文心紅著張臉越過龍焰肋側看向那兩個不請自來的人,雙手整理著自己胸前衣物,他們有沒有看到之前自己與龍焰在床上……在床上說話的樣子?雖然他們也沒做什麼,但總是覺得好羞,聽他們說的話,語意調侃得很,彷彿是看見了。
嗚……他真沒有跟龍焰做什麼非禮的事吧!他們只是說說話罷了,對,就是說說話,雖然……是在床上兩人面對面趴著。
「書獃,你在後面呆著,他們這次來者不善。還有,你怎麼叫這倆人叫得如此親近?」
龍焰說完話就想咬掉自己舌頭算了,這是什麼時候,竟然還為了小書獃一句稱呼心裡不斷冒出酸氣,莫非因為與這書獃作夫妻作得自己也成了呆子不成?
「龍焰,看來你是很愛他沒錯。」龍冰笑將起來,幾乎捧腹。
「無論何等情況,怎樣危機也好,你卻是最在意文心的事,更在意他心裡想著誰,念著誰,看來我們要想讓珈陵跟我們回去是不難了。」
商九歌瞇起一雙眼,薄唇微翹,牽連起如詩風韻。
「商九歌,我是不知你在打什麼主意,你別想一笑就能混過,會為你笑容瞞過的只有龍冰,你說明白想做什麼,若是衝我來的,那就來好了,但書獃你們別想碰,他只是個人,承受不起你們的惡毒念頭,更況且,他一貫是遭我強迫,就算你說對了我的心思,但他卻不能如你們所願。」
龍焰氣勢洶洶地對面前兩個來意昭彰圖謀不軌的人吼道,卻不知身後施文心聽了商九歌的話之後心裡暈乎得想掐掐自己的肉看疼不疼是不是真的。
是麼?原來龍焰在意著他……已是到了真心真愛的程度麼?
他從不曾如此感激上蒼讓他被丟在書院外,若是丟在別處或生有父母,也許就跟鎮上殺豬的王二麻子一般大字不識一籮筐,現下就更聽不出商九歌話裡的意思!做書生好啊,真的好好,最起碼他立刻明白了商九歌說的。
他真是龍焰心裡在意的人麼?他真的在乎他心裡想著誰麼?龍焰……這個時刻維護著他擋著他的男人對自己也如自己對他一般?
他一直不敢想呀……只要能陪在龍焰身邊他已很滿足,卻從九歌嘴裡聽到他一直想確認的事,而且……而且龍焰也承認九歌說對了,他好激動,他要趕快解釋清楚……
「不是呀,是上次九歌告訴我的,龍冰是你大哥,因此我也可以叫他大哥,而九歌比我小,所以讓我直呼他的名字就好……」
施文心說完才發現自己說錯話——唏,他不是要解釋這個的,他是想告訴龍焰,他也有信心能證明自己對龍焰的想念,絕不輸給龍焰對他的。
「是麼?」
龍焰手上聚起魔獸氣,他雙眼虎視眈眈地望著龍冰商九歌,耳朵裡卻聽著小書獃的話,覺得心裡一鬆——原來如此,書獃子不是將這兩個傢伙看得比他重要。
「我不是要說這個……」
施文心想捶胸頓足了,他怎麼浪費時間去講這種無用之話?但正當他想說出自己真正想說的話的時候,龍冰卻已向龍焰出了手。
「小書獃,向後閃。」
伸手將施文心推回床上,龍焰縱身前撲,屈指成爪。
「凶·火結羅·焚滅。」
雖撲將過去,龍焰卻從龍冰面前忽然消失,衝向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的商九歌。
「護·水結羅·束空。」
龍冰對龍焰的舉動並不驚訝,他立刻回手拋出一團水球,水球蠕動著迅速包裹龍焰的身體牽制他的行動,讓他動彈不得,而此時的商九歌則不緊不慢從懷裡掏出一個瓶,拔開塞子將一種紫色粉末倒進水中。
「你們要對焰做什麼——」
施文心從床上匆匆地滾下來,跑向龍焰,卻在半路被龍冰一手阻攔。
「書獃子,放心,我們不會把他怎麼樣。」
龍冰的氣彷彿一道無形壁壘,把他阻隔著不能通過,施文心只能心急如焚地看著紫色粉末漸漸融進包裹著龍焰的水中。
「他的火之力與我的水之力是互相克制,但水可以滅火,所以他反抗不了也無須反抗。」
龍冰對施文心說道,而商九歌則走到門邊打開門,門外走進來的是空魔帝珈陵。
「呵。那藥管用麼?怎麼龍焰還是人形?」
斜著美眸看看房間裡的情形,珈陵開口。
「既是其餘三魔帝集合力量做成的藥,將他壓回原形絕非難事。」商九歌看著被水包圍的龍焰,他被強迫從口鼻中灌進融合了藥物的水,雖盡力掙扎,但過了一會,漸漸地開始產生變化。
