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志稍微清醒點後,他直覺地以為是上夜班的人,就隨手按下了「請勿打擾」的燈打算繼續睡。接下來門鈴是不響了,對方改為砸門,並且砸得震天動地:「閻君!閻君!快點啊,篝火晚會7點就開始了!」
篝火晚會這詞很熟悉,他睜開左眼的眼皮,習慣性地去床頭摸那副老舊的眼鏡,結果摸索到墨鏡戴上,發現天一下子黑了下來,疑惑一下後取掉,從床上爬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家裡的床上。
他離家了?
閻君先是皺著眉頭想起這一點,然後得意地翹起嘴角笑了笑。
他可以為所欲為了!
不過他找不到可以避體的東西,穿衣服的話又太慢了,他擔心門外那個女孩會把門敲壞。這可不行,這飯店是他們家的,閻君再恨他家人,也不能淪落到當個敗家子呀。
他扯了床單圍在腰上,扒拉著頭髮去開門。
「嗨……」
林零零差點一拳砸到閻君的胸膛上,不過她真後悔在半空中反應過來停住了,要是那一拳真的砸了下去,那該有多爽啊!
「你在睡覺?」
走進他的房間,林零零打量著凌亂的床鋪,意外地發現他的床是KINGSIZE的大床,和自己的一樣。
「是啊……」閻君拿起衣服往洗手間走,「冰箱裡有零食,你隨便吃。」
「不太好吧!這種五星級酒店冰箱裡的東西都是超貴的。」
閻君走到一半回過頭,一向通吃酒店冰箱和廚房的他有點好笑,「沒關係,你都可以吃——除了酒,要是喝醉了你就沒辦法工作了。」
「我才不會喝呢——我建議你不要吃酒店裡的東西,還不如去下一條街的便利店買,反正都差不多。」
閻君把床單扔在洗手間的門口,想必是在裡面穿衣服。林零零躡手躡腳走到門前,從門縫裡往裡張望。
什麼也看不清楚,掃興啊!
閻君對著化妝鏡戴隱形鏡片,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話,那差不多就是隱形眼鏡了,他由衷感謝那個發明眼鏡的人,讓他活到了今天。
他的門一開,林零零光速般逃到了外面,反正地毯是又厚又軟,死命跳也沒聲音。
「我好了,走吧。」
「……」
林零零愣住了,閻君也愣住了。
下午,他們兩個眼中的對方都是模糊的,一個戴著墨鏡和鴨舌帽讓人沒法看,一個因為視力不清只能將人認出性別。
不過在林零零眼裡,閻君就算只露小半個臉就足夠帥得讓拖拉機翻到溝田里;在閻君眼裡,就算只知道對方的性別也足夠他相信她是個好相處又可愛的女生。
現在他們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對方平時的一面,林零零想的是,天啊,他還真是個足以讓天地失色、女人瘋狂的劫匪啊!
閻君想的是,地啊,這還真是個可愛到足以讓任何她主動搭訕的男人覺得自己走了桃花運的女孩啊!
林零零想,這樣的男人,根本不用去搶銀行,只要喜歡他的女人每個給他一百塊錢,加起來一定比他搶兩家銀行還要多。
難道是為情墮落?
閻君暗自歎息,這樣的女孩,就算不工作,一定有很多男人搶著養;就算知道她只是貪圖自己的錢財,一定也會趨之若騖吧!因為我現在就很想把她養起來……
難道我動心了?
