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我的情人兼男朋友,這點本事還是要的。你不是好好地爬上來了嗎?」倚在陽台欄上的可人兒擺擺長髮,說得一派逍遙,風清如水。
「我不做你的男朋友。」如熱帶雨林的蜥蜴,杜瓦四肢大張,死抱著陽台粗大的圍欄,大氣方出。幸運,總算安全爬上來沒被人發現,呼!
「你再說一遍?」何涵煙伸出舌尖飛快舔舔唇角,笑如魔女。
「我要做男傭。」喘息,喘息,再喘一口。他趴著大叫。
「誰告訴你男朋友的最終結果是男傭的?」任他大叫,她雙眉一挑,倚著欄杆低頭問。
「電視上書上網上都是這麼說的。」她當他白癡,只會做家務呀。
買菜只有半小時,垃圾在買菜時順手拎去扔掉就行,不計時;屋子沒必要天天打掃,家政班也不是天天要上課……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除開睡覺做家務,其他時間全在上網看電視。這也是他能飛快適應地球的原因之一,不像洛爾比,掉下來兩個多月了還像傻瓜一樣。若不是他建議,他還傻乎乎地在街上做乞丐呢,哪能找到女化驗師收養。
「哦——」長長的尾音充分展現著不信,她輕輕拉開他死抱欄杆不放的四肢,一邊溫柔地安慰輕拍,一邊問:「杜瓦,你剛才跌到哪兒了?」
「跌到頭,跌到手,跌到腳,跌到肚子。全身都痛。」特別是發動能量波隔開地球引力時,全身骨頭如百萬針尖刺痛。
「你可以反彈地球引力,沒事。」聽到他撒嬌的口吻,何涵煙偷偷翻白眼。知道他有異於地球人的能力,這點距離只算芝麻小事。倒是他應該慶幸她不是科學怪博士,否則早被麻醉解剖了,哪還能有命在這兒玩墜樓。
「我受了驚嚇。」哈,他還真敢說。
「那……杜瓦,你剛才是沿著水泥牆浮上來的吧?」意思意思地拍拍他放軟的身子,何涵煙探頭看看二十六層下的地面,問。
「嗯。」他點頭。
「笨蛋。」點點他高高的鼻樑,何涵煙驀地一笑,「幹嗎不走電梯。」
「……對哦!」右手握拳猛擊左掌,杜瓦醒悟。他幹嗎那麼笨,從哪兒掉下去就從哪兒爬上來是笨蛋嘛。搭電梯多輕鬆,骨頭白痛了。
「記住了,下次再掉下去,記得搭電梯上來。」笑容擴大,何涵煙叮囑。
「嗯,沒問題。」他記住了。
「那好,我再問你,做不做我男朋友?」森森話語旋繞耳畔,她問得絲毫不在意,如閒聊般隨興。
「涵煙,我要做男傭。」「噗嗤」一笑,他也放鬆緊張的心弦,隨她笑鬧。
「好吧,算了。」歎口氣,聳聳肩,何涵煙眉眼間全是笑……非常不爽的笑,「記得,要搭電梯。」
梯字唇邊繞,手起手落,欄杆上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咻——他又被推下樓了。前後間隔不到十分鐘。
啊……啊——
響徹寰宇的慘叫。
全身冷汗從床上跳起,杜瓦臉色發白。
又做到一星期前的夢了。夢中,他兩次被涵煙從二十六樓推下去……不是夢。
瞪大眼,他總算記起,方才嚇醒他的,正是一周前發生在陽台上的月夜「謀殺」案——警務人員何涵煙知法犯法,「謀殺」家中名不見經傳的小男傭杜瓦。謀殺動機則是他拒絕她的追求。
對對對,自從他拒絕做涵煙的男朋友後,涵煙已經一個星期不理他了。用專業術語來解釋他們現在的情況是——冷戰。
何涵煙不是柔順沒性格的小女生,也不是儀態大方的淑女白領。如果想得到某樣東西,她會預先估計得到的百分率有多高,這是學經貿的後遺症。百分率太低的,她自動放棄,絕不做無用功。
一旦有了明確的目標和成功百分率,她絕對會主動出擊,盡最大努力得到。這是何涵煙一向的行事原則。
追杜瓦,不是學時下女子趕潮流,什麼女追男時尚秀。大膽顛覆男女親密關係之類,向來不是她關心的重點。只不過,當腦中想到,挽著杜瓦在街上閒逛,並對朋友說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時,心中似乎佔滿喜悅,還有那麼一小粒稱之為驕傲的東西浮上來。
是女性的虛榮心作祟?
