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竟然會因為一個天大的誤會而失去保存二十四年的處子之身。
方雯不曉得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本來是想利用元舜的,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自白失去她的清白。
算了!就當作是報應吧!一定是天爺在懲罰她,誰教她這麼壞,人家救她回來已經很不錯了,她還妄想利用人家真的是活該!
她誰也不能怨。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睡一下吧二大概中午時我再叫你。」
元舜丟給她這句話後就離開房間,留她一個人獨處。
該死!難得她有這樣可以偷懶休息的額外時間,可是她竟然睡不著,除了哀歎自己的倒楣之外,她腦中一直忍不住浮現剛剛她和元舜所做的那些令人臉心跳的事,怎麼會這樣?
她用手敲著自己的頭,卻還是敲不掉腦中的影像,接著她又猛搖自己的頭,左、右、左、右、左右、左右……隨著搖頭的速度加快,暈眩的感覺也漸漸出現,終於暈眩感戰勝她腦中的眾多繁雜念頭,她倒在床上,用棉被蒙住頭,閉上眼睛。
她如願地沉沉睡去。
★★★
中午過後,元舜叫醒了方雯,帶她到住所樓下不遠處的一家餐廳吃了午飯之後,便要履行他的承諾載她去上班,順便替她向「惡老闆」解釋。
方雯跟在元舜的後頭,半句不吭。
遲疑一下,元舜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的方雯,「你還好吧?」
方雯立即點頭,「還好啊!」基本上有免費的好吃午餐可吃,當然好羅!問題是她只要想到待會兒要面對可怕的姊姊,她的好心情立刻就消失殆盡:
不過說真的,元舜實在是一個好人。
如果自己死賴著他,不曉得是不是可以以後每天上下班有人接送,還有免費的早餐可以吃?
不!不行!她怎麼可以這麼壞?他人這麼好,她怎麼可以這樣利用他……方雯心中的天使立刻跳出來義正辭嚴地糾正她的觀念。
然而再仔細一想,她又推翻前一個念頭——
哼!管他這麼多做什麼?他賺到了耶!他奪走她的處子之身,她吃他、花他、利用他一下也是應該的……她心中的魔鬼立刻出現用叉子趕走天使。
天使、魔鬼、天使、魔鬼、天……魔鬼、魔鬼、魔兒!魔鬼贏了!
於是,方雯猛然拉住走在前頭的元舜的衣角,並且停住了腳步。
元舜果然轉過身間她,「怎麼了?」
方雯低下頭,沒有說話。
「到底怎麼了?」元舜繼續追問。
「我……」方雯仍然沒有抬起頭,欲言又止。
元舜也不是呆瓜,立刻用審視的眼光盯著方雯,語氣正經的道:「方雯,你有什麼事想跟我說?」
方雯這才緩緩地抬起頭,水汪汪的眼裡盈滿了淚水,看起來令人心疼。
元舜也忍不住她這個樣子打動而感到心憐,聲音便放軟了:
「你怎麼了?」
方雯閉上眼睛,讓原本就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流出來,在臉上形成兩道漂亮的直線。
元舜看得目不轉睛,他以為夢幻美麗的流淚法是只有在電視上才看得到,沒想到竟然能在現實生活中遇到。
而他除了看呆之外,心中也忍不住感到心疼。
他很想伸出手拭去她的眼淚,更想將她摟進懷中安慰,但不行,因為他和她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對碰巧發生過性行為的有緣人而已。
所以他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等她開口。
好吧!在表演完媲美演員的夢幻流淚法之後,方雯終於說了:
「我想到等一下要面對老闆的責罵,就忍不住害怕、膽怯。」
元舜會意地點頭,「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你不要緊張,我不是說要替你向你老闆解釋了嗎?」
「不——」方雯突然喊了一聲,看到元舜訝異的目光後,她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不!你不懂,事實上,我的老闆和我有另一層的關係……」
元舜仍然沒有說話,但這次他的表情帶著疑惑,似乎在無聲地向方雯詢問:你和老闆有什麼樣的關係?
「事實上,老闆是我的姊姊。」
元舜眸中立刻透出不解,「既然這樣,那就更好說話了不是嗎?你究竟在擔心什麼?」他的話直指重點。
「不!你不懂……」方雯又重複了剛剛說過的話。
元舜的表情微微變化,皺起眉頭問:「你一直說我不懂,到底有什麼事是我不懂的,你願意跟我說嗎?」
方雯輕輕地點頭。
拜託!她就是為了接下來要說的話,以及讓他感受到她的可憐程度,才講了之前那一大段唱作俱佳的話加流淚表演,現在不說——才怪!
