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下樓,發現尹墨已坐在客廳裡,安靜的看著報紙。
她又是一驚,最近他回來的次數多了,她反而有些不習慣。
「早餐全擱在桌上。」尹墨輕描淡寫的說。
餐桌上擺了一些簡單的西式早點,有麵包、果醬,還有一壺熱騰騰的咖啡,曼特寧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
「你不是不喝咖啡。」她不解地問。
「給妳喝的,我沒要喝。」
那天愛拉開椅子坐下,動手將果醬塗抹在麵包上頭,順便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她忽然說:「謝謝你,你吃過了嗎?」
「不必謝我,早餐不是我準備的,我弄不來那些東西,我請了一位阿嫂來幫忙,她姓胡。妳以後不必自己下廚,想吃什麼都可以告訴她。她說她什麼菜都會做,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一會兒她買菜回來後,妳可以考考她。」
那天愛停下啜飲咖啡的動作。「為什麼要特地請個人替我做菜?」
尹墨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幽深的光芒,「安妮那裡也有個替她打掃做菜的阿嫂,所以我想妳這裡應該也要有一個。」
「是因為要公平?」她反而有些明白。
「妳要這麼說也可以,另一種說法是,我以後會比較常回來,想吃點什麼不能老是麻煩妳,還有我的換洗衣物也不能老是要妳幫我清洗吧,所以我請胡嫂來為我做這些事。」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為你做這些事。」她小聲的說。
他又看向她,「我不喜歡麻煩人。」
她不再說話,知道他會常回來,她已滿足,不能再深入追問下去。
「我今晚不會回來。今天醫院會很忙,一大早就有大刀要開,我會在醫院裡睡。跟妳說這些不是因為我要改變現狀,而是我不習慣女人等我。」
「我知道,我從不等門的。」她笑了笑,今天到底是個什麼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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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拉甩了楊鵬程一個大耳光,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顯得刺耳。
「我要分手!」杜拉拉大吼。
「是妳說的,妳發誓不會後悔?」楊鵬程撫了撫臉頰。
「要我後悔不如要我去死!告訴你,我真的受夠你了,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你。」
楊鵬程感到一頭霧水,「我可以知道妳為什麼要跟我分手嗎?在我的記憶裡,我好像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妳的事。」
「我住院期間你死去哪裡了?」杜拉拉怒氣沖沖的吼道。
「我去日本出差啊,這是妳知道的事,因為有一些產品的代理合約要簽,非去不可。」
她提高音量,「我生病住院,幾乎要死掉,為什麼你都不聞不問?」
「不是不聞不問,我問過尹墨,他說妳的情況不要緊,他會照顧妳,要我不必趕著回來,把工作做好比較重要。」
「尹墨那種無情無義、沒血沒淚的男人的話你也聽?你可以把工作交給手下做不是嗎?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應該把我擺在第一位,而不是隨隨便便就把我踢到一邊涼快,由此可見,你並不愛我。」杜拉拉不分青紅皂白的發飆,也不管罵得是不是有道理,只求心裡痛快。
「我當然愛妳,只是這次的合約真的很重要,我不能不親自在現場溝通,而且去的人裡面只有我一個人的日文還行。」
她口不擇言、得理不饒人的吼道:「騙肖A,不要以為我好騙,要找中日文都行的高手還不簡單,花錢就一定找得到,在全世界各國都找得到,要不要我去非洲替你找一個?你一定是被日本女人迷昏頭對不對?」
「不是這樣的,我在日本忙得要命,怎麼會有時間和日本女人搭在一起?」
「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我要分手,我一定要分手,不跟你分手我就不叫杜拉拉,我們分手吧!」
「好吧,說清楚也好,不要將來後悔又要哭哭啼啼的求我復合,那就不好了。」他醜話說在前頭。「我們分手吧,從今天開始,我們不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我死也不會求你的。」她扮了個鬼臉。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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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墨趁著一小時左右的空檔時間出來赴約,才坐下來就看見楊鵬程哭喪著臉。
