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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座的花邊新聞 第九章 作者:李葳
    一群人擠上來要脫下英治衣服的當下,「我自己會脫!」的一聲喝叱,加上畢生最兇惡殘暴的目光,讓英治至少成功躲過了一次被眾人七手八腳「洗劫」的厄運。

    人在氣頭上的時候,許多意識都會變得比較遲鈍,包含羞恥心。英治那時一心只想快點叫那群人消失,於是沒想太多,咻咻咻地就把衣服脫掉丟過去了。那些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忙不迭地拎起地上堆起的衣服山,迅速地離開。

    他們八成以為這個男人的腦子有問題吧?在一大堆人眼前脫衣服,還脫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好像家常便飯似的。

    其實,英治只是氣炸了。

    赤身露體連結著羞恥心是正常人都有的反應,英治當然也有。特別是頭一個小時意識到的強烈羞恥感,非常難熬,全身像是爬滿了隱形的小毛毛蟲。但在經過第二個小時、第三個小時的順次遞減下來,到現在都過了四十多個小時之後,有沒有衣服穿似乎已不成問題了。

    只要不太常走動,不去看那個裝設在天花板上的鏡頭,以及整間屋子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情況,就算外頭有一堆看熱鬧的圍觀群眾,不要去思考它,英治就能維持住心靈的平靜。

    慌慌張張、手忙腳亂,於事無補。

    沉著冷靜、隨機應變,是處理一切危機的不二法門。

    只剩下最後一小時了。

    英治盯著牆上的鐘,不知道夏寰現在在做什麼呢?是已經找到了自己被關的地方,正想辦法要帶他出去?抑或毫無半點線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盲目地打轉呢?不過從時間經過了這麼久,計劃都還沒被喊暫停的狀況看來,夏寰應該還在努力嘗試吧?

    想到那個不懂得「忍耐」兩字是什麼的男人,現在卻必須壓抑住焦慮,為找尋自己而四處奔走……

    我都懂,夏寰。

    英治彷彿可以看見男人揮汗如雨的身影,而這也更堅定了英治的決心。自己絕不能輸,無論即將遭受何等的奇恥大辱,為了夏寰、為了他們的未來以及關心他們的每個人,他會咬緊牙關熬下去,絕不會隨隨便便就尋短、放棄人生!

    咚!咚咚!

    一聽見門外微弱的聲聲呼喚,英治連忙奔下床,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門前。「夏寰?夏寰是你嗎?」

    「……英治……哥,是我……」

    原來是小汪?一方面失望,一方面又如釋重負,慶幸小汪是平安的。英治提高音量喊道:「你沒事吧?你是怎麼出來的?」

    「……他……忘了關門……」斷斷續續的,聲音一直很微弱。

    他是誰?英治有點疑惑,後來猜測或許是這道鐵門太厚了,聲音傳不過來,聽不清楚。反正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汪被放出來了。

    「小汪,聽好,你一個人也好,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如果你被發現了,一樣又會被關起來的,不如有個人在外頭送信給夏寰來得實在。」

    「我……跑不遠。沒用的,我留著陪……英治哥……」

    英治蹙起眉,敲敲門道:「不要說傻話。再怎麼慢也得跑,你一定要——咦?」

    驟然間,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四周突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英治趕緊左張右望,以為這是管弄的新把戲,而他正躲在暗處觀看。

    小汪問:「英、治哥……那裡……沒事吧?好像是……停電……這外頭一點光都沒有。」

    原來是停電。「我沒事。」英治旋即想起,再接著問:「小汪,這邊似乎是用電子鎖的,你能否幫我確認一下呢?」

    有些電子鎖只要一斷電就會處於開啟狀態。假使幸運之神夠眷顧他的話,那麼,這場停電真是來得太巧了!

    等了人生中最短也最長的三秒鐘,「咿呀」的一聲,厚重的門扉在英治滿心的期盼下,一寸寸地開啟了。

    一道黑漆漆的人影探進來。「英治哥?」

    立刻伸手捉住對方。「我在這裡,小汪!我們自由了!我們快點走吧!」

    「好……」

    英治握著他的手想拉他一塊兒跑的時候,發現他的手溫偏高,不由得問道:

    「小汪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有些發燒吧?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沒事。我們先出去……我再去找醫生。」

    說得也是。英治點點頭,將他的手臂繞過自己的肩頭說:「那你靠在我身上,我會負責帶我們兩個離開這裡的,你放心。」

    「……謝謝你,英治哥。」

    聲音小得像蚊蚋,小汪的身體也越來越笨重。他真的是生病了,都是為了自己的事,老是讓小汪在那兒東奔西跑、操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才會令他累得病倒,英治滿懷歉意。現在就算是自己會被捉到都沒關係,小汪的病要擺在最優先,得先送他去就醫才行!

