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陽和神歆同時抬頭,只見那邊人群密集的地方突然散了一個大圈,一輛玻璃車被推倒碎裂在地上,酒水淋漓,一個女生被嚇得呆若木雞,已經完全傻掉,呆在碎裂的玻璃車之前,不知道要逃,一身被潑得汁水淋漓,一頭一臉的玻璃碎片。
三個男生站在她面前,一個剛剛一腳踢翻了那個女生推的玻璃車,一個居然摸出了一把刀,在手上拍了幾下,明晃晃的刀光在女生臉上閃爍,另外一個,抱胸站在一邊,像他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這些人,是哪裡來的?」開始有人在震驚之後竊竊私語。
「不是M大的人,是外校的學生嗎?還是什麼混黑道的老大?」
「你小說看太多了,黑道的老大是這樣子的?假如他能夠混成老大,還會站在這裡裝酷?越是厲害的人越是知道死活的,這麼囂張不知死活的人,最多是以為自己是古惑仔的傻瓜啦。」
「誰讓他們進來的?」
「他們居然蹋翻了愛瀾的車,有毛病的,他們賠得起嗎?酒水車好貴的。」
「愛瀾好慘,我看到她不肯把車推到他們三個中間去,所以那個最瘦的傻瓜就一腳踢翻了玻璃車,可憐的人,玻璃車多麼硬,他的腳一定很痛。」
「笨蛋,愛瀾的BF是M大籃球體尖,過會兒不知道是誰踢誰。」
「但是他不是參加全國比賽去了?還沒回來呢,愛瀾真是可憐,倒霉死了。」
種種議論紛紛而起,倒是沒人怕了這三個不知死活的人物,M大進來的全是聰明人,不是聰明人也是一等一的勤學成功的人物,絕不是普通大學亂七八糟的人物,自然看法大大不同。
但是聰明理智的學生也有一個缺點——就是太缺乏激情,比較冷血。
沒有人幫助愛瀾,人人都同情她,人人都等著看這三個男生的下場,但是,沒有人出來幫忙。
一個人影閃了過來,過來的姿態很美,像一陣無聲的柔風。
她一下擋在愛瀾面前,因為她很輕盈,所以擋得容易。
當先一個男人先笑了起來,「你,想要做大俠女?你還是算了吧,看你的樣子,我兄弟一個拳頭,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擋在愛瀾面前的人是一舞,她張開雙手,攔在愛瀾面前,沒有說話。
那神態很柔倦,卻無懼意。
岐陽歎氣,「這個傻瓜!她以為她是什麼人啊,她又不會打架,她連道理都不會講,逞什麼英雄?還是岐陽我來,保管說得他們無地自容,收刀回家,求神拜佛,改邪歸正。」他胡說八道,心裡卻是沒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勸得了人。
但他就知道一點——他是一定會出面的——因為,岐陽是個好人。好人,總是不忍心看見有人被欺負的。
那邊的人已經對著一舞揮著刀子,愛瀾也拚命拉著一舞的衣服,要她走開。
但是一舞不走,她就是張開雙手,攔在愛瀾面前。
刀光閃耀在她很柔倦的臉上。
她閉眼。
然後有人歎息。
一個很平靜的聲音在說:「住手了。」
說住手的,自然是神歆。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連一舞也是,她緩緩睜開眼睛,也看著神歆。
那三個自以為是酷哥的白癡也看過來,眼神有點直,看看一舞,又看看神歆,顯然還在兩個古典美女的震驚之下沒有回過神來,也沒有明白,神歆剛才說了什麼。
一個一身烏色晚禮服的女人,耳邊一顆珍珠暈彩流動,清秀,安詳而典雅。
一舞柔倦,有一種孤意的美,是遠的,觸摸不到的。