「怎麼了?被狗咬還是股票住了套房?」尹墨喝了一口礦泉水。
「都不是,拉拉要跟我分手。」
尹墨揚了揚眉,「你不想分手?」
「不是不想分手,是擔心以後找不到更好的女朋友。」楊鵬程很快接話。
尹墨笑了笑,「這太奇怪了,你的女人要分手,你老兄不趕快想些挽留的辦法,卻在這裡想著下一任女友不知有沒有前任女友優秀?這會不會離譜了點?」
「我要你幫我介紹女朋友,拉拉以為我怎樣也找不到女朋友。」
「你要我幫你介紹誰?」他看了看手錶,待會還有個手術要開。
「三鼎醫院最漂亮的小護士--蔣麗詩,我看她似乎對我也有點意思,你把她介紹給我,也許我可以因此把拉拉徹底忘掉,不然天愛也可以,要不你乾脆跟她離婚好了,反正你也不愛她。」
空氣瞬間僵凝--
尹墨先是以沉默掩飾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波動,理了理思緒後才緩緩的道:「你喜歡天愛?」
「喜歡,如果不是因為你把她娶走,我會追求她。」楊鵬程淡淡一笑。
尹墨點燃一根煙,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窗外,眸裡有讀不出的憂鬱。
他故作輕鬆的問:「我以為你一向喜歡活潑開朗、調皮愛鬧的女孩子,為什麼你會喜歡天愛?你不可能會喜歡這種柔情似水、乖巧的女孩啊。」
楊鵬程的眉毛輕輕蹙攏在一塊,「我也不懂,以前我的確喜歡愛笑愛鬧的女孩,可能覺得跟那種女孩在一起比較容易得到快樂吧,可是自從我和拉拉交往之後,我有了不一樣的看法,也許愛情並沒有一定的標準吧,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有一個很好的理由不是嗎?」
「所以你找不出一個理由解釋你的舉動?」他捻熄煙。
「是的,我對天愛確實有這種感覺,她觸動了我的保護欲,每一次聽拉拉說她的事,我都不禁心頭一動。」
「我想,你和我老婆應該還沒那麼熟吧?」尹墨清了清喉嚨後說道。
「愛情與熟不熟沒有很大關係,而且透過拉拉,我相信天愛對我並不陌生……」
尹墨打斷他的話:「你想追求蔣麗詩,我答應助你一臂之力。」
楊鵬程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尹墨,半晌才道:「你一定是出於嫉妒,所以才不肯把天愛讓給我。」
尹墨挑挑眉,故意忽略他話裡的取笑意味,「我會嫉妒?」
「不是嗎?說了半天,不管你是多麼的喜歡自稱對天愛沒興趣,可是在關鍵時刻,你還是不肯放人。」
「隨你怎麼說,在名義上,天愛仍是我的妻子,你不可以追求她。」尹墨不再肯定自己對那天愛的感覺是什麼,許多時候他確實不像往昔那樣對她冷漠了。
「我就知道你並不如自己說的那樣冷酷,說實話,你是不是對天愛動了心?不然為什麼你對她不再那麼充滿敵意?」
「我對我的妻子怎會充滿敵意?」
「你一向如此,我聽多了,差一點讓你給唬弄過去,也好,夫妻間一開始不是愛的結合,到最後能有圓滿的結局也是可喜可賀的事。」
尹墨搖頭,「不是這樣的。」
「算了,現在跟你辯這些就算辯贏也沒有獎脾拿,等你想承認時再承認吧,反正不急,對了,你答應要介紹蔣麗詩做我女朋友是不是認真的?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真替杜拉拉覺得不值,怎會有你這種男朋友,才剛與說了一百次會愛到死的女友分手,就恨不得馬上帶著新的女朋友上街。」
「人生苦短,我只想及時行樂。」楊鵬程歪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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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愛陪杜拉拉四處走走散心,沒了男朋友的日子杜拉拉還不是很習慣。
兩人走在公園裡的人行道上,那天愛一邊走著一邊聽著杜拉拉發洩心中的不滿。
「我不過才說要分手,楊鵬程居然馬上要尹墨介紹女朋友,妳說男人是不是都很賤?我跟他分手還真分對了,什麼玩意兒,一點挽回的心也無,好在我先提出分手,不然怎麼被他甩掉都不知道。」
「要不要我替妳說情?」
「才不要,說什麼情,我恨死他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顆球朝那天愛的腦袋砸下來。
中彈!
那天愛頓時眼冒金星,痛得跌坐在草皮上,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滾落下來,
真是疼啊!
