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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戲醫女 第8章(2) 作者:湛露
    徐萬年一走,顧芳華一邊打開包裹找更換的衣服,一邊小聲問道:「你有打算了嗎?我們總不能一輩子被關在這裡吧?」

    「他是在試探我能給他帶來多大的鹹脅,一時片刻不會殺我們的。」程芷嵐用手指著她的包裹,「那件紅色的好看,還沒有見你穿過這麼艷麗的顏色呢。」

    她順他的意思抽出那條紅色裙子,摸了摸光滑的布料,歎道:「這裙子我做了一年多還沒有穿過,總覺得穿著這麼艷的服色都不像我了。」

    他眸色加深,繼續慫恿,「你換這件,我給你梳個新髮式,今日就讓你改頭換面一番,如何?」

    顧芳華笑道:「你會梳頭?你別給我梳個男人頭。」

    「你不信我?我娘教過我不少她們商均國女子的髮式,我小時候就給她梳過了。」說著,他將她拉到銅鏡前技下,順勢扯落她的髮釵。

    見阻攔不及,一頭長髮己經披瀉而下,她只能出言警告,「你要是梳不好,小心我一會兒打歪你的鼻子。」

    結果她真是錯看了程芷嵐,他不但手法嫻熟,而且動作輕柔,不過片刻工夫,就梳出一個樣式新穎的雙環盤雲髻。

    饒是顧芳華平日並不愛打扮,此時攬鏡自照也不禁頗為欣喜,稱讚道:「程芷嵐,你就是不做朝上官員,在後宮棍一個梳頭的差事,也保你賞銀無數,衣食無優了。」

    程芷嵐淡淡笑道:「你以為誰都能叫我梳頭的嗎?不是至親至愛的人,我才不會碰她的頭髮一下。」

    她怔了怔,那一句「至親至愛」讓她似品出什麼滋昧,尤其回過頭時正看到他笑意盈盈如春彼蕩漾,她的心頭像被他的笑容蕩出陣陣漣漪了。她羞得低頭說道:「你把臉轉過去,我還得換衣服呢。」

    他不禁打趣,「你醉時我若是想看,也都看光了,你怕什麼?」話雖如此,但他還是轉過身去。

    這番話害顧芳華的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衝出胸口來了。她快手快腳地把衣服穿好,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徐上困脂水粉時,她才想起自己因為平時不喜歡這些,所以沒有隨身備著,見那梳妝台上擺著幾盒困脂,她正要伸手去抓……

    程芷嵐一手把她的手握住,上下打量著她,笑道:「夠美的了,不算是給我程芷嵐丟臉。走吧!」

    就這樣,她被他拉出門去了。

    徐萬年為了表示對他們兩人的歡迎,這一桌飯局也算是家宴,妻妾都在場陪席,顯得甚是隆重。

    顧芳華經徐萬年介紹才知道他有一妻四妾、兒女七個,嘴上雖然說著「徐大人好艷福」,但表情卻是不怎麼贊同的樣子。

    徐萬年也擅長察言觀色,見她小臉一板地看向程芷嵐,便笑道:「看來顧姑娘是個烈性脾氣,日後不知道許不許程老弟納妾啊?」

    顧芳華乾笑,「我和他還不知幾時能拜堂成親呢,這納妾的事真不是我們婦道人家能管的,再說,他若是天生風流,我也管不住啊。」

    程芷嵐笑道:「世上有哪個男子不願意三妻四妾坐享齊人福的?再說我程家只有我一個男丁,倘若你不能多生多養,我多納幾房多子多福,也省得你辛苦了。」

    「說得好!」徐萬年拍案舉杯,「這才是男兒該有的本色,那種一見河東獅吼就嚇得嗓若寒蟬的男人,真是給我們這種大丈夫丟臉。程老弟,我敬你一杯!」

    顧芳華暗暗伸出一腳踩在程芷嵐的腳上,左右來回一壓,便讓他疼得酒杯都沒端穩,酒掖就灑了出去。

    程芷嵐心裡叫苦嘴上卻不能說,只得苦笑解釋,「未飲先醉,灑了徐大人的美酒,我當自罰三杯。」又連飲了三杯。

    徐夫人在旁邊溫柔開口,「顧姑娘,聽說你是京城名醫,我這幾日身子倦願、食慾不振,大夫們開的藥服了都不見好,不知道你可否替我診斷?」

    顧芳華剛剛就己經留意到徐夫人的手一直藏在袖口裡,似是不願意示人,便說道:「可否借夫人的手一觀?」

    徐夫人遲疑著慢慢將手伸出,只見本該是光滑細嫩的纖纖玉手,竟像是久做苦力的田問農婦的手掌一樣,滿是疙疙瘩瘩的新舊疤痕,且皮膚又老又皺。

    顧芳華心中己有想法,問道:「夫人似有提熱之症?」

    徐夫人點點頭,含淚說道:「己經四、五年了,始終不見好。」

    「濕熱症頗難根治,夫人您除了要按時服藥之外,必忌口,不知前面幾個大夫開的藥夫人若都是按時吃了,那是否也忌口呢?」

    聞言。徐夫人很不好意思地說:「……我是長泰人。在家鄉就嗜吃辣椒。即使嫁到華嵐來還是很難改。」

    一聽她說到長泰辣椒,顧芳華立刻雙眼一亮,「長泰的辣椒我知道!七國中哪裡產的辣椒都比不了長泰的香辣,我在京城的時候也最愛吃用長泰辣椒做的菜,尤其是悅來鄉酒樓的辣子雞……」

