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素白色底衣,俏麗的臉蛋鎖著深深的愁緒。
天,她該如何是好?倘若無極真的是闕破天,是先國的頭號大敵……不!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要一想,她的心便恐懼地發顫。
「無極、無極!」她揪著心口的薄衫,慌張地大喊,細嫩的嗓音中藏著微微的惶然。
「你怎麼了?」無極從門外進來,隔著一面屏風窺探她曼妙的剪影,雙眸微微地瞇起。
「我們一起逃,好不好?」影舞吞了一口口水,美眸焦灼地盯著屏風外高大的身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的表情冷峻如昔,深眸中微微掠過一絲驚異。
「不要裝蒜了,你一定懂,今天下午王姐來找我,說父王已經將我許配給八王爺了……我該怎麼辦?」留我,無極!
「你想嫁他嗎?」他輕淡的語氣中有一絲漠然。
「不!」她激動地低喊出聲,你為什麼不開口留住我?無極,難道你真的不愛我嗎?
「小舞兒,我不習慣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別人,與其讓你嫁給人王爺,不如讓我親手殺了你。」無極不允許自己深思胸口微微抽緊的原因,他只認定這是因為他不願別人碰髒了他的東西。
影舞是他的女人!就算是毀滅,也只能經由他的手來完成。如今時間到了,遊戲終將結束。
影舞聞言,眉心緊扣,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不懂他,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正快速地拉遠。
「你是我的。」越過屏風,他伸出長手擒住她纖白的藕臂,蟬翼般的輕紗飛揚在兩人之間。
透過飄起的紗簾,無極凝視著她絕美動人的小臉,突然溫柔地開口道:「怕我了?」
「不……」影舞心虛地低下頭。
「有了我,不准再要別的男人,聽見了嗎?」他的手指溫存地玩著她柔細的髮絲,唇輕輕地吻著她柔嫩的玉耳。
「嗯!」她乖乖的承諾。
「嗯,這才是我的小舞兒!」他柔柔地喚道。
「可是,母后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逃吧!好不好?無極,帶我走!」她的語氣充滿了企盼。
「逃?」他瞇起深途的烏眸,濃眉危險地挑起。
她徐徐地歎了一口氣,轉換成輕快的聲音,「我們逃吧!咱們出宮去玩兒。」
「外面亂極了,不適合出遊。」他淡淡地提醒道。
「你指的是破軍嗎?別擔心,不說出去,誰知道我是公主?再說,我也想看看那闕破天是不是有三頭六臂,他怎能在兩年之內攻下我們十二座城地,無極,你說我們會遇上他嗎?」
「總有一天會的。」他的黑眸瞇成一道細縫,敏銳地感覺出她在試探他。
她衷心地希望他不會是闕破天,「是嗎?那我們去郊遊踏青、遊山玩水,等玩膩了再回來,到時母后一定忘了婚配之事。」影舞在心裡打著一個不為人知的主意。
這輩子她是跟定無極了,為此,任何事她都做得出來,就算是天涯海角,她也願意一輩子追隨他。
寂靜持續了一段時間,兩人隔著半透明的薄紗,凝視著彼此。
許久,他黯沉的眸子倏地閃過一抹玩味,視線如銳利的刀鋒艇射向薄紗中的纖細身影,一絲嘲諷的笑意浮上唇畔。
你想看闕破天的模樣嗎?小舞兒,只希望你永遠不會後悔曾有過這個想法,他在心中暗忖。
***
當天深夜,月亮悄悄地爬上樹梢,天空映著蒙亮的銀輝,教星辰都失了顏色。
這些日子以來,甘旱的情況已稍有改善,卻在某些地方起了洪水,人民依舊在水深火熱之中受苦。
「破皇,找到破陣的方法了。」白衣書生夜裡潛進皇宮內院,將這個消息告訴闕破天。
聽到屬下的稟報,闕破天卻沒有預料中的欣喜,當初,他早就做了決定,在進攻京城首都之前,他要親手殺了影舞。
用她的鮮血來當祭掃,以斷了謠傳多年的詛咒,在她還未釀成禍害之前,先斷了根源。
「破皇?」白衣書生揚聲輕喚。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闕破天不耐地揮退白衣書生,他幾乎可以預料他接下來要提的事情。
果不其然,白衣書生又再度開口,不死心地勸道:「破皇,眼前機不可失啊!」
「退下!」闕破天的眸光一冷,暗藏怒意。
「是。」瞬間,白衣書生的身影化成一道銀光,隨即消失在膝脫的月色中。
***
隔日清晨,含笑軒一如往常,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但還是感覺到一絲詭橘的氣氛。
「公主,用膳了。」秋兒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她領了一票宮女,準備伺候公主進食,機靈的她並不是看不出無極與公主之間的不尋常,只是,從小就跟著這個心眼單純的主人,她總是有私心的。
