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ximo。,恭喜得獎!」
「Maximo,說一說得獎的心情……」
「Maximo,下一部片子什麼時候開拍?」
「聽說你和女主角安特尼絲同居?」
記者和攝影機堵在影展慶功宴會場,焦點是剛剛獲得影帝頭銜的麥斯默·巴克萊亞。
他的經紀人此刻正忙著替他發言,而他臉上的表情雖仍是性感,但其實他早已滿身的不耐煩,若不是為了宣傳造勢,他是不可能遺留在這種地方的。
「麥斯默,你的表情真是僵硬呀,皮笑肉不笑的。」安特尼絲挽著他的手臂,「獎項拿得太多了?沒什麼好特別高興的是不是?」
她看他的眼神是迷戀,但他曾私下透露討厭女人迷戀的看他。可是呀,沒辦法呀!全世界的女人對螢幕上的麥斯默·巴克萊亞完全無招架之力,他那種天生的慵懶優雅氣質、深邃的眼瞳、低沉的嗓音、俊美無比的身材,呵呵!帥到不行了。
他的笑容邪魅,只是,安特尼絲更加欣賞他腦子裡的東西。得獎影片的劇情是他的傑作,他又自組製片公司,加上又演又編又寫的才華,當然閃閃發亮得讓人不得不投以癡狂的注視。其實他除了戲裡的需要之外,根本沒和她有任何的關係,而他對於外界的傳言毫不理會,她呢,則樂得讓人謠傳,好增加知名度。
「我下個月要去墨西哥拍片了,對於上次說的新片計畫……」安持尼絲貼近他,狀似耳語的親暱。
「公司會跟你聯繫,你的外型及演技很符合他們的需要。」他給她一個性感的微笑,打斷她的話,此舉讓閃光燈不停:他當然知道她的意圖,反正下一部片子應該還會用她,多些緋聞是好事,尤其她的演技還不錯,工作態度也夠認真。
「你不參與演出或編製嗎?」她懷疑著。
他勾著唇角笑一笑。「再說吧。」他技巧的拉下她的手,轉身往一個他旗下的導演走去,「韋恩,她有興趣和你談,我要走了,想休息一陣子。」
「老大,你不能這樣……」韋恩曉得他又要消失一陣子了,那很累人的耶!光是應付記者就應付不完了。
「我有一些新點子,得找個地方清靜一下,才能有好東西出來是不?」麥斯默指一指腦袋,臉上痞痞的笑著。
又用這招來騙?韋恩翻白眼,還不死心的追問:「至少你得告訴我聯絡方式呀。」
「嘿嘿,如果那個地方有公共電話的話。」其實麥斯默並不是真的要去什麼荒山野嶺,但若告知實情,就不得安寧了。
「那我們也要休假!」韋恩抗議著。
「好呀,大家休息一個月,放假!放假!」麥斯默毫不在乎的揮揮手,雖然公司是他的,但他懂得放手讓底下的人去運作。
「老闆!老大……」韋恩哀嚎著目送閃避著人群離開的任性男子,然後認命的去告訴仍在滔滔不絕的經紀人,再然後就聽到抓狂的怒罵——
「Maximo!你給我回來……」
呵呵!會場外的他,已經換下一身盛裝,樂得輕鬆!他又不是機器人,早就想休假了。再說他答應了弟弟的邀約,幫亞洲地區自家的廣告公司拍一組公益廣告。
他決定現在就去。
他從沒去過台灣,他好奇這塊小小的彈丸之地製造出來的驚奇,這塊他父親熱愛的女人生長的土地……
嘿嘿,他要提早去突襲,他就不信羅雅口中的Antonio會有多規矩優秀!
