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宋子梨第一次以董事長的身份出席董事會,以往,都是由她授權給蘇華晴,請她代為參加的。
她神色有些緊繃,傾聽著華泰集團代表所說的話。
「……如各位所見,由於我們手上握有的股份超過了宋小姐所持有的股份,所以將由我們來推派董事長。」
聽到這裡,她徐徐起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從容。
「等一下,我這邊有幾份授權書,請常律師檢查確認無誤後,拿給幾位董監事過目。」
就在大家以為華泰篤定要吃下元明時,她突如其來的話令在場的人一陣錯愕。
元明公司專屬的法律顧問常怡心聞言,起身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文件,低頭仔細瀏覽過後,訝異的將文件傳給在場的幾名董監事閱覽。
華泰集團的代表在看見那幾張授權書時,震驚得變了臉。
「這怎麼可能?」那些授權書分別來自於五家持有元明公司股份的外資,這些股份加起來共計有百分之二十。換言之,加上宋子梨手上所擁有的百分之三十二,她手裡總共掌控了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
「莫非謝副總懷疑這些授權書是偽造的嗎?」她臉色平靜的看著他。
「這……」華泰集團的代表沒有料到,她竟然早就先一步取得這些外資的支持,他們還一直以為宋子梨不知道他們在暗中收購元明股票的事,看來她早就知情了,還藉此反將了他們一軍。
「這些授權書沒有問題。」常律師出聲證明這些文件無誤。
三名華泰集團的代表神色凝重的互覷一眼,其中一人走到角落撥了一通電話回總公司請示,將這裡的事回報後,才臉色難看的走回來,低聲對同伴耳語了幾句,然後看向宋子梨。
「恭喜宋董事長保住了經營權,我們先告辭了。」
聞言,宋子梨幾乎不敢置信她竟然這麼輕易就擊退華泰集團!
不,這不是她的功勞,一切都是孟清習一手策畫的,若不是他,她今天可能沒辦法保住父母一手創立的公司。
她興奮得想立刻見他!
按捺住激昂的情緒,等董監事改選完之後,她才腳步匆匆的離開會議室,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想打電話告訴孟清習剛才董事會的結果。
只是經過一名職員的辦公桌前,她不經意瞥見掉落在地上的一本雜誌,攤開的內頁上刊登了一張照片──昏黃的燈光下,一男一女從一家俱樂部相偕走了出來,拍攝時間是半夜兩點。
她彎身撿起雜誌,注視著那張照片,胸口熟悉的痛感再度冒出,宛如迎面被打了一拳,激動的心情霎時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忍的窒息。
發現雜誌被自家董事長撿起來的職員,尷尬的站了起來,剛想開口,便聽見自家董事長問:「這本雜誌是你的嗎?」
「呃,是。」
「可以借我嗎?」
很意外她會這麼說,那名職員趕緊答道:「我看完了,如果董事長想看,就送給您,不用還我了。」
「謝謝。」她勉強擠出一笑,才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背倚門板,宋子梨攤開適才看見的那頁報導,垂目看著標題──半夜會美人?!她會是孟清習的真命天女嗎?
