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市郊的獨門大別墅內,隱約傳來了囈語聲。
「欣欣,你別走……我不能沒有你啊!」朱逸清在床上翻了個身,顯然並未清醒地又直叫道:「我對不起你,請你忘了我吧!」
他——又做了惡夢;當然主角逃脫不了郭宜欣可人的身影。
日前剛從游孝芳口中得知郭宜欣為了他在演藝圈全力以赴,想闖出一番成績,所以趕通告趕到人都消瘦了一圈,他的心不由得為她心疼著。
「欣欣,請你忘了我吧!我再也不能給你幸福了。」
以他目前的情況,他怎麼給得起郭宜欣幸福?畢竟他是個殘疾之人,可能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豈有讓她跟在他身旁受苦的道理……
話說當日,朱逸清在香港機場等搭飛往英國的班機,卻為了救人而撞成重傷——那才是使他錯過搭上死亡班機的真正原因。這一撞,破裂的鏡片刺入眼球,傷及眼角膜,深深影響到視力,卻也令他捲入一場膽戰心驚的無邊夢魘中。
有時候命運真的愛作弄人,但是為什麼偏偏是他?
明明好不容易他才看清自己對郭宜欣的愛,偏又事與願違,教他無法實現自己的承諾。他不要郭宜欣跟在他身邊受苦,所有苦痛由他來承受就行了,但從此之後他也給不起郭宜欣幸福了,而傻呼呼的她卻仍在等他!
想想,這是多麼天大的笑話啊?!
原本他還掛念著到英國散完心後,轉換個嶄新的心境回台灣,好與他想念的朋友們相聚,並見日夜思慕的郭宜欣,只不過這些全都成為離他萬分遙遠的「夢想」了。
朱逸清呻吟地翻個身,「欣欣,請你把我忘了吧!我沒辦法再給你幸福了……」俊逸臉龐上那些未乾的水漬,早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逸清,你沒事吧!」
有個嬌俏的身影在他枕邊輕喚著,她也是在管家緊急通知下,才過來朱逸清房裡一探究竟的。「逸清!你還好嗎?」
看來朱逸清又在做惡夢了,瞧他滿頭大汗,眉宇間有股伸展不開的愁容。
她心疼地望了他好一會兒,沒有將他喚醒的打算,他肯定又是為了郭宜欣在夢裡徘徊。
「小姐,你吩咐的熱毛巾我幫你拿過來了。」
「謝謝你。」她接過了那條熱毛巾。
「小姐,不曉得你還有什麼吩咐?」
「矢島太太,請你再幫我泡杯人參茶過來。」她動手幫朱逸清細心擦著汗水。
「是的,小姐!我馬上泡過來給朱少爺。」矢島太太退出房門外。
「琴美?你怎麼在這裡。」朱逸清輾轉在睡夢中醒來,望著她驚訝地問出口。
佐賀琴美,正是他日前在香港機場力救的其中一人,另一個則是佐賀琴美的父親——佐賀恭太郎。
並不想急著解釋什麼,佐賀琴美只是將朱逸清桌前的小夜燈打開,端詳著他糾結舒展不開的眉頭,與他俊美無瑕的臉頰,然後又拿起毛巾輕拭著他臉頰上的淚珠。
他到她家裡二十天了,他的底細她探聽得清清楚楚,朱逸清,台灣T大中文研究所畢業的高材生,在台灣沒有親人,一些姑表親戚早移民英國去了,只有幾個知己至交;目前與一位名叫郭宜欣的女孩交往中;在離開台灣前,才被郭宜欣給傷得遍體鱗傷!
過了會兒,換手擦拭他的身體,她才淡淡地回他,「你做惡夢了。」
看到佐賀琴美正在為他擦拭身子,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我一定嚇到你了。我又說了些奇怪的夢話?!」
佐賀琴美不捨地伸手撫著朱逸清消瘦的臉龐。完全看不見屬於他的意氣風發或者充滿生氣的笑容;他應該無憂無慮地笑,因為他俊逸的臉頰線條不適合愁眉苦臉。
「告訴我實話,不要只讓你自己一個人背負那麼沉重的心傷。」
「是不是我說了些奇怪的話,或者做了讓你擔心的事情?」聽她的語氣,朱逸清著急地直問。
他知道在夢裡,他再度被郭宜欣的身影給輕易打敗了,那麼他肯定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才惹得她如此告訴他。
「別擔心,你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佐賀琴美關愛地為他撥開垂散在額前濕亂的髮絲,並不打算說出他在睡夢中囈語郭宜欣的事情,來讓他擔心。「畢竟我們快要成為夫妻了,如果你還這麼客氣,害怕讓我為你擔心而不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樣做似乎就太見外了。」
「琴美,你對我的照顧實在無可比擬……」他一副憂慮的神情。
伸手堵住他的嘴,「若非你救了我與爸爸一命,現在我怎麼可能在你身旁?就算要照顧你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她不忍地哽咽了起來。
朱逸清心疼地為她輕拭著淚痕,「琴美,我只是個殘疾之人,連自己都沒能力照顧了,哪有可能照顧你。」
「你不要以報恩的心態來看待我,你這個人就是如此為人著想,才會教人傷了個夠。」她說這番話,朱逸清應該心知肚明。
「琴美?!」
「我不要聽你說抱歉,要說抱歉我們佐賀家才更對不起你。」她曉得他又要說那些八股的道義責任了,因此馬上要他閉嘴。
唉!究竟該怎麼說他才好呢?!
