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是……死神……?在二十世紀末的現代,索天澄和所有人們一樣不相信這世上會有死神存在。
可,眼前這個冰冷得駭人魂魄的男人卻令索天澄無法產生任何質疑的深信不疑。
「在你十八歲生日當天,我會把你帶回地獄。在這之前,你可以有三個願望,我會替你實現,說吧!」布萊克不帶絲毫感情的宣告。
實現三個願望是他給每一位人類新娘唯一的禮物。
布萊克等了半晌,不見索天澄有任何反應。於是他眼神更加淡漠的催促:
「快說。」
索天澄依然未有動靜。
反而是一旁的阿比斯以索天澄聽不到的心電感應提醒布萊克道:
(她是啞巴,你忘了嗎?)
布萊克及時記起,一言不發的探出森涼的右手,輕柔卻強勢的叩住索天澄白皙纖細的粉頸。索天澄駭得未敢動彈,連大氣也不敢呼一聲的任憑處置。
直至布萊克的手遊走到她的胸口,眼看就要撕裂她的衣襟,索天澄方驚懼得張大小嘴。
「不……」
呃!?這回索天澄是被自己發出的聲音嚇著。
她能說話了!?
自出生就無法出聲的自己居然有了聲音,還能說話!?
布萊克伸回了威脅索天澄的手,索天澄不覺頓悟。
「你……給了我聲音?」這項人類醫學無法實現的奇跡加深了索天澄對眼前這個男人是真正死神的認知。
布萊克只是面無表情的淡漠表示:
「這算是給你的第一個願望。」全然不容置喙的強硬。
索天澄並不在意,她已被從天而降的奇跡沖昏了頭。
「快說你的第二個願望。」布萊克無視她的雀躍,只想盡快執行完所有的承諾。
索天澄雖然對他迫人的威嚴感到畏懼,依然怯怯地說出長駐內心深處的心願。
「我想要談一場戀愛。」
「行。最後一個願望?」
「我希望我父皇母后和兄弟姊妹平安幸福。」
「不行。我只能實現和你本身有關的願望。」
索天澄聞言啞然,久久才囁嚅道: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不行,你必須再許一個願望。」布萊克重視的是原則問題。
「可是我沒有其他的願望了。」索天澄無辜的坦言。
布萊克深邃的幽眸流竄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意外。
自有人類以來,這等卑賤生物一直是貪得無厭、慾望無窮的,怎麼可能沒有其他願望?
可是能輕易看透人心的他卻無法否認索天澄的確無慾無求的事實。
像她這般的絕代紅顏應該比常人有更多、更強烈的慾望才是。
例如希望青春永駐、變得更美更有魅力……諸如此類──他這三百多年來迎娶的人類新娘皆是如此,就只有這個索天澄例外。
然,這份例外卻只是徒增布萊克的絕情強硬。
「我不管你有沒有其他願望,反正你必須再許一個心願!」他只想速戰速決。
「可是我……」索天澄很想配合他,偏偏在他咄咄逼人的強勢威迫之下,腦袋瓜不爭氣的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同樣能看透人心的阿比斯又破例替索天澄解圍了:
「既然如此,不如把最後一個願望暫時保留,反正來日方長。」
布萊克以沉默表示不反對,索天澄因而鬆了一口氣,萬分感激的凝睇阿比斯。這已是阿比斯第二次救她,索天澄深銘於心。
阿比斯表面依舊維持一貫的無動於衷,心裡卻大惑不解的納悶:
為什麼它就是放不下這個人類女子,一而再的破例幫她?
戀愛?
布萊克不屑的冷哼,不過他一旦承諾的事就一定會兌現,所以他會依約給索天澄一個戀情。
可是人類的愛情往往會令女方失去處子之身。
這可不行!死神的人類新娘必須是純潔無垢的處子才行!
