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狂雨連連,山路泥濘難走,大夥兒足足找了三天三夜,才總算在崖壁底的一處石洞裡找到失蹤的兩個人。
發現時,只驚見他倆赤身裸體緊緊擁抱在一起,即便昏迷著,卻仍是怎麼樣也不肯讓旁人給拆散開……
???
回到山莊後,冰兒就被遷挪至主宅中的西廂房去休養著。
平常除了幾個幫忙照料伺候的丫環和醫治風寒的大夫獲准進出外,老莊主下令,不許任何閒雜人等擅自闖人,即使是身為東方家的兩位少主,也包括在禁令的範圍內。
唉,只因為……這回的事情著實鬧大了呀!
先前東方炬下聘迎娶的傳聞燒沸得熱鬧滾滾,大夥兒全都曉得了他將要續絃娶小妻的事情。哪曉得才不過轉眼間,小妻子就跟著兒子一塊跳崖私奔去了!這等醜事又再經過人云亦云的一陣胡亂張揚……如今啊,全青州最出名的大代志,就數東方家的這一樁!
時光匆匆,一轉眼又再過了數日。
此刻,已是深夜亥時……
「砰!砰!砰!砰咚」幾聲忽然乍起的巨響之後,西廂房的房門便立刻被喝多了酒的老莊主東方炬給撞開了。
冰兒風寒未癒,半躺在床榻上氣若游絲地瞪著東方炬。「你……你三更半夜的,跑來這裡做什麼?」「呵呵呵呵……做……做什麼?」東方炬斜瞇起一雙半鉤的眼睛,又搖又擺地晃蕩到床榻邊兒。「一、一個男人三更半夜跑……跑來找個女人,還……會想做哪檔子的事呀?呵呵呵呵……」
「莊主……請自重。」冰兒壓抑著怒氣,悶聲說道。
「自……自重?」東方炬撲上前倒坐在床榻外側,手指頭輕觸著覆蓋在冰兒身上的棉被。棉被上頭繡著一雙鳳凰,原本是他送給她的聘禮。如今聘禮雖然下了,美人卻始終還沒法到手。「本莊、本莊主還不夠疼你這未過門的小娘子嗎?你都惹了那麼大的麻煩了,咱到現在都還沒數落過你一句呢!」
「那麻煩事也全是莊主您自找的,我可從來沒答應說肯嫁,那些什麼花花綠綠的彩禮,我更是一樣都沒收啊!」冰兒儘管身體是病著的,但靈活的腦袋和一張尖牙利嘴還是管用得很咧。
「喝!小丫頭,你膽子真是大唷,竟敢指責本莊主的不是?不過呀,咱就偏偏挺喜歡你這樣的調調兒……」他越靠越近,出其不意地揚手撩起了那床錦面鳳凰被,露出了冰兒單薄襦衣裡的窈窕好身裁。「嘖嘖嘖……美呀美呀,咱果然沒有看錯,果然還真是個辣勁十足的美人胚子啊!」
「東方莊主,您最好還是趁現在就趕緊出去吧,省得等會兒讓下人們瞧見您被揍的難看樣子。」冰兒努力挺起腰桿,強裝出一副很鎮定的表情。可事實上,她曉得自己的身子,別說是揮拳揍人,恐怕連想大聲求救都成問題呢……
「難看?難道咱現在的處境還不夠難看嗎?」東方炬伸手掄掐住冰兒昂挺著的下巴,含著老皮的指尖輕輕地摩挈在她細緻挺俏的肌膚線條上。「這會兒不論是青州人或是天下人,全都笑話咱是個跟兒子搶肉湯喝的色老頭,非但肉渣沒吃著,就連剩湯也沒能分到一口!」
咆哮後,他立刻就欺身撲上去,先一把抓住了冰兒虛弱向他的拳頭,然後才低下頭猛在她閃來閃去的臉頰上胡親亂舔著。「嘿嘿嘿嘿……看咱今晚不把你這烈性子的美人給吃了才怪!」
「你……你放開!滾開!老色狼……你滾、滾開啦!」冰兒不管怎麼閃躲,卻仍舊逃不過他那張黏呼呼的嘴,不只如此,更噁心的是那根從嘴巴裡不斷伸出來甩在她面頰上的潮濕舌頭,嘔……她好想吐啊!