哼!一想到Antonio就有氣!羅雅原本只疼他一個人的,因為Antonio的出生,使得自己的地位滑降了許多。哼!即使他和Antonio相差八歲,又是親兄弟。
若說全天下哪個女人能如此令他跟自己兄弟爭執不休,那就是羅雅了。
他不否認自己對羅雅的感覺,那是最甜美的回憶。是的,他愛她好多年了,從他有記憶以來。雖然說她是父親的第二任妻子,雖然說第一次見到她時他才念小學,但第一眼他便瞭解父親為何會愛上她,因為他也是;而他的親生母親——熱情的佛朗明哥舞者——貝拉蕾塔·巴克萊亞也是。一個能贏得丈夫前妻友誼的奇女子誰不愛呢?因此,在與羅雅同住期間,他年幼的心奔放著年少初戀的情意。
··················
這個在地圖上小如一點黑影的台灣是孕育羅雅的土地,是值得他去探索的一個海島。
他的全名是麥斯默·謾內·利雅肯·巴克萊亞……有點囉嗦,是以他的護照和藝名都只用麥斯默·利雅肯,或是麥斯默·巴克萊亞。
從他的外表不難發現他不會是純北美人種,應該是多國混血,外型宛如神話中的人物、幻想中的情人。西班牙文的Maximo的意思是偉大的、最大最高之意,而他也真是目前影劇界貨真價實的金童,年收入以美金億為單位;目前拍的片子不多,但是每一部片子的周邊利益收入就夠驚人的了。
藉由電影故事和銀幕的美化,他幾乎是全球女性公認最想要的情人,一種與生俱來的魅力發光效應,他天生要來牽動女人潛藏的慾望,從十歲到八十歲的女人,見到他無不臉紅心跳……
對於他的身家資料,他的家人是完全低調,更不惜以法律途徑提出聲明;但在有心人的挖掘查訪之下,約略知道他從小念的是貴族寄宿學校,直到高中畢業;因為校方怕吃官司而不敢透露其背景,所以也就沒人知道他的家庭資料,只能不停的去聽說……
聽說他來自歐洲古老神秘貴族的體系;聽說他的行蹤飄匆不定是個謎;聽說他有土耳其血統:聽說他在西班牙的豪宅大得驚人;聽說他有兩個妻子,一個在西班牙,一個在義大利;聽說他兒子跟他一樣帥得不得了;聽說他還有一個東方血統的情人;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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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灣的初秋,偶有風雨來襲,所以涼爽了許多。
星期五傍晚,五點四十分。
夕陽幾乎暈紅了整片天空,暴風雨來襲的前兆。想必明天要登陸的颱風的暴風半徑定是特大,已經捲動南台灣的雲層了。
整棟二十層樓高的「利雅肯」大樓幾乎已經失去了活動力,人潮準時在前十分鐘散去。不說是提早回家做好防台準備,光是今天是週五,就沒有人喜歡留下來加班,除了少數幾個還在趕工的企劃部設計人員。
頂樓,屬於最高階層的管理中心,還亮著燈。
「小伶,我桌上的廢紙麻煩你收拾了,我先去接我兒子放學。」女中音心急的看著窗外,她已經遲了半小時了。
「陳秘書您慢走,這些我來收拾就行了。」時於伶蹲在茶水間的地上做分類,她按平鋁箔包,一個個疊好。
「謝謝!麻煩你再檢查門窗,這兩天颱風過境。」陳秘書忙按下電梯,「拜拜,星期一見。」
「拜拜。」時於伶趕在電梯門關上之前,給她一個燦爛的微笑。
然後她開始輕快的哼著歌,往陳秘書的辦公室走去;這時放在運動褲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
