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她不會再讓一大群婦女把她推過來,轉過去。這些女人認為她們更瞭解她的身體,比她本人瞭解得還透徹。她要模仿扎·西拉克。她們必須服從她的意志,而不是他的。
她一回到後宮就要了一份營養豐富的早午餐:香腸、嫩煎番茄,還有一片塗了黃油的麵包。剛剛經歷了一場鬥智鬥勇的激烈較量,她一點也不餓,但她強迫自己又吃了些水果,給自己顫抖的雙腿增加力量。若是想完成決定她命運的舞蹈表演,能量是必不可少的。
面紗的問題更複雜。阿曼達訂購了幾匹薄薄的面料,顏色是深淺不一的藍色、綠色和銀白色。這幾種顏色是他在費薩時建議她穿的。
阿曼達要取悅他,她對此投入了很大的興趣。他說過她不懂得男人的樂趣,如果她做到了這一點,她就要讓他收回這句話。
從某種意義上講,扎·西拉克的話是有道理的。阿曼達的母親在她不到青春期時就去世了,因此她無法從母親那裡得到這方面的知識。
上中學時,學校開設的課程中也沒有如何取悅男人這一門,顯然它超出了現代女性應掌握的知識範圍。大家對男女情愛的普遍看法是,如果它確實發生了,那就會自然發展。
阿曼達在以後的歲月裡也沒有得到多少經驗;男人也沒有特別來取悅她,只是徵得她的同意就行了。所以扎·西拉克吻她時的感受完全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阿曼達已覺察到,扎·西拉克在性愛方面的要求比其他男人更苛刻,無論是給予還是索取。如果不停地回憶他吻她時所釋放的熱情,她就不會擔憂她的跳舞是否能喚起他的激情了。
當她小小的食慾得到滿足後,她的面前已擺了一大排各色布料。老鼠洞的恐怖景象總是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現在她可憐的胃已經填滿,阿曼達該考慮跳舞的事情了。她得仔細考慮怎樣跳好這段舞,她必須跳出困境,跳進扎·西拉克的心靈,那裡本來就是她的歸屬。
想起她本不該陷入這個困境時,她不禁有點忿忿然。扎·西拉克對她遭受的痛苦無動於衷,這種態度更使她憤恨。相比而言,她的非法進入他國領土和非法盜用他人財產的罪名似乎被忘記了;她希望在雙子峰的不愉快經歷也能很快被忘掉。
她忘不掉的是他讓她在痛苦中煎熬,不知他是死是活。不過,他在洞中等她也會受到煎熬。而且,被困在那樣的洞中——她不禁打了一個冷戰——顯然攪亂了他的思想,攪亂了他對她的看法。
他需要時間考慮她今早為自己作的辯解,搞清楚整個事情。他必須派人檢查液壓千斤頂。他需要更多時間來想清楚是他錯了,明白她是真心愛他的。
這有助於使他更願意接受她,消除兩人之間可怕的誤解。她想成為他的愛人,而不是兇手。
她看了看那些面料,然後叫來了信使。
「請轉告扎·西拉克,國內沒有我需要的那種閃光的、藍綠相間的面料。為了取悅於他,請允許我下令染出一些這種顏色的布料,只需要幾天時間。」
當然,到那時面紗必須準備好。阿曼達靈活的頭腦又想出幾種拖延的借口:織機壞了;經緯線織錯了,等等。她可以編造出無數個理由。
她很想再加上一句,他應該利用這段時間檢查一下液壓千斤頂。不過,她決定暫時不揭開這塊傷疤,也許等到明天或是後天。
阿曼達正愉快地哼著歌,信使帶著扎·西拉克的答覆回來了。
「請求被批准。準備在一小時之內隨衛隊出發。染布期間呆在鼠洞裡。」
阿曼達滿心歡喜的希望和計劃像氣泡一樣破滅了。
但阿曼達是個鬥士。她不會停止抵抗,放棄希望。如果她第三次遭滅頂之災,她也要拉上一個陪葬的。這個人就是扎·西拉克。
「請轉告扎·西拉克,已經去採辦合適的布料了。做針線的女侍要我準備試衣,以保證她們的設計能滿足他非凡的鑒賞力。既然鼠洞裡沒有光線,我請求留在這裡,一直等紗衣縫好,達到他滿意的最佳效果。」
讓他辯論去吧,阿曼達滿意地想。她可以讓銀色的花邊織上好幾天,也許要一個星期。顯然他現在火氣正盛,一心想報復她。她拖的時間越長,他就越有可能重新考慮整個事情。
他的答覆沒有顯示出態度開始軟化的跡象。
「不管縫好還是沒縫好,今天午夜時分為我跳舞。」
午夜!
阿曼達對了一下表,現在已經三點了。扎·西拉克給了她九小時的準備時間。如果到最後期限她仍不能實踐許下的諾言,她肯定要步那些王妃的後塵,被投進老鼠洞中。扎·西拉克是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
阿曼達仔細考慮該如何答覆他。在午夜之前,她必須用能造成強烈效果的話提醒他,使他回憶起兩人共度的美好時光。對於他心中的恨意,阿曼達只能瞭解和體諒到這個程度。如果他不再對她敞開心靈,他們兩人都將孤獨寂寞地度過餘生。
精神上的黑暗比老鼠洞的黑暗更可怕。
阿曼達讓信使傳達最後一次信息。
「請轉告扎·西拉克,女侍們的手指現在變得靈巧了。我會服從他的意志。
「然後你走到他身邊,小聲說出下面這句話,只能讓他一人聽到。
「請求被批准後,你要用充滿愛的語氣輕輕對他說——願今夜的星星為我們倆而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