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客廳的電視聲音開大,用電視的聲音來掩飾自己的行蹤。
悄悄地望進書房,看起來對方並沒有發覺任何異樣,但她絲毫不敢大意,依舊十分十分小心地前進。
這次,一定會成功!
她悄悄地潛近,連空氣都為之凝結的靜謐,她行動如獵豹一般輕巧優雅,雙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男人寬厚的背影。
這次,必然會成功!
就在雙方距離只剩下短短一公尺之時,她驟然發難,單手成刀劃破空氣直襲男人致命頸項——
砰!
她的手刀還沒來得及劈向男人的頸項,驀地一聲槍響!她根本沒機會閃避,子彈不偏不倚擊中她的額心。
她的頭被子彈的威力震得往後一仰,碰地一聲撞上門框。「哇!」
「唉……」男人的背影歎息著搖搖頭。「早告訴過妳不要跟妳爺爺學什麼武功……」
「痛!」她蹲了下來,眼淚鼻涕齊出。她不但淚眼汪汪,而且額心還紅了一大塊,那是空氣槍留下的印記,只見她雙手一前一後搗著前額跟後腦勺,不時還得狼狽地用力抹去不斷冒出的淚水跟鼻涕。
「哇!痛死了啦!」
「嘖嘖!」男人終於微笑著回過頭來,「這是否教訓了妳,以後盡量避免偷襲自己的父親?」
「屁!」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毫不介意地以校服衣袖擦臉,表情有點賭氣,一臉不服輸卻又莫可奈何的氣憤。
「嘖嘖!十七歲少女說出這種話,傳出去人家會以為我孟桑不會教小孩。」
「我不是小孩,我算青少年了。」她依然不斷流著眼淚鼻涕嘟囔:「跟你講不要老是打額頭中間,那穴道會害人一直眼淚鼻涕流不停……」
「我打哪裡都一樣。」他好心地提醒道:「不過一般人被我打中那裡絕對不會流眼淚鼻涕,他們會直接流腦漿,妳應該慶幸妳是我女兒。」
「嗯,真是殘忍!」她不滿地瞪了父親一眼,「對自己女兒也下此毒手。」
「我要是被妳的手刀砍中脖子,一定會俯首稱臣,讚美我女兒終於有點長進。」他笑。
「人家苦練了好久耶!」她淚眼汪汪地嚷道。
男人聳聳肩,「我早說了那種落伍的技術一點都沒有必要學——」
匡啷巨響!
一根竹掃帚驀然從窗外破窗而入!
「哇!好大的暗器!」她連忙低下頭。
「爸!」男人抗議地吼:「很危險咧!」
老人嘿嘿冷笑著站在窗外瞪著他。「真是不孝子,欺負老子年紀大,你以為我聽不見你挑撥我跟孫女的感情?」
「唉啊!」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原本在廚房的女子驚叫著慌忙跑進房裡,錯愕地瞪著一地的碎玻璃。「這又是怎麼了?爸!你又砸窗戶?!」
老人連忙雙手背在身後搖搖頭。「人老了年紀大,不小心脫手……」
「掃地也會脫手打破玻璃?」
「咳,在所難免……」
「一個月難免兩次?」
老人居然紅了臉嚷:「明天修玻璃的來,叫他來修就好了嘛!」
女人沒好氣地瞪著丈夫。「是你又惹老爸生氣了?」
「我——」
少女笑著吐吐舌頭。「父女、父子、夫妻反目?」
「唉啊!妳的臉!」一看到女兒額間的紅印,女子真的驚叫起來了,顧不得逼問丈夫,只連忙蹲到女兒身前,心疼地瞧著女兒白皙臉上的印記。「怎麼會弄成這樣?!慘了慘了!這一定會留下疤痕的啦!」
孟桑輕咳一聲試圖逃離現場。「我去拿吸塵器……」
「孟桑,你又打女兒了!」女子氣得跺腳罵道:「要跟你說多少次?女兒長大了,不可以再打她!你們父女兩個怎麼老是不聽話!」
「我只是……」
「這算不算家暴事件?可以申請保護專線嗎?」少女有趣地嘻嘻一笑。
「妳還火上加油……」孟桑陰森地瞪著女兒。
「孟桑你出來,咱們爺倆過兩招!你不准再耍花招了,快出來!」
他一臉無辜地望著妻子,指指窗外,「老爸叫我……」
「我真受不了你們!」女子又好氣又好笑地翻翻白眼。「孟可,妳過來!」
「不要啦……」少女賴皮地往牆角縮,「這種小傷一下子就好了嘛,只是瘀青兩天——」
「不行!萬一留下疤痕怎麼辦?快跟我進來!」
父女倆交換了對彼此同情的一眼,終於沮喪地垂下了雙肩。
