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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情人 第八章 作者:藍雁沙
    在他動手清理著那混有揩滿口紅印的化妝棉、零食包裝紙,還有一大堆吃剩的糕餅之類的垃圾桶之時,有個油頭粉面的男人,挾著公文包走了進來。

    「咳,呸!Jeniffer快把昨天的文件給我,我要到中區去談新的合約了,快︰」他朝垃圾桶的方向吐了口痰,但沒有對準而此在玉章面前的地板上。

    「唉喲,你要死啦,好髒喔!清潔工,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點清乾淨:」那個女人尖著嗓子,用全辦公室裡的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叫道。「有本事結伙去搶劫,你又何必來做清潔工,你們這種壞胚子啊……嘖嘖,真搞不懂公司為什麼要請這種有前科的人,害我們生命財產都受到威脅,好可怕喲!」

    阿紫才剛要衝上前去跟那女人理論之時,玉章拉住了她。「阿紫,這是我的工作,妳不要管!」

    「哥,可是這又老又醜的女人欺人太甚了!」阿紫仍不時地想掙脫玉章的手,恨恨地盯著那女人叫。

    「她說她的,我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了。」玉章說著拿張廢紙,將地上的痰清掉,又用抹布擦乾余留的唾液。然後沉默地將這間辦公室裡的垃圾桶內的垃圾,全都倒入他所帶來的大垃圾袋。

    「我們這會計部裡放的可都是公司的機密文件,哪天要是掉了……大家可得小心提防了!」在玉章剛踏出那間辦公室時,那尖銳的聲音又冷冷地傳了過來。

    看著哥哥握緊了拳頭,不停深呼吸的樣子,阿紫再也忍耐不住地爆發了出來。

    「哥,妳不要再這樣的委屈你自己了。我可以養你,你只要安心讀書,考上律師執照,完成妳的心願就好了。哥,好不好?不要再做了……」

    望著阿紫眼裹閃爍的淚光,玉章眨眨眼。「阿紫,連哥這樣拿著大學文憑的人都這麼難被這個社會所接納,那其它那些有心悔改向善的人呢?現在哥所做的並不只是一件工作,我在替那些同樣有心向善,卻總碰到跟我剛才所碰到的事一樣的人而做,妳明白嗎?」

    「哥……」擦著眼淚,阿紫為他提起了水桶。

    「我必須堅持下去,證明給所有的人看,走錯一步並不表示我這輩子就全完了,只要有心,我也能做得比一般人更好。」帶著寬容的微笑,玉章小跑步地朝著另一個叫著清潔工的辦公室走去。

    阿紫垂頭喪氣地坐在走廊上四處陳設著的沙發上,看這樣子哥哥根本不想辭去這份工作。

    自玉章找到工作後,阿紫除了為他高興還是為他高興。因為開始工作了後的玉章,言談之間不再充滿苦澀的灰暗思想,而且對未來,也有了比以往更明顯的期望。

    但阿紫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因為哥哥的工作時間越拖越長,從一開始的朝九晚五,到後來甚至變成六、七點鐘即出門,回到家裡已八、九點,而且常常累得一回來,梳洗過後倒頭就睡,似乎體力消耗得很嚴重。

    雖然不太明白牠的工作內容,但阿紫對一個助理的工作想當然耳,應該是坐在辦公室做些文書處理方面的事,可是看哥哥的情況,在在令她起疑!

    所以在今天一大早,她偷偷地埋伏在家附近的巷子裡。等哥哥一出現,她立即騎著電單車跟跡搭巴士上下班的玉章。等確定看到玉章走進那棟標有「石氏與王氏大樓」的帷幕大樓之後,她才鬆了口氣。

    但另個念頭此刻又躍上她腦海:不知道哥哥的辦公室是什麼樣子的。看看手錶,七點剛過五十分,她打定了主意,期待地走進車道。

    但未走到門口,那個一身灰色連身褲打扮的人卻令她嚇了一大跳三三兩兩的灰衣人,拿著掃帚畚斗、噴水管、抹布,成群地灑掃著門口那片廣大的綠茵草地,而哥哥此刻正拿著抹布,一片片地擦著落地玻璃門。