文章的內文則寫著──
在孟清習加入孟氏集團這幾年,他一手將孟氏推上亞洲十大集團之列,在商場上展現的驚人才智與俊美絕倫的外貌,早已成為不少女孩的夢中情人。
雖然緋聞對像不少,然而究竟誰才是他的真命天女卻是眾說紛紜,會是這位夜半與他一起親匿離開夜光俱樂部的女子嗎?還是……
看到這,她啪地一聲闔上雜誌,苦澀的勾唇自嘲。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將他徹底逐出她的心,不能再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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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姊,這份財務報表好像有問題。」
「是嗎?」楊文琪走近看了一眼,「啊,這是上季的財務報表,會計室可能送錯了,我叫他們重新再送一份給董事長。」
楊文琪走到門邊,陡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又回頭提醒。
「對了,董事長,孟先生今天中午要過來接你一起午餐,你別忘了。」
聞言,宋子梨神色微微一變,「啊,琪姊,我突然想到我中午有事,你幫我……」
楊文琪翻翻白眼。怎麼又來了!「董事長的行程我記得很清楚,你今天中午除了與孟先生的午餐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事。」
「我是說我有一些私事……」她還想掙扎。
楊文琪索性警告她。「你再這樣躲下去,惹毛孟先生我可不管哦,你也知道他那個人有多可怕吧。」
與孟清習共事過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情可不像外表那樣如天使般善良無害,一旦惹火他,他的手段會讓人畢生難忘。
在宋子梨還未正式接手元明公司董事長之前,公司一切的事情雖然都是由蘇華晴運籌帷幄,然而孟清習才是幕後真正決定一切的人。
比起孟氏集團動輒數千億甚至上兆元的營收,元明可以說只是間小公司,然而他卻仍花了不少時間關注。
尤其是趙琴剛過世那段時日,他趁機將公司內部的人事做了一番調整,還找來蘇華晴接任總經理,這才帶領元明開創出另一番新的境界。
「我……」宋子梨一臉為難,可憐兮兮的問:「真的推不掉嗎?」
「如果董事長真的想推掉,那就自己打電話給他,這是私人的事,你們自己解決。」楊文琪聳聳肩。
「琪姊∼」她不死心的拉著她的手撒嬌。「拜託啦,再幫我一次就好。」
「叫琪媽也沒用!這次我真的不敢再幫你了,你也不希望明天看不到我出現在公司吧?」
「沒那麼嚴重吧?」
「董事長,你不知推掉幾次了,孟先生昨天已經警告我,如果今天再幫你找借口,就會送我一桶汽油加一支番仔火。」楊文琪雙手一攤。「你忍心看著我死無全屍嗎?只是吃一頓飯而已,他又不會吃了你,幹麼這麼怕他?」
「我才不怕他呢!」見琪姊死活都不肯幫她,宋子梨自暴自棄的嘟起嘴,「算了,去就去,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楊文琪不禁噗哧一笑,「吱,又不是讓你去拚命……」她話說到一半,看到走進辦公室的男子時,訝道,「噫,孟先生,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瞥了一眼壁鐘,才十一點二十分,他早來了四十分鐘。
「事情忙完就先過來了,你剛說誰要去拚命?」孟清習悅耳的嗓音輕問。他不早一點過來,有人恐怕又要逃走了。
楊文琪機伶的將剛才的話給圓了過去,「呃、我是說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董事長不需要拚命加班工作。」
「子梨剛接手公司,難免心急著想盡快瞭解公司的一切業務,」那雙迷死人的雙眸睞向目標人物,他慢條斯理的說道,「這樣好了,子梨,公司的事我也多少瞭解一些,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我。」
「……謝謝。」她神色疏冷的道謝。
「跟我不需要這麼客氣。」看見楊文琪出去了,孟清習才在她辦公桌前坐下,「怎麼樣,有什麼地方不瞭解嗎?」
「……暫時沒有。」垂眼把玩著手上的筆,她不想看他。
都四年了,她還是無法將心頭深種的情苗摘除,原本以為只要拉遠距離,不看不想不問,時間就會淡化那份感情,沒想到她這麼沒用,才吃了幾次飯,所有不該存在的感情就又不爭氣的全部冒了出來。
明明這幾年來,與他傳出緋聞的對象有增無減,每次看到她就心痛一次,為什麼她總是學不乖呢?
她不想再陷入這樣無止境的痛苦輪迴裡,她想徹底擺脫掉他,不要再難過心痛了……
徐徐拉開抽屜,取出昨天事先填好的離婚協議書,耳畔忽然傳來他的聲音。
「子梨,你已經畢業,爸媽問你什麼時候搬回來?」
聞言,她遲疑了下,又將離婚協議書塞回去,關上抽屜。
這幾年來她雖在南部,但孟伯母仍常常打電話給她噓寒問暖,對她猶如親女兒一樣,如果由她先提出離婚的事,不知道孟伯母孟伯父會不會認為她這麼做很忘恩負義?
