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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都不能愛 第七章 作者:芃羽
    童煦和被唐則安抓回家,一進門,就被狠狠地摔進沙發。

    「啊……」她低呼一聲,撞趴在坐墊上。

    「說!」唐則安怒火未熄,雙手擦著腰,森然地對她暍道。

    「要我說什麼?」她回頭瞪他。

    「說清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一路狂飆回來,心裡不停地自問:他對她還不夠好嗎?為什麼她竟會說她受不了?是因為受不了他,才找上謝祥毅那個小子?是這樣嗎?

    「我什麼也沒做,不是嗎?什麼都還沒做,你就來了……」她心酸地嘲諷著。

    「你這是在怪我壞了你的事?」他咬牙。

    「是啊!你不該來的……誰叫你來的……」她說著說著,突然好想哭。

    他為什麼要來呢?來了,也解決不了她的痛;來了,只會害她更想依賴他,更離不開他……

    「我不去的話,你真的打算和那小子上床嗎?是嗎?」他怒問。

    「是啊!怎樣?我就是想和他上床!不然我去賓館做什麼?」她紅著眼大喊。

    一想到她差點就和姓謝的小子搞在一起,他的心就如萬針齊扎。

    「你喜歡他?」他緊盯著她,火已在悶燒。

    「對。」

    「愛他?」

    她心抽痛了一下,頓了一秒,決定撒謊。

    「是的,我愛他!」

    他愀然變色,俊臉扭曲變形。

    她說……她愛謝祥毅?

    胸口灼燒滾燙的那股火,深深鑽烙進心臟的那抹炙痛,是什麼?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他會覺得所有的細胞都在叫囂,每一條神經都在繃彈?

    「你再說一次!」他的聲音已透露了危險訊息。

    「說一百次都可以,我愛他,非常非常愛他……」她像在發洩似的拚命說著。

    倏地,他狂怒地撲向她,用唇,牢牢地封住她的聲音;用吻,狠狠地啃去她說她愛著別人的該死話語。

    激越的狂吻,像是禁錮得太久之後的釋放,又像是對情人背叛的懲戒,他放肆地蹂躪著她柔軟的唇瓣,有不甘,有慍怒,有濃情,更有妒意……

    童煦和被嚇住了,這是唐則安第一次吻她,第一次,卻是如此的蠻橫無禮。

    但她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吻她?為什麼生氣?他把她當成了什麼?

    這個吻……算什麼?

    她正驚怒困惑,他已放開她,微微抬頭,以一種獨佔的口氣,嘶啞地命令:「我不准你愛他,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愛上任何人……」

    她小臉一變,氣得用力推他。

    「我又不是你的東西,你憑什麼說這種話?你……你以為你是誰……」

    沒有讓她把話說完,他再次攫住她的唇,狂野地吮弄舔舐,彷彿要霸佔她所有的氣息,不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用力摟著她細若無骨的身子,他有種想乾脆將她捏碎,塞進自己體內的狂想,這樣她就會永遠只屬於他一個人,永遠在他身邊。

    她被吻得心慌意亂,根本抵擋不了這樣的進攻,原本的抗拒一下子就化為溫馴,任由他撩開她的唇,任由他的舌尖探入,煽惑她的感官,威逼她臣服。

    她幾乎要窒息了,他那強烈的男性慾望一寸寸侵入,彷彿視她為禁臠,要她獻出她的身體與靈魂才肯罷休……

    可惡……哪有人這樣的,從來不管她的感覺,總是由他作主……

    一想到此,她心裡的氣全化為委屈的淚水,滑下了粉頰。

    當唇間嘗到鹹澀的液體,唐則安才猛然驚醒,整個人向後彈退,如同遭到雷擊,怔愕地盯著她被吻得紅腫的唇,以及佈滿淚痕的小臉。

    老天,他做了什麼?他在做什麼啊?

    他是她的監護人哪!是……這個世界最不被允許碰她的人啊!

    懊惱又驚恐,他呆杵了好幾秒,自責地以雙手掩面,坐倒在地,喑聲低語:「對不起,煦和,我一定是瘋了……」

    她的淚,流得更凶了。

    她不要他的道歉,他那一臉後悔的模樣,比直接拿刀刺她還要痛。

    「讓……讓我走吧!」她哽咽地要求。

    原以為只要默默地愛著他就夠了,可是她變得愈來愈貪心,愛愈濃,就愈想得到,即使知道他永遠不可能是她的,就是無法死心,那麼不如快點離開,以免到最後,她會變得太醜陋……

    「什麼?」他從手掌中抬起頭,驚瞪著她。

    她……竟然想走?想離開他?