實在不忍心看他受折騰,可是心思縝密體貼的他,硬是不願教人為他擔心,他將這些日子來的點點滴滴,都藏在心底,寧願自己傷心難過,也要故作堅強地不讓人擔憂。
聽著他那令人鼻酸的囈語,佐賀琴美可以深刻的感受到,朱逸清對於郭宜欣的愛意根本是有增無減,否則怎麼會教他日夜都為她犯相思不說,如今又怕他給不起她所要的幸福,而毅然決定放棄她。
「答應嫁給你,純粹是因為我愛你,我想讓你得到幸福;何況你有恩於我,照顧你是我義不容辭應該做的事情。」
她故意跟朱逸清開玩笑,「你別說你現在要毀婚了,不然我會被家族的人笑死。」
唉!他深歎口氣,無言以對。
「別想那麼多了。」佐賀琴美像在安撫小孩一樣,幫朱逸清把脖子後面的汗水也擦拭了去。
朱逸清望了她一眼,顯然佐賀琴美不願再說那些令人沉重的話語;但是他卻不知該如何回應她的真情。
其實打從昨天下午由醫院複診回來,佐賀恭太郎開玩笑地告訴朱逸清,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也為了彌補他,決定把家業讓他繼承,不過前提是朱逸清必須與佐賀琴美結婚才能生效,佐賀琴美無疑是愛他的。
朱逸清為了想教郭宜欣放棄他,決定接受佐賀恭太郎的提議,可是之後又認為這樣子做對佐賀琴美不公平,畢竟他好像在以她來當作拒絕郭宜欣的藉口,而佐賀琴美只是個單純愛著他的女孩罷了。但是他卻料想不到,佐賀琴美竟答應了。
她心知肚明朱逸清不可能愛她,但她竟然當真決定答應嫁給他,照顧他一輩子。
所以眼前這個癡心的好女孩,讓他拒絕不了地進退維谷,殊不知當初想將計就計答應佐賀恭太郎的人是他,而佐賀琴美更是願意幫他演出這場教郭宜欣放棄的戲分;這讓他如何拒絕佐賀琴美,告訴她他不可能愛她的事實?就算這才是事實,佐賀琴美為他付出這麼多,願意義無反顧地照顧他,難道他就不應該真心對待她?
他的思緒再度陷入錯綜複雜的糾葛中,久久不能自己。
「小姐,人參茶泡好了。」
佐賀琴美接過人參茶,推起朱逸清坐立在床上,「喝了這杯人參茶壓驚,等會兒才能睡個好覺。」
「謝謝你。」他笑著接過她的一片好意。
「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她幫他整了整床單與棉被,還細心地換過被汗水沾濕的枕頭。
「琴美,麻煩你幫我打開電燈,我不想在暗不見天日的無邊惡夢中度過,我會害怕。」
他像個脆弱不堪的孩子。
只見佐賀琴美像母親在安慰小孩般地開口哄他,「你別怕,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等到你睡著為止。」
「真的?!」
「真的!」她溫柔地笑著回他。「你別想那麼多,該睡覺的時候就休息,有什麼事明天起來再想吧!」
「嗯。」他點點頭。
幫朱逸清拉上被子,佐賀琴美望著他逐漸睡去的身影……
希望所有煩惱在他一覺之後,就能煙消雲散,不忍心再看他被惡夢折磨的她,如此祈求著老天爺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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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正在舉辦生日舞會,舞會的主角是這棟別墅主人的獨生女,男主人廣邀各界好友來為她歡度二十四歲的生日。而今晚的另一位主角,也就是以主角的未婚夫身份出席的人,正是朱逸清。
他手裡端著雞尾酒,躲過了屋內嘈雜的人群,獨自走到陽台外透氣。
剛接完郭宜欣打來問候他近況的電話,心裡難免又惆悵了起來,離開台灣的這些日子,他倆始終保持著聯絡,只不過郭宜欣打來找他的電話居多。
或許應該稱讚她長大了,也成熟了許多!