手變為爪,人體彎曲,原本的光滑肌膚上毛髮叢生,而臉也開始變成獸形。
「焰————」
施文心向後退,又拚命向前跑,結果還是撞在龍冰構築的力牆之上,隨後跌落在地。
好痛,連心肺都彷彿被撞得顫抖了,但他不可以放棄!龍焰看起來好痛苦,他不可以……他們給他下了藥,強迫他變身為魔獸態,他是那樣驕傲的人呵!怎麼可以讓龍焰承受這樣的侮辱——就算痛,他也要撞下去,他不怕,死也不怕,他要救龍焰。
當施文心第二次撞向龍冰時候,龍焰的變化已經完成,龍冰收回包裹龍焰的水團與阻擋他的魔氣,衝過去的施文心被龍冰閃開,卻直直地向變成老虎只能在地上喘息的龍焰撲去。
「啊——」
腳脖子一擰,施文心倒在離龍焰一尺多遠的地方,他又扭傷了,腳上一陣疼痛,但管不得那麼多,他只顧奮力爬向龍焰。施文心用力地爬到龍焰身邊,緊緊地抱住他的頭顱,要把一顆碩大虎頭藏在自己懷裡。
他很弱沒錯,這裡任何人,連應該沒有力量只有魂魄記憶的珈陵也能輕易地打敗他,甚或殺了他,但他不怕,他真的不怕,誰也別想阻攔他到龍焰身邊的決心,誰也不能。
就算是死了,他也一定要先護著龍焰,他絕不要什麼都沒有做就看著龍焰死……
他從不曾恨過人,但他現在恨,龍冰、商九歌、還有珈陵,不管誰傷害龍焰都是他的敵人。
「他在瞪我們。」珈陵說。
「嗯,他看來恨我們極了……」九歌苦笑。
「都是因為你要他們證明什麼是真愛,不然也不至於我們要被他看出一個洞來。」
龍冰雙手抱胸,無奈地搖搖頭。
「文心,你放心,我們魔域會遣人一路守護你們平安,但能不能到京城,怎麼到京城,那就得看你們自己了。」
商九歌伸手欲扶施文心,卻見他張口露出牙齒來咬他。虧得龍冰手快,將他一把拉開,不然手上怕是最少留下一口牙印。
「他現在心裡早當我們是仇人了,你還伸手去給他咬?」珈陵也搖頭。
「你確定要看他們二人來證明你所謂的真愛?你覺得他們可以做到麼?」龍冰問珈陵。
「我賭的就是他們做不到,我根本不想跟你們回魔域,因此他們做不到最好。但他做到了也對我不無好處,我現在空有記憶卻沒有力量,總要將這書獃子身上的力量完全歸還於我才行,我現在雖也無憂,但來找麻煩的道士很難打發總是心病。」
珈陵摸摸自己的下頜,長歎一聲,「我奇怪龍焰為何不知自己瞧上的這呆子真是空之力的持有者,他一貫感覺敏銳,卻以為這呆子真能攜帶他吹渡的魔力那麼長時間?那是來自空之力的氣息,他這老虎鼻子白長了麼?」
「或許正是白長。」龍冰看著面前哧哧咧嘴低吼的施文心,沒奈何地悶笑出聲。
「文心,」三人中唯一正色的商九歌叫著施文心,但施文心卻依舊拚死蜷起身體,堅決不讓任何人靠近龍焰。「你要是想龍焰恢復正常,就要仔細聽我說話。」
顯見這句話起了作用,施文心終於不再緊張得亂抓亂咬,抬起頭看著商九歌。
「只要你能帶著虎態的龍焰到京城找到東平王爺,珈陵就解毒讓龍焰變回人形,而且也會回到魔域,你可以恨我們,但為了魔域,我與冰魔帝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他所說,一路上會有人保護你們不受仙道騷擾,但若是你與他之間有一個瀕死,便算是我們輸給珈陵,今後魔域不能再要他回去,而龍焰也要一生保持這個形態。」
「京城……東平王爺?」
施文心重複著商九歌的話。珈陵點點頭,算是回答。
「我就在京城等他們來,如他們來不了,你們可得實踐諾言,絕不再干擾我在人界的生活。」
珈陵這話是對龍冰說的,而後者則作了個瞭然的表情,再度攬住商九歌的腰,如來時一般消失無蹤。
珈陵也隨後走出門去,房間中只剩下變成白虎的龍焰與濕透的施文心。
等人都走了,施文心才鬆下心神,他急急捧住龍焰的虎頭,叫喚著他的名字。
「龍焰——焰——」
「我聽得到。」
龍焰喘息一會,睜開雙眼,面前是形如瘋癲的小書獃——他怎麼了,頭髮都散了,衣裳零落,臉上青青紅紅一大塊,莫非有人怎麼了他?
