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方凝舞緩緩睜開眼,腦子一陣疼,讓她呻吟出聲,微動身子,渾身的酸疼更讓她緊擰眉尖。
皺著眉,方凝舞用力甩了甩頭,誰知這動作更讓她痛苦的抱著頭,唇瓣逸出哀吟。
「噢,真的是喝太多了。」她痛苦的閉著眼,想下床為自己倒杯水,誰知卻又扯得身子酸疼,「到底是怎麼回事?」喝醉了頭痛就算了。怎麼連身體也會痛?
方凝舞一手摸著額,一手撐著腰,痛苦的步下床。
「嗅!」雙腿突地一軟,讓她整個人跌坐在柔軟的地毯上,「好痛!」
她總覺得身體怪怪的,好似有了什麼變化。
「奇怪了……」緊皺著眉,方凝舞慢慢回想昨夜,她記得她在湖邊喝酒,怎麼一醒來就回到自己房間了?
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穿著.她昨天不是穿這套衣服吧?方凝舞不解的揚起眸,卻瞄到鏡中的自己,赫然定住眼。
伸手摸著自己的鎖骨,上頭印著一道紫痕,她張大眼,不敢相信的瞪著鏡中的自己,「不會吧!?」
隱約地,幾個激情畫面閃過腦海,她一怔,那不是夢嗎?
趕忙解開衣服,卻見身上印著好幾枚青紫,伸手輕撫著胸前的印記,腦海閃過一個畫面——一名男人以唇在她胸前烙下濕痕。
「不!」方凝舞抱著頭,漸漸回想起昨夜的春夢。
她和余在夢中纏綿,她好想他,對他說了好多話,請他抱她,他也依著她的願望,熱情的和她交纏……
「不是夢?」她以為是夢,可身體上的印記卻清楚的告知她那是事實,那麼……
「不是余,那是……」倏地,一張相似的俊龐在腦中清楚浮現,「喔!不!」方凝舞抱著頭,懊悔呻吟。
她怎會讓這種事發生!?
而且那男人還有未婚妻,該死!他有未婚妻了,竟還敢對她做這種事!
想起昨夜的畫面,不,是她求他抱她的,她記得他有拒絕,她還硬纏上他。天!誰來讓她死了吧!
方凝舞睜開眸,深吸口氣,她下了決定,她得和藍傑好好談談,要他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緩緩撐起身子,方凝舞慢慢走進浴室,為自己放了一池熱水,步入浴池,她將身子埋進熱水中,兩手棉著臉,還不能自剛剛的震撼中回神。
「余!」她輕喚著他的名,卻不期然想到藍傑,心一震,慌忙將頭埋進水中,直至肺發出抗議,才冒出水面,汲取空氣。
抹了把臉,方凝舞深深吐了口氣,確定自己已冷靜下來了,才起身走出浴池,抹去被霧氣籠罩的鏡面,怔怔看著鏡中的自己——
蜜臉因熱氣而染上一抹緋紅,唇瓣因昨夜的激情而略微紅腫,黑玉般的眸子則帶著一絲嬌媚……
「該死!」方凝舞打開水龍頭,雙手掬起冷水,狠狠潑上臉,欲消去臉上的紅暈,「藍傑!」她咬牙,為何偏偏是他?偏偏是長得像余的他?
這只會今她難堪!她的余豈是一名長相相似的人就能代替的?
「余……」為何你不在?「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想得連心都痛了!
方凝舞深吸口氣,再次將冷水潑向臉,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輕撫著鏡面上的水珠!似要拂去自己眼中的淚。
好一會,她才閉上眼,再睜開時,黑眸已平靜無波,彷彿方纔的傷痛只是虛幻。
伸手握住頸上的心墜,不再讓自己多想,換上另一套衣服,她旋身步出房,來到大廳,一眼就看到那名男人,還有……他的未婚妻。
似感覺到她的注視,他鳳眸微揚,對上站在樓梯上的她,薄唇微勾,隱含一絲曖昧。
方凝舞被他看得臉一紅,不期然又想起昨夜的激情,心思一亂,別開眼,不敢再與他對視。
看到她的反應,藍傑不禁低聲笑了。
昨夜兩人纏綿完,他抱起早已昏睡的她回到房裡,看著她沉睡的臉龐,熟悉感漾滿心胸。
「傑,你在笑什麼?」莉莎兩手拉著他,美麗的小臉不掩對他的愛戀,「是不是想到我們的婚禮,開心了?」
藍傑回過神,對莉莎的話不置可否,只是疼愛的摸摸她的頭。對莉莎他一向寵愛,也不排斥她成為自己的妻子,反正他沒有特別喜愛的人,娶誰對他而言都一樣,可是……
他不著痕跡的瞄了方凝舞一眼。如今似有了變化,那張蜜臉不停在他腦裡浮現,平靜的心漸漸出現了渴望。
「討厭。」莉莎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你別只顧著笑,關於我們的婚禮,到底怎樣嘛?」搖著他的手,小嘴微微噘起。
「莉莎,你才二十歲,不急吧?」勾起笑,藍傑柔聲安撫。
他需要好好想想,理清自己心中的疑慮,為何對方凝舞他會如此在意?還有,他的頭每當抽痛時,就會閃過好幾個模糊不清的畫面,而這個症狀是在方凝舞出現後才有的。這是為什麼?
