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淵詫異地看著她,忽然孩子氣地握拳狠狠捶了兩下被子,惱怒地問:「看我丟臉,就讓你這麼高興?」
他溫柔體貼的大姐姐哪去了,她這個時候不應該是要安慰他敏感脆弱的心靈嗎?卻怎麼可以笑得這麼歡快?
難道大姐姐變成妻子,連性格都會改變了?
原嘉寧又悶悶地笑了幾聲,極為辛苦地把自己莫名其妙而來的笑意強行壓下去後,才主動翻身趴到玄淵的胸膛上,眼神亮晶晶地望著他,問:「知道我為什麼這麼開心嗎?」
玄淵皺緊眉頭,搖了搖頭。
原嘉寧抬頭在他嘴唇上輕啄了一下,笑說:「你老實告訴我,這是不是也是你的初次?」
玄淵的身體一陣僵硬,隨即扭開頭,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臉上泛起微微的紅意。
見他彆扭又矜持的樣子,原嘉寧的笑意終於淡了,她的目光越來越深沉,那裡面是滿滿的感動與纏綿徘惻的似水柔情。
她主動抬起頭,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嘴唇,呢喃道:「求婚的時候,你說,在我面前,你永遠都是原琅,我一個人的原琅,原來都是真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玄淵是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以後還會是皇帝,他或許會被許多人分享,可是原琅只是她的,是他和她獨一無二的過往。而他要為她把這段過往變成現在,變成未來,變成一輩子,他允諾給她一個獨一無二的兩人世界。
玄淵本來還迷醉在她的甜美親吻中,聽到她這麼問,臉色越發嚴肅,問:「難道你那時根本就沒有相信?那你怎麼還會答應嫁給我?」
原嘉寧怎麼可能真的相信呢?
自古至今,還從來沒有一位甘心守著一個女人過一生的皇帝呢。
玄淵有這份心,她就已經很知足了。從小被理智睿智的母親教養著,她自然也不是那種奢侈的女人,也認得清現實,在得與失之間,她認為自己得到的比較多,就不會再斤斤計較。
她說:「因為就算我不相信你,就算你以後做不到,我也不會介意。我想和你在一起,就算有不完美,我想我也可以忍耐。你想為我努力去做一個太子、一位皇帝不可能做到的事,那我也想為你承擔一切,不管是快樂,還是痛苦。原琅,我以前總是不肯承認,總說把你當做弟弟,可是我想,我是愛你的。」
玄淵的臉猛地紅了,他的眼神在這一刻幾乎要燃燒似地盯著她,聲音低啞地喊:「嘉寧!」
她終於肯承認她也是愛他的了!她終於再也不會總是端著大姐姐的架子了!洞房之夜是如此美好,她終於變成了他的妻子。
原嘉寧將頭埋到他還未發育完全、仍嫌不夠強壯寬厚的胸膛裡,有點羞赧地說:「你不要再說什麼了,這種話這輩子我也就只說一次,羞死人了。」
如果不是他帶給她的意外驚喜,她也不會情不自禁吐露所有的真心。
在半墨茶樓談心時,他就曾說過皇上早賜給他兩名侍寢宮女,皇后也給了他兩名專門教導他通曉人事的宮女,她還以為他早就開過葷,和其他女人有過肌膚之親。
哪裡知道……哪裡能想到,他居然會一直等著她呢?
所以他才如此笨拙,如此生澀,並不完全是因為緊張或者興奮,而是因為他和她一樣,也是完完全全的初次啊!
這種事情對於民間的普通夫妻或許正常,可是對於貴族少年就很少見,對於皇子皇孫來說,那根本就無從想像吧?