孟可走出父親的書房門,突然轉身抱拳,正經道:「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孟大俠,咱們改日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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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桑的狂笑聲中,艾百合搖著頭嘟嘟囔囔地帶著女兒進了臥室。「在床上乖乖坐好。」
「喔……」孟可乖巧得一如小綿羊,循規蹈矩地坐在床上,神態一如聽話的小學生。
百合拿了醫藥箱過來,一打開裡面,除了必備的幾種小藥品之外,幾乎全是各大名牌的保養品,數量之多令人咋舌。
「唉,三天兩頭來一下,再這樣下去,妳就要變成小花貓臉啦。都十七歲了,也該好好愛惜一下自己的臉蛋吧?」她歎息著在女兒額上輕輕抹著藥膏。「妳看看!都破皮流血見肉了,萬一留下疤痕怎麼辦?疼不疼?」
「還好。」孟可嘟囔,清涼的藥膏一碰到瘀青的傷口,她卻忍不住皺眉,眼淚又蓄滿了眼眶。
「還好還好,每次就只會說還好。妳看看!腫這麼大一塊瘀青,明天去學校又要被同學老師質問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家真的是暴力家庭。」
「不會啦,他們早就習慣了。」
「這種事情也可以習慣嗎?」艾百合哭喪著臉,心疼地望著女兒清秀漂亮的臉蛋。
「媽,妳不用擔心嘛,只是一點小傷而已,過幾天就好了啊。」孟可笑嘻嘻地安慰母親。「比武過招當然多少會有點閃失,只是碰傷,又不是斷手斷腳——」
「……」
說起來,她真的斷手斷腳過。剛開始跟爺爺練功沒幾年,滿心以為自己真的成了電影裡的無敵大俠,「測試輕功」的結果是斷過腿;也有偷襲不成被老爸摔飛出去斷過手指的記錄。
孟可連忙打哈哈:「我開玩笑的啦!」
「妳就算不愛惜自己的長相,那下個星期就要去北京參加武術大賽了,妳總不會希望自己在出賽之前就躺進醫院吧?」
孟可連忙搖頭。「不會不會,一定不會!」
艾百合忍不住歎息。她怎麼會生出這種好武成癡的女兒?現在都廿一世紀啦!
「媽咪……對不起啦,妳不要生氣嘛!」看出母親的失落,孟可連忙撒嬌賴進母親的懷中,也只有這種時候她才會露出小女兒的可愛神態來討母親歡心。「爸爸只是跟我鬧著玩的,他又不會真的用槍打爆我的頭,妳不要難過嘛。」
「他當然不敢用槍打爆妳的頭,免得我也打爆他的頭……這是什麼對話?完全不倫不類!」艾百合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算了算了,我都已經叨念那麼多年了,你們要是肯改早就改了。」
「媽咪,你們行李準備好沒有?這是我們第一次全家旅行耶!」孟可連忙仰起清秀漂亮的臉蛋轉移話題。
「不是全家,妳老爸不能去,他的身份連申請簽證都大有問題。不過我早就準備好了,妳還是去問問爺爺吧,我想他一定還沒準備。」
「爺爺太緊張了,我看他行李箱開開關關不知道幾次勒……」
百合笑了起來。「當然啊,他心愛的孫女要去比賽了,而且這次人家邀請他擔任武術示範貴賓啊。他老說想去跟大陸的武術家切磋切磋,這心願馬上就要達成啦!」
「對喔,爺爺是武術示範貴賓柳!萬一我比武比輸了,那不是很丟他的臉嗎?」孟可立刻跳起來往門口沖。「我去練功了——」
「小可,都要吃晚飯了。」
「好啦!我只是練練樣子而已,煮好了叫我。」
女兒的身影轉眼消失,艾百合只得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再度深深歎息。「唉……真是個武癡……」
當初知道自己懷了個小女兒時心裡真是有無限狂喜。她滿心以為會得到一個自己的小翻版。都說女兒貼心溫柔可愛,誰知道孟可打一出生就沒打算「溫柔可愛」,相反的,她愛武成癡,喜好打抱不平。
從小自命為「正義使者」的小孟可從來都是打架冠軍,保護弱小則是她與生俱來的天性。
大概從三歲之後小孟可就不再適合洋娃娃般的裝扮,因為沒有任何一件美麗的蕾絲衣服可以安然無恙穿在她身上超過一星期。打從孟可上幼兒園開始,她每天的日子都在大大小小的「戰役」中度過。孟可今年不過十七歲,但是她打過的架恐怕比其他人好幾輩子加起來都要來得多。
是因為孟家的遺傳太特別嗎?
