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那不經刻意雕飾卻顯出立體感的抽像美,令人回味,加上風兒輕拂髮梢,一幅祥和畫面盡現眼前,不經人工色彩的渲染,完全自然展露,自海面折射的陽光金橙燦爛,波浪來回問又加深了那份真實感,讓人陶醉其中流連忘返。
「妳常來這裡嗎?」楚曜首先打破沉靜。
他從來沒想過要來海邊抒發情緒,自懂事開始,他就必須學會冷靜,不管發生多大的事,都得自己消化,他是一路獨立走過來的,不管遇到什麼挫折,他都要往腹裡吞。
「不開心的時候吧?小女生總有一些爸爸不能知道的秘密,沒有人能吐訴,我只能告訴大海。」
才七歲母親就離她而去,沒人聆聽她心裡的秘密,她只能告訴大海,至少它不會出賣她。
「可惜我根本看不到,再美,對我而言也無意義。」
「用心啊!」她提醒他,人往往只有用心時,才能看見事物最美的精華。
「心?」
「沒錯,海是很美,但卻令人覺得平凡,如果不用心體會,怎會發現其中的不平凡呢?就像人,也是要用心相處一樣的道理。」
「妳對人生的見解很多嘛。」他有些會意,與她相處的這段不算長的日子來,他覺得她就像海一樣,很平凡,但稍用心,就會發現她很認真在為自己而活。
「曜,答應我,不論你的人生遇到什麼重大的挫折,記得要用心經營生活,人生其實很美好的。」
回以她一抹微笑,他伸出手,「讓我摸摸妳的臉頰好嗎?」
賀詩琦一時無措,宴會上的捉弄想也明白是他一生的恥辱,要是讓他摸出個端倪來,知道她就是那位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女人,那怎麼辦?
感覺到她的遲疑,他放下手,「算了!如果妳不想的話。」他是有那麼一點失望,但她拒絕,他也不勉強。
她抓住了他放下的手,「我很醜,怕你會失望。」不想看他臉上的失望,她豁出去了。
「心地善良的人,怎麼都不算醜。」
賀詩琦引導著他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放,楚曜也順著她柔美的五官細細觸碰,她有一對靈活的大眼睛,一個小巧尖挺的鼻樑,和柔嫩的肌膚。
「妳很美!」雖然只是用摸的,但那種細緻不是一般人工能堆砌的。
對於他的讚美,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你又知道了,先別有太大的希望,否則以後失望越大哦!」
「妳不是說用心感覺嗎?我相信妳不會讓我失望的。」他的手順著她的髮梢,繞過臉頰停留在她豐潤的嘴唇上。
兩人沉默一會兒,楚曜再也忍不住的憑感覺將自己的唇湊上。
這一次,賀詩琦不再羞澀,她主動將唇移至他的鼻樑,由上往下的滑過他的唇瓣,舌尖猶如找到歸宿一般,進佔他的口舌,兩唇相觸,不願受制的舌頭,牢牢的纏住彼此。
他瘋狂的吸吮渴望已久的蜜津,此刻,他們是屬於彼此的。
然佇立在遠處的兩個人,並沒有因這幅甜蜜的畫面而稍微舒展他們的眉頭,冀晟眼裡流露的儘是擔憂。
他摩挲著下巴的胡碴,「如果讓我遇到暗影,我不會讓他好過的。」他為曜感到心疼,曜願意這麼活下來,想必經過很大的掙扎吧?
「或許,咱們應該會會曜吧,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況且,我們根本不知道暗影什麼時候會再有所行動。」楚昊看了一眼遠處的兄長,「順道,我也得替他看看傷勢。」他得讓曜重見光明。
「嗯!」冀晟點頭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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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楚龍盛坐在書房裡,面對著楚昊和展旭。
展旭從牛皮紙袋拿出他近日來所查出來的一切資料,「依目前所得到的資料看來,委託暗影暗殺曜的是一個叫林敏如的中年婦人,她是當年與您一起創立日月盟的前輩卓翔的妻子,至於她暗殺曜的動機,好像是想替死去的丈夫卓翔和兒子卓懷恩報仇。」
「真的是她?」楚龍盛沒有半分的驚訝。該來的總會來!