「可是人家想早點成為你的妻子嘛!」莉莎皺起眉,不依的轉過身子,鬧起脾氣了。
對莉莎的驕縱脾性他早已習慣,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他反轉過頭看向方凝舞,「方盟主,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揚起唇,他意有所指。
方凝舞握了握拳,倔然的望著他,「很好,謝謝夏洛特先生的關心。」緩緩步下樓,她走到他面前。
「叫我藍傑就行了。憑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必生疏到這種地步吧?舞。」他微微一笑,親呢的喊著她的名字。
「你!」方凝舞瞪著他,怒氣翻湧,卻又不能發作,就怕他把昨夜的事當著大家的面前說出。
「難道不是嗎屍藍傑無辜的揚起眉,唇邊的笑因發現她眸底的怒氣而漾得更深,「憑我們日後的合作關係,這麼生疏怎行?」
「你!」風眸裡的嘲弄,熟悉的讓方凝舞一愣,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猛烈的怒火。
他不是余,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
「夏洛……藍傑!」看到他微挑的眉,方凝舞深吸口氣,換了稱呼,「我有事想和你單獨談談。」
「可以。」鳳眸微閃,他微微一笑,「就到庭園吧!」
「傑!」莉莎見藍傑只顧著和方凝舞說話,絲毫不理她,不禁氣紅了小臉。
「莉莎,」藍傑轉身看了莉莎一眼,柔聲道:「我和方盟主有事要談,我們的事以後再說。」
「可是……」莉莎不悅的嗯起嘴。
「嗯?」他瞄了她一眼,雖溫柔卻不容反抗。
莉莎縮了縮身子,「好、好嘛!」
「這才乖。」拍了拍莉莎的頭,藍傑轉身看向方凝舞,「走吧!」
看著他率先走離的背影,方凝舞咬了咬唇,握了下頸上的墜子,吸口氣,毅然跟上。
***
來到庭園,藍傑走進寬敞明亮的溫室,伸手摘了一株紫色薰衣草,放至鼻間輕輕嗅聞,大提琴般的聲音輕揚,「你要找我談什麼?」
看著他的身影,方凝舞不禁一陣恍然。臉像就算了,為何就連聲音、背影也如此相似?他真的不是余嗎?
心裡突地升起一抹冀望,可隨即又被她抹去。不可能的,他要是余,不可能不認她,也不可能失蹤兩年不回台灣,讓他的家人朋友嘗盡悲痛。
嘲弄一笑,方凝舞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多想。
「關於昨天晚上……」咬著唇,她支吾。
「怎樣?」轉過身,鳳眸凝睇她,隱含挪揄,「繼續呀!怎麼停下不問了?」他輕問,唇邊凝著笑意。
方凝舞看著他,微微一愣。那神情,真的好像
見她看著他不說話,藍傑不禁沉下眸,「你在看誰?」他不喜歡她每每看著他,卻總是想著另一人。
方凝舞回過神,看著他眼底掠過的怒氣,她微微一笑,滿含嘲弄,「不是在看你,不管是現在還是昨夜,我看的人統統不是你。」
藍傑寒下俊龐,冷冷看著面前的女人。
「你還真傷人,那麼就不知激情時你為何喊我的名字,而不是你口中的余。」那喊著他名的嬌媚低吟,可不是作假。
方凝舞撇了撇唇,笑了。
「你不知道,余的英文名字是傑斯,你說,我是在喊誰?」黑眸無懼的與他對視,蜜臉滿是漠然。
「你!」這話成功的點起風眸裡的怒火,藍傑瞪著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他以為她所喊的傑是自己,誰知自始至終全是那個該死的余!