自己的雙手和身子都被這色老頭給壓制著動彈不得,她簡直連一點兒想反擊的空間也找不到了。而壓在她身上的老頭,卻還自已在那兒扭來扭去像玩得挺盡興似的,突然,靈光一現,冰兒順勢提腿一狠踹,正剛剛好就一腳踹在老頭的那話兒上——
「哎唷!痛……痛……痛哇!」東方炬癱在床榻上一陣翻天覆地的鬼叫。
冰兒見機不可失,連忙趁隙逃下床榻,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向房門口。「痛?我看你連命都不要了,還會在乎痛?」
「你還想逃……」東方炬就算再如何不濟,也還是比得過一個染了寒病的女娃兒,他一返身撲過去就馬上抓住了冰兒才剛剛夠到房門的手,將她無情的摔在地板上。
冰兒咬緊牙關,強忍著渾身上下的不舒服,她雙眸含怨帶怒,忿忿地瞅瞪著眼前這個膽敢欺負她的老色鬼東方炬。
「想逃?哈!哪……哪那麼容易啊?你以為……本莊主還會讓你從咱的手心裡逃出去第二次?哈哈哈……甭傻啦!小美人兒……」東方狂一邊向她走近,一邊開始動手脫下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鞋襪。「老色鬼……你……再過來我就咬死你……」冰兒慌了,開始口不擇言的亂叫囂。
「呵呵呵……咬,咬,咬,咱會讓你咬個過癮的呀!呵呵呵……」
「爹!您這是在做什麼?」正在這危急關頭時,東方家的兩位少主及時趕來了,他們兩個人都想救唐冰兒。
兄弟倆大老遠地就聽到西廂房裡傳來的陣陣狂吼咆哮聲,不用猜也曉得究竟又發生什麼事了,這會兒除了他們的老爹,山莊裡是沒其他人敢妄動冰兒半根汗毛的。
「喂!你們倆還愣在那兒發什麼呆呀?快救……救我啦!你們這色鬼老爹存心想壞了我的名節,你們還杵在門口看熱鬧哇?」一見救星駕到,冰兒總算鬆了一口氣。
「唷,乖兒仔們,來瞧咱這作爹的入洞房啊?」東方炬挾著幾分醉意,滿臉的淫穢放蕩,索性也不想去在乎兒子會怎樣看待他這老子了。
東方晏拎起父親扔得滿地都是的衣物,上前想替他將褂袍給披上。「爹,冰兒喜歡的是大哥呀,您老人家就別再為難他們了。」
沒想到東方炬非但不理會,竟氣惱的甩了小兒子一巴掌,忿忿道:「嗟!沒用的傢伙!咱怎會生出你這樣一個軟趴趴性子的兒子哇?喜歡的東西怎麼可以拱手讓給別人?為父是這麼教你的嗎?」
「可是……可是大哥不是別人,他是您的親生兒子哪……」東方晏囁嚅道,個性溫和的他從小到大從未頂撞過父親,現在,他卻為冰兒破了例。
東方炬斂上眉目,邪邪地向他們露齒一笑。「狂兒……你說,對於咱們東方家的男人,喜歡的東西該怎樣去得到它?」
「爹從小教導兒子說,喜歡的就去拿、拿不到就花錢去買、買不到就不擇手段的去搶……」東方狂冷冷說道,話語裡聽不出一絲絲溫柔的情意。
「好!好一個不擇手段哪!」東方炬鼓著掌,細窄的雙目間露出一條精光望向東方狂。「狂兒,你果真是得到了為父的真傳啊!」
「爹,我只是愛我所愛罷了。」他說了,他說他是愛她的,當著眾人的面前他終於承認了這件事情。「假如……為父不肯呢?別忘了,你這一身本事都還是為父教你的?真要搶,你還未必搶得過咱!」「大哥,你千萬別衝動,否則可就是犯下了大不孝的罪名啊……」東方晏連忙上前拉住大哥,害怕父親和兄長因發生衝突,而造成兩敗俱傷的結果。
「喂喂喂!你們說夠了沒有啊?我唐冰兒可是個活生生的人耶,哪要得著你們搶來搶去的?我啊,真要喜歡誰就會跟定誰,你們誰也逼不了我的啦!」冰兒站起身子,不服氣地插嘴道。
「呵呵呵……狂兒,你瞧這小娘兒們的火爆性子,你以為你當真馴服得了她嗎?呵呵呵呵……」東方炬嘴邊發出一陣陣止不住的訕笑聲,在這幽森的黑夜中聽起來尤其嚇人。
突然,東方狂趨前幾步靠過去,冷不防地抽出一把匕首架在東方炬的脖子上——
「大哥,不要!」東方晏嚇壞了,整個人癱跪在地上。
東方狂臉上的表情還是如常的冷冽,手心穩穩地執握著匕首,看不出他閃爍迷邃的眸光裡盤旋的,到底會是什麼念頭。「爹……孩兒並非存心杵逆犯上要和您作對的,只是想求您放冰兒一條生路。」「求我?你是想殺了為父,把她搶走?」東方炬怒氣沖沖,伸手指著匕首斥喝道。
東方狂聞言,轉眸瞥了瞥站在一旁的冰兒,冷肅的神情裡終於摻入了一點兒為愛癡狂的溫存感覺。「冰兒既不是貨物,亦不是待價而估的寶劍,她是孩兒心愛的冰兒。孩兒今日的請求,不單單只是為了冰兒一人的清白跟自由,同時也更為了死去的母親以及其他更多無辜的女孩,爹……孩兒請求您懸崖勒馬,不要一錯再錯……」
「爹……晏兒也求您……」東方晏也幫著大哥一塊兒向父親求情。
「哼!倘若為父要和你硬搶呢?」
東方狂的目光轉瞬收斂,先朝身畔前的父親冷冷一頷首,然後遂將手裡的匕首倏地緊收力道,讓刀鋒密合地貼附在那層滄桑的老皮上。「那孩兒就只好順著爹的心意,不擇手段的和您硬搶了……」他說得很無奈,他被逼得不得不走向這一步。
東方炬沉默著,好長的一段時間都閉口不語。唉,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呀,眼前的長子終於向他反抗了。
經過良久之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咱東方家的男子啊!為了個美嬌娘,父子也能變成仇人……哈哈哈哈……好!搶得好!搶得為父也心服口服!」
這一仗,東方炬知道自己是徹底的輸了。幸好,是輸給自己最得意的長子,就算是輸,也不會太丟了東方家的面子。
???