    這個鏡頭大大地震撼著阿紫,她難以置信地走上前去,幾乎要硬咽地喊了出聲「你為什麼要騙我?」

    意外地看著她,玉章眼底閃過一絲的訝異。

    「我沒有騙妳什麼事啊!」他說著仍不停地擦著原已非常光潔晶亮的玻璃。

    「你讓我以為妳是在……我,我一直相信你是在做助理的工作!難怪妳每天回到家總是那麼累的樣子,我老是想不透,為什麼妳會那麼疲勞……」

    「剛做有些不習慣,等過了一陣子就會習慣了。」玉章擦完了玻璃,提起水桶走進大樓。「妳吃早餐了沒有?我們這襄的員工餐廳很便宜,我帶你去吃。」

    「哥,你別岔開話題。」阿紫不依地抗議道。

    「好,哥不岔開話題,可是哥有哥的工作要做,而且員工餐廳有時間限制的,我們邊吃邊談好嗎?」不待阿紫有反對的機會,玉章拉著阿紫搭電梯來到位於地下二樓的員工餐廳。

    拿著托盤自長長的餐怡這頭走向那頭,阿紫並沒有什麼胃口,倒是玉章很強制地為阿紫拿了大堆的食物。

    「哥,我不餓!」阿紫的聲音在看到那些裝飾漂亮的荷包蛋和香腸、火腿時逐漸地小費,而至聽不見。

    來到餐檯最末端的結帳區,玉章先遞過一張淺粉色的餐券,然後掏出皮夾。在此時,突然自餐抬後面的門內衝出個臉上有道很長且粗疤痕的男人「小靳,你付什麼錢啊?」他說著又舀了一大匙的炒蛋,一大塊的香腸放進玉章的餐盤內。

    「老董,這是我妹妹阿紫。阿紫,他是我……我在裡面時認識的朋友,他姓董,大家都城他老董。」玉章一面將錢遞給那個打著收款機的小姐,一面為他們相互介紹。

    「去去去,小靳的妹妹那一份算我請客。阿紫啊,我常聽妳哥哥提起妳的事,可是妳哥哥從沒有說過妳長得這麼漂亮啊!」老董說著又倒了一大杯的解橙汁給阿紫道。

    「老董,我不只一次提過我妹妹很漂亮,只是你們都不相信!」玉章引著阿紫坐到角落,老董也一屁股地生到他們身邊。

    「放屁啊,對不起啊,阿紫,我老董講話粗慣了,妳可別生氣。小靳你這小子,每回總是說你妹子長得很像妳,我們一聽那還了得,全身毛茸茸像頭熊的女人,說她長得漂亮,鬼才相信!現在看起來,嗯,小靳,要不要回去問你老子:是不是抱來的?」

    「老董,你別在這襄口甜舌滑了,前面有人找你。」玉章指了指前頭那個氣極敗壞樣子的女人。

    「又具她,我老董這輩子就是栽在女人手上。這女人實在有夠囉唆,得去看看她又怎麼啦!」老董摸摸自己將近全禿的光頭,皺著眉頭地走過去。

    默默地吃著炒蛋,阿紫睜大眼望著那個找麻煩的女人。

    「我已經告訴你多少次,我的白煮蛋要糖心的,為什麼你每天都煮這麼老?」

    那女人比手畫腳的指著手裡的白煮蛋,撈叨的念著。

    「有沒有搞錯,你要老子我特地為妳煮一隻蛋啊?媽的,年紀大了不要學人家什麼外國人吃些半生不熟的東西,到時候消化不良痛個半死,妳又要來為我的蛋沒煮熟。」老董火氣也很大的去鍵子,扔湯匙。