「爸,你認識她?」楚昊疑惑的問。
「嗯!」他點了個頭。
「叔叔,我不明白,她和曜有什麼仇恨?如果依照她丈夫和兒子死的時候來推斷,曜那時不過也才兩、三個月大。」展旭提出疑問。
「她是在向我報復,她想讓我也嘗嘗喪子之痛,但她根本沒想到,一切計劃了那麼久,她終究還是算錯了。」他輕輕的搖了頭。
「什麼意思?」楚昊壓根兒聽不出父親話裡的玄機。
楚龍盛沒再多說些什麼,「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護曜的安全,千萬別讓暗影傷了他。」
「提到這,有一件事我們更想不透了,照理說,暗影有得是機會殺了曜,但他卻遲遲沒動手,闇魔組織的人是不是另有計劃?」楚昊擔心的問。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楚龍盛笑了笑,「闇魔組織不會這麼笨,我們和他們之間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們不會讓自己多一個敵人的。對了,那曜現在怎樣了?」
楚昊搖了頭,「他人是沒怎樣,但他的眼睛,我想他不肯回來的原因是不想連累我們吧?」曜的個性一向如此,有事,他總不要別人替他擔心,但他不知道就是因為這樣,人家才會更擔心。
「他的眼睛能治得好嗎?」這種事,做醫生的應該清楚才是。
楚昊微微一笑,「爸,你別把你兒子看成庸醫好嗎?再怎麼說,我也是日月盟的神醫。」
「神醫?那怎麼不趕緊把曜帶回來醫治?」楚龍盛睨了這個平時吊兒郎當的兒子一眼。
「叔叔,別怪昊,我們只是想說,曜以前老是為日月盟而活,好不容易他有個可以暫時放下重擔的時候,不如讓他學學為自己而活。」展旭適時的替楚昊解圍。
「就是說嘛。而且搞不好曜回來的時候,還會幫你帶一個媳婦回來咧。」楚昊不正經的對父親眨眨眼。
看兄長那天和那叫賀詩琦的美人「啵」得粉熱,想來兩人的好日子應該不遠才是。
「但願如此。」他老早就想抱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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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詩!」施語柔從大門口遠遠望進來,就看到蹲在花叢間的兩個人。
「小柔,妳回來了呀!」賀詩琦一見是她,也顧不得身上的髒污,一古腦兒就往她的身上抱。
施語柔倒也不在意,早就習慣她的大而化之了。「我一回來就往這來,家都還沒回呢!」
「不是說好一個禮拜嗎?現在都兩個多禮拜了,我還以為妳不想來了。」賀詩琦頻頻向她抱怨。
不甘被冷落的藍波,追不及待的從攜帶方便的小籠子內採出頭來,「汪……汪……」牠看到楚曜後更是熱情的向他問好。
「什麼!連藍波也回來了?」賀詩琦瞪了藍波一眼,「小柔,妳為什麼不趁旅行時把牠給丟了,省得礙眼。」
「汪……」好像聽得懂人話似的,牠向她大吠一聲以示不甘後,便靈活的躍出小籠子,飛也似的向楚曜奔去。
對於牠的熱情,楚曜先是嚇了一跳,繼之便將牠攬入胸懷。
「牠叫藍波?」他展開了笑顏。
「是,狗不如其名。」賀詩琦向藍波吐了舌頭。
「汪汪……」
「怎麼感覺你們好像對彼此有敵意?」這種認知令他覺得好笑。
「藍波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好好對牠。」施語柔蹲下身對著坐在地上的楚曜道。
「曜!我們改天改改口味換吃香肉爐如何?」賀詩琦也蹲下來抓抓藍波的頭。
「小詩,別這樣,要好好對待我們的狗朋友才對啊!」尤其藍波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老天,連你也被收買了!」她大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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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詩琦和施語柔從廚房裡將菜一樣樣的端到餐桌上,而藍波則是一直依在楚曜懷裡。看到此景,賀詩琦便忍不住要向藍波扮鬼臉,但氣人的是,牠竟以勝利者的姿態向她炫耀,真是太可惡了,