一年後,夏至。
「狂劍山莊」裡到處都是蟲鳴鳥叫的擾嚷聲,早也啼,晚也叫,擾得人人不是沒能睡飽,就是一副眼圈烏黑的無精打采樣。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少莊主東方狂。只瞧他緊抿著唇,強忍著睡意不願多言。
「少莊主,這個價錢您覺得如何呢?」原本還坐在桌對面的客人忽然站起身走至東方狂眼前,壓低了音量詢問道。
東方狂不甚耐煩得合了合眼皮,噯,真是困得很,還是先喝一口濃茶提提神吧,他於是舉起桌上的茶杯淺酌了起來。
都怪當初不該順著冰兒的心意養了這麼一堆蟲啊鳥的,到如今……才會這般害慘了他跟其他山莊裡的人。
還不是冰兒嘛,老嫌山莊裡太安靜,害得她總沒法子在夜裡與他歡愛時盡情地放聲吟叫,一會兒怕吵了旁人不好意思,一會兒又不甘心自己委委屈屈地壓抑著不能放聲喊。所以便慫恿吵鬧著非要在山莊裡養一堆比她還會叫的蟲蟲鳥鳥不可。
這不養還好,一養下去可就沒完沒了嘍,原本的一小堆經過繁衍生育後增加成一大堆,而一大堆又再慢慢倍數添加為一整片山莊……
「我說……少莊主!」那人突地一嚷,怔得東方狂連忙收緊茶杯,但杯中的茶水卻還是不偏不倚地灑在那人的臉面上了。
「哇呀……」那人一邊抹臉,一邊還哀哀苦叫道。
「噯,失禮了。」東方狂忍住笑意,使了使眼色差小廝趕緊替客人拭去茶水和余渣,在對方抬頭之前旋即就又斂起神色恢復了正常時候的模樣。「方纔梁公子正說到哪裡了……」
「喔,對對對……我說這個價碼怎麼樣?」梁公子壓指比了個六的手勢,然後傻笑兮兮地望著東方狂。
東方狂沉著臉,端起茶杯又再重新喝了一口新沏好的茶,嚅嚅唇,還不預備開口接腔。
打從一年多前父親的「婚事」搞砸了以後,為避免留在青州遭人笑話,父親遂決定雲遊四海的享樂去也,於是「狂劍山莊」對外售劍的工作自然也就落到東方狂的身上,眾人對他的稱謂也已從過去的大少主改叫成了少莊主。
「不行嗎?那我出七好了,最多啦,再多我也沒底兒了呀!」梁公子又露出一口黃板牙傻笑,牙縫間還缺了一個大洞,教人看上去忍不住更是想發笑。
東方狂轉轉眼眸,終於肯把目光挪移至這位登門求售寶劍的梁公子臉上,他向來對於這種不自量力的蠢蛋就沒多少耐性,所以也只節制地輕咳了幾聲。「梁公子,天下眾人皆知咱們山莊裡賣的可都是一柄柄稀世的寶劍,價碼開得高,自然也是因為它值得……」
「七千五百五十兩!」梁公子再次喊價。
東方狂站起身來踱了幾步,他合上目,心裡思忖著這筆生意實在不該再談下去了。奇怪?這位梁公子登門求劍時難道不曾先去打聽一下行情?
七千五百五十兩?笑話,就算再開到八千兩他都不會賣出去的。
江湖上有哪個上門求名劍的英雄俠客們會不曉得「狂劍山莊」的寶劍皆是以萬兩起價……沒想到眼前這位缺了顆黃牙齒的梁公子,竟然捧著幾千兩銀子就準備要把寶劍帶走?