    ****

    剩下最後八小時還一無所獲的時候,夏寰決定不能繼續待在台北等候消息,萬一到時自己即使知道了英治的去處,也來不及阻止父親下令——手下的弟兄沒能趕得及去救人,英治就會遭到比死還屈辱的對待!

    我得回去。

    他最壞的打算是,萬一他在最後還是找不到英治,不得不吞下死老頭的條件,以換得英治被釋放,那他也要親耳聽到死老頭打電話叫他們放人,否則他無法確信英治是真的平安了。

    開著車南下回老家的路上,夏寰不斷祈禱能有什麼好消息傳來,不管是弟兄們或端木揚,來自哪邊都好,他只需要一個地點!能讓他飛奔過去,將英治由那可恨的小房間中帶走!

    可是當他人都到家了,手機卻一次也沒響過。

    「怎麼啦?終於知道要死心了是吧?」

    見夏寰一踏進家門,在家中蹺著二郎腿的夏彪,立即毫不留情地嘲諷道:「早告訴你是白費工夫了,你就喜歡做些多餘的事。結婚證書和候選新娘的照片全放在茶几上了,你自己翻一翻,快點決定要娶哪一個吧!」

    咬牙。「我還有一個半小時。」

    訝異地挑挑眉。「你還不死心啊?就算你有一個小時,難道就會有奇跡出現嗎?長痛不如短痛,你的小男友多可憐啊,得在那兒坐滿四十八小時的監牢不說,還光溜溜地上鏡頭呢!」

    忍住、一定要忍住!死老頭子的奚落他聽多了,不差這些。夏寰走到離父親最遠的沙發上坐下,打開筆記計算機,確認英治的情況。

    這時,夏彪走到他身後,左邊探頭、右邊探腦地說:「哎喲,再看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的啦!你真以為自己能救他出去嗎?管可是給我找了最頂尖一流的網啥咪管專家,他給我掛保證,你就算花十天的工夫去搜也搜不到視訊發出的位置在哪裡!」

    置若罔聞的,夏寰將計算機轉了個方向,不想讓死老頭子瞧見英治。

    「嘖,還當寶咧!」他的態度令夏彪老大不高興地說:「以前我們那個年代,男人如果被區區一個馬子迷得七葷八素,那種人就叫做撿角、沒出息的軟種,在道上是最被人瞧不起的!結果你還不是為了個馬子,而是個臭男人!丟臉、丟臉,全家的面子都被你丟光了!」

    「你講完了沒?很吵耶!」

    「好,你就抱著你的計算機不放,反正再過個幾十分鐘,你也是得跟老子我低頭!」短小精悍的六十多歲老漢,嘀嘀咕咕地走開。

    「夏彪!」清冷的女聲一喊。

    「有!」立正站好的男人,滿臉驚嚇地說:「阿、阿香,你什麼時候站在那兒的?」她沒聽到自己說「區區一個馬子」這六字吧?

    夏陳香凍著眼、冰著臉走到他面前道:「你找的那是什麼爛工程師?你自己聽聽他是怎麼跟我報告的!居然說我的計算機沒問題!」

    年約二十的年輕人,不知所措地在後頭補充道:「先生,您家的計算機真的沒故障,我全部都檢查過了,程序運作完全正常。」

    「那可好笑了!」夏陳香斜睨道:「我的網頁怎樣都打不開,害我無法下注,如果不是計算機有問題,那是怎樣?」

    「可能只是網絡塞車而已。」

    「塞車會給我塞上三、四天?」夏陳香瞪回自己的丈夫道:「總之,這種無能的工程師給我換掉,再給我找一個。這次你最好是找個能講出點人話的。」

    「沒問題,我馬上辦。」夏彪看看手錶。「不過,可以給我個十分鐘嗎?一等那小子簽完結婚證書……不然那小子又要跑了。」

    夏陳香抿抿嘴,無可無不可地哼了聲。

    「死小子,聽見沒?老子我有急事要幫你媽辦!你不要再等了,反正再拗也只剩幾十分鐘,你以為你來得及救人嗎?你就給我隨便娶個女人當老婆,保全我們家的面子,生個小香火給我和你媽抱抱也好!」

    「辦不到!我為什麼要為了你們而結婚生子?黑道還學人家講什麼面子、裡子?還香火咧!最好是全部滅絕,我樂得輕鬆!」

    「好啊,你這死小子,又講這種混帳話?我問你,那個男人能給你什麼?錢、勢力還是權力?兩個男人湊在一起,連誰是老公、誰是老婆都分不出來,有什麼意思?你就這麼想被人笑你是娘娘腔、人妖、基佬嗎?你到底得到了什麼?」

