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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伊人 第六章 作者:芃羽
    秦若懷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兩天她就好了大半,只是,她並不知道這兩天都是江醒波在照顧她,還以為忙壞了老石,頻頻向老石道謝。

    「你別謝我,秦小姐,照顧你的是我們先生,是他不眠不休地看護著你,你才能這麼快就痊癒。」老石將一碗粥放在桌上,笑著道。

    「江醒波照顧我?」她驚訝地看著老石,一顆心陡地彈到喉嚨。

    「是啊!」

    「怎……怎麼可能?」她不相信,那個驕傲又自大的人會放下身段來照顧她。

    「先生他聽到你昏倒,急得不得了,撇下工作不管就沖了回來呢!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在乎一個人。」老石話中有話。

    「是……是嗎?」她胸口的氣像被抽光了似的,呼吸突然一窒。「他……怎麼會……」

    「還有,你身上的衣服也都是他幫你換的。」老石曖昧一笑。

    「嗄?」她一驚,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太過暴露的罩衫,這才發現裡頭連胸罩也沒穿,頓時臉頰飛紅,尷尬得立刻抓起一件小外套披上。

    江醒波幫她換衣服?那他不就……不就……

    她不敢想下去。

    老石怕她不好意思,也不久待,轉身就走。

    「等等,老石,我找不到我的牛仔褲和T恤,能不能請你幫我……」她叫住老石。

    「女孩子家不要老是穿長褲,偶爾也要打扮打扮嘛!」老石自顧自地說著,沒理她就走了出去。

    什麼?

    她愣了愣,呆在原地。

    老石竟管起她的穿著來了……

    可是,她穿不慣這種洋裝啊!這種……這種太過輕柔的衣服穿來太沒安全感了!

    不行,她得問問老石把她的牛仔褲收到哪裡去了,她敢肯定,一定是老石搞的鬼。

    「老石,你等等……哇!」她邊喊著邊舉步追出房門,但才跨了出去就與迎面進來的人撞個滿懷,那熟悉的氣息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江醒波扶抱住她,不改揶揄口氣,「會跑又會叫,看來你已經沒事了嘛!」

    她抬起頭,看著江醒波俊爽的臉,想起他幫自己換衣服的事,一張立刻羞得通紅,慌慌張張地推開他,後退一大步,心狂跳不止。

    「我……好多了……謝謝你。」想不出該說什麼,她只有先道謝再說。

    「謝我什麼?」他瞇起眼盯著她,故意問道。

    一臉迷醉般的粉紅,直髮微亂地披在頸間,一身柔軟的罩衫下,玲瓏有致的曲線若隱若現,挺立的酥胸在布料下撐起了引人遐思的兩團弧度……

    這樣的秦若懷揉和了清麗與性感,足以讓人窒息休克。

    他的血液又開始沸騰了。

    「我聽老石說你照顧我……」她避開他炙人的目光,拉緊了小外套。

    「嗯,我不只是照顧你而已哪!」他賊賊地笑了。

    她當然聽得出他的意思,臉燒得更紅。

    「呃……辛苦你了……」她只擠得出這句話。

    「的確辛苦……」他說著向她走近一步。

    她微驚,也跟著後退,總覺得今天的他和以前不太一樣。

    以前,他從不會用這種眼光看她的,這種直接熾烈得幾乎要將她燒融的眼光……

    「你知道替你換衣服是多大的折磨嗎?」她一退,他就更逼近。

    「我……」她搖搖頭,背後碰上了衣櫃,終於無路可退。

    他傾身向前,雙手撐在衣櫃上,將她圈在自己胸前,低頭看著她。

    「我一直認為,我這顆心已無法再愛任何人,但為什麼……為什麼我又會如此深深被你吸引?」

    她睜大眼,不敢接話,不,根本說不出話來,這聽來似是告白的詞句,令她震驚得連呼吸都已停止。

    「你一定對我下了什麼魔法,是不是?否則,我又怎麼會近乎狂熱地想要你?」聲音的沙啞透露著他的慾望,他慢慢探下頭,想吻她的企圖非常明顯。

    她驚惶得想轉開頭,可是他很快地就捏住她的下巴,半強迫性地逼她接受他的吻。

    一團火熱印在她的唇上,她渾身輕顫,一顆心慌亂得不知該擺到哪裡才好,他霸氣的吻法充滿了挑逗,煽惑,以及她無法完全領會的深情。

    是啊!她感覺得出無比的深情正藉著這個吻傳送過來,並且,和她體內那股似乎深埋了許久許久的相思互相呼應……

    江醒波……真的喜歡她嗎?

