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然感覺自己在半空中飛,但人怎麼可能會飛?
一堆聲音爭先恐後湧進他耳朵,有念「南無阿彌陀佛」的,有哭泣、歎息的,還有罵娘的……有點吵。
他想把耳朵捂起來清靜一下,但舉起手,好像哪裡不對勁?
這是……他穿著制服,高中制服,他是高中生?
不對吧?有一種感覺,他應該從學校畢業很久了。
這種突兀感是怎麼一回事,腦袋好像被鐵槌打了一下,痛!
他深喘口氣,放棄思考,高中生就高中生吧!
他左右張望,哇,三表叔、四舅舅、六叔公……都是一些N年不來往的親戚,今天這麼巧齊聚一堂,幹什麼?要來借錢嗎?先說一聲,他家並不富裕。
「以然怎麼辦?」一個親戚說。
聽到自己的名字,安以然豎高了耳朵。
「我兩個小孩都在讀書,哪有能力再養一個?」
「我也不行,我還在付房貸呢!多一口人很吃力的。」
「我車子的貸款也還沒付清啊!」
安以然差點噴笑,敢情這些親戚聚在一起是為了討論他的住所?拜託,他跟老爸兩個人可以過得很好,不用旁人瞎操心。
「喏!」一炷清香被硬塞進安以然手裡。
「幹麼?」安以然抬頭,看見了……寧馨!
她也穿著高中制眼,光滑細膩的臉如出水芙蓉一般,仍是那麼素雅,別具一番風韻。
「香不能斷。」她說。
「啊?」安以然有一瞬間的恍神,然後,潮水般的記憶湧入腦海。
對了,父親和寧馨的母親在經過漫長的戀愛後,終於決定在寧馨高中畢業當天結婚。
但是,命運捉弄了這對有情人。
婚禮前夕,他們開車去拿婚戒,途中,車禍身故。
生前他們無緣結合,但死後,寧馨堅持兩人的靈堂要一起佈置,連靈骨塔都買了相鄰的位置。
這項決定讓兩方親戚非常不諒解,畢竟兩人沒有名分,各自都有已經往生的伴侶,這樣一來成何體統?
但寧馨不管,她向來很少有意見,但心意一定,絕不更改。
期間她只詢問過安以然的意見,因為兩名死者中,有一個是他爸爸嘛!
安以然一點頭,她就請葬儀社開始置辦喪禮了,那些親戚的責罵,她只當東風過耳,吹過就算。
在這一點上,安以然還滿佩服她的,堅持己見的人很多,但面對外界風雨,能真正堅持下去的人卻很少。
安以然拿香一拜,然後插進香爐。這是特製的大枝香,一枝可燃八小時。
同時,寧馨拿了一束銀紙在火盆裡燃化。
安以然插好香,回來陪她一起燒紙錢。
「喂,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她疑惑地凝望他,澄澈的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閃著億萬年的光輝,不只是美麗,其深邃、沉穩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我們……也算是孤兒了,你要去住哪個親戚家?」
「我自己住,我成年了。」她說,語氣很淡,但態度很堅定。
安以然心潮翻湧,她好勇敢,似乎天下間沒什麼事難得了她。
那他呢?繼續由著親戚推來擠去?他一個人活不下去嗎?
開什麼玩笑!寧馨可以,他也行。
「我跟你住。」他對她說,不自禁地靠近她,每貼近一分,心傷便褪去一分,感覺到滿滿的溫暖。
「什麼?」寧馨愣了一下,他要跟她同居?雖然他們的父母差點步入禮堂,畢竟差了一步啊!
兩人沒有姐弟關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謠言會很難聽吧?
適時,安以然的三叔公走了過來。「以然,我們幾個商量過了,以後你就一個月住舅舅家,一個月住表叔家,一個月……」
「我住寧家,」安以然截口說道,指著寧馨。「跟她一起。」
三叔公眉頭都皺起來了。「你們……你們辦這種喪事已經把安家的臉丟盡了,還想再丟臉?」
寧馨的眉頭皺得不比三叔公少,叫安以然每個月換不同地方住,分明才是整人嘛!