時於伶是這棟辦公大樓裡唯一穿運動褲上班的年輕女人。
「喂,笠芬你幹嘛?我還沒下班耶。」看到號碼,知道來人是誰之後她絕不囉嗦。
「約你晚上出來吊凱子,廝殺一番。」
「神經!晚一點再打給我,bye。」她沒有拒絕,反正閒來無事可做,而且又不是真的去靡爛。
她是整棟大樓二十幾個清潔員裡面最資深的清潔女工,每個人都負責一個百坪大小的樓層,從她二十歲開始做到今天,從地下室一直掃到頂層辦公室,總共花去她七年半的光陰。
她喜歡這分可以不必和人打交道的工作,雖薪水不多,但享有勞、健保,三節獎金和周休二日。
因為她只有普通高中畢業,毫無一技之長,所以能有正當的工作就是她的要求。然而這些年來她也不是就這樣呆呆的混掉了,她會利用閒暇去學一些東西;七年來讓她獲得不少東西,除了沒有文憑外,她會電腦,課程已經深入到丙級技術上硬體裝修檢定加強班;她會外語,不只是英文而已,因為不是要應付考試,所以學得輕鬆自在;而剛剛的葛莉芬就是在高雄學苑上舞蹈班時認識的。因為學費便宜,一期三個月,每天安排不一樣的課程,七年累積下來,若不是沒有文憑,她早可以去應徵外商公司的秘書了。
一些朋友知道她在當清潔工,無不替她惋惜,可她總是笑笑說:「我幹嘛沒事找事做呀?當清潔工可以減肥保持好身材,做了這麼多年,薪水也不錯了,我要在這裡安養到老咧!」
其實她還有一個秘密;前幾年她迷上外匯期貨的美金買賣,就在隔壁大樓的銀行開戶,每天中午都窩在銀行吹冷氣吃便當;因為她是認真的好學生,當然就會好好的去研究匯率變動的特性,幾年下來,由於她的謹慎和不貪心,讓她的存款節節增加,已堪稱富婆了;若不是去年狠心拿出幾百萬買下房子,她的存款就近千萬了,因為她不喜歡繳貸款的麻煩,所以一次付清。
還有,當清潔工正好可以讓她有閒研究行情哩。
每天,她一早五點半就到公司,把打掃當晨間運動,流了一身汗;之後她會在三公尺見方的清潔準備室,也就是雜物間(她自稱為她個人的休息室)好好泡一壺花茶,利用裡面的小衛浴梳洗一番,然後坐下來喝茶看報紙,或是打開她的手提電腦上網瀏覽:然後在九點以前將另一壺花茶和香濃咖啡端到陳秘書旁邊的架子上。
然後再回到雜物間旁邊的茶水間,利用小廚具幫陳秘書煎一個蛋餅或蒸一籠包子。因為陳秘書對她很好,而她也欣賞陳秘書的努力和勇氣,獨立扶養兒子及侍奉公婆的辛勞。
她喜歡和陳秘書在九點半之前的早餐約會,九點半以後若是陳秘書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她就會出外去溜躂,或是檢查其它樓層的清潔情況。沒辦法,誰叫她是清潔領班嘛!每星期一都還得向公司總務課的人做報告呢。她常自我消遺說:「當清潔工人能當成這樣也算不錯了。」
正將電燈插頭巡視一番之時,突然,電話響了,因為辦公室已經是黑漆漆一片,所以刺耳的鈴聲很驚人。
她考慮著要不要去接聽,但……是哪一支電話在響呀?再次走進辦公室,她並不考慮開燈,因為在黑暗中可以輕易發現電話上閃爍的燈。
咦?不是陳秘書桌上的電話?那就表示是裡面總經理的,也就是這棟大樓的負責人的專線嘍?那就不關她的事了,她哪那麼大膽敢去接聽老闆的專線呀。
只是……這電話鈴聲實在太刺耳了,讓她即使在收拾桌面,都忍不住數算響了幾聲呢。
鈴……(第十八聲)鈴……(第十九聲)……
直到她收拾好,覺得該走了,鈴聲仍像催魂一般不曾間斷。唉!這……接聽一下應該不要緊吧?
