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該接受別人的建議,去學開車並且買輛車代步!否則每回擠公車回家再窩在廚房裡忍受油煙、弄晚飯,實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難怪有愈來愈多的女人要抱單身主義,不用張羅晚餐,不用急著在一定的時間內回家多好,不過至少她嫁了個還不錯的男人。
一個星期下來,她已經瞭解了溫德明大致的生活習慣,他習慣在早上淋浴,然後泡杯咖啡,一邊喝咖啡時還得看著報紙,有天報紙沒來,他居然費事的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裡買了份報紙,似乎他不看報紙就出不了門似的。
而晚上他通常准七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看新聞,邊吃晚飯邊看,新聞一完,電視就似乎沒有用途了。
有時他會關在書房裡弄他的企劃案,有時他會到客廳裡來和她一塊聽聽音樂,他們偶爾交談,談日常生活的事,有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他們不像夫妻,倒像是房東和房客。
他常回他的房問拿東西,雖然現在是她在住,但是他的東西全在這裡,他也開始習慣在櫃子裡看到女人的衣服,桌子上有女人的香水和瓶瓶罐罐的,這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世界和天地。
同時她也大致摸清了他吃東西的口味,什麼他吃,什麼他不吃,所以晚飯通常不會有剩菜,雖然他沒有用言語去讚美她,但是她相信他很滿意她的手藝。
她打開了音響,換上了舒適的家居服,給自己弄了杯紅茶,她要享受一下音樂和寧靜,一天之中只有這段時間最美、最沒有壓力,她也告訴自己別把溫德明當丈夫,當一個室友就行了。
洗完碗,他加入了她。
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對他點個頭,然後閉上她的眼睛,沈浸在音樂的世界裡。
他打破了寧靜。「你習慣這種生活?」
「我在家也是這樣。」她依舊閉著眼睛。
「你不喜歡出去狂歡作樂?」
「狂歡作樂!」她笑著睜開眼睛,不知道溫德明在英國是怎麼狂歡作樂的。「我只是偶爾出去瘋一下,和一些要好的朋友和曉秋。」
「曉秋在英國也玩得很瘋。」
「但是她會有節制。」辛秀蕾知道她的死黨。
「是的。」溫德明同意,杜曉秋喜歡新鮮,但是她絕對小會超出她不能應付的範圍,說到杜曉秋,為什麼才一個禮拜的時間而已,但卻覺得感覺又淡了些,是他死了心還是怎麼著?
「你呢?」她反問。
「在英國,我大都和曉秋及一群人玩在一塊,來到台灣之後就只有曉秋。」
「我不反對你再和曉秋出去。」為了表示她的大方,她不是一個小心眼的女人,她微笑的建議,故意去忽視那油然而生的醋意。
「只怕曉秋也不願意。」他心知肚明。
「所以現在你覺得無聊?」
「我希望我們除了聽音樂,有一些其他的事做。」
她的心顫了一下,他到底是希望怎樣?上床嗎?他們之間已經可以進展到那個地步了嗎?她默不作聲,以不變應萬變。
「你有沒有什麼嗜好?」
她聳肩。
「看電影?」
「偶爾。」
「逛街?」
「興趣不大。」
「下棋、玩撲克牌、拼圖、閱讀、打電話和朋友聊天?」他一口氣的問:「你不是曉秋的死黨嗎?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嗎?為什麼你對什麼都可有可無,這就是你的人生態度嗎?無為而治?寧靜致遠?」
「你是在找杜曉秋的替代品嗎?」她犀利的反問他。「你娶不到杜曉秋,所以你娶杜曉秋最好的朋友,以為我是她的影子?我會是她的翻版?除了容貌不同。」
他不知道他的潛意識裡是不是這麼想,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告訴自己辛秀蕾也不錯。
辛秀蕾忽然沒有再聽音樂的情緒,那份安寧已經被溫德明破壞,她自己知道她在生氣,卻不知道自己氣些什麼,他沒有騙她,他也沒有隱瞞或掩飾自己對杜曉秋的感覺,她以前就知道。
那她現在又氣什麼!?