神歆典雅、安詳而近乎「和藹」,卻是一種可以依靠的穩重與安全。
神歆是安全的,她自小受到的訓練告訴她,作為一個大夫,最重要的是要給人安全感,讓人覺得可以信賴,可以依靠的感覺,她一向做得很好。
一舞是極其自我的,神歆卻是平和安詳的。
但她們都是不太激烈的女人,都很美。一舞的美,一見而忘魂;神歆的美,卻要你凝望許久,才可以慢慢感覺得到。
呆了一呆,那個一腳踢翻了桌子的瘦子,才吃吃地道:「你們兩個美女,跟——跟老子回去,我們就不——不——不——」說了半天,原來這位仁兄是口吃的。
「不必和她廢話了,讓開,這小妞狗眼看人低,居然不給老子送酒水,任你什麼人出面也沒用,得罪了我們兄弟,就是要讓她嘗嘗滋味。」拿刀的冷笑。
他看也不看神歆一眼,居然真的西瓜刀一揮,向一舞和愛瀾砍了過去。
岐陽看見神歆站了出來,就知道她動了女俠的意氣,看見那呆頭真的一刀砍了過來,反而歎氣,喃喃自語:「這傻瓜慘了,遇到了真正的武林高手,同情同情同情——」他在那裡念。
小小聲的驚呼四起,有些人閉上了眼睛,生怕看見這兩個俏生生的女生被一刀劃傷的情景。
也有人心下埋怨,這兩個都是岐陽的女友,他一個大男人站在旁邊嘟嘟嚷嚷,實在不成樣子。
神歆翻手奪刀,瞧得奇準,一把自瘦子的手腕下面扣住了他的脈門,另一隻手輕輕易易地奪過他的刀,「霍」的一聲,西瓜刀就在她手上了。
「哇——」的一聲,四下嘩然,除了一邊在為那呆瓜祈禱的岐陽之外,誰也沒想到,溫和典雅的神歆,會一出手就奪過了西瓜刀!
乾淨利落!一扣,一帶,神歆人也沒動,連裙子都沒有晃一下,耳邊珠光也沒有多流動一下,刀已在手,她拿著西瓜刀,就好像拿著那邊桌上的葡萄酒一樣,神態依舊和藹,像個超越年齡許多的長輩,而不是年輕女生。
「拿著這個東西,很容易傷人的,還是不要動手得好。」神歆就像在處理她大宋朝的江湖糾紛,一派自然,也一本正經地道。
但是這情形在別人眼裡很滑稽,一個身著晚禮服的女生,生得典雅溫柔,卻手持著一柄西瓜刀,對著三個大男人說:「還是不要動手的好。」
「她以為她是誰啊?」下面已經有人在議論紛紛。
「她是柔道社的?看起來似乎很厲害哦。」
「她不是M大的,是岐陽今天晚上帶來的,是岐陽的女朋友吧?讓女朋友去出這樣的風頭,岐陽還是不是一個男人啊?」
下面亂七八糟的議論什麼都有。
神歆的耳力之佳,在現代社會,那是絕無僅有的,哦,還有一個萬年禍害聖香可以和她比比,這下面的議論哪一句沒有聽在她耳中?但是她什麼也沒說。
她感覺到殺氣,很奇怪,自從來到岐陽這裡,她還沒有感覺到這樣的殺氣——殺氣,來自對面抱胸的男子——
「神歆啊——」岐陽拖長了聲音在後面叫,「不要太誇張,不要起腳,不要點穴,不要——飛來飛去啊——」他實在比較無奈,他本來要出面的,結果神歆搶了出來,他現在很沒面子,非常沒面子,摸摸鼻子,他再強調一次:「起跳超過一米犯規啊,不要跳起來了。」
下面登時嗡嗡一片,「岐陽的女朋友是打籃球的嗎?為什麼不讓她跳?」
「怎麼可能呢?她看起來這麼文雅,怎麼可能是打籃球的?別人一撞,不就撞飛了她的人?」
「是啊,你看她穿著這樣的衣服,跳什麼啊,難道穿著高跟鞋也可以跳的?」
「但是她好像在點頭啊,很正經呢!」
「莫非,她是跳高的?」
「不太像啊,跳高的師姐都是高高瘦瘦的,她——不太高,但也不矮,肯定沒有一米七。」
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那個抱胸的男子緩緩放下了手——手臂上肌肉結實——像是練習什麼拳擊之類的打手,還不是一般的打手!
