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也太莫名其妙了,她愣了一會兒才回答:「嗯,開心。」
高中時升學壓力大,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心情自然是開朗許多,加上交了一個溫柔體貼的男友,那段日子是她青春最美的回憶。
他望著她,似乎又千言萬語,她被他盯得有點發毛,硬擠出一個微笑說:「怎麼了?你以前讀大學的時候不開心嗎?」
「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就那樣。」
「喔。」她該說啥才好?這男人平淡得讓人沒轍。
話題就此打了死結,他仍抱著她不放,雙臂力道加緊,她有點呼吸困難,心想莫非他大學時被甩過?或許他們都是天涯淪落人,得不到真愛只好同病相憐?
當他感覺到她一陣顫抖,才低壓著聲音問:「很冷嗎?」
「有一點,時間不早了,我們該睡了。」
他點個頭,牽著她的手走下樓,那張臉活像有人欠他幾百萬似的,算了算了,她欠他的好像有上千萬,他要怎麼臭臉也是應該的。
「你還好吧?」就算他是個路人,看他如此消沉樣,她也得問候一下。
「我沒事。」
回到房裡,兩人換了睡衣就上床,這晚他並沒有辦事的衝動,只是從背後抱著她入眠,不知為何感覺比平常親近許多,原來什麼都不做也挺溫馨的。
她不懂他的心思,也不怎麼想懂,男人心有如銀河星,誰知道他何時回脫離軌道?這輩子她只想安安穩穩的過,他若要偷情或離婚,她也會逆來順受,總之就是欠了他,該怎樣就怎樣吧……
從別墅回到自己家,也從山上回到市區,似乎一切就回歸常軌,每天過著平凡的日子。
李辰瑜早忘了丈夫那天晚上的異樣,也把婆婆的叮嚀拋在腦後,這幾天她最在意的就是要穿哪套衣服去吃喜酒,畢竟是要跟舊情人再見,她想給他一個完美的印象。
她心中沒有怨恨也沒有嫉妒,只是有種完美主義的念頭,想為那段回憶做個完美的落幕。
週五,李辰瑜喂女兒吃完午飯,又哄了她睡午覺,才打電話給好友說:「靜妍,明天晚上六點,我們在飯店大廳會和,可以吧?」
「知道了,你要包多少啊?」
「我想包六千,會不會太少?」
「我才包兩千,你這種貴婦等級,教我怎麼跟你同時進場?」陶靜妍咬牙道。
「你不知道,那家飯店的消費很高,一桌就要兩、三萬,我不想讓他虧本。」她欠他的已經夠多,再多一點就要滿出來、淹大水了。
「哼哼,這麼替他著想?餘情未了?」
李辰瑜並不介意好友的玩笑話,這在她們之間算是無傷大雅。「怎麼說都是我對不起他,原本我還想買個禮物,只是擔心新娘子誤會。」
「就說我們兩個合送的吧,這樣比較沒有嫌疑,不過當然你出錢嘍!」陶靜妍可個苦哈哈的上班族,搶著付賬的事就不勞她出手了。
「那太好了,謝謝你幫忙。」
「客氣啥?我也知道,當初你們算是和平分手,除了遺憾沒有怨恨的。」按照八點檔劇情,他們應該要愛得轟轟烈烈、分得死去活來,然後窮小子變得大富大貴,用錢狠砸那個嫌貧愛富的女人,不過現實生活中,這兩人只是各自做出選擇而已。
「希望他能幸福,我也會覺得好過些。」
「別對自己太嚴厲,你已經做得夠多了。」陶靜妍明白好友的心事,有哪個女人會想拋棄真心相愛的男人,若不是因為現實壓力太沉重,怎能轉身嫁給應該陌生男人還生下孩子?
「我沒有什麼不滿,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不過丈夫最近有點陰陽怪氣而已,八成是中年危機,看他頭髮還挺茂盛的,不過最近還是給他多補補吧。
兩個女人聊了一會兒,各自去面對生活大小事,李辰瑜走進主臥房的浴室開始忙碌,她每天都會做些保養,拒絕仍自己變成黃臉婆,尤其明天是重頭戲,精華液面膜不能不敷。
這天晚上,柯啟堂比較早回家,不過也九點多了,李辰瑜伺候他用了宵夜,坐在餐桌旁給他盛湯、夾菜,雖然他從來沒要求過,她就是做得很自然。
「夠不夠吃?要不要我再多弄一點?」廚師早就下班了,不過弄幾道小菜也難不倒她。
「不用麻煩了。」柯啟堂的語氣平常,就像在話家常。「對了,明天晚上你要去喝喜酒?」
「嗯。」她忽然有點心虛,但想想也沒什麼,她不過送禮送紅包,可沒把自己送出去。
「可惜我要加班沒空,不讓應該陪你去見見你同學。」
「沒關係,你的工作比較重要。」開玩笑,那種場面多尷尬,她自己面對就夠了。
吃過飯該洗澡了,柯啟堂要求她幫他擦背,身為模範妻子她當然照辦,擦著擦著卻被他拉進浴缸,天花板就是一面鏡子,她能看清兩人在一起的樣子。
他拿著海綿替她洗浴,尤其是她的敏感帶,也不管是否刺激過度,把她弄得酥軟了一次還不放過,以往她總是任由他,但今晚真的受不住。「拜託不要了……」
「我高興。」他冷笑著,繼續那甜蜜的折磨。
「啟堂……」她很少喊他的名字,一來是覺得太親密,而來好像不夠尊重,可現在她不得不求饒。
「叫大聲點!」他丟開那塊海綿,用自己侵佔她的柔嫩。
水汽瀰漫中,她的申吟變成了嗚咽,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她不能否認,兩人的身體是彼此吸引的,但除了慾望還有別的嗎?過量的快感除了讓人麻痺,還有一種空虛的淒涼。
直到水都冷了,他才肯把她抱起來,當她被放到大床上,腦子還一片昏亂,心想她到底招惹誰了?丈夫前幾天都沒碰她,她還納悶著他是否中年危機,敢情是今天要一起算賬?有沒有累積點數還換贈品這種規矩啊?