    悸動中,她的抵抗逐漸消失,身體像是脫離了她的掌控,不自覺張開了小口,迎向他貪婪的索求。

    他粗喘一聲,吻得更加激狂,手開始隔著棉衫,輕輕搓揉著她渾圓飽滿的雙峰,並不停地以指尖逗弄著那敏感挺立的乳尖,到後來,他忍不住拉下她的肩帶,彎身含住那惹火的兩顆粉色。

    「啊……」

    一聲輕輕的呻吟迴盪在她耳邊,她一驚,這才發現那淫蕩的聲音竟是從她的口中發出,頓時,她又羞又急,猝然地推開他,拉起肩帶便氣喘吁吁地想逃開。

    他豈會這麼容易放走她,扣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拉回懷裡,揶揄地笑道:「怎麼突然害羞了?前天晚上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前天晚上?我怎麼了?」她驚駭不已,聽他的口氣,好像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你主動對我投懷送抱……」他故意停下來。

    「什麼?我……」她呆住了。她對他投懷送抱?她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而且你還對我說……」

    「說什麼?」她屏息地瞪著他。

    他嘴角一勾,慢條斯理地道:「說你……愛我……」

    天!她竟然說了?在那大腦燒得亂七八糟的時候,把藏在心裡的話全抖了出來?

    她倒抽一口氣,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簡直替自己感到羞恥。

    「你說你非常愛我……」他一想到那一夜她深情款款地對他說的話,胸口又是一蕩。

    「我……我也許只是……只是在說……夢話……對,是夢話!」她吞了一口口水,結結巴巴地解釋。

    「夢話?」他眉一斂。

    「大概是病糊塗了,你也知道,人在生病時總會胡言亂語的。」她努力想替自己找台階下。

    「我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病糊塗過。」他哼道。

    「呃……總之,我如果對你說了什麼而造成你的誤解,請你別太在意。」她微微掙開他,閃到一旁去。

    「誤解?你居然想用這個可笑的說詞來搪塞我?我可不會就這樣被你愚弄。」他不高興了,她明明就愛著他,為什麼還死不承認?

    「我沒有愚弄你,我是說真的,我一點都不愛你……」她背對著他,費力地說著違心之論。

    她得把事情澄清才行,不然,她怎麼對得起寫意?

    江醒波生氣地走向她,扳過她的肩,怒道:「你再說一次!」

    「我不愛你。」她怒力想隱藏自己的心思,但那雙惶惶跳動的眸子卻早已不小心洩漏了真情。

    「撒謊!」他看得出,在她正直又傳統的外貌下,深藏著一個狂野而深情的靈魂。

    「我……是說真的……你是寫意的未婚夫,我怎麼可能……」她蹙著眉,自我厭惡地道。

    他一怔,這才恍然,她一直顧忌著潘寫意和他之間的婚事。

    「多虧了你,我和寫意沒有訂成婚。」他戲謔一笑,同時也不禁自嘲,老天竟讓他愛上了他的「情敵」,細想從頭,真覺不可思議。

    「是……那你應該知道……我只喜歡女生……」她又道。

    「是嗎?這我可以馬上來驗證一下……」他說著又突然攻擊她的唇瓣。

    她嚇了一跳,還來不及抗拒,整個人已被他的氣息再度擄獲。

    激越的吻法幾乎讓她招架不住,他似乎想藉著這個深吻讓她的謊言不攻自破,她極力想讓自己冷漠以對,別再被他煽動情緒。

    然而,不到幾秒,她就發現她對江醒波的免疫力太薄弱了,在愛情面前,所有的偽裝都將崩碎,那些道德感,那些羞恥心,都在他的口中一一化為煙塵。

    她歎了一口氣,放棄了與自己的心抗爭拉鋸,回應了他舌尖的挑逗,依偎在他懷中,她只想好好去感受這一刻的小小幸福……

    江醒波喜悅地將她擁得更緊,他終於征服了這個頑強的小女人了!