正這麼想,她人就已經走進總經理的辦公室了。
才拿起電話,還來不及說半個字,就聽見電話那頭的怒吼——
「Antonio!你該死的這麼久才來接聽電話!你這邊是什麼狗屎天氣!什麼暴風圈、亂流,搞得我頭暈,並且我肚子餓死了!快來接我!」
喔!原來是英文加上西班牙文呀,害她一開始有聽沒有懂。
「Antonio?啞掉了呀?別告訴我你在偷笑!」
時於伶的確很想笑,但她還不至於造次,雖然她不曉得誰是Antonio。她記得總經理應該姓羅吧?若她記得沒錯,總經理是個混血兒,只是她從來也沒花心思去記人家姓氏。
「呃……這位先生,這裡是利雅肯廣告的亞洲總社,請問您要找總經理嗎?」她回以標準的英文,有禮且溫和。
這下子換成對方啞了。
停了五秒。
「Antonio呢?這是他的專線吧?」
「是,但他已經下班了。」Antonio。應該就是老闆的外文名字吧?
電話那頭再度停頓五秒。「幫我聯絡他!」口氣很下好。
「很抱歉,我不曉得……」
「你是秘書吧?你跟他說是他大哥來台灣找他,我人已經到機場了,叫他來接我ok?我五分鐘後再撥一次。」
「先生?先生!」天哪!她只聽到電話嘟嘟作響。
坦白講,她很想落跑,真的!
這時候叫她找誰去呀?早知道就不接電話了,只是基本上、良心上、禮貌上、道德上、教養上……總之一堆理由讓她沒有即刻落跑。
她看著總經理大人的桌面,眼光搜尋著可用資源。很好!有一疊名片,拿起來看,烏漆抹黑的,因為燈源開關被她關上了嘛!懶得回去準備室開電源,只好就著窗外微弱的光源……呀!果然總經理的英文名字是Antonio……媽的!只印公司電話!
她再跑到陳秘書的桌上,硬著頭皮翻找桌上的備忘錄,希望翻到陳秘書的手機號碼也好,她的名片也好……她很清楚這一整層樓的任何角落,她深知陳秘書的名片是在抽屜裡,而這會兒早落了鎖了。
五分鐘後,那個人果然很準時的再打電話過來了,她也滿頭汗的再跑過去總經理辦公室,再抓起電話,聲音微弱:「哈羅……」
「嗨,秘書小姐。」聲音比較和緩好聽了。
「很抱歉,我聯絡不到總經理……」她本想要一鼓作氣的說,只是被粗魯的打斷了——
「什麼?!」聲音又變成怒吼。「你這個秘書的效率也太差了吧?你們公司是什麼聯絡網呀?萬一要是有什麼要緊事情怎麼辦?而現在我很確定,『我』就是要緊事情!」
時於伶被他吼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回嘴:「先生,我只是一個很卑微的小員工,不是總經理的秘書,我當然不可能知道總經理私人的電話號碼,而且現在是下班時間,請您往後要找人挑上班時問,或是如果您真是總經理的兄弟,那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如何聯絡他。」
「我要是知道還會問你嗎?」這話聽起來似是咬牙切齒的。
「那很抱歉,我無能為力幫你這個忙。」她類似槓上了的回嘴。
「哼……你剛剛說你是員工嗎?」
她對這種聲音感到頭皮發麻,不會是要告狀吧?