「沒錯,你自始至終都只是個代替品,昨夜和我做愛的不是你,而是我心中的余。」無視他的怒氣,方凝舞逕自揚首說著。
「方凝舞!」藍傑丟下手上的『薰衣草,憤怒的握住她的手,將她重重拉向自己,「你還真夠狠!原來,你口中的余也不過如此,只要是長得像他的就能代替。」撇著唇角,他狠狠反擊。
「住口!」方凝舞甩開他的鉗制,怒火因他的話一擁而上,「你別太高估自己了,你根本比不上余,你憑什麼長得像他!他該是獨一無二的,卻偏偏出現你,為何要讓我看到你……」她忿忿吼著,淚珠滾落眼眶,滿是傷痛。
滿腔的怒火在看到她的淚時,全被澆熄,藍傑伸手要拉住她,卻被她恨恨拍開。
「舞……」他輕喚,看著她臉上的淚,恍傯間,相同的淚顏在腦中閃過,可那臉卻比面前的她稚氣一些,
「唔……」抽痛再次閃過腦海,痛得讓他皺起眉。
「別叫我舞,你沒資格這樣叫我,只有他……」她不允許任何人這麼喚她,可是……
「為什麼了為什麼連叫我舞的聲音都如此相似?」她怔然望著他,「為何你不是他,卻又可恨的長得像他?」她自問,卻也只能低笑,笑聲悲愴。
「舞……」藍傑心疼的看著她,他忍著腦中的抽痛,伸手將她拉向他,不顧她的反抗,緊緊將她擁在懷裡。
「別哭,舞,別哭。」他在她耳際溫柔低喃。
漸漸的,方凝舞停下反抗,沉醉在那熟悉的聲音裡。
「為什麼你不是余?」如果他是,該有多好……
「你的余是怎麼死的?」抱著她,聽著她悲傷的碎語,下顆抵著她的頭,他低聲詢問。
「墜機。」方凝舞低聲說著:「兩年前,他自義大利飛回台灣時,墜機而亡,片片屍骸浮在海上,尋不到完整的他。」她無法相信,那般神采飛揚的他,死後,卻是連屍體都找不到。
「兩年前……」一個畫面閃過腦海,腦子緊緊扯絞,似有什麼要出現,他卻抓不住,只覺得頭好痛。
「你、你怎麼了?」見他蹲下身子,兩手緊抱著頭,俊龐慘白,冷汗不停冒出,方凝舞不禁愣住了,趕忙扶住他,淚頗有著慌亂。
「我……」藍傑抱著頭,緊皺著眉,冷汗滑落額,他想抵抗那股痛,可痛楚直扯著他,讓他喘不過氣,「頭,好……痛!」
「頭?」方凝舞低喃著,抹去臉上的淚,「我去叫人來。」
「不要!」藍傑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別走,留在這陪我,我待會就好了。」
「可是……」方凝舞遲疑著。
「陪我。」風眸揚起,帶著堅持,「還是我不是你的余,所以你不願意?」扯起唇,閃過一絲嘲弄。「如果是這樣,那,隨你。」鬆開手,他閉上眼,不再看她。
「不是。」方凝舞咬了唇,「好,我陪你。」她該離開的,可是卻放不下,她無法忍受那張俊龐上的失望,明知他不是余,卻還是無法狠心。
藍傑睜開眸,扯開一抹笑。
「可以抱你嗎?」
方凝舞遲疑一會,看著他眸底的懇求,須臾,才點了點頭,任他張手抱著她。
熟悉的體溫環繞住她,隱約間,煙味漫上鼻間,熟悉的讓她一愣。
「怎麼了?」腦裡的疼痛緩緩消褪,藍傑鬆開眉,卻察覺她身子的僵硬,不禁微微揚起眉。
「你身上的煙味……」方凝舞推開他,蜜臉有著疑惑。為何他身上也有餘身上的煙味?
「煙?」眸光一轉,藍傑恍然輕笑,「你是說這個?」他從口袋拿出一包煙。
「你怎麼會……」看著他手上的煙,是她非常熟悉的牌子。方凝舞一陣愕然,心裡升起一股希望;難道他真的是……
「是你昨天在湖邊掉的。」藍傑回道,見到她臉上明顯的失望,思緒一轉,立即明白,「這煙是他慣抽的?你剛以為我是他?」
方凝舞沒有回答,僅是斂下眸,唇邊揚起自嘲的笑。是她想太多了,他怎麼可能是他呢?