    兩人狂吻得難分難解,情火也隨之急遽攀升,江醒波差點就想當場要了她,只是他還記得與李先生有約,只得痛苦地急踩煞車,免得誤了和李先生之約。

    拾起頭,他盯著她洋溢著慾望的粉紅臉蛋,啞聲道:「晚上……等我……」

    秦若懷的理智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她迷醉昏亂地應著他的話,點點頭。

    他輕笑一聲,啄了一下她的唇,塞了一樣東西在她手中,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轉身走出房門。

    秦若懷則傻愣愣地立在原地,直到他離開了好久,她的意識才從八荒九垓回到了現實。

    頓時,她的心臟無力,雙腿發軟,整個人坐倒在地上。

    「天啊……我……」雙手環抱住自己,她的唇上、她的心裡還殘留著江醒波的激情,那份靈魂深處的顫動,讓她清楚地明瞭,她愛他彷彿已愛了好幾個世紀,那份連她也無法解釋的刻骨銘心,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攤開手,一隻溫潤剔透的圓形玉珮靜靜躺在她的掌心,那比雪還要清白的色澤,莫名地撼動了她……

    這是那天對弈的白玉籌碼!

    事隔多日,江醒波還是送給了她。

    但不知為何,得到了這隻玉佩她卻不顯得高興,反而,胸口泛起了一陣酸澀……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冥冥之中總覺得有什麼難言的痛楚,即將伴隨著她的愛情到來?

    怔怔地看著白玉珮,她惘然了。

    ***

    傍晚的醒園一樣幽靜深遠,但秦若懷還是嗅出了一絲絲不同的氣氛,老石忙進忙出不知在做什麼,就連那些保全人員也似乎不得閒,幾組人老是在藏心樓前聚集,好像又有什麼古物進貨,大家都忙著清點物品。

    她很好奇,忍不住走向藏心樓,但才稍微靠近,就立刻被老石攔下。

    「秦小姐,請你回房間好嗎?這裡正在做整理……」老石擋在她面前。

    「你們在忙什麼?」她納悶地問。

    「是先生交辦的事。」老石沒多做說明。

    「他不是出門了嗎?」

    「是的,但他吩咐了一些事情要我處理,而這件事他希望晚上才讓你知道。」

    「晚上?為什麼?」她更不解了。

    「請別問,晚上你自然會知道。」老石故意賣個關子。

    她皺著眉,一點也搞不清江醒波在玩什麼把戲。

    「請回房休息,晚餐馬上就好了。」

    她只好暫且壓下好奇心,但才轉身跨出一步,她又忍不住回頭問道:「老石,江醒波……到底是什麼來歷?」

    「先生是美國華僑,父母都定居在洛杉磯,今年三十歲,他身高一八五,體重七十五公斤,至於他的血型……」老石很樂意讓她知道主子的背景資料。

    「可以了!」她臉紅地阻止他再說下去。

    好像在相親,丟臉死了!

    「其實,我們先生是個性情中人,在外人眼中他好像喜怒無常,但他只是不喜歡勉強自己的情緒,喜歡就十分投入,不喜歡就看也不看一眼,絕對的兩極化,從不對任何事妥協。」老石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這她都知道,江醒波的性子她已非常瞭解了,可是,她想知道的不是這個,而是他之前對潘寫意強烈的執著。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非娶寫意不可嗎?」她又問。

    這回老石閉上了嘴巴,只謹慎地說了一句:「這我不便說明,你若想知道,可以親自去問問先生。」

    老石說完就又去忙了,她只好帶著滿腹的疑問踱回房間。

    之前江醒波口口聲聲要娶寫意,現在卻忽然說喜歡她,這樣的轉變令她在不安之餘,竟揚起了一抹醋意……

    怎麼辦?她居然開始嫉護起潘寫意來了!要是寫意知道她愛上了江醒波,會怎麼想?

    一個人煩雜地胡思亂想著,夜晚也終於悄然來臨。

    七點整,老石前來叩門,並送來一隻大紙盒,交給她道:「先生在藏心樓等你,秦小姐,他要你換上這件衣裳再過去與他共進晚餐。」

    她愕然地打開盒蓋,頓時瞠目結舌,因為,盒內裝的是一件由繚綾製成的仿古女唐服!

    「這……」她驚疑不定。

    「這是先生特地為你訂製的。」老石笑了笑。

    她拎起那件光彩奪目的衣裳,被那美麗精巧的繡工迷眩了雙眼。

    好漂亮的唐朝女裝啊!

    她在心中驚歎,拿著衣裳在身上比了一下,興奮得有點不知所措。

    江醒波要她穿著這件衣裳去吃飯?實在太浪費了!這可是件價值不菲的織物哪!