    「我不想……再待在你身邊……」

    「為什麼?」他沉下臉。

    「我……滿十八歲了,可以自己一個人住,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不行!在你滿二十歲之前,我不會讓你走的。」他厲喝,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恐慌。

    「可以了,唐則安,你不需要把我當成你的責任,放手吧……」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他詫異著,心弦鳴蕩。她……不再稱他唐先生了?這是否表示……她已急著脫離他保護的羽翼?急著想長大?

    「是因為我給你的不夠多,所以你才要走嗎?」他的心絞擰著。

    「不,你給我的已經很多了……只是,我真正想要的,你卻不能給……」她泫然地看著他,眼底的深情,濃烈卻憂傷。

    他震愕地望著她,忽然懂了。

    懂她這些日子的種種異常作為,懂自己這段時間的種種奇怪反應。

    童煦和……愛著他!就和他……愛著她,是一樣的……

    他們兩人……愛著對方……

    這個早就存在的事實,早已被李瑞芸看穿的事實,他們卻到現在才不得不正視,不得不承認。

    但……

    正視了,承認了,沒有喜悅,反而更痛苦,他寧可一直處在模糊地帶,不要去點破,這樣,他們也許還可以多相處一段時間。

    現在,卻不得不做切割了,因為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以相愛,死都不能愛!

    這是他們的命……

    是他十年前種下的因,所得的報應……

    神色僵硬冷白地避開她的視線,他起身,踉蹌退開。

    見他後退,她就已明白,他也許對她動心,卻不會愛她的,即使……剛才失控吻了她,但他還是不可能接受她這個人。

    「如果你明白了……就……讓我離開這裡……」她強忍住淚,卻忍不住心碎。

    「不,你不需要走,該走的,是我。」他黯然而自嘲地道。原來,對她最危險的人,不是謝祥毅,不是任何男人,而是他自己。

    只要他和她待在同一個屋簷下,他不知道哪一天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她一怔,小臉褪成一片絕白。

    他……要走?是因為她洩漏了她對他的感情?她……觸犯了禁忌嗎?

    「這間房子就送給你,陳嫂也每天都會來,你就繼續住下來吧!我保證,你的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他沉鬱地說著。

    「那你呢?」她顫聲問。

    「我會回我老家,我爸媽已經催了好久,要我搬回去。」他說著又看她一眼,才道:「我不在,你會比較輕鬆自在吧?很抱歉讓你痛苦,以後,我不會再干涉你的事……」

    「不……」她搖頭,慌了。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啊!她走,是種成全;而他走,卻是種遺棄……

    她已經受夠被遺棄了,走的人瀟灑離去,被留下來的人卻往往得承受無盡的苦楚,每個人都從她身邊消失,爸媽是這樣,張修女是這樣,現在,連他也要這樣對她嗎?

    他……也不要她了嗎?

    「不用擔心,你的生活和學業我還是會照應;不過,在我的律師處理好你未來的財務前,這張卡你先留著使用,你隨時可以去提領錢使用。還有,鑰匙就留給你,記得按時吃飯,專心讀書,晚上早點睡,別著涼了。」他像在做最後的交代,把自己那份鑰匙從車鑰匙串上拆下,連同一張提款卡,放到桌上,然後轉身就走。

    「不……不要走……」她脫口道。

    不要丟下我!我可以收回那些話,可以把愛藏好,可以只當個妹妹……求你……別走……

    她的心在向他吶喊,可是又深刻明白,這些話如果說出口,他會有多困擾,因此她緊緊摀住自己的嘴,把話吞下。

    他的心震了一下,腳下頓滯,有那麼一瞬,他差點就想回頭擁她入懷,瘋狂地吻她。

    可是,他可以把秘密深埋,可以帶著她遠走高飛,卻無法面對自己的罪孽。

    他永遠也無法面對她和對他的愛。

    狠下心,舉步往前,童煦和沒有再出聲挽留,可是他可以聽見她無聲的啜泣與悲鳴……

    走出大門,關上,他倉皇逃進電梯。

    電梯往地下停車場下降,他揪住疼痛得不能喘息的胸口,彷彿聽見心裡那個鬼猖狂的笑聲。

    他終於明白,童家的亡靈要他償還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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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煦和外表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可是她的心病了,病得很重。