為了確保索天澄經愛情洗禮之後仍能保有完璧之身,布萊克決定自己化身另一個人類男子和索天澄戀愛……
奎斯不敢開罪布萊克,所以在取得炎龍皇室的諒解之後,結束了和索天澄的婚姻關係。
索天澄在雙親和皇兄皇姊全數到齊的熱情迎接下,返回炎龍宮殿。等著十八歲生日那天,布萊克前來迎娶。
炎龍皇室聞此惡耗之初,一致決議不惜任何代價地維護索天澄的幸福,不讓她成為黑色公爵的新娘。
索天澄不願最愛的親人為她遭到不測,所以沒有揭露布萊克的真正身份──因為知道死神身份的人必會被死神奪去生命。
因此她告訴對她呵寵備至的親人,她對布萊克一見鍾情,心甘情願的想嫁給他,而且她在愛情不可思議的魔力之下變得能自由說話,不再是啞巴,這個不可能的奇跡正是她愛布萊克的證明。
索天澄的說法是這般無懈可擊,炎龍皇室終於釋懷的祝福她。
在返回炎龍宮殿的皇家郵輪上,炎龍皇族把握時間策劃索天澄和布萊克的婚禮事宜,希望不要因籌措時間過於短促而顯得倉促不完美,更不想讓這個婚禮沾染任何黑色詛咒的陰影。
面對親人們毫不保留的親情,索天澄點點滴滴都銘記於心,不忍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她十八歲生日那天將永遠的離開他們、離開這個人世……
不……別想了,她得把握現有的每一分每一秒才對。
平靜無波的海面忽地捲起強烈的颶風,霎時,驚濤駭浪,風雲變色。
索天澄在來不及逃進船艙之下,被侵襲甲板的海嘯捲入深沉恐怖的大海。
「天澄──」
陽光粲粲,海風徐徐,浪花桀驁不馴地拍打著灘頭挑釁。
索天澄漸漸回復知覺,意識朦朧的自忖:
這裡是人間還是天國?
不,不是天國。她是死神的新娘,注定死後要下地獄,所以應該不是天國。
那是地獄了?
不,也不對。布萊克說過她十八歲生日當天才會帶走她,現在距她滿十八歲還有三個多月,所以她應該還置身人間才對。
那麼,這是哪裡?
她只記得在返回炎龍宮殿的海上遭遇颶風,她被海嘯吞噬落海,之後就不省人事了。
遠處揚起愈來愈近的急促馬蹄聲令索天澄用力睜開了疲累的雙眸。
有人來了!
她還來不及確定來者何人,一支疾速飛來的羽箭便射穿她的裙擺,蒼勁有力的深插海灘。
接著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羽箭連續射向她,固定她兩邊裙擺和兩邊袖口,令她動彈不得,被迫俯趴在海灘上,只能抬眼直視前方。
然後,一匹高大的駿馬和騎在馬背上的願長身影齊落入索天澄的眼簾。
由於逆光,索天澄無法看清對方的長相,但對方已極不友善的展開攻擊:
「擅闖地獄島者殺無赦!」第五支羽箭伴隨他的宣告射向索天澄昂挺的心口,殺氣騰騰的深陷索天澄胸前一吋的沙裡。
索天澄嚇得發不出聲音,但恐懼轉眼化成怒氣,驅使索天澄發了生平第一頓脾氣。
「不管你是什麼人,難道你不知道朝人家射箭是很危險的事嗎?」
雖然她生性溫馴少與人爭端,但卻很有原則,一旦有人犯著她的原則她就會力爭到底。
馬背上的男人頗意外索天澄的反應,遂更理直氣壯的宣示主權:
「這是我的私人島,擅自闖入者依照國際公法,我有權處死你!」
「你……」索天澄頓時語塞,旋即又不服氣的抗爭,「我不是故意闖進你的私人島,我是發生海難被海浪送來的……」
「那是你的事,反正你擅闖我的島就該死。」男人堅持己見。
「你簡直不可理喻!」索天澄真的被惹惱了。
男人冷笑兩聲,突地策馬朝索天澄狂奔,振臂舞弄手中的長鞭,毫不留情的往索天澄身上揮去。
索天澄大為驚駭,卻倔強的緊閉雙眸,準備咬緊牙關承受男人的無情鞭打。
意外地,男人並未鞭打她。不過,情況也不比鞭打好。
他以長鞭將索天澄的雙腳鎖捆,驅策愛駒卯足全力向大海狂奔。
猛烈的衝擊扯裂了索天澄被四支羽箭掣肘的裙擺和袖口,迫使索天澄脫離四支羽箭的控制,投向長鞭的淫威,被長鞭狼狽不堪地拉高雙腳,倒著拖曳入海。
「放開我,你這個藐視人權的野蠻人,快放開……」
索天澄咒罵一半便被不請自入的海水減了音,轉眼,整個人已完全被大海吞沒。
這男人當真想淹死她?