公主能快樂就好,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求.能看到公主美麗的俏臉上燦動的笑意。
只是,最近秋兒開始懷疑起當初的決定,因為,公主與無極之間的情事似乎更教公主悶悶不樂。
「無極人呢?」影舞心裡念著、掛著的都是他,昨天夜裡,她策劃的私奔計劃被他打了回票,因此心中有些煩悶。
「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了。聽說是陛下的御前侍衛隊長前來傳喚他。應該去了好些時候。」
影舞起初愣了一下,隨即整個人彈跳起來,不悅地斥道:「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
「因為……因為……」秋兒被影更激烈的反應嚇壞了,吞吞吐吐地找不到借口。
一絲不祥的預感問人影舞的腦海,她飛奔出門,一推開大門就看到幾名貼身的公公慌忙地奔進含笑軒的大門。
「糟了!」
「不好了!公主,不好了!無極護衛被王以密謀圖反的罪名押人大牢,明日午時就要行刑了。」
密謀圖反這四個字聽在影舞耳中,幾乎要震碎她的心神。
「他們真卑鄙!怎麼可以找無極下手?他並沒有犯錯啊!」影舞一邊哭喊著,一邊往大殿奔去。
「公主!」秋兒領著一票侍女、公公們追隨在後,浩大的人馬引起宮中一陣不小的騷動。
看著眾人心驚膽戰的模樣,無極不禁覺得好笑,大殿中裡裡外外少說也有上百名官兵,卻各個如臨大敵般。
「將他捉起來。」王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要置無極於死地,縱使他至今仍不知道無極的真實身份。
就算他再荒廢政事,卻也還有一點頭腦,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厲害的男人不除,終是大患。
「敢問陛下,無極何罪之有?」無極冷冷地挑起濃眉。
「如果你是闕破天就有罪!」姓王咬牙切齒地回道。
「倘若我不是呢?」無極聞言,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問:「誰能證明我是他?」
「就憑你的氣勢、你的談吐,若不是閩破天的話,斷不敢如此。」王暗指他的目中無人。
「哦?或許我天生膽大,敢冒犯昏君呢?!」此話一出,殿中眾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氣,各個愕然,直到王一聲令下,才恍然大悟。
「別殺他,我要好好地折磨他!」王咬牙道,後宮中的風風雨雨,每個人都以為他不聽不看,卻不知他只是忌諱家醜外揚。
無極從容地冷笑,似乎一點兒都不將眼前的武士們當作一回事,敵人自四面八方湧上,他卻一動也不動。
眼見大刀就要殺到無極的眼前,往他的頭上劈下去,突然間!一陣邪惡的黑風掠過,衝到他身邊的一排士兵們紛紛吃痛地倒地不起,兵器墜地的聲響不絕。
「嚇?」眼前詭異的情景教人打從心底發寒,但眾士兵們還是迭起攻擊。
但沒有人靠近得了無極,王站在殿前的高台上,不由得心急如焚,大喝了一聲,「倘若你不是闕破天,為何要抵抗?」
闕破天聞言,深瞳疾掠過一抹笑謔之意,中氣十足地回道:「不出手相抗,豈不讓你逮著折磨到死?」
「你……」
在刀光劍影的喊殺聲中,一道不屬於這殘忍世界的甜美聲音硬生生地闖了進來,「無極!」
闕破天轉眸,瞧見大殿外一陣騷動,守衛的衛兵將他與影舞隔成了兩個世界——血腥與紛亂。
「公主,請留步!」
「讓開,你們快住手!父王,教他們住手,不要傷害無極!」脆弱無助的淚滴自影舞的眼眶滑了下來。
「來人肥公主帶走!」
「不!求求您,父王,無極沒有錯,是舞兒自己勾引他的,要怪就怪舞兒吧!別殺他,我……我會嫁給八王爺,父王……父王……舞兒給您磕頭,舞兒給您磕頭……」影舞跪倒在大殿前,重重地磕頭求父王別下殺手。
王聞言,險些氣極攻心,卻沒發現在這大殿中有另一個男人也為此燃起了濤天怒焰。
「你是我的!」寒冽的聲音將四周的空氣結了冰霜,闕破天伸臂捉住一名士兵的脖子,幾乎要將其扭斷。
影舞抬起淚顏,眼前的世界一片迷,她看不清心愛男人的臉龐,只知道他生氣了!
「喀啦」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楚可聞,影舞小臉上的血色頓時刷白,淚悄然滑下,她看見自己心愛的男人徒手斷送了一條生命。
「不……」她不知道要如何停止氾濫成災的淚水。
無極深沉的瞇起冷眸,盯著她的淚水,心中沒由來地感到一陣心疼,頓時失去防備能力,
倏地,自無極的身後跳出一名將領,將一把利劍從他的背後刺下去。
「不!」影舞膛大雙眸,驚喊出聲,一時氣血攻心,眼前罩上了層黑霧,瞬間失去意識。
她的靈魂墜人極度黑暗的深淵,她無力掙脫隱在夜色中的鬼魅,不!她還來不及說呀!她還來不及對老天爺說,無極不能死!如果這個世界注定要消失一條生命,那她寧願是她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