她的公公孟老仙也是個武癡,幾十年來練遍了各家內外功,不但是個名聞遐邇的中醫師,退休之前還開了武術館開班授課,幾十年來都是非常著名的武術家。而且他練功不輟,雖然已經年過七旬,卻依然保持著驚人的體力。他老是說自己的功夫是「集各家之大成,再加上他絕高天分所融會加強而成的終極武學」,卻偏偏無人能繼承他的事業。
當初小孟可出生之後,他一直希望媳婦能再生個男孫來繼承他的衣缽;不過男孫還沒出世他就發現自己的孫女是塊練武奇才。更棒的是,孟可不但願意學,而且真的就如同一塊海綿一樣將他生平所學全一古腦兒的吸收進去。孟老仙後繼有人之後,也就不再要求要有個男孫了。說來男孫也不見得好啊,光是看他的「不肖子」就知道了。
孟老仙的「不肖子」,也就是她的丈夫孟桑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孟桑實事求是得多。雖然他們父子兩個都十分「崇尚武力」,但孟桑的哲學卻是科技至上論,也就是子彈一定比拳頭快,而機關鎗又比手槍快得多,與其滿頭大汗將對方打倒,不如優雅的用槍指住對方的腦袋。
孟桑任職特種部隊武器部門的教官十多年,現在則擔任戰略顧問,他是使用各種武器的高手,也將自己所知所學全傳授給唯一的獨生愛女,不過幸好孟可的習性跟她祖父比較像,否則孟可要是帶著手槍去上課,恐怕身為母親的她真的會瘋掉。
追溯起這奇特的「家學淵源」,她心愛的小孟可說起來還算是正常,只是,她免不了要迷惑……怎麼孟可一點也沒遺傳到她的愛美、溫柔、小女人呢?同樣是遺傳,沒道理只遺傳到父系血統啊。
忍不住的,艾百合又歎了口氣。孟可好像生錯性別了。現在只能期盼孟可再過個幾年會「突然想起」自己的性別,她終究該是個漂亮動人的小女人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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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還要再快點。」
孟可飛身呼地閃過祖父的鷹爪,屏氣凝神地思索下一步。可別看孟老仙年過七旬,白髮蒼蒼,他身手依然十分矯健利落,普通人連想近他身都不可能呢。
「嘿嘿,妳偷襲不到妳老爸,光明正大又打不過爺爺,怎麼去大陸跟人過招啊?」
「爺爺,哪有人這樣打擊自己孫女的呀!」孟可不依地嘟起唇。「從小到大,我打架可是很少輸的喔。」
「比武過招跟流氓打架是兩回事。」
「……你說自己的孫女是流氓?」
孟老仙呵呵一笑。「差不多。」
孟可微微瞇起眼,她一生氣就臉紅,紅撲撲的雙頰立刻鼓得老高。「那就讓爺爺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街頭鬥毆』吧!」
「喂喂……」
孟可揉身撲了上來,這下可什麼招式都沒有了,「無招勝有招」的真義大概就是這樣。她又踢又抓,毫無章法可言,甚至乾脆耍賴地撲在祖父身上。「流氓,這才叫流氓!」
「妳妳妳……妳這樣哪像個練武之人——」
「流氓哪有練武?流氓就是這樣打架的。」孟可笑嘻嘻地扣住祖父的手腕,刷地一個翻身轉到他身後。
「去!小丫頭真不知天高地厚。」孟老仙笑道,反手扣住孟可的手腕,另一隻手抵住她的小腹,呼地往上一推!