「他是和開大學的僑生,應該是叫做Jason,我的男朋友也是和開的,認識他的,好厲害的,據說是拳擊社的社長,不過,據說囂張得很,不做好事的。」
「那就是古惑仔了?」
「差不多,據說也是混黑社會的。」
「勉強是個人物。」
Jason很有興味地看著神歆,「靚女,叫什麼名字?」他不喜歡古典的女子,覺得沒勁又裝腔作勢,但是神歆不同,她居然有這樣的身手,一把奪下了阿天的刀。
而且她又很美。
「靚女?」神歆茫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麼靚的女人,拿著刀多麼難看,來,刀給我,這個女的我就不計較了,你和我走。」Jason拍了拍手掌,刻意顯現他的肌肉,示意神歆不必想和他動手,「走吧。」
「走吧?」神歆茫然,終於回顧了岐陽一眼,這個人在說什麼?為什麼她全部聽不懂?
岐陽走了過來,一手很自然地攬住神歆的腰,一手就像趕蒼蠅,揮了揮,「她聽不懂你說話,你要走就走吧,我不會留你的。」
Jason眼神一沉,「她聽不懂我的話?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在和開叱吒風雲,完全沒有想到在M大居然有人這樣說他!
「沒有什麼意思,意思就是我說的意思,你聽不懂?那可就怪不得我。」岐陽涼涼地道,「我的女朋友聽不懂你的話,你應該回去檢討,看看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不是人話,否則為什麼人聽不懂?」
這話說得刻薄了,Jason一舉就往岐陽臉上打去。
「呼」的一聲拳風,甚是有力。
岐陽向左一閃,「要打架?」他可不是不能動手的料,雖然他的武功學不好,但是體育好,要真的打起來他也不怕,也不一定輸給了這個和開的野蠻人。
「你敢和我較量?」Jason冷笑,他可是全國大學生拳擊聯賽冠軍,岐陽是什麼人?他也聽說過M大的醫學奇才,但是論打架,如何打得過他?
「較量?」岐陽聳聳肩,「在你的比賽場上才叫做較量,在這裡,最多叫做惹是生非,不知好歹,死到臨頭——不自知——」他這樣說,可想而知,又是一拳迎面而來。
「啪」的一聲,岐陽截住他這一拳,「不要動不動打人,打人者,終有一天要被人打,你明不明白?這裡是M大,不是你和開,沒有你的老爸老媽公公婆婆給你撐腰,你再在這裡胡鬧,我叫警衛了,Jason少爺廠
Jason眼中冒火,大叫一聲,一記勾拳擊向岐陽的小腹。
岐陽本來有備,但是Jason畢竟是拳擊好手,等他反應過來要閃的時候,Jason這一拳已到。
「住手!」又是一個女聲喝道,同時烏影一閃,有人伸手在Jason手腕上輕輕一托,一帶一卸,Jason手上多少斤的力氣似乎都突然消失了。
Jason驚異地看著眼前典雅的女生,只見她一臉嚴肅地道:「不要倚仗這個趾高氣揚,強中自有強中手,打架生事,暴力橫行,決不是你練功的初衷,是不是?」
她說得這麼嚴肅又這麼書面,Jason聽得呆了一呆,懷疑這女孩是不是傻子。這年頭這種話,除了電視,誰也不說的,她以為她在唱戲?「你說什麼?」他問出了口,同時再一拳,揮向神歆的頭臉。
他這一次是真正全神貫注地出手——因為他已經瞭解到這個女生的不同之處——
「啪」的又一聲,所有人都看見,神歆在Jason的拳影之中蹁躚閃避,腳步輕盈,腰姿纖纖,最後一個閃身,「霍」地轉到Jason身後,手肘一撞,她牢記著岐陽「不要點穴」的警告,這一撞,撞在Jason背後命門穴之側,沒有撞正死穴,卻已經夠他受的了。
「啊——」Jason痛得扶背蹲下,整個人差點軟到在地上,這女生一撞之威,居然有這樣的效果!