這些全落入施語柔眼中,她眼裡滿是笑意。「怎麼,和藍波吃醋?」她好笑的問,真不知這人狗大戰何時方休。
「我才沒這麼小氣咧。」她嘴上是這麼說,但心裡可不是這麼回事。
「看來楚曜讓妳陷得很深。」施語柔邊動著鍋鏟邊道:「他呢?」
「小柔,別講這個,我們除了會吵架鬥嘴外,什麼都不會,我想他不可能喜歡我這種女人。」
「難道你們獨處了兩個禮拜,什麼都沒發生?」當初她會晚一點回來,正是要他們好好培養感情。
賀詩琦臉上浮了一抹紅潮,「親嘴算不算?」
「只有接吻?」施語柔用著驚訝的口氣又問。
只有?這對她來說已經很多了。「不然要怎麼樣,難道要上床才算嗎?」
「那可是妳說的,我可沒說。」
「施語柔,妳太過分了。」她掄起拳頭毫不留情的往她肩上搥。「妳就這麼喜歡捉弄我。」
「捉弄妳?喂,別冤枉人哦,上次把他騙上床的,可不是我喔,我閒著沒事做啊?」施語柔調侃她。
賀詩琦嘟著嘴,「妳少說一句,我不會當妳是啞巴。」要是讓楚曜聽到,那還得了。
施語柔大笑,「對人家有感覺就要說出來,愛就是要讓他知道,瞭解嗎?」
「施語柔!」她氣不過,惱羞成怒。「妳再說一些囉哩巴唆的話,我就和妳翻臉。」她轉身想離開,誰知卻撞上一堵肉牆。「曜。」
老天,他什麼時候過來的?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剛才她和小柔說的話?要有,那真的完了。
「妳們好像聊得很精采。」楚曜扶著門框,腳邊跟著藍波。
他只是無聊過來看看,否則一直坐在那,他鐵定會悶死。
「你來了多久,聽到什麼了嗎?」賀詩琦緊張的問。
施語柔敲了下她的頭,「人家剛來,又沒聽到什麼,妳緊張個什麼勁!我不會將妳愛上他的事說出來的,放心吧。」
「妳……閉嘴!」
聽到前面,賀詩琦不禁放下了起伏的心,但,再聽下去,她卻有股想找地洞鑽下去的衝動。
小柔是故意的!
她紅著臉抬頭看楚曜的反應。他只是笑,沒有其它的表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只是單戀?!這種感覺讓她太傷心了,還好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否則場面一定更尷尬。
「小柔,妳別再逗小詩了,我想這裡沒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我和藍波到客廳好了。」說罷,他轉頭往客廳走。
適才他多想給小詩一個響應,但他不能,現在的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一旦他們真的在一起,他能給她一個安定嗎?不,她適合一個可以給她平凡幸福的男人,像她這麼善良的女人,不適打鬥。
看他離開,賀詩琦心中有一股蜒法言喻的落寞。「看吧,我說過了,他不會喜歡我的。」
「不一定,他可能只是無法面對他自己罷了。」施語柔看得出來他並非無動於衷。
她相信時機一到,楚曜和小詩一定是人人稱羨的一對,只要他們走得過這最艱辛的一段。
看賀詩琦失神得厲害,她連忙扯開話題,「待會吃完飯後,我要回家一趟,我爸爸好像有事找我。」
「嗯!」她只是點了下頭,心思早不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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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是誰這麼無聊,一大早就擾人清夢?」賀詩琦打開大門,伴著哈欠邊咒罵。
等她看清來人--
「霆!」他竟找到這來了,厲害、厲害。
龍玉霆一見到她便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小詩,妳未免太過分了吧,竟然躲我躲這麼久。」
天知道,當賀伯伯告訴他小詩因拒絕嫁給他而離家出走時,他說有多氣憤就有多氣憤,他對她付出這麼多難道她都沒感覺到嗎?
「我……」她愣了一會兒。
「妳知道我擔心死了嗎?為什麼躲我?」
「霆,我沒有故意躲你,是老爸一天到晚要我嫁給你,我煩了,當然只能逃出來。」
「原來妳真的這麼不願意嫁給我!妳告訴我,我有什麼地方不好,為什麼妳寧願離家出走都不願嫁給我呢?」他堂堂一個知名醫師,無論職業、人品都是女人們理想的對象,為什麼偏偏就他喜歡的人不願要龍太太這頭銜呢?