好吧!現在已經是可以說出她被姊姊虐待的坎坷辛酸史的最佳時機了!
「我姊姊她……」倒背如流的辛酸史,以及從小被欺負一直到現在變成不支薪的可憐勞工的經歷,從方雯的口中娓娓道出。
至於為什麼可以倒背如流……因為之前她就是用這一套經歷得到孟莎的同情,讓她甘願每天載她上下班。
「所以我才會說你不懂。」方雯終於說完她的辛酸血淚史,然後作出結論。
只是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在她預料中應該有的那種「同仇敵愾」的正義之聲,她感到奇怪,輕輕地抬眼看向元舜。
不看還好,一看就嚇了一跳!媽呀!他那種黑道大哥的氣勢又出現了!
元舜的臉色變得鐵青,看起來十分不悅。
「你、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嚇人喔!
沒有回話,元舜突然拉起方雯的手臂,拖著她就走:「走!去找你姊姊。」他連聲音中都滿含著怒氣。
沒錯!元舜已經快氣炸了,天下竟然有這種姊姊,竟然害妹妹走夜路回家還差點被歹徒侵犯……
方雯恍然領悟,原來元舜是在氣方妮對她的種種惡行。嘻嘻嘻!這下子有好戲看了,看這一次會是女魔頭方妮勝,還是黑道大哥元舜勝?
不過不管是誰勝,她都是最終的受益者。因為如果元舜勝了!那麼她就可以從方妮的壓搾中解脫出來:反之,若是方妮勝了,她相信元舜一定會發揮他的愛心,至少日後可以有免費的司機載她上下班……至少啦!如果她估計得沒錯的話。
他們很快地走到元舜的車子前。
元舜坐進車子裡並且發動,然後看到站在車外一動也不動的方雯,便出聲催促:「快點進來吧!」
方雯仍然站立在車外,她簡直不敢信自己的眼睛:
她沒有眼花,跟前的這一輛車是貨真價實的蓮花跑車,而且還是白色的,跟那天那個害她開始苦命的不支薪生涯的罪魁禍首——白色蓮花跑車一模一樣:
那麼,這輛就是那一輛嗎?
方雯開始陷入恍惚中。
怎麼這麼恰巧,元舜開的車竟然是蓮花跑車?
★★★
後來她是怎麼坐進車子的,她也忘了。
總之現在方雯和元舜已經來到咖啡屋的門前。
「走吧!」元舜率先走進咖啡屋。
雖然他覺得方雯似乎有點怪怪的,不過他以為方雯是在害怕面對她的姊姊所以才會這個樣子,也就不以為意。
走進咖啡屋,方妮果然在裡頭。
看到方雯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走進來,方妮好整以暇地站在櫃檯前面看著兩人,不動聲色。
元舜決定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
他直接走到方妮的面前道:「你是方雯的姊姊嗎?」
「是,有什麼問題嗎?」
「我想和你談談方雯。」
聞言,方妮輕笑,「怎麼?請問你是要用什麼樣的身份來和我談論小雯?」
「關於這個問題,應該要說我是以一個路見不平的人的身份,來跟你談關於方雯的事。」
「哦!路見不平。」方妮點點頭。
「好,那你說吧!我聽聽看你到底在替小雯不平些什麼事?」方妮的聲音不冷不熱,恩准元舜繼續往下說。
聽聞方雯所說的方妮對待她的種種行徑,元舜不敢小看方妮,應對也特別小心
而且現在他是有理的一方,而方妮則是理虧的一方,不是嗎?
「你知不知道要方雯一個人在上從這邊走回住處,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元舜先是提了一個問句。
方妮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只是輕輕聳了聳肩,一嗯!然後暱?」
然後?
元舜發現方妮真的是個滿寡情的人,一般的姊姊怎麼可能會讓妹妹做這樣危險的事——不給錢坐公車回家,要妹妹在深夜去走危險的夜路。
元舜只好繼續往下說:「昨天她遇到歹徒,差點侵犯,還好是被我遇見,才免於侵害。」
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方妮這個做姊姊的總不會再沒有任何反應了吧!
可惜,元舜想錯了!
方妮還真的沒有多大的反應,仍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回了一聲:「哦!」
元舜真的火大了,沒見過這樣子的姊姊!