「唉啊!中招!」孟可大笑,身子雖然離地,卻絲毫不驚慌,輕飄飄地掠過祖父的頭頂,順手在祖父頭上拍了一下。「哈!你上當啦!」
「唉啊!小滑頭!」孟老仙又好氣又好笑罵道。「要是真正高手過招,妳現在已經趴在地上了!」
「咦!難道我爺爺孟老仙不算是高手嗎?」
「真是個小無賴。」
「爸爸說,不管什麼招數,只要能打贏就是好招數。」孟可說著,從他背後無聲無息地揮出地堂腿。
孟老仙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輕巧一個後翻來到孫女背後,一雙鷹爪牢牢扣住孫女的肩膀。「妳那老子卑鄙得很,淨是教妳些不入流的旁門左道之術。」
「他是我爸爸,女兒當然要聽爸爸的話啊。」孟可笑嘻嘻地順著鷹爪猛然下壓的力道身子往下一沉,滑溜溜地像條泥鰍一樣從祖父身上打個轉,左手虎虎生風打出一拳。「看招!」
「不錯!這才像話——」孟老仙話聲未落,孟可的左拳已打到面門,他身子往後一縮,卻沒防備到孟可的右手。「呀!不好,妳這鬼丫頭——」
說時遲那時快,孟可的右手已經提住他的腰帶,呼地來個過肩摔——「得分!」
「妳還早!」
摔不動。
孟可背對著祖父,笑容頓時變成垂了下來。「唉……」
「乖,今天很不錯了。」孟老仙拍拍孫女的頭,笑呵呵地說道:「很有進步。」
「每次都摔不成功也算有進步嗎?」她十分沮喪。以這種情況還想去大陸比武能勝利?看來真是希望渺茫。
「以妳的年紀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啊,想當年妳爺爺我十幾歲的時候身手最多也跟妳一樣而已。」
「爺爺只是安慰人家的吧?」孟可嘟起唇辦咕噥。
「進去吃飯吧,放寬心,妳就算不能拿到冠軍,以妳的程度,最少也有前三名。」
「才前三名啊?」孟可仰起臉抗議道:「我才不要前三名,我要拿冠軍!」
「去!妳的口氣倒是挺大的……」
「這不是口氣大,這是自信!」
他們爺倆邊說邊笑走進屋子裡,才一進門,孟可便愣住了。「任大哥,你怎麼來了?」
站在窗邊欣賞風景的年輕人回過頭報以一朵淡淡微笑。「孟爺爺,小可。」
微光中任吉弟的身影顯得格外修長俊朗,即使只是穿著簡單白色毛衣牛仔褲,依然有著不凡的風格氣質。
他怎麼可能永遠都這麼帥、這麼尊貴呢?
一見到他,孟可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她表情又是驚喜又是畏縮;每次見到任吉弟她總是會這樣,既想親近他,卻又不敢親近他。「任吉弟症候群」最明顯的立即反應就是紅了臉,像只被煮熟的蝦子一樣。
「唉啊,怎麼搞的嘛,要來也不先打個電話,人家剛剛跟爺爺在練功……」她突然想起自己現在一定是一身臭汗,頭髮也凌亂得不成樣子吧?一想到這裡,孟可臉色都變了,連忙轉身往屋內跑。
「任大哥你先坐,我換個衣服馬上出來!」
「唷!轉性啦?不是每天髒得跟豬一樣也無所謂嗎?」孟老仙打趣地笑道。
年輕人微笑地望著她的背影,眼神裡充滿溫柔。「還是這麼慌慌張張的啊……」
孟老仙有趣地望著這一對年輕人,笑呵呵地招呼道:「吉弟坐,你好久沒來了,最近過得怎麼樣?」
任吉弟微微一笑。「謝謝孟爺爺關心,我很好。」
「嘿!孟爺爺就是喜歡你的個性,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沉穩,大有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氣質勒。喔對了,你那個有神經病的大哥現在怎麼樣了?」
吉弟忍不住噗哧一笑。「我大哥也很好。」
「很好就好,他現在不抓鬼了吧?年紀老大不小了,老是瘋瘋癲巔的,挺可憐……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嗯……聽說孟可下星期一要到大陸去參加比賽,我也正好要到大陸去,所以繞過來想問問你們的行程怎麼樣。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我可以帶你們四處走走。」
「哦?這麼巧!你也要到大陸去?」孟老仙頗有深意地微微一笑。
「公事而已。」