應該不是。如果是,早在三年前撿到杜瓦時,她就應該將他定位成男朋友,而不是男傭了。
那傢伙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令她的自尊受了一絲傷害。推他下樓,不過是手臂直接反應出大腦皮層的情緒,先解恨再考慮後果。
一周下來,該吃飯的時候,她照吃;該看卡通時,她照看;該打掃房間時,杜瓦例行無誤。只不過,除了動作外,她懶得理他,昭告姑娘她自被打擊後,心情還沒恢復,自信還沒歸位。
才不會放棄呢。他說不讓追,她就得聽他的?才怪。
先讓他嘗嘗打擊淑女自信心的罪惡感,讓他面壁反省幾天。然後——她絕對不放棄讓杜瓦做自己的男朋友。
今天是週末,剛下班的何涵煙站在天橋上,不太想回家吃飯。
拿出手機,撥通號碼。
「喂,找哪位?」熟悉的醇厚男聲響起,依稀能聽到某某飲料的廣告做背景。
「找你。」微微一笑,她清清嗓子故作低沉。早就不氣了。至今還不理杜瓦,是因為他討好的乖模樣既養眼又可愛,讓她不介意多氣幾天。
「啊,涵煙!」拔高的男聲很興奮,在電話那頭大叫,「你什麼時候回家,我的飯已經做好了,專門買了你愛吃的燒鵝和滷水腎球,還在網上幫你訂了一套《ONE
PIECE》最新OVA版,你上次說的《警花刑事專錄》也有貨,我一起訂了。他們二十四小時內送貨,明天你就能看了……」
興奮且帶著討好的聲音,令她的唇角上彎。啊,聽他這麼一形容,倒有些想回家看卡通了。不過——還是不行。
「杜瓦,我今天不回家吃飯。」雖然不忍心打斷他,何涵煙依然開口。
「我還買了……什麼……你不回來……不回來吃飯?」興奮的聲音呆了呆,轉為低沉。
「今天要去看一個朋友,晚些再回去。你自己吃吧。」簡單交待完,她準備結束通話。
「等等,等等。」話筒傳來匆忙的急叫。三十秒的沉靜後,杜瓦小心翼翼地開口:「涵煙,你還在生氣呀?」
「不說了,我掛啦。」不太想正面回答,她道聲再見,合上手機蓋。
她現在要去看朋友,順便讓朋友請客吃KFC新推出的肉卷,至於杜瓦準備的好菜,明天再享用也不遲。
正因為被杜瓦弄得心情不爽,她才打電話找朋友訴苦,讓她幫忙分擔分擔。兩個人一起考慮問題,絕對比一個人閉關來得輕鬆。
朋友危時衣,和她同年,她們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是用朋友或好友這一類的稱謂就能簡單形容的,應該是死黨換帖打不散的野鴨子吧——天地常存,友誼之樹常青。在天願為比冀鳥,在地願為連理……形容過頭了。
兩人一起念初、高中,連大學也是同一所,不過不同系,她唸經貿,朋友念中文。畢業後,她鬼使神差考進警局,危時衣依自己的喜愛成為一家小報的編輯,小打小鬧,過得不知多愜意。她嫉妒死了。
兩人約好在大和回轉壽司樓下的KFC碰面,坐公車三站,走路約莫三十多分鐘。
反正那傢伙總會因為稿子問題而義務為公司加班,走路過去也不會遲太多。她不如慢慢欣賞路上飛揚的灰塵和五顏六色的公車,呼吸一下渾濁的空氣,再順道吃一碗特色牛腩。
幸好今天外巡,沒穿警服,否則,光是走在路上,就會有人投以好奇眼光,以為警員在執勤中偷懶吃牛腩,浪費納稅人的血汗。
邁開步子,何涵煙走下天橋,以拐角拐角再拐角處的KFC為目標,慢慢踱去。
「時衣,看向你的左邊。」坐在KFC透明玻璃邊,何涵煙撥通好友手機,方便她找到自己。
「來了多久?」危時衣一邊講電話,一邊推門走進來。
「剛到五分鐘。」說完,好友已走到身側,「你很忙嗎?」合上手機,她問。
「老樣子。」隨意梳理耳邊散亂的髮絲,危時衣癟癟嘴,取下皮包丟給她,「我去買吃的,你等等。」
「沒問題。」接過好友丟來的斜背包,何涵煙耐心極了。她剛吃了一小碗的蘿蔔牛腩,不多不少,剛好撐到現在。
看著危時衣搖曳生姿地走到人龍後排隊,何涵煙不意外瞄到其他桌上,數位男士眼光的跟隨。
好友身上帶著亮眼的特質,總能吸引不少男性回眸,而她自己,並不是不知道,但她絕不是刻意引人注目的。但眼睛長在別人身上,腦袋的旋轉也不是她能控制的,被人白看有什麼辦法,難道要她掛著牌子,上書六個鳳舞大字:看一眼五十元?