    「我不能穿上它,老石,這太珍貴了,穿上它會把它弄皺……」她煩惱地道。

    「這是先生的一番心意,請你別拒絕。」老石微笑著。

    「但……」

    「請你快點穿上,別讓先生久等。」老石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她猶豫了幾秒,終於還是穿上了這件華服。

    衣裳沒有拉煉鈕扣,全都以絲緞為帶綁上,當那滑細冰涼的布料貼在她的肌膚上時,她不由得抖瑟了一下。

    這衣服……感覺好熟悉……

    盒中還有根壯丹金雕的簪釵,似是要她將頭髮綰起,她覺得有趣,便順便綁起半長的直髮,再插上簪釵,於是,鏡中的她立刻變成了一個道地的唐代姑娘。

    這是她嗎?看來簡直就像杜甫所描寫的--

    「態濃意遠淑且貞,肌理細膩骨肉勻。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

    她驚訝地望著自己,從不認為自己能和嫵媚畫上等號的,沒想到一件唐朝的繚綾羅裙,競能將她變成了另一個人……

    「秦小姐,先生還在等你。」老石在外頭提醒。

    她一驚,連忙小心翼翼地提起下擺走向藏心樓,一路上心跳節節加快,又緊張,又期待。

    藏心樓外點起了好幾盞宮燈,照映得每一處詩情畫意,她沿著小徑走向大門,人才剛到,門就輕輕打開,江醒波一身金黃龍袍立在門口,衝著她微笑。

    「晚安。」他伸出手,迎她進門。

    她無法從他臉上移開目光,只因今晚的江醒波英挺帥氣得教人心窒,那飛揚的褐髮,俊美的臉龐,軒昂傲然的神態,仿如一個從唐朝走出來的皇親國戚,充滿了逼人的光彩,令人不敢仰視……

    「晚安……」她屏息地道,將手交給了他。

    江醒波同樣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嬌艷的模樣,頭髮半綰,幾綹髮絲垂落在兩頰耳際,正好將她裸露的頸間妝點得更加性感。

    而那特地為她訂製的襦衫長裙,在白如泉水的底色上織文緹花,穿在身材高挑的她身上,更是雍容華貴,風流明媚。

    「請進。」他握緊她的手,迎她進入藏心樓。

    一進門,秦若懷就呆住了!

    門內的一切都佈置得像個唐代的居所,低矮的木桌上,擺著白瓷酒器,以及各式豐盛美味的食物,在四周唐朝古物的陪襯下,整個空間充滿了迷人的奢華,那種感覺,簡直就像一下子穿過了時光隧道,從現代回到了唐朝。

    「這是……」她驚訝地看著他。

    「這是我精心佈置的晚餐地點,喜歡嗎?」他擁住她的肩,領她走向矮桌,並在兩隻蒲團上坐下。

    「太美了!」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希望能和你分享這種感覺,屬於唐朝的一切……」他為她斟上酒。