果然事情還沒完,那男人替她擦去身上水珠,又壓到她背後開始折騰,她雙手抓住床單,甚至踢著雙腿。「夠了、真的夠了!」
「剛才你把我喂得太飽了,現在我得做運動才能消化。」他說的是她伺候他吃宵夜,但怎麼聽起來就很曖昧?
她認錯了行不行?以後一定不給他吃不給他喝,做妻子的太賢惠了就是不道德。
「慢點、輕點……」不是不痛快,酸痛中又有快樂,可明天她怕自己下不了床。
她越叫他就越來勁,存心折磨她似的,直到她喉嚨都快啞了,他才在她體內盡情發洩,居然也不離開,就那樣準備入睡。
「你好重。」還有好黏!兩人的大腿間都是那個……
「別吵,快睡。」他一手伸向床頭櫃,抓起遙控器按熄了室內燈光,黑暗隨即將他們包圍。
以後她再給他吃宵夜她就是豬頭!什麼運動、什麼消化,都是鬼話!最後被吃的還不是她……
第二天,李辰瑜放棄了原本選定的洋裝,改穿高領上衣和意見及膝裙,因為她的脖子和大腿全是吻痕,怕有人誤會她被吸血鬼攻擊了,都怪那可惡的柯啟堂!
他造成的麻煩還不止如此,她吃了好幾勺枇杷膏,搭配溫熱的開水,聲音才算恢復了正常。
午後三點,當她打扮完畢,一走出主臥室,只見兒女都以驚艷的表情看著她。
「媽媽,你好漂亮!」柯若蘭最崇拜的人就是母親,像仙女一樣,又美麗又聰明。
「你要去哪裡?我也要一起去!」柯弘傑早就寫完作業了,不想悶在家裡。
「媽媽今天晚上有事,送你們回外公外婆家,明天再去接你們。」李辰瑜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跟小孩子沒得商量,太好商量只會壞事。
她父母和她哥住在老家,哥自從那次山難意外,至今仍拄著枴杖,幸好考上了公務員,生活上沒有經濟壓力,只是三十一歲了還沒娶妻,連個女朋友都不見人影。
兩個孩子一聽果然都點了頭,因為去外公外婆家也挺樂的,舅舅會陪他們玩很多遊戲。
上了車,司機先帶他們回到李家,李辰瑜不用特別叮嚀父母,她是他們帶大的女兒,教育方式差不多,她很放心把孩子交給他們。
回娘家唯一的缺點就是,爸媽和哥對她的態度總是小心翼翼,彷彿虧欠了她什麼,她不用問也猜得出原因,然而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任命就是,何必自尋煩惱?
稍晚,司機送她到飯店,她不想讓人等,於是主動說:「我搭計程車回去就好。」
「不行,先生會罵我的。」司機一臉惶恐,生怕被炒魷魚。
李辰瑜默默歎口氣,這個家表面上說是她做主,真正的主人仍是她丈夫,她早該明白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我不確定多晚才會離開,你等我電話吧。」
「沒問題,謝謝太太!」司機先生這才鬆口氣。
李辰瑜走進大廳沒兩分鐘,就看到好友陶靜妍出現,喜滋滋的喊道:「小瑜!」
「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兩個女人互相讚美了一番,這是女性社交基本守則,無論熟不熟都得來一點,否則還真當不了朋友。
「不會不敢進去吧?」陶靜妍挽住好友的手,眨眨眼問。
「我是來囑咐他們的,又沒別的意思。」李辰瑜自認滿懷善意,只是難免小小感慨。
「撐不下去就靠著我,今天有我當你的靠山!」
關鍵時刻確實需要靠山,李辰瑜的腳步還算穩定,坐定之後,發現這一桌都是老同學,也都知道她和新娘曾有一段過去,只不過大家都已長大,不至於面露竊笑或驚慌之色。
身旁有個長袖善舞的好姐妹,替她擋去了許多好奇眼光,話題一點也沒扯到過去那段情。
正當她決定清閒得可以時,一顆炸彈忽然在耳邊爆開,那是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抱歉,我來晚了。」
她轉過頭看到一個男人很像她的丈夫,仔細一瞧還真的是她這五年來同床共枕的男人!
「你怎麼來了?」她萬分佩服自己沒有結巴或暈倒。
柯啟堂給她一個溫柔如水的微笑。「剛忙完一個Case,想說來看看你,就問了司機是哪家飯店。」
是啊,有司機做他的眼線,她何必驚訝呢?她也跟著微笑,喉嚨卻幹的出不了聲。
柯啟堂招呼服務員再取來一張椅子和一套餐具,其他人挪挪位子,就從十二人變成十三人,多麼吉利的數字,頗有最後的晚餐之感。
陶靜妍是認識柯啟堂的,因為當初她就是伴娘,這會兒主動替大家介紹:「機會來了,大家多巴結點啊!這位可是擎宇財團的董事長柯啟堂,也是我們李辰瑜同學的老公!」
此話一出果然引起轟動。「原來是柯董!久仰大名。」
柯啟堂端起酒杯,非常親民的說:「大家好,不好意思我來得太晚,先自罰一杯。」
「乾杯、乾杯!」
新郎新娘都還沒入場,氣氛已經如此熱烈,全因李辰瑜身旁這個男人,這跟她想像中的完美句點完全不一樣,天曉得今晚會是一場怎樣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