還是由他來提吧,如果他真的有了心儀的對象,一定會主動對她開口的。
「我現在住在我原來的家,覺得很習慣,不用麻煩了。」大學一畢業,她便瞞著孟家,悄悄搬回以前與父母同住的那間房子。
孟伯母知道後曾打電話來問過她,她隨便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解釋,孟伯母體貼的也沒再追問下去,只是叮囑她要多注意安全。
孟清習十指輕搭,美麗的雙瞳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見他不發一語,只是瞪著她看,宋子梨被他審視的眼神看得更加心慌意亂。
半晌,他才慢悠悠說:「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這一鬧就四年,還不夠嗎?」
前幾天中午還跟他有說有笑的吃午餐,然而董事會那天之後,她的態度又變回跟這四年來一樣,開始躲他,就跟先前她的遽然疏離一樣,令他完全摸不著頭緒,不明白究竟哪裡出了錯。
「我才沒有在鬧彆扭。」幹麼把她說得像鬧脾氣的小孩一樣。
「沒有為什麼不肯搬回來?」他已經給她四年的自由,還不夠嗎?
「我住在自己的家有什麼不對?」
「你已經嫁給我了,我家就是你家。」他眉心微斂,耐性漸失。
「那個婚姻根本只是假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她衝動得脫口而出。
「假的?你是這麼想的?」他微瞇起眼。
既然已經說出來,她索性再說:「我從頭到尾都很清楚,你只是為了要幫助我逃避親戚的收養,所以才跟我結婚,這件事我一直很感激你,如果你想離婚,我隨時可以簽字。」
聽見這話,孟清習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全部斂起,複雜的眼神陰沉的望住她。
宋子梨突然覺得辦公室裡的溫度頃刻間陡降,有股寒意讓她不由自主的從頭冷到腳。
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面無表情得令人駭然,那寒漠森冷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刃,狠狠朝她直射過來。
令人窒息凜然的沉默不知經過了多久,他出其不意的起身,不發一語的旋身離開。
愕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接著看到辦公室的門再度被闔上,阻隔了她的視線。
可以感覺得出來,他非常震怒,所以他……不會再來找她了吧?
緊咬著唇,宋子梨雙手掩面,強忍住想哭的衝動,不斷告訴自己,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好半晌,等鼻頭的酸澀漸漸平息後,她打開左側的抽屜,取出前幾天撿到的那本雜誌,翻開雜誌內頁,低眸盯著上面的照片。
既依戀又心痛的看了許久後,宋子梨才閉上仍舊泛紅的眼,深吸口氣,告訴自己,「這樣也好,只要他不再來擾亂我的心,我就可以將他徹底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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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很可惜,上天似乎並不想讓宋子梨放下。
「你為什麼會在我家?」一回到家,發現家裡居然多了個人,她愕然驚呼。
「你不回來履行同居義務,只好我搬過來了。」孟清習露出優雅的微笑。
「什麼意思?」她呆愣的站在原地。
「我們既然結婚了,就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就有義務要履行同居義務,你不想回孟家,我只好搬過來。」他很親切的睞著她,慢條斯理再說,「之前是考慮你還在讀書,所以我不強迫你,但現在你已經畢業,也已經成年了,我鄭重要求你履行身為一個妻子的責任與義務。」
宋子梨驚愕得張大嘴,他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懂,但一時竟無法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聽清楚了嗎?」他揚睫一笑,「我也會履行我身為一個丈夫的責任和義務。」他愛憐的輕撫她錯愕的臉龐。
被這麼一碰,她終於回神。他他他他的意思……會是她想的那樣嗎?
這時,孟清習又再投下一顆震撼彈──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同睡一間房、一張床。」
「你說什麼?!」
「我們是夫妻,本來就該同床共枕。」他索性說得更白一點。
「那個、你、可是、我……」她整個人一時慌了、亂了,在她原本以為他不會再出現時,他竟然搬來她家,還說出要跟她同床共枕這種令人遐想的曖昧話語……
「不要一臉傻樣,快去換衣服,我訂了餐廳,慶祝我們終於成為正式夫妻。」
「啊?」正式夫妻?!
