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任他,而且想陪伴在他身邊與他一同解決事情。
他獨來獨往慣了,能力也向來強到所有人都不認為需要幫他一把,但她說——
她想陪他。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一吻後,他按下對講機對羅倫說道:「我出去跟他們談判,你在裡頭用攝影機錄像。打電話聯絡林秘書,跟他說相關人員若不能在五分鐘內抵達,我就撤走當地所有資金。」
拓跋司功言畢,緊握著她的手。
「準備好了嗎?」他問。
她點頭,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
他打開車門——
車外抗議人群一看到拓跋司功一百八十公分的魁梧身高站了出來,立刻停住所有動作。
宋隱兒一腳踩上地上的石頭,整個人差點滑了一跤。
「小心。」拓跋司功連忙攬住她的腰。
宋隱兒捂著胸口,從眼尾餘光瞄到有幾個婦人站在人群當中,有一名還抱著一個孩子,正用乞憐目光看著她。
「好險沒跌倒,肚子裡寶寶沒事就好。」宋隱兒抬頭對拓跋司功一笑,連掐好幾下他的手掌。
拓跋司功看著她眨得飛快的眼,明白了她演這場戲的用心,她想用大家對孕婦的同情心來避過這一劫。
「你站穩些。」拓跋司功將她緊緊攬在身邊,頭一抬瞪向前方的十多人。「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拓跋司功氣勢原就彪悍,現在神色又兇惡,一時間讓這群人不知道如何反應。
「大郭,你說、你說。」大夥兒推了一人上前。
「你……你……我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媳婦滑跤的……我們只是想把我們的房子要回來……」大郭朗聲說話,以助氣勢。
「房子是跟你們政府買的。」拓跋司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們在那裡住了十年,幾戶人家的老小也都在那裡,如果不是我們,裡頭的古跡早就破壞光了,你不能就這樣把我們趕出去。」大郭被他看得頭皮發毛,可一想到孩子,還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
宋隱兒偎在拓跋司功身邊,靜靜地打量著這些人——他們穿著乾淨而樸實,身上衣服都有縫補過的痕跡,臉上沒有貪婪之氣,有的只是心急和擔心……
她的目光停在人群最後的婦人身上,她抱著孩子,那孩子極為瘦小,臉色鐵青的不怎麼正常。
「現在還是佔地為王的年代嗎?以為擅自住了幾十年就可以來威脅我想要賠償,怎麼不去找你們當局算賬?」他看著所有人全都避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於是冷冷地一笑。「算準了我是外人,容易敲詐,鐵定會付錢息事寧人嗎?」
拓跋司功移開視線,不再多往他們一眼。
「我們也想找份工作,但我們沒讀過幾天書,也沒田可種,最多是幫人打點零工賺點錢,養活我媽和一歲多娃兒。你女人肚子裡也有孩子,就不能將心比心嗎?」大郭漲紅了臉說道。
「我的出身不比你們好上多少,所以我知道只要願意拚命,就一定可以擺脫貧窮。所以,你們休想從我這裡不勞而獲地要到一塊錢。」拓跋司功板著臉居高臨下地瞪著來人。
宋隱兒看見那名抱著孩子的夫人開始流淚,她不由自主地咬住唇。
「你不付錢,我們就不搬,我們什麼都沒有,有的就是命!」大郭急的紅了眼眶,捶胸頓足地說道。
宋隱兒打量著大郭和婦人的眼淚,還有幾名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孩子的婦人——她想她約莫可以猜到他們都來要錢的原因。
「你們的命與我無關,總之,這事我會交給你們當局處理,他們應該在三分鐘內會抵達。」拓跋司功攬著宋隱兒的腰,轉身就要回到車裡。
「等一下。」宋隱兒扯著他的手臂,低喊一聲。
拓跋司功皺眉看她一眼,順著她的手勢,彎下身讓她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的餐廳改好之後,總是需要員工吧?我瞧他們身體不錯,應該都是能做事的人。」