自從前幾天接到游孝芳打來的電話,告知郭宜欣目前正為經紀公司打官司而出庭應訊中;在聽到歹徒找上門,脅迫郭宜欣就範的當口,曉得她差點被經紀公司賣到東南亞去,他的心就一直掛念著這件事,為擔心郭宜欣而糾結著。
只不過他與郭宜欣之間的情緣已經結束了;因為現在他的身邊多了個未婚妻,既然他已做出了決定,他也無從反悔或再去追憶過去。
「逸清,原來你在這裡!我們要切蛋糕了。」
一個穿著粉紅色洋裝,揚著娃娃般甜美的笑容,頭髮及肩的可愛女孩,跑過來拉住朱逸清的手臂,要他進屋內唱生日快樂歌。她正是朱逸清即將上任的未婚妻——佐賀琴美。
「嗯。」他只是笑而不語地點頭示好。
佐賀琴美溫柔體貼地挽住他的手臂,為他帶路指引,「小心點,這裡有台階!你怎麼一個人跑來陽台,要是你不小心跌倒了怎麼辦?」
剛才發現朱逸清不在屋內,她擔心得要命,直怕他出了什麼差錯。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會照顧自己的。」他以他那不太流利的語言表達著,溫和地笑著回應她。
望了朱逸清隱在鏡片後面那死氣沉沉的雙眸一眼,她曉得那曾經是一雙柔情似水的明亮眼眸,現在剩下的卻只有灰暗!
佐賀琴美看得出來他在為郭宜欣擔心著,而她僅能給他的,卻只有在他身旁為他噓寒問暖了。
「爸爸說在切蛋糕慶生之前,要順便在親朋好友面前宣佈我們訂婚的消息,這樣可以嗎?」她的語氣有絲變調。
「好啊!反正由爸爸去安排好了。」他仍是斯文有禮。
其實佐賀琴美一直擔心著,他與她訂婚無非只是想報答她父親的知遇之恩,但是她並不願意朱逸清如此一廂情願地為了她,即使她再如何深愛著他,一旦他的心不在她的身上,那也沒用。
她曉得他始終無法忘懷郭宜欣,否則他不會在獲悉郭宜欣被經紀公司的流氓抓住的時候,擔心到茶不思飯不想,輾轉失眠了好幾個夜晚。
「逸清,我只想問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不要你為我考慮那麼多,怕我在親友面前抬不起頭之類的;因為一旦宣佈我們訂婚的消息,你到時候要反悔也來不及了,固然我真的很喜歡你,但是我認為婚姻絕非兒戲,我不要你有所謂那些報恩的想法,才一味照著我爸爸的意見做。」
他柔順地笑著反駁她,給了她安慰的一吻之後才開口,「傻瓜,難道你認為我不愛你嗎?不然我為何要答應與你訂婚呢?我並沒有打算將婚姻當兒戲,而且你父親一直待我很好。」
收回了所有沉重的思緒,才發現他又在掛念郭宜欣了;不是已經告誡自己不能辜負佐賀琴美,是呀!他不能再想著郭宜欣了,因為眼前有佐賀琴美在照顧著他與愛他,不是嗎?