兩個人都為自己的結論興奮不已。
篝火晚會,又分大篝火,小篝火。大篝火在海灘上最為醒目,幾公里的海岸線,不管走多遠都能看見,火光高達二三十米;小篝火則是每一堆客人之間用來照明和燒烤之用的,星羅棋布地錯開分佈在海灘上。
篝火晚會由旅行社和酒店共同主辦,獎品和節目皆由酒店提供,客人自發表演的,可以獲得意外驚喜。
「喂,我告訴你一個秘訣,按理說不能透露的,但是我照顧你啦。」林零零喝了幾杯雞尾酒,爬到閻君身邊,貼著他耳朵說,「最後的壓軸戲是猜謎,獎品會是一晚上的總統套房,我知道題目的答案噢!」
「這麼巧?我也知道!」閻君也喝了一些酒……
「你也知道?」
「是啊,那題目是我設計的。」
「哈哈哈哈你真逗……」林零零笑滾在沙灘上。
「不騙你。」閻君正色道。
林零零不說話,伸出三個手指頭:「這是幾?」
「三,小姐,別玩這麼幼稚的遊戲。」
「啊?這不是四嗎?」
「……我看你才喝多了。」
「我明明伸的是四個手指頭呀……」林零零數著說。
「喂喂喂,第四根是我的手指。」
林零零一把拋開,「我說怎麼憑空裡粗了一圈,還長了一截呢……」
「承認喝多了吧,來來來,回酒店去。」
「慢著!」林零零伸手阻止他,「你不要,我要!你給我答題去。」
「要什麼呀?」
「總、統、套、房!」
「不就是總統套房嗎?給你一間就是了。」
「我不要灰不溜球的,我要紅色的那間!」
「紅色就紅色唄。」
閻君拖著人要走,林零零又賴在地上,「等等,我,我在工作呢……我是導遊,不像你是來度假的。」
閻君揪著林零零小巧的鼻子,「誰說我是來度假的?我也是來工作的。」
「啊?你要搶劫酒店?」
「什麼搶酒店,我是神秘顧客,神秘顧客,你懂嗎?」
「神秘顧客……」林零零轉了轉眼珠,「神秘顧客可以住總統套房嗎?」
「幹什麼都可以。」
「那我要當神秘顧客!」
閻君笑了起來,「可以啊,從現在起你就是這家酒店的神秘顧客了,現在跟我回去睡覺吧。」
林零零舉起手臂,大聲地說:「我是神秘顧客!我要住總統套房!我要住紅色的那間總統套房!誰敢反對?!」
她周圍的人詫異地轉過頭來看著她。
「看什麼看?我是神秘顧客!」
林零零一心記著「神秘顧客幹什麼都可以」的信條,一路嚷嚷著回了四季。沿途N多路人側目,她全然不覺。
之後,進電梯,上頂樓,當閻君打開門,一個朱紅色的大套間赫然印入眼簾,「哇————」林零零像英勇就義那樣撲倒在紅色的大床上面,摩挲著枕頭發出一聲偉大的嚎叫,「紅色的總統套房啊!我幸福得可以去死了!」然後就頭一歪,睡著了。
「我居然在這麼豪華的房間裡面睡死過去了——為什麼我這個人會這麼倒霉,這麼衰啊——暴殄天物啊——」
早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夢寐以求的紅色套房裡,忽然想起來昨晚那個遊戲。閻君一定是答出了答案之後把她送進來的。本來打定主意一旦有機會住進這樣的套房,絕對要通宵不合眼地享受每一份美色,可現在……
「我果然是個白癡。」
林零零無精打采地下了床,走進洗漱間,梳洗完畢穿上昨天的衣服。
趁著還有幾分鐘,趕緊把這漂亮的房間永遠印在記憶深處——空氣也要多吸兩口!
她拉開落地窗簾,「哇啊……好高!」
「這樣的房間,我就算不吃不喝存一年的錢,來這裡住他一個月,也是值得的!每樣東西都是精品啊!」
上等的茶葉,藝術品似的煙灰缸,床上任何東西無不是高級絲綢,就連地毯都像是可以拿去拍賣的貨色,這果然是總、統、套、房!
林零零激動地拿起那個煙灰缸想要往地上砸。
可是手舉起來又小心地放下了。
「我實在是太興奮了,實在是太想破壞東西了。」
她這樣的心情,恐怕以後不幸吸了白粉,出現美好幻覺也就等於是重溫這一幕了。
林零零正在留戀中,門鈴響起,伴隨的是一個悅耳得猶如黃金撞擊翡翠的聲音:「您好,您的早餐。」
「哦哦哦哦哦,來了!」
她迅速衝向門口,服務生推著餐車進入,先向她迷人地笑了一下,然後把精緻的餐盤一樣樣放在桌子上。
「這,這是給我的嗎?我沒叫啊……」
林零零擔心她吃的是一碟碟鈔票,而且是從她的錢袋裡扒出來的。
服務生迷人地又一笑,「總統套房的免費服務裡,有附加早餐的。」
「哦……」既然是免費的,那不吃白不吃。
林零零揭開各大黃金鍋蓋,發現都是些平時沒見過也叫不出名字來的玩意,隨意吃了一口,眼角的目光打量到服務生還沒走,而是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注視著她。
「您覺得味道如何?」
「不錯啊,這是什麼?」
「這個是冰糖燉燕窩……」
林零零險些噴出來,五星級酒店裡的冰糖燉燕窩!五星級酒店裡的冰糖燉燕窩!