見她起身。「你要去那裡?」
「回房間。」
「現在只有八點半。」他不想她躲回房裡。
「我不是沒有過八點半睡覺!」
「我惹你生氣!?」
「不!你沒有!」她站到他的面前。「你不可能惹我生氣,你沒有欺騙我,你坦蕩蕩,我知道你和曉秋的事,但是溫德明,人必須活在真實裡、現實裡,現在沒有情聖,為一輩子不可能的感情所苦,那是白癡的舉動。」
「事情並不像你想的!」
她不是有意發脾氣。「明天我會和曉秋碰面,你有沒有話要托我告訴她?」
「如果我有話,我可以自己對她說。」
「是嘛!」辛秀蕾才稍稍平復的心情又翻騰起來。「即使你娶了我,你和曉秋依舊永遠是朋友對不對?根本不需要我傳話!」
「你坐下好嗎?」他很少叫她的名字,反正屋子裡就他們兩個人,用你呀、我的就行了。「你一向冷靜,我們可以像文明人一樣的談。」
「像文明的夫妻般?」
「我們是文明的夫妻啊!」
「對!文明得一個睡床,一個睡沙發!」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提到這一點,有那麼多可以拿來強調的事。「我們不是文明的夫妻,我們是一對畸型的夫妻!」
他研究著她,莫非她不希望維持目前的這種方式?她希望能和他結束這種有名無實的夫妻關係?
「我希望你的意思不是離婚,我們連蜜月都還沒有渡。」溫德明啼笑皆非。
「我們根本就沒有蜜月。」
「或者你的意思是要邀我上你的床?」
「你去死吧!」她想也不想的說「如果我要的只是性,多的是男人可以提供這項服務,我只是要你看清事實,你娶的是辛秀蕾,一個和杜曉秋完全不同的女孩,你必須看清這點!」
「我並不要你像她。」
「我也沒有這個意思。」
她知道再談也扯不出所以然,這種情形不是第一次,只要談到有關曉秋,他們就會口角,吵起架,一個急著澄清立場,一個是堅持己見,永遠沒完沒了,而今晚她沒有這個精力了。
這一次他沒有攔她,事實上他想跟著她進房間,但是又怕會嚇到她,他真的拿她和杜曉秋在做比較?他真的希望她是杜曉秋的翻版、影子?
他要好好想想。
*
「秀蕾!布了都被你攪成泥了!」杜曉秋同情地看著那碟布丁。「把你的怒氣發洩出來!」
「溫德明。」
「我知道!除了他不可能是別人!」她對辛秀蕾扮了個鬼臉。「後悔結婚了?」
「我後悔的倒不是結婚,我發現結婚不是那麼糟的一件事。」辛秀蕾照實說:「我受不了的是他那個水泥腦筋,他努力的裝出一副對你已經死心的樣子,但是我知道他沒有,他希望我是第二個你!」
「你必須給他一點時間。」
「我有,我不會傻得指望他在娶了我之後就忘了世上有杜曉秋這個人,但是你沒有看到他那個樣子,我真的氣死了!」她推開了在她面前的那碟布丁。
「秀蕾!你愛他?」
「有一點吧!」
「你希望和他白頭偕老?」
「照這種情形?」她對自己冷哼。「我看很難,不瞞你說,我們連床都沒有上過,別張大嘴,溫德明睡在客廳的沙發床上。」
「他沒有問題!這點我可以保證!」杜曉秋再加以補充。「我是聽他在英國的那群狐朋狗友說的,他在女人那方面行得很。」
「那八成他對我沒興趣!」
「秀蕾!你為什麼不想成他不是那種只要是女人就可以上床的男人呢?」
「我不喜歡安慰自己,不喜歡用謊言來讓自己寬心。」
杜曉秋知道問題大了,但好在秀蕾是愛溫德明的,只要一方有愛,就還有解決之道,如果雙方都沒有感情,那豈不是沒戲唱、玩不下去了?這時她這個狗頭軍師可要發揮一點作用,尤其她是他們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
「秀蕾!你有沒有想過引誘他?」
「什麼?」她被開水差點噎死,幸好吞了下喉。
「我是說試著把他引誘上床!」