杜拉拉衝著肇禍者破口大罵:「你是不是瞎了眼?沒看見這裡有人嗎?你想謀財害命也不是這個樣子,這麼大的球會把人砸死的,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和我的學生正在玩躲避球,不知道二位經過,對不起。」
男人靠近那天愛,伸出手要把她扶起,杜拉拉一把揮開他的手,「閃開啦。」
眨著淚霧的眼,那天愛看清眼前的男人--
約莫二十五歲上下的年紀,身上是健康的古銅色肌膚,一看就是個陽光男孩的模樣,開朗的氣質散發出溫馨的氣息,彷彿能照亮周圍的人。
「真是對不起,我叫何馭,我送妳去醫院檢查。」
她站起身揉著後腦勺,「不用了,應該不礙事。」
杜拉拉白他一眼,「你家住哪裡?留下基本資料給我,若是天愛有事的話我好找你負責,你別想留假資料,我們的後台可是很硬的,要是你敢要我們,我們一定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何馭立刻從口袋抽出一張紙,寫下自己的名字和聯絡方式,遞給那天愛。
「還是去看看醫生好嗎?我叫計程車跟妳們一起去。」
「你身上帶的錢夠嗎?不要到最後還要我們自己付錢。你家是不是住在這附近?我們先跟你回家一趟,順便看看你寫的地址是不是假的。」杜拉拉有些輕蔑的說。
何馭掏出皮夾,數了數里頭的紙鈔。「不多不少有五張,如果不夠的話,我再去領錢,妳們等我一下,我跟我的學生說一下,然後陪妳們去醫院。」
「何先生,真的不需要。」那天愛婉拒。
「小姐,我想還是去一趟醫院吧,不然妳的朋友可能會殺到我家興師問罪。」何馭意有所指。
杜拉拉扯了扯那天愛的衣袖,「去一趟醫院也好,而且就去三鼎醫院,趁這個機會向尹墨示弱,不信尹墨對妳不聞不問。」
何馭叫了車,讓兩人先上車。
杜拉拉不忘調侃:「怎麼,你自己沒車嗎?我以為男人到你這個年紀都應該有車的。」
「對不起,我沒車,今年以內都不會買車。」何馭不卑不亢的說。
那天愛有些尷尬的一笑,她知道這個名叫何馭的男子對拉拉的態度開始有些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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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鼎醫院--
杜拉拉指名要找院長尹墨看診,掛號小姐甲不悅的說:「小姐,我看你們可能沒打聽清楚,我們院長是婦產科醫師,不是腦科醫師,被球打到看婦產科沒用的啦,除非這位小姐有孕在身,而球正好砸中這位小姐的肚皮,不然我們院長沒法醫治的,我看你們還是掛腦科吧。」
「不行,我們今天來這裡就是要看婦產科,不然我們不走。」杜拉拉賴皮的說。
掛號小姐乙說道:「小姐,請不要無理取鬧,妳們再不決定要掛哪一科,就讓下一位病人先掛號吧。」
「我們就是要掛婦產科啊。」杜拉拉十分堅持。
「這位小姐懷孕了嗎?花癡也不是這樣,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妳們是要來我們醫院看帥哥對不對?」掛號小姐丙提高音量。
每隔幾天總是會有一些花癡女慕名前來,指名就是要掛婦產科,明明沒有婦科、產科方面的疾病,就是要看婦產科,還不是為了一睹院長的丰采,讓她們這些負責掛號的護士一個頭兩個大。
因為尹墨院長指示過,要她們把那些無聊的病人先過濾掉,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妳說誰是花癡來著?我看妳們才是有眼無珠,天愛如果要看帥哥不會在家裡看啊,幹什麼到醫院來看帥哥?說話不要這麼毒。」
「我們說話哪裡毒?如果來這裡的病人全像妳們一樣,我們要不要做生意啊?要看帥哥不會去電影公司參觀,妳們來我們醫院是來錯地方了。」掛號小姐甲說。
「妳們知不知道她是--」杜拉拉大咆。
那天愛打斷她的話,「拉拉,別再說了。」
「我管妳們是誰,是公主還是船王的女兒?仙女下凡我都不怕,還怕妳們是誰啊。」掛號小姐丙說,一副就是要跟杜拉拉槓上的樣子。
「氣死我了,我偏不走。」杜拉拉扠腰。
何馭出聲:「掛號小姐,我看妳還是聽從這位小姐的話請你們院長出來,先別管妳們院長負責的是婦產科還是泌尿科,不然這位小姐恐怕會沒完沒了的。」
掛號小姐們難以招架帥哥的要求,只得撥內線請示院長該如何處理。
五分鐘後,一抹身影走近他們,尹墨臉色陰沉的看了何馭一眼,再看向那天愛。
無論在何處,他總是一副擅於控制全場的模樣。
「怎麼回事?」尹墨冷眉冷眼的說。