「就算不住寧家,我也可以住自己家,我十七歲了,再過一年就成年,可以自己生活了。」安以然說。
「你以為這個社會這麼好混?」三叔公很生氣。
「反正我有手有腳,不會餓死。」安以然是絕不肯去當人球,讓眾親戚輪著踢的。
「隨便你!」大家本來就沒興趣多養一口人,添加自個兒負擔。安以然既然這麼不知好歹,就讓他去吃苦,眾人還落得輕鬆呢!三叔公走人。
「你真要跟我住?」靈前只剩寧馨和安以然兩人,她問。
「不行嗎?」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看人臉色過活,但氣走親戚後,他也很惶恐,週遭他唯一能接受的就寧馨一個人,她若拒絕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太方便,因為她不習慣家裡突然多一個人。但也不是完全不行,畢竟鼓勵母親追求幸福的同時,她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往後家裡會多出一個繼父和一個弟弟。
「好吧!」同是天涯淪落人,一起住便一起住。不過要開始籌生活費了,兩個人吃飯不比一個人簡單啊!
幸虧母親有保險,扣除喪葬費,還剩個百來萬,生活暫時不成問題。
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從明天開始,她要積極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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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喪事,安以然正式搬入寧家,至於他原本的家,則在收拾妥當後租給別人,每個月能賺幾千塊租金。
加上父親留下的兩百萬保險金,安以然算過了,這些錢夠他讀完大學,再念研究所都沒問題。
所以他很訝異,寧馨居然會給他生活費!
但她確實拿了一萬塊給他。「給你,把要交的錢、該買的東西都買齊,我要出去找工作了,再見。」
她以為他是來投靠她的嗎?「喂,你要找什麼工作,你不繼續考大學嗎?」
「不要。」她說,走人了。
現在是怎樣?叫他去讀書,難道她想養他不成?
「喂——」他追出去,終於在門口攬住她。第一次慶幸這懶散的傢伙動作慢。
還記得小學時剛知道父親愛上別的女人,很不能接受自己有可能多一個新媽媽和一個姐姐。
他跑去罵她,說她沒資格做他姐姐,她居然聽不懂似的呆站著任他罵,直到他罵得口乾舌燥、頭昏眼花,她瀟灑地走了。
從那一天起,他開始很討厭她。
但是很不幸,他們卻上了同一所國中。
他多怕被同學發現他們認識啊!一想到那個遲鈍到像白癡的女生有可能成為他姐姐,他就有一頭撞死的衝動。
但就是這個比豬懶的女人救了他……N次。
超不想承認的,都不知道是他衰,還是她太好運。
第一次被她救,是他將全班的周記送去老師辦公室時,老師去了洗手間,把剛擬好的考卷放進抽屜,誰知道抽屜沒關緊,考卷掉了出來,他幫忙撿,被正好回來的老師懷疑偷看,恰巧她在場,替他作證表明清白。
過了幾天,在去銀行領錢的路上,他碰到因為腳踏車壞了而在大太陽底下牽著車子走的她。
很不想理她,但最後還是幫她把車子扛去腳踏車店修理,再趕去銀行,哪知道時間還沒三點半,銀行鐵門已經拉下來,門口一灘血,聽說十分鐘前發生搶案,死了一個,傷了兩個。
如果他沒有幫她扛車會怎樣呢?正好撞見搶匪?不敢想,又欠了她一次。
第三回,他進量販店買東西,輪到結賬時,口袋一掏,錢包不見了!好像一道雷打下來,錢丟了是小事,重點是他的身份證、學生證、借書證……一大堆亂七八糟證,重辦要花多少功夫。
同時,賣場的廣播響起,有人撿到他的錢包送去服務台。他趕緊跑去領,發現她也站在那裡,原來是她撿到了錢包。
類似的事情十根手指加腳趾都數不完,好像他越不想跟她有所牽扯,就越衰到和她糾纏下清。
現在他認了,纏吧、纏吧!兩人住在一起,就纏到死做了結。
不過寧馨遲鈍歸遲鈍,人還不壞,像這次堅持喪禮一起辦,他就覺得很好,相信這也是兩個長輩的願望。
但是她以為大他一歲就了不起,用保險理賠金全額負擔喪葬費,現在還想自我犧牲去賺錢供他讀書,他就不滿了。
拜託,不用演這種人生悲喜劇吧?他也十七歲了,能打工,還有老爸留下來的保險金,餓不死的。
「寧馨,你為什麼不考大學,高中畢業而已能找什麼好工作?」千萬別說一切是為了他,他最討厭苦情女主角了。
「賣東西。」
「啊?」他不了耶!