    她不能吃,不能睡,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拚命唸書。

    因此她的成績好得令老師們吃驚,月考一直維持第一名,但她的身體卻出現了警訊。

    她不再開口說話,應該說,她沒辦法開口說話,她,失去了聲音。

    陳嫂最初並未發現,因為她向來不多話,而她還以為她是心情不好,才用點頭搖頭來回答問題,直到一個月後,她才赫然驚覺,童煦和跌倒時,竟是張口而喊不出聲音!

    「怎麼會這樣?一定要通知唐先生才行……」陳嫂嚇傻了,抓起電話就想打給唐則安。

    童煦和衝上去抓住她的手,拚命搖頭。

    她不能再麻煩唐則安了,從他轉頭離去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再也不與他見面,再也不影響他了。

    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不要他擔心,不要他為難,這是她唯一能回報他的方式。

    「可是你的情況……」陳嫂心疼地看著她。

    沒事的,我會好的……她的口型這麼說著,也擠出一道苦澀的微笑。

    「怎麼會沒事?你下能說話了啊!你到底要把多少苦往肚裡吞?傻孩子……」陳嫂抱住她,難過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靠在陳嫂的肩上,眼中盈著幽芒。

    人生本來就是苦的,幸好她從小就學會怎麼把苦咽進去,這一次她也能挺過去的,她可以的……

    「這一定是心理造成的壓力,我帶你去看醫生,看有什麼方法能治好……」陳嫂豈會看不出童煦和的心理障礙?是愛情把她逼成了這樣,她小小的心靈已經承受不了了,才會反應在身體上。

    她輕輕點了一下頭,雖然明知醫生治不好她的病,但為了讓陳嫂安心,她還是答應就醫。

    於是,請了半天假,她去了一趟醫院,做了檢查,得到的結果和她預料的一樣,是心理問題。

    「你大概認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才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吧?」醫生這麼問。

    是……這樣嗎?她怔愕著,輕顫地按著自己的喉嚨。

    因為對唐則安吐露了愛意,她才變成這樣嗎?

    「別太責怪自己,這世上有許多事並非你想的那樣,是非對錯,有時只是你的自以為是,別人不這麼認為,結果卻是你的多心害苦了自己……」醫生溫和地勸道。

    如果她沒有錯,那唐則安為什麼要走?

    她低頭不語,若有所思,拿了一些藥,她回到學校繼續上課,同學和老師都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只有謝祥毅瞭解她病徵的根源是什麼。

    「既然愛他,就去愛啊!你到底在怕什麼?他有女友又怎樣?他又還沒結婚,誰都可以愛他。再說,他明明就是愛你的,我不懂你們是怎麼了?」謝祥毅利用下課時間,帶點氣惱地對她道。

    相愛的人卻不在一起,那他這個還沒上場就被判出局的人又情何以堪?