    一拍桌,夏寰火怒的雙瞳瞪著父親。「他把他自己給了我,沒有比這更珍貴的東西了。我就算失去了全世界,只要有他在,我就什麼也不怕。這樣子的理由夠充分了沒?」

    夏彪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捫心自問,以前他從沒看過夏寰執著於一個人到這種程度的。夏宇那小子繪聲繪影地說這兩人有多恩愛時,夏彪還當夏宇是文藝片看多了,兩個男人怎麼「恩愛」得起來?看樣子,情況是真的比他想的要來得嚴重。

    有些後悔兩、三年前得知有歐陽英治這號人物時,沒能早些剷除掉他,只希望現在還來得及。夏寰可是他重要的接班人(夏宇那小子實在不是這塊料),他不會讓夏寰逍遙在外太久的。從前幫主手中繼承的東西,他要夏寰好好地傳遞下去。

    「喂,還要多久?」夏陳香不耐煩地介入他們父子之間。

    「再一會兒,女人去旁邊給我等著。」一心只想著該怎麼逼夏寰簽字,夏彪不自覺地給自己掘了個墳墓。

    「你說什麼?」夏陳香語氣輕柔,眼露凶芒。「女人、去、旁邊,是嗎?」

    「啊,我沒這意思!我是說,給我一點點時間……阿香,你別生氣、千萬別生氣!我這也是為了我們的孫子啊!你也想要家裡能有媳婦兒分憂解勞、幫你忙吧?吶、吶,你就原諒我的一時失言吧!」

    「誰說我想要一個媳婦兒來著?我跟你說的嗎?幾時、幾刻、幾秒?」夏陳香挑挑眉。「一個家只能有一個女主人。要是媳婦兒來了,我的地位在哪裡?你是想叫我在人生還沒開始前,就要為無聊的婆媳問題苦惱到焦頭爛額嗎?你說!」

    「我沒有……」

    「你想要兒媳婦是你的事,我沒興趣。我只問你一件事,剛剛你說了兩次輕蔑女人的話,你打算如何跟我賠不是?」

    「這、這個……我、我講的並不是你啊!」

    瞇起眼,夏陳香忽然走到客廳的電箱前。「我再問一次,你要怎麼跟我賠不是?不要以為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麼我沒發現,我只是不想講而已。可是,既然你瞧不起我們女人家,呵,我就讓你見識女人也有女人惹不起的地方!」

    「阿、阿香,你想幹什麼?!」

    嫣然一笑,夏陳香打開箱蓋,手放在總開關處說:「所以說,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個腦子都好不到哪裡去。」

    「不、不要啊!」

    喀地,她毫不留情地將夏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電一口氣切斷,夏彪瞬間抱頭哀嚎。

    真不懂死老頭子鬼叫什麼?夏寰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電源切斷再開就有了,何必這麼——不見了!英治的畫面怎麼不見了?!

    夏寰緊扣住計算機屏幕,仔細一瞧,發現不是計算機畫面整個消失,只有視訊的部分忽然間斷了!這簡直就像是……停電?!

    「你這個混帳老狐狸!害我找遍全台,結果你竟然把英治藏在這個家裡!」忿忿地走向父親,夏寰揪住他的衣襟,晃動著他道:「人在哪裡?說!」

    「我不會告訴你這個不孝子的!」夏彪咆回去。「有本事你自己找啊!」

    「找就找!你以為我不知道家裡能藏人的地方就那麼幾個嗎?」放開。「現在情勢逆轉了,你的股票我很快就會賣掉的,死老頭子,你等著哭死吧!」轉身,夏寰衝出客廳往後院奔去。

    「不孝子!你這個不孝子!」夏彪吼完之後,空虛地看回身後的老婆。「你何必這麼做呢?這下子我賠慘了啦……」

    夏陳香抬抬眉。「你說什麼?」

    「沒,我什麼都沒有說!」低頭。

    委屈喔,心酸酸喔!他為何會如此固執於家業,還不是因為跟老丈人的約束——絕對不讓夏陳香吃半點苦頭、受半點委屈。身為一個男人,替自己的家人設想最好的未來,有哪裡不對?為什麼就沒半個人肯聽他的,每個人都要與他作對呢?