    見她說起美食來滔滔不絕,倒忘了正事是給人看病,程芷嵐輕輕咳了兩聲,說道:「你這是勸人忌口呢,還是忙著說你那點美食經?趕緊開了藥給人家是正經。」

    頓覺不好意思,顧芳華汕汕然道:「回頭夫人把前幾位大夫開的藥方給我看看,我會重開藥方,不過我估計這癥結點還是在不忌口上。夫人,美食有時也如雙刃刀,雖然好吃,但是吃多了傷身體,尤其是辛辣之物最傷脾胃。咱們華嵐的氣候與長泰大不相同,更容易因為辣子吃多而上火,且一旦染上涅熱之毒就很難根除,為了自己的身體打算,先己心口吧。」

    程芷嵐在旁附議,「是啊,芳華說得對,身子若是傷了,要養好可不是一日、兩日的,畢竟這不是皮外之傷或筋骨之痛,會損及血氣內裡。」

    徐萬年看他一眼,驚訝道:「程老弟像是也懂些醫理啊。」

    程芷嵐攤手聳肩,「沒辦法,天天和女大夫在一起,她連說夢話都是這些,我想裝聽不見也沒辦法。」

    聽眾人一片那愉的笑聲響起,顧芳華在旁嬌嗅道:「真敢說,你自己睡覺打呼怎麼不說?」

    賓主相談甚歡,這一頓飯吃得有滋有味。

    到宴席終於散場的時候,程芷嵐拉著顧芳華對徐萬年說道:「她這些日子坐馬車給累壞了,今日得早點睡,我先送她回房,徐大人若是還想找我夜談,小弟一會兒再來奉陪。」

    徐萬年暖昧笑道:「我豈能不懂成人美意?絕不敢再拉著你夜談,以免佳人動怒,來日方長,還是明日再說吧。」

    程芷嵐自稱和顧芳華只是未婚夫妻,但是兩人這樣出雙入對、同屋而居,言談之中透著諸多暖昧卻沒有引起旁人太多指指點點,只因華嵐的民風較之他國算是開放一些,否則也不會容下顧芳華這個女子入朝為官,不過,程芷嵐這般不在意又張揚的作風也算是少見。

    顧芳華一邊配合他演戲,一邊對徐萬年的一舉一動察言觀色,趁四下無人時便和程芷嵐說道:「他這麼放心安排我們住在一起,倒不怕我們說好了一起跑掉嗎?」

    程芷嵐和她款款踱步往小院子走,低聲說道:「他是習武之人,只要在飯桌上看你的吐納呼吸、言談動作,便知道你一點武功都不會,不用怕我會帶著你逃出這探宅禁院,就是真跑了也跑不遠。」

    「那……你的任務到底是什麼?」顧芳華擔心地挽住他的手臂,「只要你不亂動,他肯定不會對你怎樣,好歹你是朝廷命官。你說辭官了,他沒收到確切消息前是不會信的,若皇帝知道你到這兒了,卻莫名其妙的捎失,改日皇帝找他要人,他就麻煩了。」

    見他低頭看著她笑,她不解地問:「看我幹麼?我說的不對?」

    「都對,所以……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不過一句讚美便讓她有幾分小得意,只是擔憂之心更勝,「可是你到底想怎麼應對啊?」

    程芷嵐滿是笑意,敵唇逗她,「你猜?」

    「故弄玄虛!」她不禁伸手捏他鼻子。

    他忽然將她抱起,哈哈笑著跑進院中的廂房。

    一關房門,他將她放在地上,做了個嗓聲手勢,然後側耳傾聽了一陣外面的動靜,小聲說道:「一會兒你去和衛兵說,還想給徐夫人把把脈,問他們能不能給你帶路?你引開他們之後,我從後院翻牆出去。」

    「這就要丟下我跑啦?」雖然嘴上說著玩笑話,但她心裡異常緊張,知道他這夜探之舉危險至極。

    程芷嵐神情一斂,極其鄭重的說:「你和徐夫人若是見了面,也不要東拉西扯,暗著打采一下消息。剛才她說她是長泰人,而之前己經有消息說徐萬年和長泰、詔河暗通款曲,說不定這個徐夫人就是關鍵人物,你若是有膽有謀,就替我去套套話。」