    她搖搖頭,在紙上寫下:我不能愛他,他也不能愛我。

    「為什麼?因為身份地位?你幹嘛這麼自卑?是孤兒又怎樣?你比任何人都優秀,頭腦聰明,又善良溫柔,一點都不輸給其他人。」謝祥毅低斥。

    她戚激地看著他,他是個好男孩,她上次利用了他他也不生氣,還是一樣對她很好,讓她心裡既感激又抱歉。

    「別這樣看我,我其實很想把你搶過來,可惜愛情憑的是感覺,你對我沒感覺,我就算找唐則安單挑都沒用。」謝祥毅懊惱地歎氣。

    愛情如果可以靠打一架決定勝負就好了,起碼真要幹架,他可不一定會輸給唐則安。

    她輕拍了他一下,微微一笑。

    他轉頭看她,憐惜地道:「不想笑就別笑,我倒希望你哭一哭,發洩一下,別悶壞了。」

    她怔了怔,垂下頭。

    如果可以,她也想大哭一場,但自從唐則安離開後,她就再也哭不出來了。

    心口像被什麼封住了,那股酸楚刺痛,就這麼鎖著,悶著,在裡頭慢慢蝕融她的心,她的愛,她的聲音……

    這痛,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除,也許到死都化不去了……

    一陣冷風吹過,揚起了她的髮絲,她瑟縮了一下,靠向走廊石欄,仰望向教室外的幾株高樹。

    十二月,山上應該已是一片枯黃了,城市裡的樹葉卻還堅持著最後一抹翠綠,彷彿不捨得離開枝幹,拚了命也要撐到最後一刻……

    正沉思著,她突然瞥見操場對面圍牆邊的樹下,立著一個高挑黑色人影,正朝著她這個方向凝望……

    她瞪大雙眼,渾身僵直。

    那是……

    「煦和,你怎麼了?」謝祥毅看她怪怪的,奇道。

    她沒有回答,目光鎖在那抹人影上,然後像瘋了似的,沿著走廊狂奔。

    「喂,童煦和!你幹嘛?喂……」謝祥毅嚇了一跳,立刻跟著追去。

    沒有理會其他同學驚訝的眼神,她衝下走廊,直接穿越操場,可是當她來到樹下,那人卻已不知去向。

    她上氣不接下氣,在幾棵大樹問尋人,滿臉焦急。

    「童煦和,你在找什麼?」謝祥毅抓著她問。

    是他!是唐則安!他來了!

    她無法出聲,只是不停地搜尋,整顆心急遽鼓脹狂顫。

    原來……她是這麼想見他!好想好想見到他啊!

    可是他不見了,明明剛才還在,卻又走開……

    在哪裡?他在哪裡?如果不想看到她,他為什麼還要來?為什麼……

    像個找不到親人的孩子,她不斷來回打轉,滿臉驚惶無助。謝祥毅再也看不下去,衝上前抓住她,大暍:「你不要找了!煦和。他不在這裡,他根本沒來,也不可能來,是你看錯了!看錯了!」

    她猛然頓立,呆愕地看著他。

    唐則安……沒來嗎?那人影,不是他嗎?

    謝祥毅心一揪,忍不住將她擁進懷裡,對她的癡傻既氣又憐。

    「拜託你,別再想他了,放過你自己吧!」他低吼。

    不要想他?她也不願想啊!可是心不受控制,腦不受控制,思念……不受控制

    她,早已不是她,現在能主宰童煦和這個人的,只有唐則安,只有他而已!

    可是主宰一走了之,她成了失物,沒人招領,除了等待,除了想念,她還能怎麼辦呢?還能怎麼辦……

    張開口,她那一個月來都發不出聲音的喉嚨,終於哭喊出了心裡的悲切。

    「啊……」

    圍牆外,唐則安一身黑衣,面對著牆,靜靜地站著,他右手緊握成拳,俊臉睏倦,神情痛苦壓抑。

    他不該來的,即使想念到心痛,也該忍住,因為看到她之後,心更痛……

    天知道他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衝進去抱住童煦和;要用多強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嫉妒謝祥毅。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偷偷地來學校看她,偷偷的站在這裡,忍受內心的煎熬。

    這一個月他是怎麼撐過來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滿腦子都在想她,擔心她,放不下她;曾以為避著她就能平靜,離開後才發現,見不到她,那份牽掛反而更強烈,更無法自拔……

    或者,一開始就不該接她回來同住,如果他只匿名資助她,那麼他們不會相識,不會有交集,更不會愛上彼此……

    這都是他的錯,他錯誤的決定,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童煦和,曾發誓要把她失去的全部還給她,可是到頭來,他除了傷害她,什麼也沒為她做。

    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她從沒快樂過……

    「總經理,該走了,李小姐還在等你試禮服。」江秘書來到他身後催促。

    他一怔,收攝心思,擰著眉峰,轉身走向座車,腳步沉重如鉛,卻相當堅決。

    現在,他唯一能為童煦和做的,就是切斷她和他之間不該有的羈絆。

    他要和李瑞芸結婚,然後,讓童煦和徹底將他忘記。

    也讓自己徹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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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則安要結婚了!