「哇——」圍觀的眾人驚歎,她就這樣三招兩式解決了這個和開大學橫行一時的Jason?
只有岐陽愁眉苦臉,「你不要這麼出風頭好不好?」
「出風頭?」神歆不解。
「做人家女朋友的人,一般都是要站在男朋友身後,等著男朋友來救的。」岐陽一手搭著她的肩,「你看你,你一下把這惡霸打趴在地上,我於什麼?站著看?多麼沒有面子廣
男朋友,女朋友?神歆臉上微微一紅,他本來不是不承認的嗎?為什麼——現在又說了?「什麼女朋友?」她低低地道。
「女朋友的意思,就是說我喜歡你。」岐陽笑瞇瞇地道。
「喜歡——我——」神歆低低地重複,像是有點疑惑。
「我剛才一直想要問你的,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岐陽用他那種難得深邃的眼光,難得認真地問,「一舞問我你是不是我的女伴,」他凝視著神歆,「我現在回答是,還來不來得及?」
在剛才Jason沒有惹是生非之前,他就想說這句話了,他絕不是不遵從自己心的笨蛋,為什麼自始至終如此在乎神歆?如此關心神歆?如此為她的苦而苦,為她的煩惱而煩惱,會為她失常為她心煩意亂?
原來——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已經莫名其妙地,喜歡上這個正經典雅的女人,一個十九歲的小尼姑,偏執的小老太婆,還是一個把「救人」當成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的傻瓜——在某些方面堅持得近乎頑固。
不太說話的,也不太會說話的,一向乖乖聽話的安然的女人。
但是他喜歡,喜歡看見她原本安然典雅的臉上會為了自己微微一紅,流露出少許不一樣的微妙的神采——那會讓他覺得很得意。
只是原本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去愛一個古人,也從來沒有想過,喜歡上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古板端莊的「封建」女子,他一向喜歡才女,才思敏捷又伶牙俐齒的,神歆不是,一點都不是。
她只是—個喜歡救人的女人,他不喜歡她總是不自覺把自己擺成聖人的角色,所以,他一直在慢慢地教她,什麼才是快樂的人生,如何去灑脫,去自然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而她又有一項優點,她可以學新的東西,但對於她根深蒂固的舊的原則,她從來也沒有遺棄過。
「就是喜歡你。」岐陽很肯定地說,然後很快地歎了口氣,「但是你都不喜歡我。」
神歆微微一怔,低聲埋怨:「我哪裡有不——」話說出了口,她才反應過來,「啊——」的一聲,一下滿臉紅暈。他怎麼可以這樣套話?她的心意,原本打算守候一生的,被他一句話,就如此輕易地挑破了?