那得多少銀子啊……
估計燕子要是知道自己的窩這麼值錢,肯定在築巢的時候特別的小心。
她顫抖地停下勺子,她的喉嚨比較適應廉價的食物,這一口燕窩卡在食道裡,食管正在猶豫放行不放行這位貴客。
「您不喜歡?那試試這個。」
服務生緊張地把另一道小盅往前推了推。
「這,這又是什麼?」
「是魚翅,本來打算先讓您用來漱口——怪我沒提醒,對不起。」
林零零瞳孔頓時放大數倍,她以為牛奶洗澡魚翅漱口的神話只有在腐敗貴族中間出現。她真的活在二十一世紀嗎?
「……對不起,你們供應油條豆漿嗎?或者稀飯小菜也可以,蘿蔔乾就行了……」
她無地自容地說,這和吃黃金有什麼區別,她的喉嚨管小,嚥不下去。
服務生愣了好一會,忽然反應過來,點著頭說:「好的,我知道了,請您稍等一小會!」
他推著餐車火燒屁股似的衝了出去,餐車撞在牆壁上,發出翡翠撞擊黃金般悅耳的聲音。
服務生走了不久,另一個人踏入紅色套房。
「早安,睡得好嗎?」
閻君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走了進來。他和昨天不同,夾克鴨舌帽換成了亞曼尼休閒裝,要不是親眼所見,林零零還真看不出來他是個搶匪。
「恐怕不好……」
本來睡得很爽,可是奢侈得過分了。
「不好?哪裡不好?」閻君很仔細地問。
林零零夢囈般回答:「……太豪華了,太奢侈了……簡直就像睡在一堆鈔票上,硬邦邦的。」
閻君爽朗地笑起來,「原來是不習慣啊。」
「還有這些早餐,我的媽。成年累月地吃這個,估計不是高血壓就是脂肪肝。」
「不喜歡吃?那你喜歡吃什麼?」
閻君拖了把凳子,坐在桌子邊,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感覺味道還不錯,點點頭。
「豆腐腦……小籠包……」林零零無比汗顏地說。
「嗯,小籠包很不錯,但是不曉得這裡哪有賣正宗的。」
「我知道一家,咱們下午去。」
「你不要帶團嗎?」
「帶啊,但有自由活動時間。」
閻君放下碗,忽然說:「啊,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你要帶我去,報答我讓你住了一晚上紅色套房。」
林零零撲到他身上去吼叫著說:「我早就說過免費帶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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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零零再次出現在大廳裡時,她的旅行團吵吵鬧鬧的,為新的行程興奮不已。閻君跟在她旁邊,若有所思地抱著雙臂;大廳裡幾個服務台的服務小姐對著林零零的背影竊竊私語。
「我就知道她是這期神秘顧客,要不然昨天怎麼會那麼挑剔呢。」
「可是,她不是四季旅行社的導遊嗎?而且她也帶過幾次團來登記啊。」
「但是怎麼會那麼巧,她到的當天,老闆就打電話來說有神秘顧客到飯店考察?」
「也是,上次是個老頭,上上次是個未成年少女,還有一次是個比乞丐乾淨不了多少的人,怎麼就不能是個導遊呢?」
「不管是不是,小心一點吧,真是的,這家飯店的總部每次都要派一個神秘人物來秘密考察,不注意的話只能丟飯碗了。」
「啊,昨天那個帥哥也在……」
「搞不好他才是神秘顧客,昨天穿得嚴嚴實實地住進來,今天穿著亞曼尼跟旅行團出去玩。」
「對了嘛,這說明他和那個導遊是認識的!這次神秘顧客搞不好是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分別住進來,然後分開考察,到時候匯總情況。一定是這樣!你們等著看吧,他們肯定會比別的人都要挑剔飯店的一些細枝末節。」