「還啊什麼,是不是要我幫你換?」他笑著半推她進房間。
宋子梨還處在震驚中,但在他的催促下,她仍是呆呆的換了衣服,跟著他一起來到一家法國餐廳。
孟清習為兩人各倒了一杯白酒,舉杯笑吟吟地說:「來,祝我們白首偕老、一生恩愛。」
他的笑容太炫目,她癡了、傻了,怔怔的舉起酒杯與他輕擊。
他喝了一半,接著將自己的酒杯遞給她,「拿著。」再從她手裡接過她的酒。「這是我們的交杯酒,喝完它。」
她一臉茫然的任由他擺佈,柔順的喝完他酒杯裡的酒,看見他也一口飲完她的那杯。
然後,像被什麼嚇到一樣,猛然回了神。
「你到底在做什麼?!」
孟清習唇瓣揚起笑紋,「慶祝你正式成為孟太太。」
「什麼孟太太?我們結婚的事根本……」
「我從頭到尾都不曾把它當成是假的。」握住她的手,他看著她空無一物的無名指,「當初考慮到我們年紀還小,所以沒們戴上婚戒,明天開始,把它戴上。」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說……他從來都不曾把婚約當作假的,還要她帶著戒指,這樣是……他心裡有她嗎?
他眉一挑,定定凝看她,「當然知道,這幾年來我太放任你,才會讓你毫無身為我妻子的自覺,今後我不希望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守了她四年,縱容了她四年,現在,他不容許她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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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人床被換了一副新的床單,還有一對新的枕頭。
之前進來換衣服時宋子梨還沒注意到,此刻從餐廳回來,她才發現房裡多了不少的東西。
就在她驚愕的看著那些不屬於她的物品時,身後突然有一雙手擁住了她。
「子梨,一起洗鴛鴦浴吧。」溫醇的嗓音透著一絲挑逗。
聞言,她的臉孔轟地漲紅,「誰、誰要跟你洗鴛鴦浴?你這個大色狼放手!」她想推開他,卻發覺他抱得很緊,溫熱的氣息呼在她敏感的耳後,惹得她心尖一陣輕顫。
孟清習低笑,「色狼?我們可是夫妻,一起洗澡有什麼不對?」他的胸膛熨貼著她的背,柔軟的唇瓣輕輕擦過她的腮頰,輕吮了下她的唇。
她宛如被高壓電給電到,動彈不得的同時,一陣戰慄的電流竄過全身。
可惡的卑鄙小人,不准再這樣色誘她!只用一句從來都沒有把婚約當假的就帶過,她就算有點開心,也不能這麼輕易就受到誘惑。
沒錯,若無其事的轉過去,用最冷漠的微笑輕蔑的注視他,然後告訴他,老娘才不吃你這一套,給我滾出去!
深吸一口氣,她決定依照心裡所想的計畫來做,嘴角緩緩噙起冷酷一笑,旋過身,張嘴正要開口──
「啊、唔、嗯……」措手不及的,她的嘴被溫潤的唇瓣含住,將她所有的話一併吞下去。
宋子梨愕然的瞠大眼,不是這樣,她是要、要……
他灼烈的吻猶如狂風暴雨,一上來就將她吻得暈頭轉向、神魂顛倒、無法思考。
她忘了要拒絕、忘了叫他滾,宋子梨雙手更在情不自禁中攀附上他的頸。
孟清習對她的渴望隱忍得太久,久到他再也無法忍下去,狂野的想要佔有她所有的一切,讓她徹徹底底的屬於他,不准她那張迷人卻又可惡的嘴再吐出令他生氣的話,不准她否認她早已是他妻子的事實。
之前為了保護還在唸書的她,他不敢向外界公佈自己已婚的身份,現在她已畢業,也該為她正名了,否則再繼續放任她下去,也許她會就此展翅高飛,一去不回。
宋子梨不記得他們是怎麼滾到床上去的,也不記得究竟是誰先脫了誰的衣服,只知道那一吻像著火一樣,燒光了她所有的理智與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