「以前我就想過畢業後要做什麼了,行政工作很無聊,研究工作太累,領導工作壓力大,創意工作傷腦筋,我發現賣東西最簡單,我可以去站櫃,賣衣服啊、首飾的,什麼都行;等我老了,就去路邊攤做阿桑,賣飯、賣面、賣肉粽,這種工作最適合我。」瞧,她的人生已經規劃到六十歲了,夠完整和美好了吧!
「嗯……唔……啊……」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女人腦子有點打結。
「沒問題了?」她自問自答。「那我走了。」
他差點被口水嗆到,連忙又追上她。「那你……想一輩子就這樣嗎?不想……不想穿漂亮一點、過舒服一點,讓大家都覺得你很棒?」
「棒的定義是什麼?」
「這……」他想了又想,試著組合腦海裡紛亂的思緒。「工人做久了,就會想當主管、老闆,然後自己開公司,一間、兩間、三問,最好做成跨國企業……」
「接著商而優則從政?」她笑了,像一汪碧潭被投入一顆小石子,蕩起層層漣漪……「那我的人生最終目標不就應該是當總統才對?但不好意思,我對這些沒興趣。我的人生只有一個要求!吃得飽、穿得暖,至於東西是地攤貨或名牌,我不在乎。」
OK,她不愛錢,無所謂,人各有志嘛!至於她那渺小的願望,就算沒能力達成,看在她願意讓他住進寧家的分上,等他將來功成名就,他會幫她的。
不過……「你為什麼要給我錢?」男子漢大丈夫,要靠一個女人吃穿,讓他面子放那兒去?
「不是說了嗎?去把該交的錢都交了,像你的輔導費、家裡的水電費,還有前陣子忙著辦喪事,洗髮精、衛生紙用完了也沒空補,我要去面試,自然由你去買。對了,順便把冰箱也補滿。」
「噢!」他頭點到一半,想起不對。「我自己會出一半的錢,不必你負擔我的開銷。」
他有錢嗎?也許有吧!但這是她家,不是他家,要他付什麼生活費。
「神經病。」她嗤一聲,走人。
她居然也會罵人,他一時愣住了,等想起來要追,她已經走好遠了。
這一次她走得很快,讓他卯足了全勁跑也沒追上。
原來她的生肖不屬「烏龜」,他第一次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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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以然的印象中,寧馨一直是個遲鈍、懶散的女人,起碼考試成績一直很差,成績單上的紅字永遠比藍字多。
想不到她一天就找到工作,還有滋有味地連做了一個月,而且薪水還不錯,有三萬多。
是哪一個不長眼的,請到這樣一個懶員工,還給如此高薪?
他決定去探一下班。
她說她在百貨公司賣小孩子衣服,他以為是攤車,結果是專櫃,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瞄一眼吊牌,拷,一件外套要七千多,貴死了。
這種東西賣得出去嗎?他很懷疑。
尤其寧馨也不會招呼客人,就站在那裡,人家有提問她才回答,完全不主動推銷;厚,這樣怎麼會有業績?