    童煦和呆望著電腦裡的新聞,沒有表情,也沒有反應,心,早已痛到麻木。

    陳嫂不讓她知道,藏了好幾天的報紙,可是陳嫂不知道,電腦裡的消息比報紙還快、還詳細。

    再說,盛唐集團也算是國內的大財團,媒體當然不會放過炒作的機會,努力地把唐則安和李瑞芸的身家背景交代得一清二楚,更大肆描寫這場婚禮將會有多盛大、多豪華……

    新聞裡還附上男女主角從婚紗店試完婚紗禮服後攜手出現的照片,看起來就像王子與公主,相當登對,也很……遙遠。

    那不是她的世界,她在這一刻更能體會,她和唐則安之間的鴻溝有多麼巨大。

    所以,他不能愛她,她也不敢愛他。

    顫抖地將螢幕關閉,她趴在書桌上,早已隱隱作痛的頭,更加抽眩不適了。

    擱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起了簡訊的短鈴,她慢慢抬起頭,拿起手機,是謝祥毅傳來的簡訊。

    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去陪你?

    她眼中浮起了薄霧,謝祥毅真的是個體貼的好男孩,為什麼她就不能愛上他呢?為什麼……偏要自討苦吃去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正想傳回訊說她沒事,但她卻習慣性地按進了寄信備份匣,然後,自己就怔住了。

    備份匣裡儲滿了她不敢發出的訊息,對象都是唐則安。

    唐則安送她這支手機,要她有事就打給他:可她從來沒有撥出去過,只會在手機裡留下一則則的簡訊,然後又關上,從來不寄出

    事實上,這些簡訊的內容都一樣,只有三個字——

    我愛你。

    這個她永遠說不出口的話,只能靜靜地鎖在她的手機裡,無從傳送。

    「唐則安,唐則安……」她對著手機,小聲地喚著、念著,聲聲都是無盡的思念。

    突然,像是在回應她似的,門鈴響了,她驚訝地抬起頭,心猛然一跳。

    這麼晚了,會有誰來?難道……是他嗎?

    激動地衝出房間,來到玄關,她用力打開大門,立即呆住了。

    不是他……是李瑞芸!

    「抱歉,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不過我是來送東西的。」李瑞芸逕自走進客廳。

    她將門關上,不安地揣測她的來意。

    「則安竟把這間房子送給你,他對你還真好哪,好到讓我吃味呢!」李瑞芸環顧著這間五十多坪的高級公寓,嘖嘖有聲。

    她不敢接口,靜靜地杵在一旁。

    「我告訴他,對一個女人太好,是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即使那個女人才十八歲。」李瑞芸轉身,銳利地盯住她。

    她心虛侷促地低下頭,總覺得今天的李瑞芸來勢洶洶。

    難不成……她已經察覺了什麼嗎?

    「則安收養你,純粹是同情你的遭遇,你如果知道感恩,就不該做出一些令他為難困擾的事。你還年輕,以後會遇到更多更好的男人,不必急著把感情定位,然後扯出一堆事端……」李瑞芸直言。

    她身子一震,李瑞芸果然知道了……

    「雖然則安也受你影響,心情有些浮動,不過他對我說,那只是他一時的迷惑,現在他已清醒了,所以決定和我結婚。」

    唐則安對她只是一時的迷惑嗎?那狂熱的吻,深慟的眼神,只是迷惑啊……

    「他其實很希望你出席,又不便親自來邀請,所以叫我來跑一趟,把喜帖交給你……」李瑞芸說著從皮包拿出一張喜帖,遞給她。

    她臉色微變,唐則安要她出席他們的婚宴?

    「你就來吧!我們需要你的祝福。」李瑞芸大方地表示。

    瞪著那張閃亮得刺眼的喜帖,她久久無法伸手接過來。

    為什麼要這麼狠?為什麼非要把她受傷的傷口再刨掘開來?他明知道她會受不了的,明知道……這根本是個酷刑……

    「你的監護人要結婚了,你總不能缺席吧?再說,他收養你,為你治好臉,又提供你就學,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就不能親自到場為他祝賀嗎?」李瑞芸走近她,等著她收下。

    監護人!是的,唐則安是她的監護人,他為她做太多太多了,她如果不去,就太對不起他。

    「好……我會去的。」她將喜帖收下,低聲應允。

    「我已幫你訂好小禮服,明天就會送來給你,所以服裝的事你不必操心。」李瑞芸的笑有些詭譎。

    「謝謝。」連衣服都幫她打點好了,看來她是非去不可。

    「好了,那我走了,我們婚禮上見。」

    李瑞芸旋即離去,留下她一個人痛苦地翻開喜帖,看著裡頭一對新人偎在一起的結婚照,心腸糾結擰痛。

    她會去參加他的婚禮的,如果,這是他的希望……

    但,這將會是她最後一次聽他的安排,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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