    「你……你這名禿頭!」那女人推推臉上厚厚的眼鏡,伸著食指直指著名董大「我承認我是老禿頭,總比有人年紀大了還不認老,成天裝扮得像個十七、八歲的女娃兒似的丟人現眼!」老董說著根本不理會那女人,搬著已經生了的餐盤揚長而進廚房去。

    環顧全員工餐廳裡每個突然間變得很忙碌,或是大口大口地吃著食物的人們,那女人重重地哼一聲,拿起個塑料袋,一連裝了十幾個白煮蛋,招搖地走了出去。

    等地走遠了之後,餐廳裡突然爆出陣笑聲,連玉章也咧著嘴地喝他的奶茶。

    「她是會計部的主管,聽說她年輕時的條件很好,所以眼高於頂,到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了,還是單身。有人說她對老董挺有好感的,只是老董不吃她那套!」

    「哦?他們的年齡應該是很合適的。」

    「老董這輩子共栽在一個女人手上兩次,年輕時他老婆跟他最好的朋友,串通設計他成了詐欺犯,在他坐牢時,他們拿走了他所有的財產。等他出獄後,他找到牠的兒子才知道他的女兒被那個跟他老婆通姦的朋友強暴後,自暴自棄食藥食死了,他一氣之下,拿把菜刀就要去找那對狗男女算帳。誰知道他前妻跟那個男人吵架後,刺了那男人一刀,等老董正好怒氣沖沖的找上門去,她找了警察,全推到老董頭上,所以他又被捉進去了。」

    「法官相信嗎?」阿紫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火腿道。

    「就像當初我之所以被捉進去一樣,你有沒有做已經不是重點:因為有人證,所以我們成了階下囚。」放下杯,玉章苦澀地說。

    「哥……」想到又勾起哥哥的傷痛,阿紫有些黯然。

    「好了,別再想那些事,快趁熱吃了吧!」在玉章的催促下,阿紫很快地吃完那些豐盛的食物,跟著玉章來到他放掃除工具的小小工具間。

    在那僅容兩人並立的心空間裡,玉章放了張一隻腳已有些晃動的椅子,而靠牆放置清潔劑的箱子上,擺滿了他的法律大全和刑法及民法的講義筆記。

    「其實這個工作也不錯,因為它使我有更多的時間唸書。阿紫,別再為奇操心了,妳工作了一整個晚上,趕快回家睡覺吧,駕車小心點!」玉章話還沒說完,即被會計部的那個老女人叫去,開始忙碌的工作之外,還要被她如此的侮辱。

    看哥哥如此地委曲求全,阿紫的心情沉重了幾分,她自椅子上站起來,伸了伸懶腰。看了看滿臉認真神色地擦著地板的哥哥,她重重地歎口氣。

    還是先回家睡上一覺吧!等我的腦袋清楚了,再想辦法勸哥換個工作。她一面走向自己的電單車,一面地告訴自己。

    在石民和王氏大樓的頂樓,兩個男人四隻眼睛緊緊地盯著面前的電視屏幕。

    「沒有道理,Nick,這是我親手交代下去,絕對沒有人會知道的。」老金望著電硯屏幕上,那個漂亮的新一代計算機模型,太漂亮了,而且跟公司計算機部才剛研究出來的機型太像了。

    而這卻是他們的死對頭,雷氏於今天早上在紐約率先舉行記者會,發佈出去的新聞稿。姑且不論它那符合人體工學原理的弧度設計,它甚至連顏色都是跟石氏同樣的灰黑色列的!

    「事實很明顯,是我們內部保安出了問題。這計算機的模子要重新開模大概需要上天左右,這表示我們的機密是在一個禮拜前洩漏出去的。嗯,先不要有任何行動,你開始暗中調查,我一定要撤出這個敗類。」Nick的臉色陰霾如暴風將至約灰沉,咬著才地交代老金。

    「一個星期……」老金沉吟地踱到門邊,拉開了用以隔絕內外視線的白色百葉窗。跟隨著老金的眼神,Nick也緊揪著正在外頭走道上,用力地擦洗著磨石子地上污漬的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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