「但是我不希望你委曲求全,我希望你幸福快樂。」
「擁有你就是最幸福的事了,莫非你一直認為我在委曲求全?」朱逸清十足安慰的口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
他伸出纖長的手指抵住佐賀琴美溫暖的雙唇,阻擾她的話題繼續下去,「那麼請你別懷疑我也愛你。」
朱逸清將唇瓣覆蓋上她的柔軟雙唇,不教她再為他擔心,事實上也想以此告白,來阻斷自己對郭宜欣日夜的思念,反正訂了婚也好,一切從頭開始。
「你為何如此不坦白?」她在心底悄悄地說了聲,卻不打算讓他聽見。
因為她早發現他原本死氣沉沉的眸子,閃過了深沉哀怨的神情,不過卻遠比流星消逝的速度還快,又被他的陰霾藏去蹤影。
他,老是這樣!為了怕她為他擔心,為了怕辜負了她父親的一番心意,硬是隱藏自己的感傷於無形,即便此刻驟然消失的眼神,在多少個想念郭宜欣的痛苦夜晚,也連同他的歎息都給了無涯的夜。
佐賀琴美挽著朱逸清的手臂進到了客廳中。
就旁人來看,他們是多麼登對的金童玉女,朱逸清的書卷氣息配上佐賀琴美的溫柔賢淑,真的再適當不過了;而且兩個人在一塊又出落得大方得體,伉儷情深似乎不在話下。
「怎麼你出去找朱逸清找了這麼久才回來,大家都在等你們兩人切蛋糕。」雖然佐賀恭太郎的語氣中有些不耐,卻完全沒有苛責的意味。
「逸清剛剛有點不舒服,到陽台去吹吹風,透口氣。」佐賀琴美趕緊幫他解圍,不想讓他為難。
「別說這麼多了。逸清你先過來這邊,我介紹幾個叔伯給你認識,他們可都是『佐賀集團』得以在商場立足多年的大貴人,以後你要多多向他們學習。」他心滿意足地笑著帶過朱逸清的身影。
只見那幾個人客套地趕忙接腔,「哪裡的話,佐賀會長您太客氣了。」
「我來向你們大家鄭重介紹,他是佐賀集團力捧的新一代接班人,以後的事業都會陸續交給他。」
佐賀恭太郎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模樣,畢竟女婿也算是半子了。為朱逸清介紹著幾位生意上有往來的朋友,反正這都是正常社交的一部分。
「他們分別是松下會長、荻原會長、加籐會長、岡川會長……」
「您們好,我叫做朱逸清,以後還請各位叔伯們多多照顧。」朱逸清遞上自己的名片,然後深深地一鞠躬。
「世侄太客氣了,看你年紀輕輕的,竟如此深得佐賀會長的心意,將來你一定能夠成大器。」
「謝謝您的誇獎。」他又哈了個腰表示謝意;現在才親身感受商業人的許多客套禮儀之苦,說什麼話都要客套一番,絕不能惡言相向,無論你喜歡或不喜歡;誰教你與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就是得這樣。
畢竟在商場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聽說他是佐賀小姐的未婚夫,之前在香港機場曾救過您與小姐一命的恩人。想不到竟是如此一表人材,與佐賀小姐真是登對啊!」有人如此說起。
「看來佐賀會長不怕後繼無人了,將來佐賀小姐結了婚,他就理所當然繼承您的家業。」
佐賀恭太郎欣然地望著自始至終陪在朱逸清身旁的佐賀琴美,笑道:
「是啊!而且逸清對琴美也滿有情的。」
「佐賀小姐真是越大越漂亮了。」
「佐賀會長這下多了個如此懂上進的兒子呢!」
佐賀恭太郎聽得心花怒放,欣慰地又看了看朱逸清,「對了,逸清,你先跟琴美去切蛋糕,我與這幾位叔伯們再聊會兒,等會兒我再向大家宣佈你們決定訂婚的消息。」
「好的,爸爸。」朱逸清點頭應了聲,向各位告辭。
佐賀琴美再度挽住朱逸清的手,小心指引他別撞到桌角或椅角。
一如方才幾位會長與佐賀恭太郎的談話內容,朱逸清是在香港機場與他們認識的,因為那一天早上,他到香港機場轉機要飛往英國倫敦;而佐賀恭太郎一行人也正準備搭機返回日本。
孰料佐賀恭太郎遭到不明人士的狙擊,當時正在佐賀琴美身旁目睹一切的朱逸清見狀,二話不說,馬上上前搭救;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下,朱逸清拖著佐賀父女逃命,一個不小心跌落到地面。
事發當時,雖然佐賀恭太郎與佐賀琴美雙雙跌下手扶梯,卻都只是受了些微擦傷;而以自己身體作墊背,被他父女兩人壓個正著的朱逸清,則一頭撞上了扶把,導致鏡片刺入眼球,血流如注。
儘管最後機場警務人員隨即聞風趕至,佐賀恭太郎的保鏢隨從也趕上前來,才結束了這場災難;但是朱逸清也為了救他們父女,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強烈的撞擊,導致眼鏡的碎片傷及角膜,醫生緊急會診卻不敢輕言替他開刀。再加上朱逸清八百多度的深度近視,使他如瞎子般看不清東西,至於現在戴在他鼻樑上的那副平光眼鏡,目的是為了保護他的眼球不受到外界的傷害。
