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茹芬一聽到寶貝女兒的聲音,顧不得鍋裡半生不熟的煎魚,兩手順地往圍裙上抹了兩下,便跑出了廚房。
「媽!」齊筱涓連蹦帶跳地撲向母親的懷抱。
何茹芬撫撫女兒的頭髮,心疼地說:「你這孩子,不吭不響地就跑到國外去,可把我們著急的……」
「對不起,下次不敢了!」她撒嬌地道歉,外加行禮一鞠躬。
「還有下次啊?」何茹芬不忍苛責的眼神。
「沒有了!沒有了!」她吐吐舌頭,左顧右盼地問道:「爺爺、奶奶呢?」
「和雷家的爺爺、奶奶出去吃飯了。」
「雷家?」她的眼中有疑惑。
何茹芬微微地一笑,道:「就是雷宇晨的爺爺、奶奶呀!」
又是雷宇晨!爺爺還真不死心嗎?竟然和人家喝茶去了,八成又在設計她相親了。不過,爺爺這次可慘了,是他老人家自己答應的,只要她找到男朋友之後就不再逼她相親了,這會兒,看他怎麼變出另外一個孫女去和人家相親?齊筱涓竊竊笑著,問道:「雷家沒有因為這次的相親而大發雷霆吧?」
「你還敢說!幸好人家宇晨答應把相親延後,不然,你爺爺這次可會下不了台的。」
什麼?延後相親?那爺爺說話就不算話嘍?這怎麼行?她說什麼也不依的!
「我不能去相親,而且爺爺也答應我不用去相親了!」她負氣地說道。
「你爺爺……怎麼可能?」何茹芬-副訝然的語氣。
「爺爺說,只要我在兩個星期內找到男朋友,那他就不逼我相親了。」
何茹芬一聽,差點昏倒,她公公怎麼會和齊筱涓作這樣的約定呢?萬一,女兒為求躲避相親,隨便去找個男人當男朋友,那豈不慘了?
「你不會告訴媽媽,你找到了吧?」她發現她比女兒還緊張。
齊筱涓果真露出羞赧的笑容,輕輕地點點頭。
她真的要暈倒了,女兒出國才十天,突然跑回來告訴自己,她已經有男朋友了,這結局轉變未免也太大了吧?
她拍拍女兒的臉頰,道:「你騙媽媽的,對不對?你為了要找個借口不相親,才想用這招騙爺爺、奶奶的,對不對?」
「不對!不對!我這次真的談戀愛了。」歡喜的滋味浮上她的臉蛋。
「筱滑,你可不能嫁給外國人啊!雖然媽媽知道你的外語很好,但是嫁到國外可不比在國內,媽媽會捨不得你的。」何茹芬有點神經質地呼喊著。
齊筱涓翻了翻白眼:心想老媽的想像力可真豐富,她老人家還以為自己這趟在國外認識個洋男朋友呢!
「媽,我又沒說是在這次旅行中認識的,你幹嘛這麼緊張啊?」
她立即收拾起不捨的心情,瞪大了眼問:「那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齊筱涓結結巴巴地說:「是在台中認識的,而且是最近啦!不過……不過他長得是有點像外國人,眼睛有點藍藍的,但絕對是中國人沒錯,我想,他的祖先可能曾和外國人結過婚吧!」
怎麼印象中,好像也見過一個中國男孩子,他的眼睛也是有點兒藍色的?但何茹芬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為什麼都沒聽你提起過呢?要是這樣,爺爺就不會逼著你去相親了。」
「因為,我是在新加坡才和他開始談戀愛的。」她頭低低的。
說真的,還真得感謝爺爺呢!要不是他老人家的逼婚,她就不會跑到新加坡去,也不會巧遇KK,更不會與他相戀了,所以,爺爺還真是她愛情的幕後功臣呢!
齊母聞言,露出驚愕的表情問道:「難道,你這次是和他私奔到新加坡的?」喔!她真敦老媽漫天飛舞的想像力給打敗了。
「媽,你對女兒有點信心好不好?我們是碰巧在新加坡遇上的,絕不是你想像的私奔!」
「不是那就好,那就好!」何茹芬安慰地撫撫胸膛,又道:「那個男孩子是哪裡人?姓什麼?叫什麼?什麼時候帶回來給媽瞧眶?」她一迭聲地問道。
「他人還在東南亞,過兩天回來後,我再帶他回家讓你們『監賞』好嗎?」
結束了十天的星馬之行,全程除了他要視察長揚各地的分公司外,KK一定盡量抽出時間來陪她們,所以,她這次可以說是盡興而歸的,若不是葛青芸和鄧怡娃只有短短十天的假期,她真的想多玩它兩天,也不必忍受和他這幾天小小的分離。
忽地,兩母女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同時將目光掃向廚房。
「哎呀!我的魚燒焦了!」何茹芬剛才忘了關瓦斯了。
「媽!小心哪!」她在母親奔向廚房的同時高喊著。
不用講也知道,齊筱滑這迷糊的個性是遺傳自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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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就退房了?好的,謝謝你!」掛上了電話,齊筱涓沮喪地撐著下顎,發呆似的望著窗外的浮雲。
她回台灣的日子已經過了四天,而今天將是最後的期限,若是她再不帶KK回家的話,爺爺就不會相信她所說的話,會認為KK只是她虛構的人物,那麼,她就必須遵守當初兩個星期前的約定,在明天去和雷宇晨相親。
儘管她心急如焚,還是聯絡不上KK。
回來的那天,他在機場曾說過,最晚他在昨晚就會回來,可是她等了一個晚上,卻還是等不到他的電話,這會兒叫她該如何是好呢?萬一今天他再不來電、再不出現,那她明天豈不是要被趕鴨子上架,硬生生地被架去相親嗎?