    「你真的是對唐朝的事物情有獨鍾。」她笑了。

    「是啊!」

    「只可惜沒有唐朝的女人,否則你不愛死她了?」她半開著玩笑。

    「有啊!我眼前就有一個。」他直勾勾地看她,嘴角微揚。

    「我哪是唐朝的女人?我是假的,不過就穿著一件仿製的繚綾……」她臉一紅,低下頭不敢直視他。

    「不,你是,所以才能配得起這繚綾……」他說著伸手輕撫那質地如緞的布料。

    「我穿這麼華麗的衣服太奇怪了。」他的手明明撫摸著衣裳,但她卻覺得好像直接碰觸到她的肌膚,令她竄起一陣輕顫。

    「一點也不奇怪,那天,你第一次說出它的名稱時,我就很想看你穿上它的模樣。」他又道。

    「原來……你那時候就對我心懷不軌了?」她總算找到機會向他揶揄一番了。

    「是你對我心懷不軌吧?秦若懷,換作是別人早就急著逃走,你卻反而在我的醒園住得挺自在的……」他挑了挑眉,笑諷道。

    「既然逃不了,那何必白費力氣呢?不如就放輕鬆點,反正這裡還有很多古物可以玩賞。」她是真的被他那些收藏給迷住了。

    「我看,你真正想玩賞的是我吧?」他自傲地笑了。

    「少臭美了!你脾氣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啐笑道。

    「真的沒興趣?」他犀利地瞅著她。

    「對啊……」她言不由衷地說著。

    「該罰!」他倏地大喊一聲。

    「什麼?」她嚇了一跳。

    「沒說真心話的人要罰酒一杯。」他將酒杯遞到她面前。

    「不要,我不喝酒的……」她笑著避開。

    「你滿二十歲了,可以解禁了,況且,這只是葡萄酒。」他知道,她一直是個中規中矩的人,但也實在太規矩了,有時還有板有眼得讓人氣惱。

    「我……」

    「喝吧!這酒杯可不是普通杯子哪!」

    「杯子?」她一怔。打進門起,江醒波就佔去她全部的注意力,因此她一直沒機會好好地去觀賞身邊的那些珍品。

    「對,杯子。」他站起身,將電燈關上,霎時,整個房間沉入一片黑暗,而在黑暗之中,隱隱有兩團白色光暈綻放。

    「夜光杯!」她驚呼出聲。

    「沒錯,『葡萄美酒夜光杯』。」他輕聲念著。

    她捧起那微微發光的酒杯,質地又薄又輕,透亮晶瑩,紅色葡萄酒在白色的杯裡,看來更像是瓊漿玉液,晃漾著誘人的色澤……

    「好美!」她讚歎道。

    「來,乾杯!」他也舉起了玉杯。

    在昏暗的光線中,兩人相識一笑,杯緣輕擊,才徐徐將酒飲盡。

    接下來,燈又點亮,他們開始邊吃喝著桌上的美酒佳餚,邊暢談眼前的各種古物的來歷典故,一、兩個鐘頭下來,兩人早已酒酣耳暢,情緒熱絡,到後來,更為了一件從古墓中被盜出的一片壁畫的年代爭論不休。

    那壁畫似是遭人挖出,呈不規則狀,年代雖久遠,不過上頭的浮雕依然完整清晰,三個年輕男子的面貌都栩栩如生,看得出一個是貴氣公子,一個則是雄偉武將,第三個則是一長衫儒生。

    「這應該是從章懷太子的墓中被盜出的壁畫!」秦若懷雖然帶著三分酒意,但她仍相當堅持自己的判斷。

    「不是,那是八皇子李瀾墓中的壁畫……」他比她更加篤定。

    「亂講,李瀾這個人的墓到現在根本沒找到。」她反駁。

    「那是因為墓已深陷於土,無緣見世。」他自嘲地道。

    「既然深陷,那你又怎麼能肯定這壁畫來自於李瀾的墓?」

    「因為我對李瀾這個皇子太熟悉了……」他苦笑。

    「為什麼?」

    「因為……」他忽然住了口,他該告訴她有關他靈魂不死、記憶不滅的事嗎?