許多皇子大婚前不僅早就遊遍花叢,連庶出子女都不知有了多少,民間或許還顧忌著正妻進門前不宜生養,但是皇家才不在乎這個,他們更在乎的是子嗣,是血脈的傳承,才不會在乎是哪個女人生的呢。嫡子是相對貴重一些,但是庶出皇子也一樣是龍子龍孫啊,和民間的庶子庶女根本就不一樣。
「喂……你……幹什麼呢……嗯……壞蛋……我在和你好好說話呀……」原嘉寧原本正沉浸在柔情脈脈之中,忽然被玄淵狠狠欺身壓到她的身上,宛如發情一般在她身上再次啃咬起來。
花燭靜靜燃燒著,帷帳裡面卻再次熱火起來,不久之後,就連整張厚重的大床都開始晃動作響,偶爾夾雜著女子壓抑呼痛的申吟,和男子沉重急促的喘息聲,以及那更加令人面紅耳赤的水乳交融聲響,更是半宿都沒有停息。
太子殿下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雖然有個失敗的初次,但沙場再戰就完全是戰力驚人了。
剛剛上任的太子妃殿下,為她得意忘形的開心嬌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遍體的青紫痕跡讓她深刻領悟了嬤嬤教導的苦心──不管什麼樣的男人,在這種事情上都是最愛計較、最不能被取笑的啊。
可是蒼天在上,她真的只是因為太過開心而笑,絕非取笑呢。
春宵恨夜短,就算新婚夫妻再恩愛縫蜷,次日卯時天剛亮時,外面負責叫起的小太監還是叩響了門,恭謹而聲音適中地喚道:「太子,該起了。」
原嘉寧初來乍到,比玄淵更容易驚醒,她努力睜開睏倦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推了推困住自己的手臂,說:「該起來了。」
玄淵其實比她更早醒來,之所以不起床,就是為了看這一刻原嘉寧墉懶倦怠的迷糊樣,她用小手推著他,卻根本就沒有半點力氣,還微微嘟著櫻唇,拖著撒嬌的尾音,想把他趕下床去,然後自己再繼續酣睡。
他從來就沒見過她這種模樣,簡直像小貓爪子輕輕搔著他的心,讓他又喜愛又心癢,恨不得把她再從頭到腳吃一遍。
他輕輕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原來你是個會賴床的懶丫頭呀,以往都被你唬住了,還以為你有多勤勉呢,總是端著架子教訓弟弟妹妹要勤奮。哼,小懶貓。」
「太子,該起了。」謹守職責的小太監打擾了這份春日晨起的暖昧纏綿。
玄淵在原嘉寧唇上輕啄了一下,又用被子將她蓋好,這才懶洋洋地翻身下床,道:「進來伺候吧。」
四名大宮女魚貫而入,一人捧著水盆,一人捧著盟洗用品,一人捧著太子正服,一人捧著冠冕鞋襪。
這時原嘉寧也完全清醒過來,她翻身坐在床上,猶豫著自己要不要也下床親自服侍玄淵。
只是她身上只穿了貼身的衣褲,要她這樣幾近赤裸地站在四名陌生宮女面前,實在尷尬,所以她乾脆坐著不動,但同時也有點疑惑,這些人只伺候太子嗎?她的衣裳鞋襪呢?她的梳洗用具呢?
玄淵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在一名宮女按照以前的習慣要為他潔面時,他冷聲問:「你們不知道太子妃也在此嗎?」
那名面容艷美的女子頓時手一抖,急忙屈膝道:「奴婢……奴婢疏忽了。」
原嘉寧眨了眨眼,真是好借口,她們本來只是伺候太子的,自然可以將她這位新任太子妃給「疏忽」了。
太子妃嫁人,不同於民間女子嫁夫,是不允許攜帶陪嫁丫鬟的,因為皇宮內的宮女都是經過嚴苛的選拔標準而選進來的,每多一名,都需要經過許多的流程,包括檢驗身體的健康,家世的清白,性格是否溫順等等,她們一旦進了宮,只要皇帝沒有特別指定,她們名義上就算是皇帝的女人了,除非超過二十五歲還沒有被招幸,才會被允許出宮嫁人。
所謂的皇帝後宮三千人,自然不僅僅是指那些有限的幾個或者十幾、幾十個有名分的妃嬪,也籠統包括了這些宮女,她們一旦被皇帝寵幸,其實也是能一步登天飛上枝頭的。
所以,太子妃入宮,無法攜帶陪嫁丫鬟,而皇宮這種同於民間的習俗,也給原嘉寧帶來了不便,比如此刻,沒有人伺候她了。
玄淵的臉色陰沉,他只是冷冷地瞪了那艷美的宮女一眼,那宮女就急忙道:「奴婢這就去為太子妃殿下取。」
那大宮女出去片刻,她身後就跟隨進來兩名小宮女,她們一人手裡捧著太子妃的服飾和鞋襪,一人則端著水盆和梳洗用具,兩個身材矮小的小宮女拿這麼多東西,簡直像玩雜技,原嘉寧看得都提心吊膽。
原嘉寧慢慢從床上下來,站到床前,張開手臂任憑小宮女伺候著穿衣,她轉頭看了板著面孔的玄淵,笑了一下。
看來皇宮裡不太平啊,她的新婚之喜還沒享受夠,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來給她下馬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