岐陽大笑,把她摟得緊了一些,「你哪裡有不喜歡我,是不是?那就是喜歡了?」
神歆不習慣這樣的親熱,只低低地道:「你再這樣抱著我,我就——我就——」她咬了咬下唇,「我就要動手不客氣了。」
岐陽的反應是把她一整個抱了起來,轉了幾個圈,笑嘻嘻的,「我不怕。」
「你這無賴。」神歆在眾人面前不敢把岐陽摔出去,只得閉起眼睛,低低地抱怨。
Jason還在地上呻吟,半晌爬不起來。
場外圍成一圈的旁規者這才反應過來,嗡嗡議論之聲又起。
「岐陽好像很得意他的女朋友三兩下打趴下了Jason,還真是怪。」
「就是。她是幹什麼的?學武術的?這麼厲害?」
一舞在旁邊看著,似乎是笑了笑,「他可從來不敢這樣抱我。」她悠悠地歎息,在旁邊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曲膝,雙手抱著,就這樣看著岐陽和神歆低低的,卻是神采飛揚的笑語。
以前——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很小心,很謹慎也很體貼,像捧著珍寶一樣對待她——
但是她是不會被束縛的,她只為她自己而活,她——不需要別人刻意對她這樣的好——
是她說分手,是她先離開,是她——選擇了獨舞。
她喜歡寂寞。
岐陽不喜歡,他其實是很敏感很熱情的人,要求他陪伴寂寞,是一種酷刑。他也似乎從來沒有愛過她,只不過,因為她美,她倦,所以給了他一種「必須照顧」的感覺,然後就習慣了照顧下去。
他從沒有說過喜歡她,甚至,在說分手的時候,她問過他:「你愛過我嗎?」
岐陽回答:「不愛。」
但現在看著他這樣笑,內心深處——如何——沒有一點——嫉妒和羨慕呢?
如果,我也可以不寂寞——
悠悠地歎息——
——+※+——
大家都在驚歎神歆的身手,議論岐陽的新女友,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當然好奇者、閒言閒語者、八卦製造者,一時間湧了出來。
沒什麼人去注意地上好不容易爬起來的Jason。
他自襯衫裡面摸出了一個東西,在微黃燈光裡一閃,對準了神歆。
「大家在這裡玩,怎麼可以沒有我的分?」
「乓啷」一聲,來人幾乎是從人群的頭上越過,一腳踢飛了Jason手裡的東西,然後酷酷地轉身,笑瞇瞇地看著神歆和岐陽,「救命之恩啊,快點感激我。」
岐陽長長地歎廠口氣,「感激你?你是專門給我製造麻煩的?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動手?你從人家頭上飛過來,算是什麼東西?」
來人當然是聰明伶俐、人見人愛的聖香是也!
「我只答應了你不動手,又沒答應你不動腳,我手裡東西多得很,哪裡有空『動手』?」來人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道,手裡抱著一大捧的花——粉紅色的玫瑰花,「那,學工辦的管理老師叫我給你們送花來,我難得做一件好事,每個男生,人手一支,來領來領啊!」他就像在賣東西,吆喝得起勁。
神歆倒是不稀奇他施展輕功從眾人頭上掠過,那是最基本的技法,聖香的武功根本精粹不在那裡,幾乎也可以算作聖香根本就沒有施展武功,就像她剛才收拾Jason,那根本不算是正式動手。「聖香,你不是去北海樂園了?」她記得聖香今夜大叫不公平,為什麼高年級的有得玩,他們低年級的沒得玩。所以他決定去北誨樂園玩自己的,結果,這麼快回來了?
