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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與北風 第7章(2) 作者:單煒晴
    他的直來直往,簡直快把她嚇死。

    這是他的第二十七招,之前她就被騙過,下場便是她被壓倒在地上,他整個人趴在她的背上,裙子拉鏈在沒注意的時候大開,讓她氣得連續三天不跟他說話。

    「你想做的不只這些。」這句話她說得小聲了些,臉也紅了些。

    他想做的,當然不只那些,但是在他這個年紀的男士都是這樣的吧!尤其又有喜歡的成分在,他從來沒有跟真心喜歡的女生做過,當然會不斷的想著這件事。

    「所以你非常討厭我碰你?」他問,語氣冷然。

    明顯感覺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冷冷氣息,不過她想不出非答應不可的理由,況且他們現在還都是學生,如果一個弄不好,怎麼辦?她不認同在還沒有經濟基礎或是有足夠能力負責之前,就做那件事,所以態度也很強硬。

    「我當然喜歡你親我、抱我,但是我們都還未成年,接踵而來的責任怎麼辦?」

    「現在有安全的防護措施啊!」

    「沒有萬全的防護措施。」她上網看了不少例子。

    她怎麼那麼固執?大家都那麼做呀!

    再說,他只是想和她更靠近,想要把最後僅存的隔閡都消彌,這樣的想法,難道無法傳達給她?

    「避孕的方法有很多。」他乾脆挑明了說。

    他為什麼就是不懂?即使別人都這麼做,她就是不喜歡做自己無法承擔後果的事。

    而且他怎麼能說得如此輕忽,一點都不重視她,滿心都是把她壓倒,做那件事?難道這就是他和她交往所圖的目的?

    「不是避孕方法的問題,是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覺。」她微慍的說。

    不在乎她的感覺?若是不在乎,還需要經過她的同意?早就像以前那樣,合則來,不合則散了。

    任晴也火大了,「反正你的意思是怕有了孩子,我會不負責,大不了我娶你,不就好了?」

    她的意思才不是這樣!齊朝予不敢相信他會把婚姻這種她認知裡的大事說得如此隨便,猛地站起身,怒氣騰騰的大罵,「你這個精蟲沖腦的大笨蛋!」

    然後抱著書包,她頭也不回的衝出去。

    精蟲沖腦的大笨蛋……她竟然這麼說他!

    「可惡!」任晴想追上去,又不想追上去,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惱怒,怒氣衝天的掃落桌上幾本課本和筆袋,雙眼泛紅。

    他才不是精蟲沖腦!

    是因為太喜歡她了,所以才想要更進一步。

    她怎麼就是不懂?

    ※※※

    教室裡彷彿開了兩台巨型冷氣機,在白天略帶暑氣的秋冬交替之際,二年A班的所有同學都默默的穿上外套,抵禦寒冷,一邊做考前最後的臨時抱佛腳,一邊祈禱這波『寒流』趕快過去。

    「呼,我昨天看氣象報,明明說今天很溫暖,怎麼這麼冷?」藍孔翠在齊朝予的右手邊坐下,狀似不經意的問出眾人的心聲。

    齊朝予用眼角餘光瞄了眼坐在左邊,用後腦勺面對自己,趴著睡覺的任晴,賭氣的說:「不知道。」

    哎呀呀,肯定是吵架了。

    所有的人都有同樣的想法。

    藍孔翠無奈的聳肩,表示無法回應班上同學的期待,偏偏有人指了指任晴,也要她去關心一下。

    暗暗歎了口氣,她哀號著今天的數學考試肯定不及格,才聊勝於無的抱著數學講義,來到任晴的另外一邊座位,坐下。

    「嘿,任大哥,今天也是一樣不打算準備一下啊?」

    原本閉著眼睛的任晴倏地睜開雙眼,沒有回答,只是瞪著她。

    厚,她是招誰惹誰了?只是關心他們,沒必要這樣吧!

    藍孔翠真的想回自己的座位,想辦法硬背幾條數學公式,彌補上課不專心的愧疚感,卻在同學們無聲的哀求眼光中,鼓起勇氣再問,「那麼你覺得隔壁那位同學今天看起來怎樣?」

    「我隔壁有坐人嗎?」任晴揚起諷刺的笑容。

    哎呀呀,看來這次可不是普通小吵架。

    齊朝予小臉漲紅,氣得快要爆炸,「孔雀,你不是說有問題要問我?快點過來。」

    「噢……」

    「臨時抱佛腳也沒用,學學我,看開一點吧!」任晴偏要火上加油。

    「孔雀!」齊朝予磨牙低吼。

    「奇怪,有人在說話嗎?」他持續刺激她。

    藍孔翠夾在中間,簡直尷尬極了,「呃……你們要不要好好的聊一聊?反正第一節課是自習,我可以幫你們點名。」

    事實上,全班同學都願意幫他們點名,只求這波『寒流』快點過去。

    「不用!」

    他們兩人同時大聲反駁,忍不住互看一眼,又忿忿的別開頭。

    有什麼好聊的?反正他滿腦子都是那檔事,根本沒在意過她的想法。

    有什麼好說的?反正對她而言,考試還比較重要,他放棄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雖然也覺得他們這樣吵下去沒完沒了,可是一想到她把自己說得那麼糟,心情就跟著惡劣起來,任晴嘴角一抬,惡意挖苦,「再說下去也是浪費口水,對大小姐而言,考試的成績可是比什麼都重要。」甚至比他還重要。