「曉秋!我不是蕩婦!」她鄭重的強調。
「秀蕾!」杜曉秋搖搖頭。「男人的心裡,他們希望老婆帶出門時是貴婦,在廚房時是主婦,在床上時是蕩婦,你現在是他太太,你有這個權利。」
「我沒這麼飢渴。」
「有愛就有欲,有欲也可能會產生愛,我並不是建議你用性去換取他的愛,我只是覺得你可以換個方法考驗他,不要忘了你自己的魅力,他不是死人,他是男人!」杜曉秋誇張的眨眨眼睛、擠擠眉。
辛秀蕾沒有把握做這種事,她沒有引誘過男人,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更不知道何時該收手,她可不希望把自己弄得四不像,胎笑大方。
「秀蕾!有困難嗎?」
「我不知道怎麼去引誘!」
「本能嘛!」杜曉秋如是說.「說話和眼神柔媚一些,衣服穿少一點,適度的露,適度的把你的性感和女人味發揮出來,去租幾卷限制級的帶子研究,買幾瓶香水,三點式的內衣!還有——」
辛秀蕾迅速的打斷她。「你好像專家似的!」
「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走路吧!」
「那你怎麼不把這一套用到我哥的身上?」
「我寧可去當尼姑、修女!」她激烈的說「我試過了,但是你不知道他的態度有多惡劣,我不會再試一次,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他不要我,但是好像也不准我去要別人,他到底想怎樣?我希望和他把事情解決清楚,否則我的精神受不了。」
「你現在有新的對象嗎?」
「目前沒有。」
「那你擔心什麼?」
「秀蕾!這種被吊在半空中的滋味不好受!」她訴苦道「難道他以折磨我為樂?」
「我哥不是那種人。」
「但是他表現出來的樣子是。」
「曉秋!你不是三年前被人退回戒指的人,我哥愛你,即使你不在台灣的這三年,我常發現他偷偷的看著你的照片,你的信……」
「等等!」她叫停。「我的照片和信?」
「對啊!他當什麼寶貝似的珍藏著。」
「但是他說他燒掉了。」
「你相信?」辛秀蕾好笑的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在氣頭上什麼狠話說不出來?他對你如果無情無愛的話,他還會吃醋、還會糾纏你?他早就把你打入冷宮,娶了別人了。」
杜曉秋還在消化這個訊息,如果秀蕾說的是真的,那辛偉忠真是個大混蛋!他明明可以結束他們之間的這場戰事,以喜劇收場,但是他卻還和她玩遊戲。
「曉秋!算是你對這三年的一點補償心理,多讓我哥哥一些,他不是想不通,他只是要消化他的憤恕和三年的等待。」辛秀蕾感性的說:「如果愛他,就給他一點時間,不要現在放棄。」
「但是我好累了。」
「我哥何嘗不是?」
「他是個混蛋!」
「溫德明也是。」
杜曉秋笑出聲。「我們不但是死黨,連感情際遇都有些雷同。」
「不!曉秋!你比我幸運多了。」辛秀蕾有些落寞。「你是那個被愛的人。」
「秀蕾!愛人也是一種幸福。」
經過了片刻,辛秀蕾才展顏而笑!而且似乎下了決心似的。「我決定照你的話去試試。」
「太棒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挑『武器』?」
「『武器』?」
「性感內衣、香水、一些必備的東西。」
「你比我還熱衷!」辛秀蕾失笑。
「秀蕾!」她正經八百的表情。「我只是覺得像你這麼好的女人,應該有一個幸福的婚姻,溫德明可以給你幸福,只是他自己目前還有些迷糊,我教你做的只是給他當頭一棒,讓他早點清醒!我要你擁有快樂!」
「謝了」!幸秀蕾感動的說.「嫂子。」