拓跋司功站直身子,可她的手還是緊緊拉著他的手臂,要求著一個答案。
「她要我給你們工作的機會。」他很快地看了他們一眼,又別開了眼。
所有人的臉全都亮了起來,大郭激動地上前一步。
拓跋司功向來不喜與誰靠的太近,他後退一步,用眼神阻止對方再前進。
「那我們可以先領薪水嗎?我們現在很需要十萬人民幣。」大郭說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拓跋司功冷笑出聲,轉頭看向宋隱兒水靈的眼。「你現在知道不該同情他們了吧?」
宋隱兒緊緊拉住他的手,看著帶頭的大郭,試探地問道:「是因為那個孩子嗎?他生病了嗎?」
「是、是、是。」大郭連點了十幾下頭。「醫生說咱們每個人有兩個心室和兩個心房,可以分開好的血和壞的血;可這孩子只有一個心室、一個心房,所以好血、髒血全混在一起,排不出去。」
「手術費要十萬人民幣?」她問。
「那只是頭一回的手術啊……」大郭邊說邊掉眼淚。「我們哪來的錢,就要連帶孩子去看醫生的錢,都是大夥兒一起賣血掙出來的。」
宋隱兒仰頭看向拓跋司功,眼裡有著無聲的祈求。
她知道這筆錢對他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他都可以花上三十萬美金,只為買她一日,不是嗎?
拓跋司功看著她祈求的小臉問道:「你要我幫助他們?」
「餐廳還沒開幕,你就救了一條小生命,這是多大的福報啊!」她用雙手握著他的手掌,雙眼亮晶晶,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我不稀罕福報,我不做沒回報的事。」拓跋司功淡淡地說道,不提他不久前贊助的育幼院。
「那我幫你找記者朋友,幫你包裝這個新聞,讓你形象大提升。」她拉著他的手,對他笑得很燦爛。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最好沒人認識我是誰。」
宋隱兒這下子急得跳腳了,她一下子皺眉,一下子咬唇,一下子扯頭髮,完全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只好揪住他的衣襟,拚命踮著腳尖直逼到他面前問道:「不然,你直接告訴我,我們要怎麼做,才可以得到你的贊助?」
我們?拓跋司功看著她這麼快就和別人站在同一陣線,他只覺得奇怪。
「你只要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我就幫他們這一次。」他說。
「沒問題。」宋隱兒點頭,卻很快地脫口道:「但我賣笑不賣身……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以為我這樣就會……」
他附耳對她說道:「和我共度一夜?」
她紅著臉,瞅他一眼。
此時,前方飛來陣陣沙塵,幾輛車子正飛快地朝他們行駛過來,其中一輛正是公安的車子,嚇的前來抗議的一群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喂,你別害他們去坐牢啊……」宋隱兒猛扯著他的手臂,要他收拾善後。
拓跋司功打開前座車門,跟羅倫說明了狀況後,讓他下車來處理接下來的一切。
「因為她幫你們求情,我會替那孩子付完所有手術的醫藥費;你們也各自寫下專長,等餐廳成立之後,我會讓他們保證人用你們半年,如果你們做的不好,半年後一樣的走人。」拓跋司功朝羅倫點頭,轉身拉開副駕駛座得門,將宋隱兒推入裡頭。
「謝謝!謝謝!」大郭激動地漲紅了臉,雙膝落地跪了下來。
抱著孩子的婦人哭著說道:「太太,您的大恩大德,我們一輩子不忘,祝你們生個平安又健康的娃兒!」
「要謝就謝他吧……」宋隱兒話沒說完,拓跋司功就已經用力地關上她那邊的車門。
她手忙腳亂地要下車窗想說話,偏偏拓跋司功已經踩下油門與迎面而來的車隊擦身而過,繼而加速離開,消失在大漠黃沙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