以編輯為職,危時衣並不需要打扮得多麼白領,她經常是隨意地套上一件棉質休閒衣,配一條牛仔褲外加一雙休閒鞋。圓圓的娃娃臉一笑便掛上兩個淺淺的酒窩,常讓人誤以為她仍是讀書的學生。可與娃娃臉不相配的世故眼神和成熟氣質,不僅沒有破壞她的美感,反倒更吸引人的眼光。
好比現在,那傢伙只是不耐煩地站在人龍後,數著前面還有幾個人,可是左邊隊伍和右邊隊伍,加上她身後排著的人,總有在不經意掃視他人時,將眼光駐足於危時衣。如果有人對上她不耐煩的目光,則會飛快避開,待她看向別處時,再將眼光調回。
不愧是她的好姐妹,光是看著危時衣,何涵煙原本不好不壞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來。睜大眼睛看你掃我躲,你來我走,你走我跟的目光游擊戰。
從初中玩到現在,她已經不記得為什麼會和危時衣成為朋友,年代太久遠了。不過,危時衣在高中畢業前說的話,她倒是歷歷在耳,聲聲不忘——
畢業禮前一夜,大家興奮難安,一致認為脫離苦海,再也不必浪費腦細胞死背活背了。有小情人的紛紛花前月下享受良辰美景;沒有小情人的,如她和危時衣,則是在校園裡溜躂,順道欣賞不時從暗處飛出來的鴛鴦們。她不過隨口問了句:我們是怎麼做成朋友的?畢竟,她雖然愛動,愛熱鬧,卻不合群,極少與同學打成一片;而危時衣愛靜,愛看書,也……不合群,因為懶。所以,兩個不合群的人倒湊成了朋友,真是奇怪的組合。
只是隨口問問嘛,她根本沒希望能得到回答,真的。那傢伙倒好,不冷不熱地看了她兩……是瞪了她三眼(白眼的那種),說出的話氣得她差點化身為暗夜女巫。
什麼叫和她做朋友沒意思,不和她做朋友更沒意思,如果二選一,一個沒意思,一個更沒意思,她危時衣倒願意選擇沒意思的那種——做朋友得了。
這是什麼回答啊?氣得她一口甜筒卡在喉管,咳得眼淚直掉。
既然沒意思,那就不要選嘛——她記得氣不過反刺一句。危時衣當時的回答更絕:我要選。
那語氣,那神情,那高昂的腦袋……蹺得二五八萬似的,拽得她心火波波冒,蹺得她直想……
「我的皮包和你有仇啊,幹嗎揉成一團。別把我裡面的東西揉壞了。」
呃?