這麼遲鈍還想以賣東西為生?他賭她撐不過三個月就會被開除。至於第一個月的順利……是人都會有走狗屎運的時候。
他看了大概半個小時,她沒賣出去半件衣服,唉,失敗。
看不下去了,他四處逛逛,決定觀察一下其它嬰幼兒用品專櫃的小姐是如何推銷產品的,再綜合之前看的銷售知識,回家幫她惡補,看能不能增強她的行銷能力。
其實應該要叫寧馨自己來拜師學藝的,但她太蠢,甭說同行相忌了,就算人家不忌諱肯教她,也不知道她要學多久才能學會?
安以然想,除了他,天底下沒幾個人有那耐心慢慢引導她去學習銷售秘訣。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年頭的父母好寵小孩,三萬多塊的嬰兒床也買得下手,佩服佩服。
他把專櫃小姐厲害的推銷術仔細記在心底……
寧馨真是個大蠢蛋,一層樓看下來,最不會拉客人的就是她了。
失敗,有夠失敗。
「真搞不懂,賣東西有什麼好?」讓他說,坐辦公室才輕鬆,而且白領階級的名號也好聽。
總歸一句話,寧馨太笨。
他又晃回她的專櫃,卻見到……哇,圍這麼多人,幹麼?
他好奇地鑽過人群,看見一對夫妻,丈夫抱著一個小嬰兒,妻子手裡拿著一件外套正在跟寧馨理論。
「你說怎麼賠我?我的寶寶穿你們的衣服才半天,身上就長了一堆紅點,你們到底賣的是什麼東西?」
「外套。」寧馨回答。
「我當然知道這是外套,你這個白癡,我懶得跟你說,叫你們經理出來。」
寧馨還沒發火,安以然先惱了;罵寧馨是他的專利,哪個不要命了敢跟他搶?
而且……「這位太太,你仔細看一下外套的標籤,好像不是這一櫃的喔!」安以然非常、非常的不爽。
寧馨看到他,一點都不吃驚,她習慣了。
那位太太對照一下手上外套的標籤和櫃名,好像真的找錯了,這件是……呃,隔壁櫃的。因為兩櫃的位置和名字太接近了,加上衣服又是上個月買的,今天一穿便出事,新手父母太緊張,一時弄錯了,尷尬不已。
寧馨走到那個丈夫面前,仔細觀察寶寶脖子上滿滿的紅點。
「對不起,兩位,你們寶寶的症狀不像普通的衣料過敏,可能是異位性皮膚炎,應該要去看一下醫生比較好。」
「異位性皮膚炎!」兩夫妻大叫,啥毛病啊?不清楚,聽起來很恐怖的樣子。
寧馨點頭,走回自己的位子上,翻出一本育兒百科,指著裡頭幾項嬰兒容易犯的毛病。
「這個……」有圖為證。「很像對不對?上面寫,談到異位性皮膚炎,就要先解釋何謂異位性體質,意指這些人與生俱來對某種物質有過敏現象,是一種遺傳疾病,容易得到鼻子過敏、氣喘、尋麻疹或異位性皮膚炎等毛病……」
「不是衣服的關係?」那太太臉紅紅。
「不排除可能性,但還是先看過醫生再說。」寧馨道。
「那……」丈夫抱著寶寶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們……搞錯了。」
「沒關係,歡迎兩位再度光臨。」快樂送客。
然後,來理論的人走了,圍觀的人也散了,就剩安以然和寧馨面對面……也不是啦!還有三隻小貓留著,在櫃上東翻西看。
其中一個客人走過來對寧馨說:「小姐,你的書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
「好啊!」她把畫遞過去,買這玩意見的目的就是為了補充專業知識,同時幫助新手父母解決嬰幼兒問題。