「霆,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你說,我要以什麼心態嫁給你呢?愛是不能勉強的。」她根本沒辦法說服自己嫁給他啊。
龍玉霆一個冷笑,「小詩,妳該知道我要的不是妳把我當成哥哥,難道這麼長的時間了,妳還看不出我的心嗎?」他對她的呵護有加、關懷備至,這些全是因為他愛她啊。
「霆,你冷靜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她從來不曾想過他對自己的好是出自於愛情,只因她一直當他是哥哥,自己也一直以他妹妹自居,事情演變至此,她也很意外。
「妳叫我如何冷靜?」他大歎一口氣,「為什麼妳不懂我的心?」
「霆--」他的付出叫她怎麼還得清,可是她對他根本沒有任何感覺,早知如此,她應該早點和他劃清界線。
楚曜從剛才就一直站在沙發旁,聆聽著他們的對話,他的唇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你是誰?」直到龍玉霆發現他。
賀詩琦隨著他的發問轉頭,「曜!」她輕喚一聲。
「沒事,我只是出來看看發生什麼事,你們繼續。」他故意忽視自己心中的那股不快,照他們剛才的對話聽來,這個叫霆的男人必是小詩的父親所內定的女婿人選。
他想走回房,卻被客廳裡的小階梯絆到,踉蹌的跌了一跤。
「曜!」賀詩琦急忙跑過去扶了他一把,「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她著急的檢視他的身子,順道扶他起來。
「該死的,我連這麼熟的路都走不好,我沒事。」他向她展露了一個微笑,表示他沒事。
「小詩,他究竟是誰?」龍玉霆走過來,伸出手在楚曜面前揮了揮,接著肯定的說:「他是個瞎子。」小詩竟然跟一個瞎子在一塊。
此話一出,賀詩琦明顯可以感受到楚曜身子一震,「霆,你可以走了,我們的事,以後我會向我爸爸交代的。」
「交代?怎麼交代,說妳不願嫁給我,就是因為這一個瞎子!小詩,我有哪一點比不上一個廢人?」龍玉霆也感覺出她和楚曜之間不尋常的關係了。
「霆,請你馬上離開。」她臉上寫滿了怒氣。現在的霆變得一點都不紳士,和她認識的他完全不一樣。
她深知霆的話會給曜帶來多大的傷害。
「沒關係,小詩,妳就留他下來吃頓飯,來者是客,別因為我而怠慢了妳的客人。」楚曜的語氣溫和,一點也沒有憤怒的感覺。
一旁的龍玉霆不由得愣了一會,和他的氣度這麼一比,例顯得自己蠻橫無理。
「曜!」正因他裝得無所謂,所以她更心痛。
「對不起!」龍玉霆忽然發出驚人之語,「我知道是我太耐不住性子了,是我不該。」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個有教養的人,他承認自己的衝動。
也難怪小詩會喜歡這男人,和自己比起來,他的氣度實在好上太多了。
「沒關係,我沒放在心上。」更何況他說得一點也沒錯,他本來就只是一個瞎子、一個廢人。
「霆,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事先沒有表明立場而造成誤會,但,我永遠當你是我的好哥哥,至於情人甚至是丈夫,我真的沒想過。」賀詩琦趁機說清楚。
「我想我該冷靜一下。」他對著她一笑。哥哥?以今天這樣的情形來看,他連做哥哥的資格都沒有。「我先走了。」
「霆,你會告訴我爸爸我躲在這裡嗎?」她不安的問。
「我不會這麼卑鄙的。」就算得不到她,但他仍希望她能幸福。
「謝謝你。」她感激的對他直點頭。
「再見。」龍玉霆也走得灑脫。
目送他出門後,賀詩琦望了楚曜一眼,她看得出來他現在心裡一定不好受。
「曜!」她輕喚。
「沒事,我回房間休息一下。」說著,他慢慢的邁開步伐往房間走去。
此時他心裡只存留一個疑問--他留下來對小詩好嗎?不,他只會惹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萬一暗影找來,自己根本不能保護她,想想,此時,也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