為了救人而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是朱逸清始料未及的;所以事實是朱逸清這近一個月來都待在日本,接受「佐賀集團」的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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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幾顆星子陪伴明月的孤獨夜色下,佐賀大宅院裡,一整晚就聽他們三人在爭執。
事情的發生經過是這樣的:因為朱逸清知道「佐賀集團」正與郭志浩的建築公司合作開發新式別墅一案,現在正進入評估階段;雙方會在下個月,也就是評估完成的開幕酒會上,由郭志浩邀請「佐賀集團」的一行人馬到台灣作訪察。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豈能錯過,因此朱逸清才想藉出席這開幕酒會的機會,帶佐賀琴美回台灣給大夥兒一個「交代」,也順便教郭宜欣對他死心。
「你最好別告訴我說你會辜負琴美,否則我會讓你不得好死。」一道男中音完全衝著朱逸清來。
「御村!這是我與逸清之間的事,容不上你插嘴。」佐賀琴美擋在御村徹的面前,誓死不讓他動朱逸清一根寒毛。
一整晚,朱逸清能夠開口說話的機會不多倒是真的,幾乎都是佐賀琴美在為他答辯。
其實說穿了,御村徹與佐賀琴美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長大的,他對她的感情與關愛早已不在話下。
是的,御村徹會想勸醒朱逸清,並非本身正義感太強,才不願坐視不理朱逸清的自甘墮落,而是不想看見佐賀琴美受到傷害啊!他豈能眼睜睜看著佐賀琴美為了一個不愛她的人,幫忙合演這出勸退郭宜欣的鬧劇。
所以御村徹得知這個消息後,即刻趕來佐賀宅第。
「琴美,他愛的是郭宜欣,根本不是你啊!」聽到矢島太太提起朱逸清老是在午夜夢迴之際,呼喊著郭宜欣的名字,御村徹心底更是恨得牙癢癢,因為他根本不把佐賀琴美當一回事,否則豈會在她面前喚著別人的名,那對她來說,是多麼傷感的一件事情。
御村徹直搖頭,無奈地把煙按熄在煙灰缸內。看來佐賀琴美的執迷不悟,只不過讓朱逸清逃避現實的理由名正言順些。
「你以為你這樣為他犧牲很偉大嗎?傻瓜,朱逸清只是以與你訂婚的名義,來當作拒絕郭宜欣的藉口罷了,他希望郭宜欣別為了他虛擲青春,但是他曾為你考慮過嗎?對,固然拒絕了郭宜欣是為她著想,但是你呢?你敢打賭朱逸清能讓你幸福嗎?你實在太天真了!」他不服氣地冷哼了兩聲。
他不過去台灣出差一個月,回來後竟發現人事全非。除了多出一個「佐賀集團」力捧的接班人外,就連佐賀琴美也多了一個未婚夫。
「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不關逸清的事,當然更不關你的事!」佐賀琴美也被他吼得失去了耐性。
「報答救命之恩的方法有很多種,何必要以身相許這麼兒戲。琴美,你真的是要考慮清楚啊!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千萬不能如此草率的。」
「御村,你現在以什麼身份在說我們?我爸爸早已經答應我嫁給逸清了,我不用你來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佐賀琴美也不服輸地表達了意見。
「難道他對你的瞭解會比我深,我與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的事情我再清楚不過了;而像他這樣一個文弱的男人,只因救了你一命罷了,有什麼了不起,既然你也曉得他還愛著郭宜欣,那他還談什麼資格愛你。」他的心意已經表明得夠清楚了,如果佐賀琴美還當真聽不明白,他也沒轍了。
御村徹極力想保護佐賀琴美的一舉一動,朱逸清都能感同身受,沒錯!在御村徹的眼中,他是個窩囊的男人,是個逃避現實的男人,他無法與他談愛佐賀琴美的事,只因為他不配;不僅辜負了郭宜欣,也辜負了佐賀琴美對他的一番心意。
此時,朱逸清歎了口氣道:「琴美,我認為御村的說法很有道理,其實我也是自私地想讓郭宜欣忘了我,根本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
她阻斷了他的言論,「除非你親口說不愛我,否則我不會相信的。我愛你!」
佐賀琴美將紅唇印上他的臉頰。而朱逸清只是再度低頭不語;面對如此真心愛著他的人,他又豈能辜負她。
反正傷心就傷一次,他不會再讓佐賀琴美為了他而受傷了。
朱逸清摟緊了她,心底滿是堅決。
「幼稚!」御村徹抿起唇,不屑地嘟嚷了句。
今夜的月色非常美麗,但是似乎沒人有心情欣賞這美景;御村徹吐了兩個白煙圈,端看他倆將會如何演完這場「鬧劇」。
戀
只有
你的美麗與哀愁
值得我一生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