「天愛的後腦勺被這位何馭先生的躲避球打到,隆起一個超大的包,我們怕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杜拉拉加油添醋。
尹墨立刻撥開那天愛的頭髮檢查傷勢,動作自然又輕柔。
「有輕微紅腫的現象,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尹墨問。
那天愛搖頭,「我沒事,真的沒事。」
「是沒什麼大礙,做一些簡單的醫護處理就可以,一會兒我請護士幫妳上藥。」尹墨低聲說,表情卻透著嚴肅。
不過,她早已經習慣,尹墨本來就是一個嚴肅的人。
「何先生你可以回去了,真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那天愛看向何馭。
何馭如釋重負,「叫我何馭吧,我們做個朋友如何?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那天愛大方的點點頭,因為一顆躲避球結交一個朋友也挺值得的。
因為自己已婚的身份,她的異性朋友一向不多,不是因為尹墨不准她交朋友,而是她自己。
她認為女子一旦結了婚,總要低調一些,不可過分招搖,以免給夫家蒙上羞辱,如今,她想通了,何必為了一些不必要的原則綁住自己,她一樣可以和一些單身的朋友一樣交朋友。
「姓何的,你留的地址和電話別是騙人的,要是騙人的話……你會死得很難看!」杜拉拉威脅的說。
「如果妳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妳可以現在打電話到我家,我媽應該在家,問問她是不是有個兒子叫何馭。」
杜拉拉真的拿起行動電話,不客氣地命令:「報上你家電話號碼。」
何馭真的說出一組電話號碼。
杜拉拉撥了號,響了幾聲才被接起,「請問何馭在不在?」
對方說何馭不在,杜拉拉道了謝後掛上電話。「不是你媽接的,接電話的是你爸,我本來想跟你爸告狀的,後來忍住沒說。」
「那人不是我爸,我爸已經不在人間。」何馭簡單的解釋。
「好啦,你可以走了,有事的話我們會再跟你聯絡。」杜拉拉開始趕人。
「可以也讓我留下妳們的聯絡電話和住址嗎?」何馭看向那天愛。
「不可以。」尹墨直接代替那天愛回答。
何馭愣了下,「喔,好吧,反正我們若有緣就會再見面。」
何馭走後,尹墨直接下命令:「等我一會兒,我送妳回去。」
「那我呢?」杜拉拉問。
「妳想做電燈泡我沒意見。」他說出口的話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杜拉拉看著尹墨立刻轉身離去的背影,「他怎麼了?」
「看樣子他有一點生氣。」根據她對他的瞭解。
「生氣?他為什麼生氣?」
「不知道,他生什麼氣也不是我有辦法瞭解的,也許是因為我今天有點小題大做吧,不過是點輕傷,就弄得那麼大的陣仗,還把掛號小姐惹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來我又闖禍了,本來我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讓尹墨對妳緊張的,誰曉得不是這麼回事,而且那些掛號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比一個凶悍,怎麼會這樣?」
「為了捍衛她們的老闆,自然不會太溫柔。」那天愛完全能夠理解。
杜拉拉有感而發地道:「尹墨真是萬人迷呢,看那些掛號小姐擋人的狠勁,就能瞭解每天有多少女人圍著他團團轉,只是,為什麼全醫院裡的工作人員都不知道妳的身份呢?」
「我很少來這裡,所以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吧。」
「妳就甘心讓尹墨把妳藏起來?」
「也不是這樣,不過我覺得不明說也好,反而更自在。」
拉拉撇了撇嘴角,「所以,那些護士才會狗眼看人低。」
「拉拉,妳不覺得妳剛剛對何先生的態度有些過分了點嗎?」
「我失戀嘛,自然不可能對男人客氣,不過這個何馭還算有風度,要是一般人早把我轟死了。」她吐了吐舌頭。
「妳自己知道就好。」那天愛微笑。
杜拉拉伸了伸懶腰,「我先走了,好累,腰酸背痛的,回家一定得泡個澡才能消除疲勞,晚上別打電話給我,我八點就要上床睡覺。」
「墨說要送妳回去,妳別急著走。」
杜拉拉打了個呵欠,「不了,妳以為我真要做電燈泡啊,才不呢,再說那姓楊的不知道會不會也來湊熱鬧,我一點也不想遇到他;我叫計程車回去就行了,我走囉,明天安親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