    「我說你呀,怎麼永遠都搞不清楚狀況。」

    夏彪抬起頭。「啊?」

    「父親和你約束的事,對我來講根本隨便怎樣都好。人都死了還要管著我,這才教人鬱悶呢。」夏陳香有些無奈地說。「還有阿寰的事,你也鬧夠了,收手吧。」沒辦法親口對兒子說出的關懷,只能說給老公聽。

    「阿香?」

    聳聳肩。「沒辦法啊,我們兩個不是什麼好父親、好母親,哪有資格要他做個聽話孝順的兒子?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讓孩子們吃過不少苦頭,所以至少在他長大後,我不想厚著臉皮佯裝我很關心他的將來什麼的,處處干涉他的自由。他想怎麼做,愛怎麼做,只要他自己有覺悟,咱們又何必說什麼?」

    「你真的能接受嗎?」

    「各人管好各人歹志,別人插什麼嘴。」

    夏彪重重地歎口氣,他真是崇拜阿香的灑脫啊!其實他不覺得阿香是自私的人,她只是個抱著獨善其身主義的人。因為她不想管別人那麼多,只想管好她自己的生活就好,這樣有錯嗎?

    「夏彪,還發什麼呆?現在沒事了吧?去幫我找工程師,快!」

    沉浸在老婆真偉大的感傷中的男人,硬生生地被澆了盆冷水。夏彪「是、是」地點點頭,心想:也許獨善其身還是不太好啊!

    ****

    在黑漆漆、宛如迷宮的空間裡摸索了好一陣子後,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地讓英治找到了一條向上的樓梯,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半昏半醒的小汪,一階階地往上爬。

    「對不起……都怪我拖累了……英治哥。」

    英治搖搖頭。「加油,還有兩階。來,把你的腳抬起來。」

    「唔……」

    小汪屢次舉步維艱的樣子,令英治推翻之前以為他是感冒發燒的判斷。看樣子小汪是受傷了,那些人到底是怎麼對付小汪的?明明都已經被他們關起來了,他們有必要還動用私刑教訓人嗎?

    不過,還是要盡快送小汪到醫院去。不管是受了內傷或外傷,萬一傷口流血還未止住,可不是發燒躺個兩天能了事的。

    呼地擦擦額邊的汗水。爬上來了。英治先讓小汪坐在一旁休息,四下轉頭看著這間屋子。剛剛的地下室也好,這上面的空房也罷,好像是專門為了避人耳目所建造的。只有小小的氣窗提供一點空氣流通,比地下室的完全密閉是好上一點,但還是相當的陰暗。

    這裡是倉庫嗎?

    他走向前面唯一的一扇門,懷抱希望地打開——

    外面的走廊延伸到底,朗朗霽月替他們映照出一個出口!

    「小汪,太好了!外面就是出口,我們可以離開了!」急忙回去扶起身軀軟綿綿的青年。「來,捉牢我。」

    半撐半抱著小汪,英治步履堅定地朝出口挺進。

    「不停下來,我就要開槍了。是誰說你們可以離開的?」冷冷地,聲音自背後傳來。

    英治與小汪兩人都震了一下。

    「我必須送小汪到醫院去。」英治半回頭,看著管道:「你們的人打傷了他,他需要治療,而且要快!」

    「泥菩薩過江的你,還想救誰?」

    英治可以感覺到小汪顫抖得好厲害。「不行,引發休克就棘手了。你快讓我們到外面去,我要進行檢查!」

    「不行!你要是敢動一步,我就扣扳機。」

    焦急地撫摸著小汪冰冷的額頭與顫抖的唇,英治下定決心地抬起頭說:「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無法見死不救。你如果對一個手無寸鐵的人開槍,不知道你妹妹會怎麼想?我話到這邊為止,我要帶他出去了!」

    撲通、撲通、撲通……英治緊張得脈搏加速,心跳加快,可是他強迫自己抱起小汪,一步又一步地向外走。

    他可以感覺到,指著自己背部的槍口始終沒有移開。

    「為什麼你現在為了救小汪……,連死都不怕,當時卻不救梅梅?!為什麼——」男人在身後吶喊著。

    英治抿緊嘴。沒有必要再回答了,能講的都講了,剩下的……

    靠近出口了!英治一口氣加快腳步。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追了過來,他立即頭也不回地直往前衝。

    「英治!英治——」

    夏寰的聲音?英治抱著小汪,大喊著:「我在這裡,夏寰!我在這裡!」

    熟悉、可靠的高大身影轉眼間就奔到他們的面前,英治高興得雙膝發軟,帶著小汪一起跌坐在地,這時候已經來到身邊的夏寰,伸長雙臂摟住英治,一遍又一遍地低呼著:「沒事、沒事了……大家都沒事,太好了……」