「先生的意思?」
「我人在機場,請你來接我。」這口氣聽起來絕對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什麼?!」時於伶認為她的外文能力退化,剛剛他說的話她真的聽不懂。
「就是你!既然你說其他人都下班了,那麼接待客人就是你身為員工的責任!」這種不容拒絕的話真適合他的聲音。
「你在開玩笑!」時於伶恰巧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
「小姐,我是第一次來台灣,你以為我會是在開玩笑的跟你說廢話嗎?」語氣軟化了些,但仍有餘怒。
「可是……」
「沒有可是,我剛剛聽到廣播說有暴風雨將轉成颶風來襲是吧?而我從美國飛來,已經很可憐的窩在飛機上十幾個小時,並不希望繼續窩在機場過夜,況且我真的沒想到Antonio會不在辦公室。」麥斯默將語氣放軟,而且是真的越說越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憐。
「可是我又不認識你,而且如果你是壞人……那我不是虧大了?」時於伶聽到他都這麼說了,果然就心軟了,可是言語始終不會放鬆。電話那頭突然沉靜不語,但約略可聽到悶悶的笑聲……
「我叫Maximo,六尺二寸,穿深藍色adidas運動服。」麥斯默對她突然軟化的語氣充滿好奇。呵呵!原來是個軟心腸的姑娘呢。
「那……那……好吧,等我半個小時,呃……Mr·Maximo。」時於伶心有不甘的掛上電話。
搞什麼嘛!這是週五耶,莫名其妙的被吼,又莫名其妙的當起接待?她嘀嘀咕咕的心中老大不爽,直到下了樓、看到她的摩托車,慢慢的,不懷好意的笑容爬上她的嘴角。
呵呵呵!希望那個什麼Maximo先生的行李不會太多,要不然她會把他扔給計程車司機,反正各大飯店都有翻譯人員,哈哈哈!
而且她決定慢慢騎,絕對的遵守交通規則,她可是好國民的代表哩。
機場的這一邊,麥斯默掛掉電話,坐在機場外的候車椅上抽菸,不經意回想著剛剛電話中女子的聲音。呵!挺有個性的!竟然沒被他的惡聲惡氣嚇到,還回嘴咧!她說她不是秘書,那怎麼可能會接Antonio的專線電話?那她大概是秘書的助理了吧?還卑微小員工哩,敢這麼的頂嘴!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通常東方人的實際年齡都比外表大許多,而且他相信他的兄弟絕對不會請一個不入眼的人隨側工作。
他在胡思亂想殺時間,突然想到他可以打電話給羅雅,問她Antonio的住家電話,但是他有一種想要隨性的悠閒。
他突然想起來,電話那頭的女人對Maximo這個名字毫無特殊反映,還隱隱發出無奈的語調哩。
呵呵!似乎是很不情願來接他呢。
通常女人都會自動黏上來,而電話那頭的聲音卻像是被逼迫的,這對他而言是很奇特的,從小他就清楚自己在女人堆中注定找不到對等談話的對象。
就不知道當她看到他時,會不會也像其他女人一樣,開始腦袋裝滿漿糊?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張臉很吸引女人,更別說他是演員公眾人物了。將近四十分鐘之後,麥斯默正考慮等一下要扁人……
然後,遠遠的,他看到一個穿著和他相同運動服的人,是女的!這是他的雄性本能,白色的三條線在她走動時優雅帥氣的律動,從帽子到球鞋都像在打廣告一般。
由她冷淡的表情及瞇眼尋找的動作,不難發現她是要來接人的。為什麼會注意她?
大概是她的表情很是不悅,整張臉都皺在一塊兒,但仍是看得出那是一張極好看的東方臉蛋。
當她走進大廳再走出來時,他發誓他絕對不會錯看她臉上肅殺的線條,她該不會是來接他的吧?
但他有預感絕對是她了……隱約感到心中的期待興奮。為什麼?就因為此刻她看到他這個人的反應是特殊的?