「你是方雯的親生姊姊嗎?」他很懷疑,真的很懷疑。
元舜生氣的樣子很可怕,可是方妮卻沒有任何歡色,仍舊一派輕鬆回了一句:「千真萬確。」
「既然你是方雯的親生姊姊,怎麼可以讓她做這麼危險的事,讓她在那麼的時間走路回家?」元舜對方妮做出批判。
可惜,對元舜的指責方妮絲毫沒有愧疚之意,「我是她的姊姊,不是她的保母,小雯也不是小孩子了,她沒辦法照顧好自己,是我的錯嗎?」
元舜一時語塞,他將目光轉向身旁的方雯。
只見她不曉得在發什麼愣,呆立在一旁,雙眼無神。
轉回目光,元舜繼續用全副精神和方妮應對、「照你這樣說來,你覺得方雯這次遇到歹徒半點都不關你的事羅?難道你不覺得你乜該負一點責任嗎?要不是你要她走路回住所,她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方妮靜默了一下,然後聳了聳肩,「好吧!如果你執意要說我也有責任的話,那就有吧!接下來呢?」她的語氣並沒有很認真,反而有點敷衍的感覺。
「接下來,我認為你應該要取消對方雯不支新半年的做法。」
方妮點點頭,轉向方雯,「方雯,你也是認為我要取消不支薪半年的做法嗎?」
發呆中的方雯沒有任何回應。
元舜連忙搖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過神。
然後方雯隨即注意到姊姊警告的目光往她掃來。哇!好可怕呀!
元舜見方雯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便重複了一次剛剛最後和方妮協調的內容給方雯聽:「剛剛我跟你姊姊提到取消你半年不支薪的做法。」
方雯聽了立即眼睛發亮,「那我姊怎麼?」
元舜還沒有回答,面前的方妮便冷冷地插話——
「我怎麼說的,你應該要問我,而不是問他吧?」
啊!姊姊生氣了!
方雯立刻意識到這一點,她動作緩慢地將目光轉向親愛的姊姊,露出討好的笑容道:「姊,請問您覺得元舜的建議如何?」
方妮露出微笑,令人無法捉摸的那一種微容。
方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並且隱隱約約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一旁的元舜則看得一頭霧水,不懂這對姊妹怎麼這麼奇怪。
就在他看不下去想出聲時,方妮終於說話了
「可以啊……」
方妮的話還沒有說完,方雯立刻驚喜的喊道:「真的可以嗎?姊,我就知道你還是把我當成妹妹看待的。」言下之意,就是方妮之前對待她的種種惡行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親姊姊做得出來的事。
聽了方雯的話,方妮沒有生氣,繼續說出她剛剛尚未說完的部分:「小雯,我剛剛的話還沒有說完,雖然我答應終止不支薪半年的做法,但這是有但書的。」
方雯立刻皺起眉頭,她就知道姊姊怎麼可能突然變得這麼好?
她立刻對元舜使了個眼色。看吧!我沒騙你吧!我姊真的很可怕。
她還以為姊姊會給元舜面子咧,結果……真的是想得美!
「什麼但書呀?」方雯拖長了尾音問,語氣滿是無佘。
「兩個方式。第一,請你賠咖啡屋一個一模一樣的花瓶。」
方雯立刻翻翻白眼,心想那個花瓶是賠給咖啡屋嗎?應該是賠給姊姊才對吧!不過她的置疑在方妮的目光之下馬上化為烏有:
方妮繼續說:「第二個方式就是你會被革職。至於你積欠本咖啡屋的費用,我會向當初工作契約書裡的保證人索償。」
聽完,方雯立刻不依地叫喊:「姊,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是我姊耶!怎麼可以這麼不顧姊妹親情?」
方妮對方雯的抗議不以為意,仍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沒辦法!誰教我也是咖啡屋的老闆,我對事不對人,做生意如果要講究情面的話,恐怕一下就經營不善了。」言下之意就是她也別無選擇,只能這樣子處理。
方雯歎了好長好大的一口氣,「唉……」
看來她只好繼續做她苦命的不支新勞工了!因為她是不可能賠給姊姊一個跟那個打碎的一模一樣的花瓶,而且她也不能被革職,因為她早就下定決心要獨立,不要事事靠著父母。而方妮口中所說的工作合約的保證人就是她的父母,她不想驚動父母,造成他們的麻煩。還有重要的一點,她不想方妮嘲笑、看不起,覺得她是個還沒有長大的小女孩。