林零零完全沒聽到這些私下的議論,她忙著和高夕吵架。
「你這女人,簡直墮落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昨天晚上喝得爛醉我就不提了,居然還賴在一個男人身上,大聲嚷嚷著什麼我要套房,我是神秘顧客之類的下流語言!都怪我沒有管教好你……」
「我看你是嫉妒我有免費的總統套房住吧,你這潑婦!」
「什麼,我嫉妒你?我嫉妒你幹什麼?我還不是和你一樣睡總統套房,還不是和你一樣身邊睡著個男人,只不過我身邊的男人是名正言順的!是理所當然的!應該是你嫉妒我才對!哈哈,我知道了,你嫉妒我結婚了是不是?那你也不能墮落到隨便找一個呀!」
「住嘴,潑婦,我身邊根本沒睡男人,我是一個人過的夜!而且一上去就睡死了!」
「你騙鬼去吧,你明明被一個男人架走的。」
「我騙的就是你!我明明就是一個人睡的。」
高夕剛要掐林零零,忽然看見了閻君,猛地指向他:「對了,就是他!你說,他佔沒佔你便宜?」
林零零一把扯過高夕,揪著她的耳朵低聲說:「要佔便宜也該是我佔才對,姐們……你看他,帥得簡直沒邊了。」
高夕皺著眉頭:「的確如你所說,他是帥。凡事都有原因可循,所以我懷疑,這樣一個帥得讓人擔心他是不是地球上的男人,怎麼會看上很明顯就是地球人的你呢?」
「……」林零零在高夕說到「凡事」的時候就開始斜眼看她了。
寂靜了幾秒,高夕問:「你看我幹什麼?」
「你老公帥得像火星人!」
「得了吧,你少來。」高夕戳了她一下,目不轉睛地盯著閻君。
林零零轉而攻擊蕭予筌,「姓蕭的,你老婆在看別的男人。」
蕭予筌陰冷冷地盯著她,「那我還不是在看別的女人?」
林零零白了他們三個一眼,舉起喇叭吼一聲:「大家注意!」
這一聲太猛了,吼得全大廳裡的人都朝這裡側目。
林零零趕緊調節了一下喇叭,「對不起,忘記調音量了。」
「你分明是報復……」高夕和蕭予筌捂著耳朵咬牙切齒地說。
「我就是又怎樣?」她再度舉起喇叭,笑容和藹地說,「今天我們將要去這裡最地道的飯館吃飯,大家一定要忍住零食的誘惑才能裝得下每樣小吃,知道嗎?」
閻君非常感興趣地看著她,他的笑容真是帥得可以殺死貓。
一群為吃不要命的人上了包下的巴士,浩浩蕩蕩搶劫般殺向美食一條街。
像放風一樣把大家放開之後,林零零把話筒收起來放進背包。
「來吧哥們,咱們去大開吃戒!這裡人多,小心走散,你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吧。」
林零零拿出手機準備記號碼,閻君也正打算說,忽然想起來手機被他慘無人道地活埋了。
如果林零零打電話的話他只能回公寓門口的綠化帶土地裡刨出來接。
「我沒有手機……」
「啊?」林零零一呆,忽然想起來劫匪是不帶手機的。他們四海為家,單槍匹馬,是英雄。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就算走散了我也一樣能找到你。」
林零零拿出喇叭來,把音量開到最大。
「……我看我還是去買一部手機吧。」閻君看著這個架勢慚愧道。
「啊,正好,前面有家通訊公司。」
有了手機有恃無恐的兩個人從街頭吃到街尾,吃得兩個人對對方佩服無比。
「馬來西亞烤肉串?」
「好的,給我來四個,你要雞腿嗎?這裡的雞腿還可以。」
「為什麼不要?」
吃得大汗淋漓之後,閻君佩服地說:「照你這個食量,要是去吃自助餐一定吃得老闆痛不欲生。」
「照你這個吃法,你家要是開飯店一定開得狼狽不堪。」
「我要是告訴你我家就是開飯店的呢?」
「是嗎?倒閉沒?」
林零零總覺得他是劫匪,劫匪就應該在山窮水盡的時候才會誕生,尤其是這麼帥的劫匪,要是沒有經過強烈的刺激怎麼會淪落到這一步?