他舉手,想摸摸小書獃的臉,但他看到的卻是自己伸出一隻虎爪。
莫非是方才戰鬥中不自覺變了身?龍焰默默用力,想變回來,過了一會,他再伸手——還是虎爪?
「焰——你變成老虎了……他們說你變不回來了。」
施文心抓住龍焰的爪,放在自己臉上摩擦。
好奇怪,雖然龍焰被強迫變成虎形,但他卻可以將龍焰的想法感覺得更清楚。
「變不回?」
該死的龍冰商九歌,他們到底想幹什麼?被他抓到一定將龍冰一身軟骨節節砍了跟商九歌的肉同燉一鍋,這兩個奸人如此死是順了他們心。
掙扎起身,龍冰甩干自己全濕的毛髮。
「他們說,要我們就這樣到京城去找東平王爺,也就是珈陵,他會給我們解開毒,而且也會跟我們回魔域。」
「我這個樣子要怎麼去?」
龍焰看看自己,長毛巨爪,還有一條粗長大尾,嚇死一群老百姓不只,怕是還會給小書獃招來血光災。
「他們說保證你我安全……只是……若是我們瀕死,就是珈陵勝了,魔域不能再騷擾於他。」
施文心咬住唇,他默默地想了,再抬頭,一張臉上寫滿堅決。
「我不管他們要什麼,我只曉得若是他贏了,你就不能再變回人形。焰……」
施文心輕捧著龍焰碩大一顆虎頭,眸子對上他的,看進那一汪碧綠中去。
「小書獃,你不能為我想以身犯險,如今你還可以回你的破落書院裡去,你出門時候不是說要畫菊花麼?」
龍焰低低叫著,想掙脫施文心的手。
「看我,龍焰——」
施文心死也不放,乾脆抓住他一對毛耳,強迫他看向自己。
「我說過,我也有要保護的人,那是你……焰,我一定要做給他看,真心我有……真愛,我也有……」
施文心顫抖了雙唇,閉上眼,將自己的唇貼在龍焰唇上。
如今他最在乎的男人在他面前,雖然他的唇上貼著的不是往常習慣的灼熱柔軟,但他發誓,總有一日,他一定要龍焰變回人形,那時候,他要依附在他懷中,他願抱他去哪裡也好,他跟著他,跟著他……
他一定可以做到,龍冰也好,商九歌也好,還有珈陵,誰都別小看了他對龍焰的情意——當年始皇帝之所以焚書坑儒,正是因為書生可策反一國之故,書生文弱,卻是無敵,他施文心自然會教他們明白這個道理。
「小書獃……」
被強吻住嘴唇,雖然隔了一嘴毛,龍焰依舊感得到施文心一腔熱情,激盪狂猛地宣洩在這一吻之中。
他……他是不是乾脆就保持這老虎形貌算了,每次這小書獃彷彿都對白老虎的他不設防坦白許多,這樣彷彿也不錯。
不過不夠,正如小書獃的萬丈雄心,他如今也有了要與那群混帳一拼的念——佳人在側,他一定要變回來,然後把那一群捶打一番,再好好將他的小書獃擁抱在懷好生疼愛。
正這時,那一片濕潤火熱漸漸從他唇上移開了去……
「文心……」
龍焰輕喚施文心。
「別勸我,我一定做得到。」
他不聽,反正龍焰還不是要叫他不要管他,他怎放得下他?他是他心上唯一的人,也是這世上唯一要他的人,他絕不會不管他,為他死也甘願……
「書獃……」
「別勸我……」
施文心繼續用力吻住白老虎龍焰。
「不是……是你……你親的是我的鼻子,我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