    「是因為你對他很有研究?」她知道有些收藏家會對某個特定的人物很感興趣。

    「是啊!」他淡淡一笑。

    「可是有關李瀾的記載真的非常少……」她蹙著眉道。

    「壁畫上的中間這個人就是李瀾,後面兩人則是李瀾最要好的朋友,一個是宮廷侍衛長,一個則是翰林院學士,他們三人雖身份不同,但情同手足……」

    「嗯,這我聽過,原來他們都長成這副模樣……」她瞇起微醺醉眼,盯著壁畫中的李瀾。

    「什麼模樣?」

    「醜醜的……肥肥的……看起來好像年紀一大把,尤其這個李瀾,看來好像個糟老頭。」她直言批評。

    「糟……老頭?」他整個眉頭全掀了起來。

    「是啊,古時候的人原來都這麼老態……」知道他很在意李瀾的相關事物,她便故意挖苦。

    「你竟敢這樣說他,可惡……」他不悅地想伸手捉住她,沒想到她卻一溜煙地起身跑開。

    「呵……你這吹鬍子瞪眼睛的樣子還跟李瀾真像……」她笑著轉身嘲笑他。

    「你還說!」他怒笑一聲,衝向她。

    「啊!」她一驚,提起下擺拔腿就跑。

    「別走!」他玩興全被挑起,大步追著她跑。

    兩人就這麼在藏心樓內追逐起來,秦若懷寬大裙擺中燦爛的花鳥織繡隨著奔馳而招展,有如一隻美麗的蝴蝶,迷眩了江醒波的雙眼。

    她朗朗的笑聲如銀鈴,被酒氣醺得酡紅的雙頰如粉櫻,刺激著他男性強烈的感官躁動,他的慾火在瞬間竄燒,再也撲滅不了……

    於是,一個撲攔,他抓到了她,順勢摟住她的腰身,倒向冰涼的木質地板。

    「啊!哈……」她笑著低呼,傾倒之際,繚綾長裙散成一片,正好成為她和他的鋪墊。

    「我抓到你了……」他壓住她,低頭看著跑得氣喘吁吁的她。

    「是啊……」她的笑聲在看出他眼中的火苗時就停住了。

    他渾身都張揚著一股強烈的慾望,單是這樣被他盯著,她的心就顫顫如春風中的柳絮。

    「被我抓住,我就再也不放手。」他雖輕聲細語,但每個字都充滿了驚人的佔有慾。

    「那就永遠別放手……」也許是真的醉了,她竟希望他就這樣將她綁在他身邊。

    他陡地壓低身子,狂野地攫住了她芳香的紅唇。

    壓抑了許久的情火,終於可以熾熱狂燒,他急切地吮吻啃食著她的唇瓣,挑開她的貝齒,飢渴地從她口中汲取甘美的清泉,來灌溉他乾涸了千年的靈魂……

    她張開嘴,與他的舌尖緊緊交纏,渾身的力氣一寸寸被他吸了過去,在他的狂吻中,她彷彿也化成了一件軟細的繚綾了。

    火花在他們彼此的心中進裂著,他的吻從她的唇慢慢下移,隨著他吻的移動,她身上襦裙的絲結也被一一解開,繚綾微敞,酥胸盡露,他邊愛撫著那兩團教人銷魂的飽滿,邊吸舔著如同含苞蓓蕾的粉紅乳尖。

    「啊……」她仰著頭,輕吟了一聲。

    生嫩的反應更加催動情火,他的手撥開了褶裙,沿著大腿往上撫摸,尋求著她身上那個足以燒融一切的火源……

    「啊!江醒波,你……」在他指尖的撫弄下,她嬌喊著弓起身體,不太明白自己體內那個從下體陣陣向外擴大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他抬起頭,喜歡聽她放浪的呻吟,更喜歡看她慾火難耐的神情,這個情竇為他初開的女子,他要好好讓她體驗一下他愛她的方式……

    於是,他彎下身,一下子扯掉她的底褲,扳開了她修長的雙腿。

    「不要……」隱約知道他想幹什麼,她急急抽氣,羞得直想將雙腿合緊。

    「放輕鬆……若懷,讓我好好吻你,愛你……」他不讓她閃躲,硬是架開她的雙腿,湊近那散發著女性暗香的神秘地帶,以舌尖輕輕愛撫那柔軟的花心。

    「啊……啊……」有如遭雷電擊,她揚聲驚喊,全身不停抽搐。

    他被她惹得心魂俱蕩,加深了舌尖的攻擊。

    「啊……不要……」她簡直要羞死了,身體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她覺得好丟臉。

    「哦……你好美……若懷……」他持續逗弄著她,直到她全都濕濡,直到她到達了高潮的臨界點。

    「我……我……啊--」她無法呼吸了,一道熱流在雙腿間爆開,一陣陣抽動毫無預警地主導著她的身體,頓時,那脹滿的虛無感令她無法喘息。

    他在這一刻褪下了衣物,趁著她膣腔充血潤滑時,將自己緊繃得快要爆炸的堅挺埋進她的體內。

    第一次的交歡,並沒有她想像的疼痛,在他的引導下,她很快就接納了他,並攀在他身上,隨著他律動起伏。

    節節升高的快感籠罩住他們,她只感到眼前一片金光,狂潮將她淹沒……

    「醒波……啊……啊……」她忘情地高呼。

    「哦……若懷……若懷……」他也在同時吶喊。

    藏心樓裡,藏著兩顆互屬的心,兩顆被時空阻隔千年,好不容易又再重逢的心……

    事後,他們躺在繚綾綢緞上,江醒波緊摟著秦若懷,千年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溫暖,彷彿飄蕩在輪迴轉世中那個不安定的靈魂,終於找到依傍的舵石,終於可以停下漂泊的腳步……

    「我愛你……」

    他的聲音低如蚊蚋,但秦若懷還是聽見了,她眼眶微熱,感動而滿足地枕進他的胸前,安心地閉起眼睛,漸漸進入夢鄉。

    而在寢寐之際,隱隱約約,她彷彿看見一個相貌清雅的唐裝麗人對著她微微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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