當他和她四目交接之時,他可以感受到她略略偏著頭在打量他,然後直直的走向他所在的位置。麥斯默對她正面五宮的第一個評語是:很臭的表情!而他正是讓她臉色不佳的人。除了演戲,他發誓他這輩子還沒被任何一個女人用這種臭臉對待過。
時於伶從市區一路騎來,因路途遙遠以及工作疲勞兼之肚子超餓,早使她沒了耐性,又在機場大廳找下到穿藍色adidas運動服的男人。
搞什麼?!她被耍了?心頭惡罵著。
然後轉出來外面,正想要回頭去牽車時,在公車候車椅子上,看到一個應該是符合要求的對象:她走了過去,正要開罵之時,對方卻先她一步發言。
「我是說我穿藍色運動服,不是叫你穿,難道就因為你回家換裝才讓我等這麼久?」麥斯默扯著嘴角說,她臉上不悅的神情挺吸引他,他盯著她看,她的臉色更加……呃,難看。
「我幹嘛回去換衣服?」時於伶挑眉,媽的!這個痞子樣的洋人!她心裡咒罵著。
不能怪她討厭老外,實在是她的朋友中有太多被老外欺騙要著玩。雖然說朋友們也是因為崇洋才會惹來這種麻煩,但是玩弄人的感情就是不對,尤其她更討厭自己每次在Pub
都能聽得懂老外在高談台灣女孩子很好騙之類的談話,因為她略懂英文、法文、德文、西班牙文……
「不然你上班都穿運動服?」看著她擺出不悅的臉色,麥斯默覺得他在她眼前很像臭蟲一隻。
「對!」時於伶看看他左右,「你的行李呢?」
「我只帶皮夾一個。」他攤攤手,心想這Antonio公司的女人穿著……嗯,不敢苟同。
「喝!真是了不起。走了!」她轉身往停車場走。
這女人,命令他?
他楞了一下,但還是起身跟她走,「我是來找自己的兄弟,吃的穿的當然都用他的……」只是仍不由自主的討好似的解釋著。
她截下他的話:「好呀,那你現在去吃他的用他的呀!」
麥斯默發誓,這是一種新奇的感覺,第一次有女人這樣大剌剌的損他。
「嘿,你們公司的員工都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他忍不住想要逗她多說一點話。
「我又不是他們,怎麼曉得?!」她繼續走,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語氣開始換成柔軟一點,但是潛藏的威脅感卻是十足:「你不怕我跟Antonio告狀?」
「說呀!」她不屑的。
「有趣!」麥斯默突然笑了,「你今天是不是身體不適?」女人每個月總會有幾天情緒不穩。
「你飛機坐太久長痔瘡嗎?」時於伶不客氣的回他一句。
麥斯默一楞,然後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真是幽默有趣!」
時於伶沒有回答他。她認為當她罵人時,對方會哈哈大笑,若不是瘋子,就是聽不懂她在罵人的白癡,而他好像兩者兼具,哼!
「你平常都是這樣講話的嗎?」
她聳聳肩,認為不需要跟一個白癡說太多。
麥斯默得不到回答,即自顧自地說:「我好像惹你討厭了?」
她閉緊雙唇,默認,不予回應,心裡卻回了句:嗯。她想,他還不很白癡嘛,還有自知之明。
「哪!」到了停車場,她停下下來,她的小機車就停在最邊邊;拿了掛在車頭的半罩安全帽給他,自己則是再從車肚裡撈出一頂全罩的。麥斯默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小……小……小摩托車!
時於伶面對他的臉色丕變;心裡稍稍暢快了些。
「戴上安全帽,我可不想被警察攔下來。」
「這交通工具不會太小了點嗎?」麥斯默努力的維持形象,這摩托車他一個人騎都嫌太小,何況要兩個人坐上去?還跑得動嗎?
「是你叫我來接你的,不要拉倒!我也不是很喜歡載人滿街跑。」還嫌?哼!她都沒嫌棄他個兒大咧。
「那……至少我騎吧?」麥斯默咬咬牙,他還沒被女人騎摩托車載過。
「好呀,麻煩你帶路。」時於伶冷冷的說,伸出拿鑰匙的手,頭還歪斜一邊,腳也一抖一抖的,十足的痞子樣。
麥斯默一時詞窮。該死!這女人天生下來損他的嗎?
「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走了!」時於伶坐上摩托車,戴上安全帽。麥斯默第一次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感慨,認命的戴上安全帽,屁股才一坐下,車子就咻的一聲往前加速去了,害他只好把一雙大掌巴著人家的肩膀,硬是忍住差點叫出來的驚呼。
唉!丟臉死了!
透過衣料,緊緊抓得她雙肩發疼的手,時於伶能感覺到這個大個兒在緊張,哈哈!那就讓他更緊張一點好了,她壞心眼的在車陣裡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