「肚子餓了也別拿我的包出氣嘛,吶,可樂雞肉卷是你的,漢堡奶茶是我的,薯條和香芋甜心,你自己動手。」
小心翼翼地將滿是食物的托盤放下,危時衣瞪她一眼,一把扯過自己的斜帶皮包……啊,她的包都可以和菜市場的酸醃菜稱兄道弟了。
臭涵煙,肚子餓竟敢拿她的包出氣,只不過約在七點,她七點二十到嘛,才二十分鐘而已,二十分鐘而……
「涵煙,我記得你剛才說剛到五分鐘?」她質疑,要為皮包討個說法。
「對,我七點十五才到,特地撿個風水好視線好的位置等你。」咬著吸管,何涵煙點頭。
「我們約的是七點吧!」掀開奶茶蓋散熱,危時衣似笑非笑地看她。
「是啊,但你總會因為稿子問題遲到,而且每次不多不少都是二十分鐘。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整我。」想找她算賬,她還沒挑她的毛病呢。
「哎呀,看文章太投入,常不記得時間嘛。」危時衣傾頭一笑,放下皮包。
「我看你每次都是不急不慢地走來哦!」咬口漢堡,何涵煙小掀一下她的底。
「你知道我不喜歡運動。」啜口奶茶,危時衣不以為意。穿休閒鞋不代表她愛運動,走路慢不過是讀書時養成的習慣,也懶得改。
「哈,以前和你逛街,你是怎麼跟上我的步子的?」何涵煙嗤笑。她走路一向是風風火火的。
「你走得也不快啊!」奇怪看她一眼,危時衣莞爾。難道她沒發現,每次逛街或爬山遊玩時,她總是放慢步子等她嗎?這麼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做的。
「是嗎?」塞得滿口雞肉,何涵煙不及顧她。
隨後,兩人專心幹掉各自的晚餐,不發一言。
吃不言睡不語,這不僅是禮貌,也是健康的生活習慣。否則,在滿口飲料、雞肉的情況下,開口飛出的不僅是嚼得面目全非的食物,還有各自的唾沫,非常的不衛生。
待兩人叼著薯條開始沾茄醬時,危時衣開口:「打電話叫我出來,你在煩什麼?還在煩被踢回重案科的事?」
她洋洋灑灑的千字文辭呈,就是勞危時衣捉刀。
「煩男朋友的事。」拿根薯條點著茄醬,何涵煙癟嘴。
「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好友眼一瞪,好奇。
「杜瓦嘛,你認識的。」
「哦,你撿回來的那個……外星人!」小聲說出只有兩人才知道的秘密,危時衣臉上浮出兩個小酒窩,「你升級讓他做男朋友了?」
她見過涵煙家中的那位男傭,滿頭紅髮,害她興奮地摸了好久。
「不要發花癡了,口水都流出來了。」盯著危時衣心不在焉的神色,就知道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她那紅髮男傭的……頭髮。如果不是危時衣,她也不會有興趣看日本卡通,也不會知道還有個叫櫻木花道的紅頭小子了。
「好久沒見他了,頭髮還是紅的吧?」她還真敢伸手擦口水。
「老樣子。你再這樣我會吃醋的。」何涵煙點點好友的花癡腦袋,不滿。
「人是你的,我只要摸摸頭髮。」危時衣說得毫無羞澀。
「唉!」歎口氣,何涵煙雙肩一垮,「就是在煩這件事。」
翹翹唇角,危時衣洗耳恭聽。
「現在是我想升他的級,可他不願意升級。」將一周前杜瓦的拒絕理由說出,何涵煙咬著薯條,猶如咬的是杜瓦的脖子。
「哦?咦?哈哈哈哈……」危時衣非常給面子,由難以置信到抱著肚子叫痛,笑得又引來不少關注的眼光。
「人才,真是人才。」捂著嘴,仍然能聽到可惡的笑聲。
「給點面子好不好?」隱忍著不爽的聲音,明白人皆聽得出說話人的不耐。
「好,呵呵……好……呵……好好好,不笑。」收到好友不善的目光,危時衣只得忍下笑意,但好辛苦,「男朋友的最終結果就是男傭,虧他想得出來。」
「他還士可殺,不可辱,貧賤不移,威武不屈呢。」憶及當晚,何涵煙拉扯嘴角,笑得無奈兼無力。又不是用刀架著他的脖子,說得這麼威武幹嗎。
「你幹嗎突然升他做男朋友?」笑夠了,肚子也不痛了,危時衣面色一正,道,「別告訴我,你三年後才發現自己早已愛上他,只是限於女性的矜持害羞不敢開口,那天終於鼓起勇氣準備表白,沒想到那傢伙不識好人心,當你的一片真心是驢肝驢肺,所以你惱羞成怒,和他冷戰一星期直到此時此刻。」
順著唇邊的吸管啜口奶茶,危時衣繼續說:「而你現在叫我出來,只是想讓我聽聽你的悲情表白史,然後分析成功可行的百分率,並提供可靠可行的方案,讓你回家發動第二次進攻。姐姐啊,如果是這樣,這頓晚餐應該你請。」
再吸口奶茶,鼻子重重噴著白煙,危時衣往椅背一靠,繼續……吸奶茶。咦,吸管呢,不是在嘴邊嗎,怎麼咬不到了?
「奶茶在我手上,想吸就別靠後!」
她以為不用低頭就能吸到奶茶是誰的功勞?戲謔一笑,何涵煙左手支額,右手正搖著只剩三分之一奶茶的紙杯。
「謝謝。」接過奶茶,危時衣理所當然。
「說了半天,你的目的只在最後一句吧。」
咦,被發現了?