然後對方就站在那邊看書了,完全忘記這是個童裝專櫃,要賺錢做生意的。
寧馨不在意,但安以然氣死了,這麼用功不會去圖書館啊?妨礙別人做生意。
他把她拖到角落。「你就這樣賣東西?」
「不對嗎?」她揉揉眼,還不太適應上班的日子,有點愛困。做學生真的比較幸福,起碼每節課之間都有十幾分鐘可以偷懶睡覺,上班就不行了。「你怎麼來了?」
「我……」當然不是因為放心不下她,他是……「我來逛百貨公司不行嗎?」
有必要火氣這麼大嗎?她只是隨口問嘛!「你喜歡逛就逛吧!」她要回去坐著,比較舒服。
「等一下。」他拉住她。
同時,一名挑選衣物的太太指著一隻已包裝好的禮盒問:「小姐,我可不可以開一下這個禮盒?」
有沒有搞錯?澳洲來的客人啊!居然要拆人家包好的禮盒,安以然正想問對方有沒有常識,寧馨那個蠢蛋已經先回話。
「可以。」
於是,客人很快樂地拆禮盒。
「寧馨!」安以然再也忍不住了,咬牙低吼。「你有沒有腦子?會不會推銷啊?借書給人看就算了,連包裝好的禮盒也讓人拆,萬一弄壞了還賣得出去嗎?」
「衣服又不是水蜜桃、草莓那種高級水果,摸一下就會壞,而且禮盒拆了重包就好,幹麼生氣啊?」
這個白癡沒聽懂,安以然深吸口氣。「一個櫃面有多大,你算過沒有?顧客就在那邊杵著,也不買東西,相對影響的就是你的業績,你看看別的櫃,招呼客人、推銷、結賬,才花多少時間,你呢?逛的人少就算了,東西任人翻,之後你要花多少時間整理?這些加起來都是你的損失,瞭解了嗎?」
「以前我逛百貨公司,最討厭被人拉住推銷東西,所以我也不喜歡跟客人硬推啊!不過,你怎麼懂這麼多銷售的學問?」
打死都不會承認,他是怕她第一份工作就被開除,才幫她做了點功課,誰知道好心好意要教她,偏她不領情。
「總之我告訴你,你如果不積極一點,就等過段時間被老闆請吃炒魷魚好了。」
好像在諷刺安以然的「好心指導」,那位借書看的太太突然開口。
「小姐,這裡哪些衣服是純棉的?」她的寶寶也有異位性皮膚炎,剛才聽了寧馨的解說,又借了育兒百科看,才知道有過敏原這種事,易過敏的小孩最好穿純棉衣物,如果這裡有的話,她正好可以買幾件。
「你等我一下。」說完,寧馨丟下安以然,服務客戶去了。「請問是多大的小朋友要穿的?男生還是女生?」
「四個月,男生。」
「這排、還有那一排都是。」寧馨讓客戶自己去挑喜歡的。
「小姐。」那位拆禮盒的太太也開口了。「這個禮盒可以幫我包三份嗎?」
「請稍等。」然後寧馨又忙著開始包禮盒,禮盒還沒包好,借書那位太太已經挑好三件連身衣、一件外套,過來等著要結賬了。
安以然有點傻了,這樣也行?
他再去其它專櫃繞一圈,大致比較一下各櫃的業績,寧馨好像做得……還不錯;好吧!誠實一點,她的業績算中上。
他摸摸鼻子,覺得自己有一點枉做小人。
不過……看她在那邊忙得開心,他也放心了,可以回家做飯……厚,說到這點他又想抱怨了,不住在一起不知道,同居了才發現寧馨簡直懶到無法無天,他搬進寧家一個多月,她沒做過半頓飯,有時候他故意不煮菜,她也就乾脆去泡麵,也不怕吃成木乃伊。
如果沒有他照顧,恐怕她已經餓死,或者營養不良住院了,真是個讓人放心不下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