    話才說完,他便聽到旁邊有收拾東西的聲音,接著是奔跑聲逐漸遠去。

    盯著齊朝予跑出教室的背影,所有人的目光同時一轉,移到任晴的身上,彷彿在催促他追上去。

    拉不下臉,任晴哼了聲,再度趴回桌上。

    「喂,任晴,你這樣說,實在是錯得很離譜。」藍孔翠忍不住開口,「小予前陣子還問我,知不知道你想上哪所大學?她似乎打算和你考同一所……雖然我現在這麼說,你可能不會相信,但小予本來是高中畢業就要出國留學,而她很認真的在考慮你的事……」

    原本放不下自尊的任晴站起身,終於追了出去。

    班上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迸出歡呼。

    啊!出去解決也好。

    ※※※

    衝出教室的任晴,回想起那天在圖書室裡的對話——

    「怎麼不出國留學?外國大學的文憑更好看吧!」

    「唔……呃……大概吧!」

    原來她當時支吾其詞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她一直有在考慮他的事。

    顧不得現在是上課時間,他一看到她的蹤跡,馬上扯開嗓門大喊:「朝予……」

    齊朝予如同被嚇到的小兔子,原本就是短跑健將,現下跑得更快,即使上樓梯,也沒有絲毫減慢的跡象。

    「真是的!」任晴簡直傻眼,深吸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急起直追。

    她頻頻回頭,以為他會放棄,沒想到卻看見他卯起來狂追,只好跑得像見到鬼一樣,好不容易看見上屋頂的門,一把推開,聽到後頭的腳步,急急忙忙想關上。

    砰!

    巨大的聲響不是因為關上門,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推開門,撞上旁邊牆壁的聲音。

    一見到他追來了,齊朝予往後一跳,左顧右盼,尋找可以逃開的縫隙,但是他整個人直挺挺的填滿了門框,說不讓就不讓。

    任晴上前一步。

    「別過來!」她大聲制止。

    「那你過來。」他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

    「不要。」她第一次如此明白的對他說不。

    他的臉龐泛黑,大步逼近她。

    齊朝予只好一直退,退到無路可退,撞上鐵網。

    「你……」

    「對不起。」出乎意料的,他先開口道歉。

    「什麼?」她眨了眨眼。

    任晴一手抵在鐵網上,一手掩蓋住鼻樑以下的臉,掩飾困窘的說:「明知道你不願意還一直逼你,是我錯了,對不起。」

    他一直在想,如果不佔有她的身體,一旦面臨各奔東西的時候,她會瀟灑的離去,然後不會再記得他……那種不確定的感覺,與日俱增,所以他越來越不安,總想要有能夠確定的東西,來證明她的感情,某種能夠超越言語,讓他明白掌握的東西,便想到了那件事,甚至為此和她嘔氣。

    「你怎麼突然……」聽到他誠心誠意的道歉,她有再多的委屈和不滿,都消失了。

    「孔雀告訴我,說你原來高中畢業後要出國留學,現在卻打算為了我留下來。」任晴深深的望進她的眼底。

    齊朝予突然有種心事被看穿的窘迫,「我……並沒有打算要讓你知道這件事。」一來是她自願這麼做,二來是怕太自作多情,她根本沒想那麼多。

    她說什麼?不想讓他知道?

    她一定不知道,他聽見這件事時有多麼雀躍。

    但是要怎麼讓她理解?

    任晴頗感頭大,銳利的雙眼忘滿困擾,以及一絲絲緊張,思考著要如何把自己最不想讓人知道的心情剖析給她聽。

    齊朝予看出他正為了什麼事而猶豫,於是靜靜的等待。

    躊躇了一會兒,他緩緩的蹲下,腦袋低垂,介於成熟男人與青澀少年之間的身形散發出濃濃的不安定。

    她直覺他正打算說出一些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的事,也因為那些事而心慌意亂,於是跟著蹲下,額頭輕輕抵著他的,「我也想對你說抱歉,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既然你說了,我也願意為讓你心情不好、罵你,和吵架的事情道歉。」

    任晴笑了,驀地扣住她的手,聲音有些沙啞的說:「轉來這裡之前,其實我轉學過很多次,我媽是那種一談起戀愛就會忘記有孩子在的大人,再加上我沒有爸爸,可能因為這樣,從小我就沒有安全感,無論到哪裡,都有種過不久就要離開的戒慎恐懼。」

    如果這裡也不行,那麼我該去哪裡?哪裡才是我該歸屬的地方?

    「所以你之前才會說了那種話……」齊朝予低吟。

    那時候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原來是真的……

    「雖然身為兒子,這麼說很不孝,但我媽是那種女人,你應該也知道,其實我無法輕易的信任別人,原來以為你是例外,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可以相信,不過事實證明,是我高估了自己。」他露出彷彿要哭了的苦笑。

    她心頭一緊,想也不想,張開雙手抱住他。

    「這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他的聲音低低的冒出來。

    「怎麼會沒關係?從我說過要瞭解你,當我們開始離交往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同樣看重。

    「我想要抱、親你,想要做更超過的事,是因為想要確定你是我的。」

    身為一個人,他扭曲了嗎?

    必須靠身體接觸才能彌補的距離,想要靠近再靠近,不想要讓她有機會離開,甚至有禁錮她的想法……這樣的他,是不是太扭曲?

    這個問題,就像之前一樣,理不出解決辦法,齊朝予只能沉默,更加抱緊他。

    原來他們都有缺陷。

    北風的寒冷,讓旅人穿上了厚重的外套,輸了比賽。

    太陽的熾熱,雖然能讓旅人脫掉外套,太超過也依然讓人憎惡。

    她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勇氣,反之呢?她能帶給他相同的勇氣嗎?現在看起來,怎麼連最基本的安全感都做不到?

    這時,甚少響起的校內的廣播系統傳出校長略顯蒼老的聲音——

    「二年A班,任晴同學,請立刻到校長室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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