「你的公事該不會正好也要到北京吧?」
「順路。」
「還真是剛好啊,真巧真巧!」
「是啊。」任吉弟清澈的目光閃動了一下,與老人交換一抹心照不宣的光芒。
他當然不會說其實他老早就打聽好孟家的所有行程,然後再把自己所有的時間全空出來準備好好的帶他們四處遊玩。
他更不會說自己之所以這麼做全是為了孟可。
最重要的是,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打從八歲開始就纏上了孟家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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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幾個小時的航程,他們終於到了北京。這古老的城市跟台灣果然不一樣呢,街道上少了四處飛嘯的摩托車,多了許許多多腳踏車;這裡的天空看起來清朗許多,天氣雖然冷,但陽光依然顯得十分燦爛耀眼。
任吉弟幫他們選的飯店相當豪華,當車子停在飯店門口之時,艾百合忍不住輕呼:「吉弟,這飯店未免……太豪華了吧?」
「會嗎?我一向都住這裡的。」吉弟聳聳肩,「這可以當成公司的出差費,艾媽媽不用擔心。」
「吉弟真是年輕有為,年紀還這麼輕,就有自己的公司了。」艾百合微微一笑。「看來應該是經營得很不錯吧?」
「還過得去。」吉弟微笑著招呼侍應生:「把東西搬進去。」
孟可跳下車子,抬眼看著眼前的飯店。她沒住過多少飯店,不過看這飯店豪華中還帶著典雅的感覺,這大概就是那種「很貴」的飯店吧?
「跟妳任大哥道謝啊,要不是他,我們可住不起這麼好的地方。」艾百合笑道。
「喔!謝謝任大哥。」孟可嘻皮笑臉地鞠躬,一抬起頭,正好迎上任吉弟那寫著溫柔愛憐的目光,她的臉立刻紅了,連忙咳了幾聲掩飾自己的不自然。「爺爺,我們上去吧。」
「等一下我帶你們去吃飯,下午你們想休息還是到處逛逛?」
「當然是到處逛逛啊,第一次來耶,明天開始要比賽就不能出去玩了。」
「你們去,北京武術協會的人早就跟我約好了,要請我去他們的武術館參觀。」
「爺爺,你好掃興喔!」孟可立刻抗議。
「爺爺不去,艾媽媽跟妳可以去啊,這裡我很熟,想去哪裡都沒問題。」
「那你覺得哪裡最值得逛?」孟可忘了自己的臉紅,纏住任吉弟問個不停,「最漂亮、最好玩、最有趣的地方是哪?」
任吉弟想了想,臉上露出深思的微笑。「我決定嗎?如果是我決定的話,你們可能會覺得很無聊喔,百貨公司一定不在我的名單上。」
「唉唷!百貨公司有什麼好逛的啊。」
「那就恭王府吧。」
「恭王府?」
任吉弟低頭給了她一朵別有含意的笑容。「嫌悶?」
「呃……不會啦……」
「那就恭王府吧。那裡妳一定要去看看。」任吉弟說著,率先走進飯店去櫃檯辦手續了。
「恭王府?」孟可翻著眼睛狐疑地想著:那大概是跟故宮很像的地方吧,任大哥怎麼會喜歡那種地方啊?
「妳看不出來啊?因為那小子其實是個老古董。」孟老仙呵呵笑著回答了她的問題。
「爺,什麼老古董!任大哥才不是什麼老古董,他又沒比你老!」
「是嗎?那為什麼我老是覺得他可能已經一千多歲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老,但是實際上卻完完全全像個古人。」
孟老仙這麼一說,孟可居然有點認同地思考了起來。其實爺爺說的好像沒錯耶,她的同學們不也都這麼說嗎?她們都說任吉弟好有氣質,感覺像是什麼王公貴爵似的,有一種其他人身上找不到的尊貴之氣。
現代人哪會有什麼「尊貴之氣」,也許就是爺爺所說的很像古人吧?
「發什麼呆?」
孟可嚇了一跳,任吉弟的臉突然靠她好近,近到可以聞到他的氣息、近到連他臉上最細微的毛細孔都可以看到了。
她的心跳呼地猛然加速!加速得太快了,幾乎教她感覺到頭暈。「唉呀!你不要這麼靠近我。天哪,嚇死人!」
「我有那麼可怕嗎?」任吉弟微微瞇起眼。
孟可答不出來了,她搗著自己加速狂飆的心臟——天哪!不知道心臟南高血壓是不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