「別這麼叫我!」她抗議。
「有一天會是的!」
「那你就等到這一天到來時再叫吧!」她苦笑。「目前最重要的是解決你的問題,放心!溫德明會棄械投降的,在男女的戰爭上,男人通常贏不了。」
「而且我有一個好軍師!」
「溫德明等著瞧吧!」
*
雖然說是談公事,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和黃日凱吃飯,杜曉秋自己都覺得不太自然;由一開始的助理、模特兒隨行,到現在就只有他們兩個。她覺得不妥,但是每次又都找不出好理由去拒絕他,她只能安慰自己,服裝發表會結束後,她就要拒絕和他再出來共餐。
她知道他們之間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很坦然、很單純,但他畢竟結了婚,她不希望羊肉沒吃到,結果惹來一身的躁;單身女郎是很多做妻子的假想敵,她不要自己成為什麼莫須有的第三者,所以現在黃日凱只要談到公事以外的話題,她就會搬出他的太太。
「你好像對我太太很有興趣?」黃日凱輕啜了口酒,頭一偏的問。
「當然,成功男人背後的那一個女人,總是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她很有技巧的誇著他的老婆,提醒他他老婆的存在。
「你認為我是一個成功的男人?」
「難道你不是?」
「成功的定義有很多種,而每一個人對成功也有不同的看法,我承認我的事業很成功,至於婚姻……」他的頭輕輕一搖,不願多談。
「男人就是不知滿足。」她淡淡的說。
「你是在罵我?」
「我在罵那些不知滿足的。」她的話讓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綻。
黃日凱愉快的看著她,他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是鮮活的,他已經很久不曾有這種感受,和杜曉秋吃飯、聊天是那麼快樂的事,他幾乎是迫切的想抓住這些時光,想永遠的擁有,他曾想過也許和她吃個幾次飯,他就會索然無味,就會斷了念頭。
他發現他錯了。
「你損人都不帶半個髒字。」
「我沒事損你幹嘛!」
「你相當有個性!」
「你錯了!」她貶低自己的說:「我什麼個性都沒有,和所有的女人一樣,女人有的缺點和小毛病,在我的身上也都看得到。」
「不!你與眾不同。」
「不同的是我有點名氣而已。」
「還有其他東西。」他望著她,把談公事的心情全部拋開,說話也直接、大膽。
「我對你目前沒有企圖,如果我只是想找個上床的女人,那我也不必花這麼多的精神,吃這麼多餐的飯,我只要開個口,很多女人肯的。」
「現在的男人都好狂妄!」
「你忘了我多金又不難看,光這兩點就可以吸引很多願意獻身的女人。」
「你剛剛說了目前對我沒企圖--」她坐得很自在,沒有慌亂失措。「那麼以後可能會有?」
「要看你的態度。」
「那你死心吧!」
「話別說得那麼早!」
她傾身向前,一副既不怕得罪他,也不吃他那一套的表情。「黃先生!我要找工作不難,即使沒有工作我也餓不死,你何必破壞我們這種和諧的賓主關係!」
「你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
「這是我的事!」
「我非常的有耐心,非常的有風度。」
「你太太知道你是這麼的有耐心、有風度嗎?」杜曉秋有些氣不過,這些打算或準備外遇的男人,到底把太太擺在什麼位置上?還是男人以為只要給了老婆生活費,讓做太太的衣食不缺後,他們就有權利在外面亂來或是花天酒地?