    「好!」她一口答應。

    轉眼問,程芷嵐己經換了一身黑色夜行衣,顧芳華看他連蒙面黑紗都準備好了,這才確信他這一次真的是有備而來,雖然此事凶險,但不知道為什麼,彷彿只因為是跟著他,身邊有他,她竟沒有一絲害怕。

    要出門時,他拉了她一把,小聲說:「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什麼都探聽不出來也不要著急,全身而退就是了。」

    「你才要注意安全。」顧芳華彆扭的咬咬唇,「若是我回來時不見你平安回未,就到處嚷嚷,讓你變成逃犯!」

    他一笑,「好,一言為定!」

    見他伸出小指舉高,她先是一怔,接著也伸出小指勾住,兩指相勾,如定盟約,生死不移。

    顧芳華想見到徐夫人並不費事,徐夫人似也很喜歡她,再見面時還特高興地拉著她的手,說她看起來真像自己的小妹。

    顧芳華便趁勢問道:「夫人嫁到華嵐來,那您的小妹還留在長泰嗎?」

    提起家人徐夫人便面露黯然神傷之色,輕歎道:「是啊,她留在長泰,現在也嫁了,夫家是長泰人,我們要見面可不容易了。」

    顧芳華點點頭,「我小時候有些玩伴現在都嫁到外地去了,要再見她們也不容易呢。」

    徐夫人看著她又笑道:「傻孩子,玩伴畢竟是玩伴,比不得親姊妹的。唉,不過我們女人就是這樣,嫁了就是夫家人了。你家中還有什麼人?」

    「只剩我爹,我娘去世得早,家中又沒有其他兄弟姊妹。」

    「你爹一直都沒有再娶嗎?」

    「沒有。他心中記掛著我娘,所以……」顧芳華回憶道:「哦,不過在我小的時候,的確有不少人給他說親,還有一次他差點娶一位千金小姐過門,可惜後來被我弄擰了。」

    徐夫人聽著好奇,問道:「怎麼會被你弄擰了?」

    顧芳華笑道:「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當年我才八歲,因為在街上玩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跑了,關到荒郊野外一處小院子好些日子,等被人救出來時餓瘦了一大圈,我爹看到我時就抱著我嚎陶大哭,責怪自己是因為忙婚事才沒照顧好我,並發誓絕不讓我再離開他半步,還發誓會專心的照顧我,結果,他的婚事自然就吹了。」

    徐夫人聽得吃驚,「怎麼在京城裡還有人販子嗎?你能被救回到父母身邊,真是不容易。」

    「是啊,我那時候幾乎以為自已會死呢……那小院子密不透風,裡面還關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哥哥……」她說到這裡,忽然皺緊眉頭,記憶深處似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頭疼的感覺又回來了。

    是啊,有個半死不活的小哥哥………熱的鮮血、冰涼的身體……還有緊緊握住的雙手……以及,在耳畔迴響的那些話——

    「你受傷了?」

    「會弄髒你的手帕。」

    「不怕,我將來要做大夫給人看病的,還能怕髒。」

    「一個女孩子也能做大夫?」

    「女孩子怎麼不能?女孩子肯定比男孩子做的還要好。」

    「那將來……我若娶了你這樣的女孩子,豈不是有福氣了?家中連請大夫的錢都要省了?」

    「娶我?好貴的!要八抬大轎才行啊!」

    「這有何難?」

    「那一言為定。」

    思及此,顧芳華驚然一驚!怎麼?她和一個人在很久之前就定了白首之約嗎?

    徐夫人看她發愣,問道:「怎麼?想起什麼事來了?」

    她默然好一陣,輕聲歎道:「若是當年沒有被那個人販子抓,也許我爹現在也不會沒個老伴陪,好孤單啊。」

    徐夫人感慨道:「但你爹這樣的癡情男子世上還能有幾個?女人一生一世最想求的,不就是一個穩妥的日子?你沒有生活在這樣的大宅院裡過,不知道這熱鬧的外表下……也有好多心酸的。」

    顧芳華看她說著說著傷感拭淚起來,忙笑著安撫,「夫人是氣那幾房小妾嗎?不怕!不管怎樣,您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誰敢小瞧您?她們再爬也爬不到您的頭上。我看夫人氣度雍容,娘家也一定不是普通人,太守大人衝著您娘家面子,也不敢待慢您。」

    她這樣一說,徐夫人破涕為笑,「那倒是,我娘家可是長泰數一數二的金刀馮家,誰不知道……」她話剛說到一半,似意識到什麼,便又笑笑將話題岔開,「對了,你和程公子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只是都這般出雙入對了,怎麼還沒拜堂成親?」

    這回,換顧芳華歎道:「他前一陣子挑花纏身,氣得我不想理他,結果後來換我們倆都遇上霉運纏身,官都做不了了,便想若陪他出京散散心,就這麼遲遲沒有拜堂。等散完心之後,要在我爹面前拜了堂才算是禮成。」

    此後,除了她為徐夫人把脈開藥方之外,兩個女人也只是東拉西扯的說一些閒話,顧芳華算著時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被人護送著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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