終於,方雯無奈地說出她的選擇:「算了!還是當元舜沒有提議過吧!我還是照舊,像之前那樣就行了?」
方妮點點頭,表情沒有人大的反應,似乎早就預料到方雯會如此說。
倒是一旁的元舜看不過去了!」
他簡直搞不懂眼前這對姊,總覺得她們的相處模式不太像一般的姊妹,反倒像在演戲,看得他一頭霧水。
不過一頭霧水的他還是發出了正義之聲,炮口對準看起來就像壞人的方妮:「方雯的姊姊,我覺得你真的太過分了!」
方妮這會兒終於露出不悅,「這位先生,我已經接受你的建議,讓方雯有選擇的機會了,請你不要得寸進尺。這是方雯自己所做的選擇,我可沒有強迫她。」
方妮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元舜總覺得有哪邊不對勁,因為到了最後,他根本什麼忙也沒幫上,方雯還是得照舊做半年的不支薪勞工,這樣子讓他很過意不去。
而且他搞不懂為什麼方雯要放棄方妮給她的選擇機會。
於是他轉向方雯,用目光向她詢問為什麼她會做這樣的選擇。
方雯只是嘻嘻傻笑,並且向元舜道歉:「不好意思!你真的幫我很多,我很感謝你,現在我要上班,你要回去了嗎?」
元舜噤聲看著方雯,總覺得她在強顏歡笑,因為在她傻笑的表情裡還藏著一股無奈。
他真不該多管閒事的,可是話就是忍不住從嘴巴裡溜出來:「那你上下班時要怎麼回家?」
方雯垂下頭,一臉無奈,淡淡地回答:「就跟之前一樣噦!」
就跟之前一樣……那不就是要走路回家了?
馬上會意過來的元舜立即說:「這怎麼可以?太危險了!經過昨天造樣的事之後,你還是一點也不怕嗎?」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
元舜轉向方妮,想再說些什麼:「方小姐……」
方妮冷冷地打斷:「你不用再跟我講什麼,結論剛剛就已經出來了,不是嗎?」她擺明了不想再多說的樣子。
看到方妮這樣的態度,元舜知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他替方雯感到難過,所以他便下了一個決定,一個他之後可能會後悔、覺得是自找麻煩的決定。
「方雯,你下班時我再來接你好了!」
方雯訝異地輕喊:「你要來接我,這怎麼好意思,不會太麻煩嗎?」
嘿嘿嘿「果然不出她所料,魚兒上鉤了!她就知道,對他這種富有同情心的好人,只要裝出一副受盡委屈都不吭聲的樣子,他一定不會不為所動的。
「沒關係,你不要想太多。」
「可是……」方雯露出不太好意思的模樣。
「沒關係,你不要想太多,難道你不怕再發生像昨天一樣的事嗎?」
「這……」
「你的姊姊已經不理你了,如果我也不理你的話,你不是太可憐了嗎?」講到最後,元舜還故意挖苦了站在不遠處的方妮。
可惜方妮仍然不為所動。
方雯適時露出感動的表情,眼睛水亮亮的,好像就快要泛出感動的淚水了。
最後事情就這樣成定局,方雯仍然要當不支新半年的苦命勞工,而元舜自告奮勇地要在今天上下班護送方雯回家。
元舜離開咖啡屋後,方妮淡淡地對方雯吐出一句:「真有你的。」
方雯立刻向她最最最親愛又最最最可怕的姊姊澄清:「姊,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果然她這個狐狸姊姊一下就把她剛剛裝可憐的把戲看透了。
方妮用不屑的目光看著方雯,不予置評。
方雯立刻哇啦哇啦地大喊:「我只是想要回他欠我的,他欠我的!他載我一次下班回家也不夠還哪……」
方妮沒有說話,還是用冷的目光看著方雯。
「我是說真的,因為他就是開那個白色蓮花跑車的罪魁禍首:」所以從在停車場時她就一直在想了,萬一他和方妮的談判不成功的話,她要怎麼從他的身上討回他所欠她的。
「哦!」方妮終於應了一聲,但態度還是冷冷淡淡的。
「所以我要向他索回他所欠我的部分,我要想辦法讓他負責我這半年來的上下班接送,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連我的伙食都包辦。」
方雯一邊講著計劃,也同時在努力說服自己干萬別心軟他人好又怎麼樣?都是他的蓮花跑車害得她現在這麼淒慘耶!
所以向他索賠些什麼也不為過吧!
「哦!向他索賠,你有這種能耐嗎?」方妮用很不屑的語氣說著。
「哼!你等著看好了!」方雯生氣地叉起腰。
「我拭目以待。」方妮丟給方雯這句話後,就拿起包包高開咖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