「我不必讓我太太知道。」
「或者你太太知道了也無所謂?」
「我沒有問過她的想法。」黃日凱已經很久沒和太大談心或是說什麼體己話了。他忙他的,她有她的生活圈子,是夫妻,但是不像夫妻。
「你該問問的!」
「杜曉秋!事情還不到那個地步上他給了她一個挑戰的眼神,就看她接不接招。
「黃先生!我勸你打消念頭。」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
「我這個人不怕人纏,也不怕人家死皮賴臉,我知道自己可以要什麼,不可以要什麼。」她喝了口咖啡潤唇,輕輕的放下咖啡杯。「如果你有獵艷的習慣!那你只好換個目標。」
「我這個人也不怕被拒絕,可以說愈挫愈勇,不然你以為我的王國是怎麼建立起來的!」
「你的奮戰精神不適用於每件事情上。」
「有天你可能會發現你自己並不想拒絕我。」
「有天你也可能會發現自己白費心機。」
黃日凱給她一個讚賞的笑。「你還說自己和一般女人沒什麼不同,你錯了,你比其他女人強太多了!」
她側著頭睨了他一眼,有些煩躁,她需要透口氣。
「我上個洗手間。」杜曉秋站了起來。
他也優雅、禮貌的站起身。
「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就不必等了。」
「我會等你的!」他相信她會回座。
「反正時間是你的!」
*
一出洗手間,杜曉秋整個人被人攔腰一抱,拖到了樓梯間,她正想放聲大叫,不相信在大飯店會有這種事發生,也不相信黃日凱有這個膽子,他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出不起醜聞。
她進入備戰的狀態!如果有人想在公共場合、光天化日的情況下綁架她或是對她做什麼事,那這個傢伙可倒楣了,在英國,她學過幾招防身術,一直都沒有機會派上用場,現在正好試試。
「是我!」一個暴怒的聲音。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辛偉忠沒料到會在這裡碰到她,他一直沒發現她,一直到她站起身,一直到他聽到她和那個男人的對話,他才跟著她到了洗手間,他不能進去,所以只有等她出來,他需要她的解釋。
「真是不巧!」她高傲的說。
「杜曉秋!他是你的新男友?」他開門見山的說:「我剛巧知道他,他結婚了。」
「謝謝你的資料。」她故作致謝狀。
「我記得你不會飢不擇食!」
她憋著氣,每次和他吵架太傷身了,所以她平靜的看著他。「不管你對我的評價多低,不管事實如何,我想都沒有你辛偉忠的事!」
「你想破壞別人的家庭?」
「你到底看到什麼?」
「看到他的視線追隨著你的背影,看到他看你的眼神,聽到他說的話。」辛偉忠憤怒的耙過頭髮,手氣得不知道往那放似的。「溫德明才結婚,你立刻就轉移目標,你不能沒有男人是嗎?」
她該給他一耳光,甚至是一刀。
但是她居然忍了下來。「如果我和你一般見識,那我就和你一樣的下流了。」
「如果你要男人,你可以來找我!」
「等字宙毀滅時!」
「我不想等到那時候!」他故意用邪意的眼神上下的看著她,好像自己是在什麼人肉市場似的。「忘了我們曾訂過婚嗎?」
「那時我瞎了眼!」
「你現在也沒有睜大眼睛。」
「我們可不可以結束談話了?」她一副不耐煩狀,和他水遠都談不出一個結論,頭一甩,她打算從他的面前揚長而去。
他的手一伸,橫在了她的面前。
「我會尖叫。」
「叫吧!讓他們來瞧瞧夫妻是怎麼吵架的!」
「我們不是夫妻!」
「好!」他突然將她猛的一推,使她的背貼在牆壁上,他的雙手壓在她的肩上。「我們結婚!我娶你,如果要這樣才能得到你,才能拯救你,那就犧牲我好了,你點個頭,我們像秀蕾那樣,公證結婚!」
她想嫁他,但是聽到他再一次的求婚她非但沒有雀躍三尺,情緒反而跌到了谷底。他怎麼說得出那麼無情又沒有人性的話?她別說是嫁他,連再多看他一眼,她都會崩潰。
「高興得說不出話?」
「辛偉忠!我寧可跑到這家飯店的頂樓往下跳,我也不會嫁給你!」她生氣的說,心死的模樣。
他後退一步,有些內疚。
「你把我當成什麼女人?」她輕聲的問他。「你知不知道你比那個黃日凱更壞,他只是說出他想要的,至少他沒有傷害我,而你卻重重的傷了我!」
他面無表情。
「你真正想的只是懲罰我!」
「你不該和他在一起!」辛偉忠強硬的說。
「我們只是公事午餐。」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跟他說明白。「我不信你沒有和女性的客戶吃過飯,而且你和那個歌星的事呢?」
「不談葛琳,她和我們的事無關!」他一語帶過。「你明知道黃日凱的存心絕對不是公事,再告訴你一點,他的老婆正好漂亮得可以使所有的明星失色,他只是和你玩玩!」
「謝謝你善意的提醒!」
「你會落得裡外不是人!」
「我現在已經是了。」
辛偉忠深呼吸了下,來回的踱步,他為什麼身心都有種被扯裂的感覺呢?他根本不該管她,愛跟誰來往是她的事,而且他又向她求了一次婚,結果她的反應是寧可跳樓,難道他們的意見永遠無法一致?