「還行。」
「還行?不會吧?!」
林零零覺得他家的飯店,不是倒閉了就是被查封,總之是經營慘淡收場。
閻君卻不這麼想,他總覺得自己是在騙這個可愛的女孩子。哎,雖然他覺得林零零不像是會對他的錢財感興趣的人,但是卻總無法找到合適的機會把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訴她,他打心底裡不喜歡她對自己有一點點的誤解,他甚至覺得,能夠在這次旅途中遇到她,已經不枉這番出逃。
「那……」閻君思索了一番,決定從特殊疑問句開始引導她知曉自己的家世,「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林零零立刻露出非常花癡的表情,「你是個帥哥……」
「我知道。」很沒創意的回答啊,但是閻君很自然地把它理解為,這女孩真直白,一點也不做作。
接下來,他改用一般疑問句引導,「那麼,你覺得我是個可靠的人嗎?」
林零零猛點頭,她不想傷害劫匪的自尊心。
「那麼你願意相信我說的每句話?」
啊,他要講故事了,一定會把他如何墮落的過程娓娓道來。林零零擦掉嘴角的油漬決心做一個稱職並且體貼的聽眾。
「你放心,我絕對相信你!」
太好了,閻君根據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決定開始進一步使用設問句。
「如果你知道我有很多錢,會是什麼反應呢?會很吃驚嗎?」
林零零遲疑了一下,果然她的推測是對的,接下來必然是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如果他告訴自己他搶了哪家銀行,自己一定要先保密才行。
「不會,而且我會給你保密,閻君!」
閻君微微怔了一下,這關保密什麼事?他略一思索,馬上想起來,他是這家酒店的神秘顧客,林零零一定說的是這事,多麼善解人意的女孩啊!
他覺得鬆了一口氣:「那麼你——」
但是不等他說完,後面就有人用反問句接下去:「小姐,難道你還聽不出來他在向你求婚嗎?」
兩個人一怔,直覺反應回頭看,一個男人站在他們身後的中間,一臉嚴肅。
「你們兩個笨蛋!」
林零零半天才擠出一個正常的笑容,慢慢地舔著糖葫蘆,「先生,你搞錯了吧?」
「我搞錯?搞錯的是你!他先問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就是想知道你喜歡不喜歡他;然後又問你是否覺得他可靠,潛台詞就是暗示你托付終身;再然後又問你相信不相信他,這簡直是太明顯了!連我這個旁人都聽得出來,別怪我插嘴,你實在太遲鈍了,願意的話就趕緊答應他吧,聽得我們都累!」
「是啊是啊……」
他身後一片人群起伏聲。
林零零歪過頭看了閻君一眼,如果她沒算錯的話,他應該是要說他如何變成劫匪的經歷,以及如何搶劫某銀行的過程。這群人曲解了他的意思,不過曲解得好啊!要是能嫁他,就是劫匪老婆她也干。
「啊呀呀,年輕人怎麼都這樣啊?」那人嘀咕說,不耐煩地代替起神甫來,「我問你,這位先生,你剛才是想向這位小姐求婚的吧?」
「啊?」閻君摸著下巴思索著該怎麼回答,他的確是對她很有好感,時間長一點百分之九十會愛上她不假。但是求婚的話……他剛才還真沒想到那個問題上面!
可是直截了當地說「不是」,未免也太不給人面子了,何況還有可能被人當成是不好意思。
他側過頭仔細地看了林零零一眼,女孩一般都是很矜持的,多半不會答應一個陌生男子的求婚。如果換成她來拒絕,沒面子的就變成了自己,他無所謂,只要能保全她的自尊心就可以。
於是閻君半思索,半贊同地點頭說:「是……」
代理神甫很滿意地點頭,轉向林零零:「那麼小姐,你願意不願意答應他啊?」
林零零無法回答,她正處在爆炸的邊緣。
他他他他他帥得人神共憤的這個傢伙居然是真的要求婚?他親口說的總不會有假了吧?林零零非常非常想矜持一下,理智一把,思慮個幾天,參考一下家人朋友甚至包括高夕那潑婦在內所有人的綜合意見,可是她的大腦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就蒼促而興奮地代替她下了結論:
「我幹嗎不答應啊?」林零零捏著拳頭喊叫道。為了劫匪的面子,她拼了!
「這不就得了,多乾脆啊!」代理神甫為自己成全了一對有情人十分開心,「這裡山清水秀的,你們就當度蜜月好了,回去再補辦婚禮和手續。」
「我們見者有份,你們要請客啊。」
起哄的人群中也有值勤的警察,林零零忽然想起這附近就設有警哨,閻君那一包錢起碼也有百十萬,這個數目大概足夠將他升級為重大通緝犯,而且逮到的話一審就足夠判死刑了吧?要是被他們看到他的話……
林零零不假思索,拖起閻君猶如脫兔,撒腿就跑。
兩隻兔子穿過人群密集區,離開警察們的視線。
「怎麼回事,我們只不過跟著起了一下哄而已……」警察們很委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