將她的默然看在眼裡,答案已不言而喻。
「我不可能取代他嗎?」他輕問,卻在脫口而出時驚愣。
「什麼?」方凝舞因他的問題一愣。
藍傑也怔住了,看著面前的她,霎時明白了,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已將她深深烙印在心裡。
「我不能取代你的余嗎?」他溫柔凝睇她,對她的答案已能預知。
方凝舞搖頭,「他,沒人可以取代。」咬著唇,蜜臉有著歉然。
「是嗎?」藍傑澀然一笑。
「至於昨夜,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吧。」低下頭,方凝舞輕聲說著,「還有那張照片……」
「我會把照片給你。」藍傑開口,風眸不寓她,「不用任何代價,只要你接受兩方的合作,照片就是你的。」至少合作後,他還能常看到她。
「好,謝謝你。」方凝舞笑著點頭,迴避他的凝視。「那我先走了。」說完,她旋身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藍傑合上眸,數個畫面閃過,腦中再次抽痛。
「兩年前……」他想著方凝舞的話,再次想到自己兩年前發生的車禍,那場車禍讓他喪失記憶,也讓他認識莉莎,進而成為米傑斯家族的人。
「難道……」他想著可能性,卻又自己否決。「不可能的。」
當初亞恩·米傑斯曾拿關於他的資料給他看,說他9q藍傑』夏洛特,是名孤兒,可成績優秀,畢業自麻省理工學院,某次在義大利旅行時,不小心出了車禍,是亞恩·米傑斯救了他,從此,他便在米傑斯家住了下來。
那份資料記載著他從小到大的事情,真實的讓人無從懷疑,他也從不去多想,可是……偶爾自腦中閃過的畫面又代表什麼?
風眸深沉的閃過幾道光芒,他也步出溫室。
或許有些事,他需要好好查證。
***
「小舞,總算找到你了。」
走出溫室沒多久,突來的呼喚讓方凝舞揚起眸,看向來人。
「凱文,怎麼了?」她看著王凱文,不懂他怎麼一副急匆匆的模樣。
「我有事要告訴你。」看了四週一下,王凱文壓低聲音,神秘的朝方凝舞說道。
「什麼事?」看王凱文一副嚴謹的樣子,方凝舞不禁擰起眉。
「關於藍傑·夏洛特的。」王凱文壓低聲音說著,「我懷疑這個名字是假的。」
「你在說什麼?」方凝舞不懂王凱文的意思!
「意思就是,藍傑·夏洛特搞不好就是傑斯本人。」兩手壓住方凝舞的肩,王凱文慎重看著她。
「這怎麼可能?」方凝舞失笑,「凱文,我知道他們兩個長得很像,可是……」
「噓。」王凱文打斷她的話,「你先聽我說,你認為這世上真有人可以長得這麼相似?」他低問。
「這……」
「長得相似可以理解,可是聲音呢?身形呢?再怎麼像也不可能誇張到這種地步吧?」這是他一看到藍傑·夏洛特時的想法。
「我去查了藍傑·夏洛特的資料,發現他蔭年前出了場車禍,是被亞恩·米傑斯所救。」看著方凝舞,他緩緩說著。
「你說什麼?」兩年前,那不是……
「很巧對不對?」王凱文笑著點頭,「我去查他出車禍前的資料,每一份都非常詳細,詳細到讓我懷疑,這些資料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偽造的。」
「然後呢?」方凝舞追問。
「我拿著他的照片到麻省理工學院去問,可是那裡的教授沒有人教過他,也沒人在學校看過他。」資料可以偽造,可是人的話卻是無從假造的。
「這……」方凝舞愣住了,「可是……」她搖頭,如果他真是余,那怎會不認她呢?
明白她的疑問,王凱文續道:「如果他喪失記憶呢?」
「喪失記憶?」方凝舞愕然。
「這個我還不確定,我會繼續調查,你要沉住氣,知道嗎?」王凱文輕聲叮嚀。
「我知道。」方凝舞點頭,「你快去查。」顫著手,她趕忙催促。
「嗯。」王凱文點頭,立即離去。
看著王凱文離去的身影,方凝舞緊握著頸上的心墜,想到藍傑,「余,真的是你嗎?」
倏地,她感到背後一涼。
「誰?」她轉身望去,卻空無一人,可方才感受到的顫慄,卻猶在心頭旋繞,她咬著唇,眸光一冷,立即離開庭園。
樹後,一抹修長身影站立,風眸沉斂。看著左方一角,眼底掠過一絲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