假如他真有可能把寶劍售出去的話,一則除非是梁公子的「天真」感動了他,嗯,這機會不大;二則嘛大概就得等到他手頭著實緊得只差那七千多兩銀子應應急的時候了,但這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又微乎其微……所以,要教他東方狂將這柄寶劍賣給一個如此不識珍貴的凡夫俗子是絕不可能的。
「查管事,請梁公子慢走……」東方狂抬起眼,終於朝廳堂口喊了聲,這舉動等於是在下逐客令了。
「等會兒等會兒……我再多加五十兩,總共七千六百兩!」梁公子心一急,索性把所有的盤纏全部悉數挖出來攤在桌面上。
「查管事……」東方狂又再向廳外喚喊了一遍,這回的音量和速度又更張狂了些,他可不在乎會不會掃了對方的面子,只希望眼前的這口黃板牙能趕快消失了最好。
「來嘍來嘍,表舅替我買酸柿子去了還沒回來,這會兒就由我先頂替表舅當差來……」大老遠地就傳來唐冰兒邊奔跑邊叫嚷的吆喝聲。
再搭配上耳畔邊原本就已聒噪不休的蟲鳴鳥叫,哎呀呀,東方狂怔嚇得旋即衝到了廳堂口——
「冰兒……」他矗立在那兒,眼睜睜地瞠望著她跑過來。
「呀荷!我來……」就瞧冰兒挺著八個月身孕的大肚子猶能箭步如飛地奔跑在長廊上,懷裡還搖搖晃晃地捧了支上鞘的寶劍,一路邊跑邊跳邊叫道。
更恐怖的是,她居然還在突出的衣服布料上裁掉了一大塊,讓自個兒的肚皮若隱若現的攤在眾人的視線前。
「你……」他擋在廳堂外,扶住冰兒的胳臂不讓她走進去。「誰讓你挺著肚子還這麼地跑來跑去的?」
「呃,等等……先讓我算一算。」她歪頭忖想了會兒,然後才微笑地對他說道:「相公,您方纔的話裡總共有四個問題,解一個問題兩千,那您是想解還是不想解呀?」
「冰兒,你又藉機向我坑錢!」
「是相公讓我自個閒著沒事兒就找事兒做的嘛……」
東方狂歎口氣,沒辦法,只有認輸的份兒了。「好,解。」
「好,那趕緊蓋個章畫押我才能替相公解問題嘛。」搶錢向來不遺餘力的冰兒旋即掏出一張破破爛爛的老羊皮,將東方狂的手指狠狠地壓在上頭蓋了個印記才肯放手。
羊皮上早已經洋洋灑灑覆蓋了二十幾個手印,平均一個手印一千兩至五千兩不等,每個月可自動向帳房憑據領錢。
「我解……這第一題嘛,是沒人讓我這麼做,可也沒人說不讓啊,那我當然還是就理直氣壯的做了唷。」
東方狂雙手插腰,唇緊抿。糟糕,第一題就被她給唬弄過了。
「第二題,相公……您也得可憐可憐我這懷孕待產的小婦人哪,現在天氣熱得這麼嚇人,我肚裡懷著您的親生骨肉,整天頂著個大太陽真是說有多熱就要多熱。再說肚子也要透透氣的呀,我如果不把衣裳裁開露個洞,那咱們的乖寶貝可是會熱瘋的……」
他臉色又更暗沉了些。熱?不是叫她待在房裡吹風納涼安心做個少夫人就好了嗎?
「喔,對了,還有個第三題咧。」冰兒輕鬆靈巧的轉了身,隨便望了望他們身處的大環境。「我說,瞧瞧這麼寬敞的山莊地方,干放著不讓人隨便跑跑跳跳的話,那還有啥用處哇?」
「你可以慢慢地用走的呀。」東方狂極富耐性的勸導著,但他知道預期的成效肯定不大。
「走?」冰兒叫嚷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疑惑表情。「這山莊那麼那麼大,用走的要走到什麼時候啊?況且,人家也沒耐性啦。」嗯,其實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呵呵呵……少、少莊主,您的寶劍究竟賣還是不賣哪?」這時候,那位還被晾在大廳中沒人理的梁公子又問道,他整個人幾乎都快猴急似的攀附在東方狂的背上了。
「賣!」她說。
「不賣!」他也說。
他們夫妻倆的看法向來極度分歧,根本可以說完全沒有任何共通點。
但愛戀不就正是這麼一回事兒嗎?即便是再極端分異的兩個人,也會因著一剎那間的偶遇,而激發出一段光怪陸離的熊熊燃燒哪。
他們一個夠狂,一個夠野,但他們的確很相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