三年前不是這樣的。
三年前他都聽她的,她也都聽他的,那時他們甜蜜得準備結婚,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
現在則不是問題的也成了問題。
噢!他想回到三年前?時光可以倒流嗎?
「可以讓我回座了嗎?」
「你怕他會不等你嗎?」
「我怕他會報失蹤,我怕你會成為綁架犯!」她的眉毛嘲弄他似的楊起。「為了我這個『壞女人』、『水性楊花』的女人可划不來,你把你的關心和注意力放在你那個『玉女歌星』的身上吧!」
「杜曉秋!時代再怎麼變,羞恥心還是很重要!」
「我會記住你的話!」
「你真的不考慮?」
「你的求婚?」她緩緩的呼了口氣。
他萬分不情願的點頭,即使心裡是想娶她想的要命,但是他的臉上卻是副給了她多大的恩惠和榮寵似的,似乎能嫁他是她燒了三代的好香,前輩子積的陰德、修來的福氣似的。
「我爸、媽只有我這一個獨生女,我還不想死!」她把他的求婚丟回他的臉上。
「你可以不嫁我,但是你也不要和那種有婦之人來往,那才會傷你父母的心!」
他若無其事的威脅道:「你父母很歡迎我,我的話也起得了作用。」
「你想去煽動什麼?」她氣極了。
「說事實!」
「如果我告訴我爸、媽你是怎麼對我、怎麼說我的,他們會當著你的面甩上門!」
他又居下風了,他總是差她一著棋,想到她要回到黃日凱的身邊,他就覺得自已平靜不下來。
杜曉秋的心裡歎道,如果他好好的跟她說、好好的問她,說不定她會跟著他走,她會對他言聽計從,但是他選錯了方式。
「辛偉忠!我看我們避著對方吧!」
他沒回答也沒看她。
然後她無聲的走了。
這次輪到辛偉忠自己往牆一靠,將臉埋進雙手裡,他沒想到自己會為情所苦;三年前她離開台灣時,他也沒有現在這麼苦,現在她回來了,他卻依然掌握不住她,是她的問題?抑或是他的錯?
*
鍾心茹的確是個美女。
她有雍容華貴的氣質,修長、性感的身材,她就像個傲視群芳的皇后般,但即使是這樣的女人,婚姻也不能保證一定甜甜蜜蜜。
她知道黃日凱那些風流韻事,但是通常來得快、去的也快,通常在她還未耳聞之前,事情就已經結束了,但是這一次不同,她也有預感,而且是真的感到擔心。
她和黃日凱是典型的豪門夫婦翻版,各有各的生活,各交各的朋友,只要不過份,不給對方難堪,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以玩,但方法要對,不能認真,但是從她接到的報告,事情不是這麼的單純了,黃日凱這次的興趣維持太久了!
她要這個婚姻。
她也要這個丈夫。
「你確定他們的關係還只是維持在吃飯的地步?」鍾心茹問著替她搜集資料的人。
「是的。」
「你從頭跟到尾?」
「他們的行蹤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最近他們一起吃飯的次數少了,但是黃先生天天到服裝發表會的會場,偶爾送些花、小禮物的。一
「沒有親密的舉動?」
「沒有。」他搖頭。「我一次都沒有見過。」
「你確定你跟對了人?」她不太放心,她丈夫不可能追求女人、不可能用鮮花和小禮物那套,他已經過了那種年齡和衝動,他玩的應該是『你倩我願』的遊戲,接著是『一拍兩散』,頂多花點錢,送個分手費。
「沒錯!是那個名服裝設計師。」
「她有報紙上寫的那麼好?」
他不敢回答,怕得罪他的衣食父母,女人的心難測,特別是有錢的女人的心。
「你說沒關係!」
「她很迷人。」他說,但是馬上又再加了下一句。「但是比不上夫人你的魅力。」
她揮揮手叫他退下了,她自己知道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