    落幕了。英治閉上眼睛靠在夏寰的胸口上,低語著:「謝天謝地,你找到我了,夏寰。」

    夏寰掬起他的臉頰,低頭在雙唇印下急切的吻。「是啊,謝天謝地,我不必失去你……」

    之後,他們協力將小汪送到醫院。

    之後,離開夏家的「職業賭場」之後,管自此銷聲匿跡。

    之後,夏寰的父親夏彪取消了「最後通牒」,只是對於兒子不肯歸還他股票一事,經常性地打電話來抱怨。

    之後,夏寰的母親請夏寰轉達一句話給英治——「不會打麻將的,不許來我家。」

    之後,小汪在南部的醫院休息三天後,出院了。對自己受傷的內幕,他罕見的不願向任何人提。

    之後,日子又漸漸地回到日常的軌道。

    ****

    半掩起的辦公室裡傳來喁喁私語。

    「不行……」帶著喘息的拒絕,比YES更誘惑人。

    死纏不休。「那,一個吻就好了。」

    「今天是為了慶祝小汪可以回來上班,我才過來的,不是來探你的班。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姓夏的。」推開。

    攫住雙臂,拉回來。「都已經坐在我的腿上了,還七七八八什麼?你要是不讓我親,我就把門鎖起來,直接上了你!」

    「只能親一次……,而且不可以把舌頭伸進來。」瞇眼一瞪。

    迅速地把唇印上去,在情人反悔之前。

    「唔……嗯……啊嗯……」這個騙子,明明叫他不可以把舌頭探進來的!

    厚實的舌葉在嫩滑的絲絨內側恣意攪拌吸吮。

    「哈啊……夏寰你……的手……」

    坐在腿上的人兒,焦急地想要離開,奈何覆蓋在雙腿中心的大掌,與臀部後的手心一起將他困在原地,令他動彈不得。

    「你已經硬起來了耶!小治治。就這樣進行下去吧?吶!」

    吶你個頭!

    喀擦一聲,辦公室的門忽然被大大打開。嚇得坐在腿上的人,立刻推開男人站起來。「小、小汪……恭喜你回來。對不起,讓你看到不該看的。」

    病床上三天的傷,小汪卻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回到「全宇盟」來,個中理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瞥瞥夏寰,青年不像過去那樣,總是以崇拜的目光看著他,而是一種覺醒的冷眼旁觀。

    「英治哥根本不必道歉,我知道是誰的錯。」

    夏寰揚起眉。「小子,你話中有話喔!是不是在家休息幾天,腦子忘記帶出來了?」

    「沒有啊,只是我看清了很多以前沒看清的事,像是夏哥的惡劣和英治哥有多委屈之類的。英治哥,以後我不會再說你是麻煩製造者了,因為真正有問題的,絕對是夏哥。」

    「小汪,你真的是小汪嗎?」夏寰不由得從內心發出這個疑問。

    小汪還沒回答前,手下的一名弟兄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報告說:「夏哥,有個自稱是『文龍堂』大哥的傢伙,拿著一束花說是來拜堂口的!」

    夏寰坐直身,迅速將英治拉到自己身邊,進入戒備狀態。小汪則默默地往房間最內側的角落移動。

    不一會兒,站在夏寰辦公室門口的,正是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消息的管。他披著厚風衣、內著全套名牌黑色亞曼尼西裝,只有領帶的紅特別被彰顯出來。

    「管,你還有臉站在我面前?」夏寰桀騖不馴的笑臉裡,有抹肅殺之氣。

    面無表情的男人,淡淡地說:「基於禮貌上的拜訪,想必『全宇盟』的夏哥不會小氣得不接受吧?過去『文龍堂』的地盤,日後我會一一取回,特地先來向您打聲招呼,要是少少驚擾到您,請多見諒。」

    在眼白內轉動的黑眼珠,移到英治的身上。「過去的一切恩仇,歐陽先生,我會一筆勾銷。」

    「咦?」英治還以為他想說:我會隨時來找你算帳。他怎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呢?

    最後,管的眼鎖定在巴不得能自辦公室內消失的小汪身上,唇角露出了個隱而未現的微笑。

    「我的招呼就到此為止,我想我們會再見面的,先告辭了。」

    來去如風的男人一離開辦公室,小汪就嚷著:「去拿鹽巴和石灰、去拿符咒、去給我拿稻草人過來!」

    「你有沒有覺得那兩人怪怪的?」英治低聲問著夏寰。

    「嗯,管的最後一句話根本是對著小汪說的。」夏寰點點頭。

    看來,在他們眼睛沒注意到的地方,週遭的世界又掀起了不一樣的波瀾。英治希望,這不是代表著自己「平靜」的好日子即將要結束了。

    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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