「你不關心剛才這個傢伙拿著什麼對著你,關心我去不去北海樂園於什麼?」聖香做頭痛狀,痛心疾首地教訓岐陽,「你沒有救她什麼叫做槍嗎?被槍這麼指著很舒服?這很嚴重啊,會死人的啊,你知不知道啊?你還不感激我?還關心我去不去北海樂園?」
「他拿著槍難道我不知道?笨!」岐陽翻了一個大白眼,「我是學什麼的?他身上有沒有藏東西,難道我看不出來?何況這傢伙又穿得這麼『性感』,穿件襯衫還要穿得這麼繃,鬼都看得出他身上藏著東西啦!是不是?神歆?」
神歆點頭,「我不知道他藏著什麼,但是看得出有東西。」
聖香瞪眼,「反正我不管你們有沒有準備,反正一腳踢飛了他的槍的人是我,我就是你們的恩人。」
沒見過做恩人還是這樣強要的,岐陽苦笑,「算我怕了你,恩人,你快點分你的花去,否則不知道多少人要殺人了。」
聖香首先一枝玫瑰塞給他,「喏,拿去,不必殺人了。」他開始招呼,「要花的過來。」
一群人好玩地跟著他,聖香本來人緣就極好,誰都知道他愛玩,只差沒有大家一擁而上哄搶了——花,自然是要送給女朋友的。
Jason在地上,被神歆撞了一下,又被聖香踢了一腳,半晌爬不起來。
兩個跟著他一起來的所謂「黑社會」人士,約莫是那種差不多給老大開門墊底的那種人物,扶著他站起來,但是Jason站不穩。
神歆微微歎氣,「以後不要這樣胡鬧了。」她走上前,一足踏住Jason帶來的槍,足下運勁,微微一挑,那精剛製造的槍支「啪」的一聲,到了她的手中,她把槍還給Jason,暗自加了一把勁,「強中自有強中手,你不要忘記了。」
Jason狠狠地看著她,手裡的槍有一剎那熾熱得燙手,又有一剎那冰冷得刺手,「你這個——妖怪——你不是人——」
神歆淡淡地道:「夜路走多了,終是會遇到鬼的,我是人也好,不是人也好,你畢竟是輸了,輸了,就要記得教訓,回去想清楚,是你錯了,還是我錯了。」
岐陽一把拉了她就走,一面揚聲:「警衛很快就要來了,你好自為之,我不管你了。」一面低聲埋怨,「你說的什麼啊,這種人,睬他才有鬼,我們去那邊玩。」
神歆低笑,「你總是不耐煩聽道理的。」
「你知道我不愛聽,那還說?」岐陽一把把那枝玫瑰花塞在神歆手裡,「幫我拿一下,我要去切蛋糕,你吃過蛋糕沒有啊?我切一塊給你吃。」他興沖沖地衝過人群,準備和一大群人一起搶蛋糕。
神歆低頭看看他順手塞過來的玫瑰,再抬頭看他手忙腳亂地和一大群人一起搶蛋糕,情不自禁地笑了。
沒有想過,從來沒有想過——愛情——她居然有一天被一個男子來愛,而且——
「放手!這一塊是我的啦!」岐陽用蛋糕刀鋸起超級大的一塊蛋糕,和一大群人在爭奪,「我分給你一塊就是了,別搶啦!我女朋友還沒有吃過蛋糕,等等,喂,別搶——」
「啪」的一聲,那蛋糕翻了過來,掉在岐陽臉上,糊成五顏六色的「江山」,他只露出一隻眼睛,對著神歆眨了眨,嘻嘻一笑。
神歆搖了搖手裡的玫瑰花,突然之間,學著岐陽,也只用一隻眼睛眨了眨。
頑皮的心情,她活到了十九歲,才真真正正地有過——
「不要動啊,神歆你那樣很好看,笑一笑,轉過來,不要老是對著岐陽那白癡笑,轉過來——」
聖香的聲音?神歆轉頭,「卡擦」一聲,聖香得意揚揚,揚著手裡的相機,「明天衝出來賣錢,哈哈,看岐陽買不買底片,否則我就直接賣到星探公司——」他還沒說完呢,一個蛋糕橫面飛來,他及時閃身,逃得遠遠的,「哇,謀殺啊廣
岐陽抄起桌上的蛋糕,面目「猙獰」,「你快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聖香逃遠了,哈哈一笑,岐陽哪裡追得到他?
神歆終於笑出了聲,「哈哈,」她走過來,為岐陽擦去臉上的蛋糕,低低地道:「不要緊,過一會兒,我幫你搶回來——」
岐陽拚命點頭,「對對對,一定要搶回來,否則,後患無窮,後患無窮廠他回過神來,清醒知道是神歆開始參與了和他胡鬧,心裡樂極,一時高興,把她抱了起來,轉了幾個圈,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還是你最好了!」
「啊——」神歆忍不住叫了起來,一轉頭,岐陽索性直接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