索天澄未理出結論,男人已再度扯動長鞭,將她拉出海面高高的拋向藍空。
看來這男人良知尚未完全泯滅,甚幸!索天澄竊喜。
不過她似乎高興得過早。
這男人雖然不打算淹死她,卻也不打算善罷甘休。證據就是他又倒著將她拖曳上岸,往內陸奔馳。
濕漉漉的索天澄全身立即沾滿白砂,無處倖免。
索天澄更加惱恨的放聲大罵:
「你這個沒人性的壞蛋,快放開我!」
男人一律把索天澄的咒罵當成馬耳東風,直將她拖旁至目的地──直豎在沙崗上的兩根木柱前。
索天澄遂安靜不再作磬,靜待男人躍下馬背走近她。
男人在她身側蹲下,空著的手用力壓制索天澄的背,以操控長鞭的手替索天澄雙腳松捆。而索天澄更是完全不反抗的任他動作。
待男人繞到她前方,她逮住機會把握在手中多時的砂擲灑向男人冷傲的俊顏作為報復,然後趁隙逃逸。
怎奈幸運女神忘了眷顧她,她方卯足全力準備逃脫,右腳踝已被男人用力扯得老高,害她再一次跌趴在沙灘上。
索天澄不死心的繼續掙扎著,男人的大手卻再一次壓制她的腰背,令她無法動彈。
「放開──」
這回話未吼完,整個身子已被男人抓小雞似地揪立起身,拖向兩根圓木柱。
索天澄未搞清男人的企圖前,右手腕已被鞭子的一端捆綁在一根木柱上,接著,左手腕也被鞭子另一端捆綁在另一根木柱上。
「野蠻人,放開我,你憑什麼這麼對我?」索天澄用力掙扎,怎奈意使勁反而被捆得愈緊。
男人對她的怒吼完全聽而不聞,倨傲的走向愛馬,風儀灑落地躍上馬背,準備策馬離去。
索天澄心頭一急,再一次拉高嗓門吆喝:
「不准把我綁在這裡,放開我再走!」
男人不但不合作,還惡劣的加快奔馳的速度。
「回來!」眼見太陽已西沉,男人又漸行漸遠,索天澄急如熱鍋螞蟻。
遠去的男人總算良心發現的折返,索天澄見狀暗鬆口氣。
她還以為自己已經注定要在這片荒涼的海邊沙崗上迎著沁寒的海風渡過今夜了呢!
豈知男人並未下馬,只是騎在馬背上,唇邊逸洩著冷漠的戲諸,大說風涼話:
「忘了告訴你,每當太陽西沉之後,棲息在這島上的禿鷹和狠群便會出沒覓食,自求多福了。」
語畢,男人鼻息間輕吐幾聲可惡的冷哼,便再度策馬準備離去。
索天澄被他唬得心驚膽戰,聲音僵硬的逞強忿道:
「你少唬我,我才不信。」
「那是你的事。」布萊克化身的男人一派與我何干的微揚邪惡嘴角,一陣風似的遠馳。
索天澄才想出聲喊他,發現他已離她極遠,於是洩氣的打消念頭。
低首注意到自己映在沙灘上的願長影子,索天澄不禁慌亂起來。她是希望那男人所說的禿鷹和狠群只是嚇唬她,想藉此來懲罰她擅闖他的島。
可,萬一是真的呢?
才想著,狂嘯的海風已捎來遠方的狼嗥,禿鷹鼓動翅膀的聲音也隱約聽聞。
索天澄幾乎從咽喉涼到了雙足。
老天!那男人不是在誆她,真的有禿鷹和狠群!
不怕,不怕!她是死神的新娘,死期未到不可能會死,所以她不必擔心今夜會死於禿鷹或狼群之手。
不對,不對!死神的新娘這個身份只能保證她不會死於禿鷹或狼群的魔爪!並不保證她會毫髮無傷。
缺手缺腳、容貌被毀,或者眼睛少了一個也不會危及生命……
不……不要!她不要變成那副慘狀,太淒慘了。
可面對一望無際的荒野,她能向誰求救?
索天澄意想心愈沉,愈想愈絕望。
更不幸的是,第一隻見獲她的禿鷹已振翅朝她的方向俯衝而來。
「不……」索天澄無法逃走,只能緊閉雙眸,拒絕目睹自己遭到攻擊的淒滲模樣。
和布萊克隱身一旁的阿比斯很難坐視索天澄的無助恐懼,出聲試探布萊克的心意。
「這樣好嗎?」
「等她求救再現身不遲。」布萊克深信索天澄必會求救。
這是人類的天性:膽小虛偽又貪生怕死。
可是他們等了半晌都等不到索天澄放聲求援,眼看禿鷹群集,狼群也自遠處逼近,其中有又禿鷹即將啄去索天澄的右眼……
「笨女人,八成嚇傻了!」布萊克寒聲低咒,火馳上前救人。
阿比斯和布萊克幾乎同時行動,發揮萬獸之神的恫嚇力趨走了禿鷹和餓狼。
即將攻擊索天澄眼珠的禿鷹則是被布萊克駭走的。
「為什麼不求救?」布萊克冷酷地睥睨索天澄失去血色的唇質問。
索天澄瞪著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不甘示弱的逞強道:
「沒有必要—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見死不救。」抖音令她氣勢減弱不少。
布萊克聞言神情變得沉冷陰騖,卻無意間發覺她劇烈起伏的胸和抖顫不止的唇瓣。
於是他寒冰般的目光少了幾分冷冽,多了幾分譏誚:
「既然你這麼有把握就別抖個不停。」
人類果然是卑賤的次級生物,死要瞼的劣根性即使過了幾千年依舊未變。
索天澄逞強被識破,旋即滿面酡紅,羞窘得無法再多說一句,而是無地自容的抿緊缺乏血色的唇,默默等待布萊克進一步的嘲弄。
她這番反應大出布萊克意外,令他印象深刻極了。
「怎麼不再逞能了?」布萊克還是不相信她會就此鳴金收兵,乖乖認栽。
偏索天澄就是一味地安靜低首,未再替自己找台階下。
索天澄不若一般人類的反應令布萊克目光變得詭異難懂,睥睨她的眼神更形冰寒。
睇著她抖顫不止的唇,布萊克冷不防地俯傾身軀湊上自己的唇瓣。
「不……」索天澄被他意外的舉動駭著,倉皇慌亂的側開臉逃避布萊克湊近的唇。
布萊克不屑伸手碰觸她的下顎,只是森冷的戲謔:
「或者你比較希望被禿鷹碰觸?」
「你……」索天澄不敢置信的圓瞪杏眸。
好可惡的男人,居然這般威脅她就範,
索天澄好不甘心,可是又不想成為禿鷹和餓狼的食物,進退維谷間,布萊克已霸住她的唇。
霎時,一股難言的奇妙電流竄遍索天澄全身,令她害怕得想逃開他的唇。
「不許動。」布萊克簡短的命令。
索天澄著了魔似的聽令未動,任由布萊克肆無忌憚的吸吮她柔軟的嫣紅,汲取口中芬芳的蜜汁。
索天澄從未被男人如此激烈地對待過,緊張慌亂的想逃開,可是心的彼方卻又眷戀著這份初次嘗到的甜蜜。
幾番人神交戰後,皇族名媛的禮教佔了上風,令她嬌喘著抗拒。
「卑鄙……趁人之危……」
卑鄙?布萊克停止了吻她的動作。
敢用這等字眼罵他的,這女人絕對是三百年來頭一個。
布萊克冷冷的盯視索天澄一眼—突地又狂熾的吮吻索天澄花瓣般柔軟的唇。
索天澄只覺得全身的氣力都被抽光般虛軟無力,意識愈來愈朦朧,有種飄飄然的歡愉,僅管呼吸變得急促、心跳鼓動得驚人劇烈,然而心情卻十分舒暢眷戀,希望這份令人陶醉的絕妙感覺能持續到永遠……
布萊克卻在索天澄沉醉忘我之際移去了唇,好整以暇的欣賞她意亂情迷的醉顏。
索天澄悸動雀躍的心盼不到持續的甜蜜,不禁納悶的睜開緊闔的醉眸。
於是她觸及布萊克飽含戲謔嘲弄的鄙夷神情。
雲時,索天澄窘迫羞赧得無地自容,倉皇地垂下春情蕩漾的酡紅曼顏,等著布萊克無情的嘲諷。
布萊克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強硬地托高她的下巴,迫她再一次面對他。
索天澄在無法反抗布萊克的鉗制下,只好別開視線。布萊克再度攫獲她的嫣紅惡劣地挑逗品嚐,撥亂索天澄漣漪滿佈的心湖,無力抗拒地再一次陷入甜蜜誘人的糖衣陷阱中。
在索天澄神魂顛倒之際,布萊克倒落地抽回了捆綁索天澄的長鞭,她旋即雙腳酥軟,狼狽不堪地癱跌於沙灘上。
布萊克居高臨下地睥睨索天澄的窘迫,嘲弄她的無力掙扎,作為她出言不遜的薄懲。
索天澄從他唇角速洩的邪惡冷笑明白了他的居心,忿憤不已的怒瞪他,以僅剩的一絲氣力抓了一把沙擲向布萊克令人惱悵的臉。
布萊克作夢也沒料到有人膽敢對他做出如此怒犯天威的冒犯──事實上也從未有過。
霎時,他週遭的空氣變得冷凝凍結,陰霾詭譎。原本已經寒氣逼人的冰眸更形森冷。
他老鷹抓小雞似地攫獲索天澄的纖腰,抄她上馬朝海邊狂奔,狠狠地將她丟進湛藍的大海,索天澄不甘示弱地死纏住布萊克,把布萊克一起扯下海。
又是一件布萊克始料未及的放肆冒犯!
布萊克瀟灑地甩開濕透的性感黑髮,定睛觸及的是索天澄挑釁示威的笑意。布萊克立即強勢地將她雙手反制於後,用力按向自己胸膛,狂霸地掠奪索天澄無所遁形的唇,直至──索天澄喘不過氣地昏厥在他的臂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