「好了,時衣,給我一點建議。」她真的很煩。
「涵煙,你為什麼非讓杜瓦做男朋友而不選別人?我記得你好像很崇拜你們局裡的那個什麼組長。以前學校空手道部那個五大三粗的部長也好像對你有意思。」吸光奶茶,打個小嗝,危時衣很好奇。
「汪於時是用來崇拜的,學校空手道部的部長長得沒那麼誇張,只是肌肉多了點,人家現在可是空手道教練了。」五大三粗,真虧好友形容得出來。
「那好,為什麼?」危時衣知道她明白問句的意思。
「只是……想到男朋友,腦子裡竄出來的就是杜瓦那張臉。」深吸口氣,何涵煙盯著天花板,語帶困惑。
「不是因為一起住太久,習慣了?」
「應該……不是吧。」
「不是三分鐘熱度,一時頭腦發熱?」
「肯定不是。」
「你沒和人打賭,三個月之內結婚吧?」
「我是那麼無聊的人嗎?」太不給面子了。
「你愛他?」
「這個問題……嗯……你問得也太直接了。」搖頭晃腦四十五秒,何涵煙瞪她。
「他愛你?」
「喂喂,你人身攻擊哦。」
「你當時為什麼會收養他做男傭?養……」放低音量,危時衣貼耳低語,「養男人可不是你會做的事。」
「他有做家務啊,不算我養啦。」她為自己的紅髮男傭辯解。
「你……」那麼緊張,真被她的母牛護犢給打敗。危時衣神色一凝,不理好友。
危時衣只要動腦思考,總是眉頭緊鎖,紅唇微抿,無論是考慮正兒八經的工作,還是考慮她的早餐吃什麼。而何涵煙知道,危時衣現在絕對不敢考慮明天的早餐。
不打擾好友,她逕自吃著剩下的薯條,等著好友的可行方案。
三包薯條吃到只剩零星的十幾根,危時衣總算結束正兒八經的嚴肅面孔,拉過她的耳朵,輕輕吐出三個字:「色誘他。」
噹噹噹!無數個問號閃在眼中,何涵煙掏掏耳朵,希望自己沒聽錯。
「不要懷疑你的耳朵。去掉所有不可能的情況,即便剩下的情況更不可能,也是可能。」危時衣臉上散發著傳道的神聖光芒。
什麼可能不可能的,欺負她沒看過柯南道爾的小說啊,也不想想她是幹什麼的,警務人員耶,作案動機作案手段作案凶器,哪一樣她不熟悉。
「知道你熟悉。不過呢,我今天的建議只有這個。」雙手合攏撐著左頰,危時衣眨著大眼,不痛不癢地說道。
「你不再多考慮一下?」清清嗓子,何涵煙總算找回聲音。
「不必考慮了。色、誘、他。你試試。」附在耳邊小聲道,危時衣不介意此時兩人過於親密的姿勢,特別在外人眼中,像極了一對GL。
「時衣,你確定發音正確?」驚訝過後,何涵煙挑眉低問。
「確定。」
「你確信方法可行?」
「確信。」
「你……試過?」
「……沒有。」
「那你還大言不慚在這兒誤人子弟?」這句聲音大了一點,有咆哮的隱性基因。
「涵煙,想讓杜瓦做男朋友,別跟我說你不喜歡他。現在喜歡他,以後可能會愛上他。但凡愛情,誰說沒有色相的吸引在裡面。皮相的吸引是最直接,也最不必費神思考的,你的眼睛會繞著他轉,你的腦子有事沒事總會想起他。有嗎?」
有嗎?有嗎?她的眼睛有繞著他轉嗎?她的腦子有事沒事總想到他嗎?
有?沒有?何涵煙不確定。但,有一點她肯定,杜瓦的皮相相當具有吸引力。
「真的可行?」完了完了,她有點點的心動。
「真的可行。」嚴肅的神情,正經的語氣,讓何涵煙心生感歎:如果早個幾百年,危時衣絕對有逼人上梁山的本錢。
「色誘他?」何涵煙低聲確定。
「色誘他。」危時衣低聲慫恿。
「呃……」為以防萬一,何涵煙決定再求證,「我可不可以知道,你……最近看哪方面的書?」
「趕稿子還來不及呢,哪有時間看新書。」危時衣洩氣的不滿讓她放心,還好這個建議不是看了稀奇古怪的書後產生的。但——
「我最近在重溫古典小說。」
哪本?她以眼神詢問。
「《金瓶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