就算是隨便去相個親也就罷了!誰叫這雷宇晨偏巧是他的親戚呢?
都怪她自己對他隱瞞了事實,所以沒法子開口向他探聽更多有關雷宇晨的事情,到現在,到底他和雷宇晨是什麼關係她都搞不清楚,這下子去相親,可不就糗大了?萬-他是雷宇晨的至親,那可怎麼辦呢?如果讓雷家的人知道她與雷宇晨相親,又與KK談戀愛,那人家又會怎麼看她呢?
這幾個問題不斷地在她腦海裡浮現,愈想頭愈大,忍不住就對著窗外吶喊著:「KK,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你再不給我電話,我就要和別人相親了,你知道嗎?」
就在她聲音落下的同時,齊天翔從門外探了頭進來,道:「大清早就在這裡鬼叫鬼叫的,不怕擾人清夢啊?」
「什麼大清早,已經十點多了,哪還有人在睡覺呢?」齊筱涓睨了他一眼。
「那你剛才叫著那個KK,不就是在作白日夢啊?」齊天翔欺身過來,和她擠在一張沙發椅上。
「你才在作白日夢啦!這麼晚了你不去上班,還在家裡鬼混,小心老爸記你曠職喔!」
「什麼曠職?我是有事才臨時回家-趟的,哪像你這麼好命,待在家裡等著相親就好了,什麼事都不用做!」他嘻皮笑臉地朝她調侃著。
不提相親好奸,一提她就一肚子氣,這會兒又有個現成的出氣筒,她便一股腦兒地將怨氣全出到她二哥的身上,喊道:「誰喜歡相親啊?要是你喜歡,讓給你好了!明天你代我去相親啊!」
齊天翔的臉上擠了個滑稽的表情,道:「代妹出嫁!這太老套了,我學不來的。」
「什麼嫁不嫁?請你注意你的用辭,我和雷宇晨是不可能走上這條路的。」她義正辭嚴地糾正她二哥的說法。
「小妹,話可不要說得太滿,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他舉起手來搖著說。
「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她快要氣炸了。
「如果可能呢?」齊天翔促狹道。
「那我就隨便你!」
「好!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真的嫁給了雷宇晨,那你得負責幫我追上葛青芸。」
語畢,齊筱涓原本負氣噘著的小嘴,差點掉到下巴來,她驚訝地問:「你……青芸……怎麼可能?你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我怎麼都不曉得?」
「沒有什麼可能不可能,事情就這麼簡單,OK!」
二哥的話激起她濃烈的興趣,問道:「我和青芸住這麼久了,你怎麼一直都沒提過呢?」
「我現在不是提了嗎?」他變得有些彆扭。
「你的動作未免也太慢了吧?」她壓抑著想噴笑的情緒。
「怎麼樣?你敢不敢跟我賭啊?」齊天翔有些不耐煩了。
「敢啊!怎麼不敢?不過,如果你輸的話,我還是會幫你的,你放心好了。」
齊筱涓早就巴不得她的兩位好姊妹能夠嫁給她的兩個哥哥了,只不過鄧怡娃早已有了王勇翔,所以想都別想動她的腦筋,只有葛青芸一直以來都是孤家寡人一個。如今,終於她兩個哥哥的其中一個開了口了,這條紅線她說什麼也要牽到底。
他見小妹承諾了,也放下一顆心,輪到他以質問的語氣問道:「趁現在旁邊沒有人,你老實告訴二哥,到底有沒有KK這個人?」
「連你也以為我故意編了個人來蒙騙大家?」她扁著嘴氣道。
「沒辦法嘛!誰叫你的白馬王子一直都不肯出現呢?我只好和爺爺他們同一條陣線嘍!」他聳聳肩。
「所以你才打定我一定非得去相親,對不對?」
齊天翔攤攤手臂。
「如果KK明天再不回來,我是一定會去相親的,因為這是我跟爺爺之間的約定;不過,我一定不會讓那個雷宇晨喜歡上我的,因為我的心,早已經給了KK了,」她的眼中發出再堅決不過的恆心。
「哦?這麼說,這KK是真有其人嘍?」
「不用懷疑,絕對是真的!」
「那我只有拭目以待了!」
「你等著看好了,我挑的人,絕對不輸給爺爺選的。」
一抹幸福的笑容,在她娟秀的臉蛋盛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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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不要穿這件洋裝啦!」齊筱涓嘟著嘴兒抗議著。
「不行,你爺爺交代的,你非得穿得正式一點才行!」何茹芬丟給她一個毫無轉圜的眼神。
KK還是沒有來電話,齊筱涓真的得被逼著去相親了。
「我不要化妝,我喜歡自然的感覺!」眼見著老媽將壓箱寶貝都搬到她房間的時候,齊筱涓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行!是你爺爺交代的。」齊母依然是同樣的話。
又是爺爺!老螞就會拿爺爺來壓她,她才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呢!最好化個醜八怪的妝去嚇嚇那個雷宇晨,這才叫大快人心!不過,就怕事與願違,爺爺才容不得她作怪呢!
等何茹芬在她的臉上又塗又抹了以後,呈現在鏡子面前的,是個煥然一新的美人胚子;淡淡的粉彩將她的美展露得一覽無遺,有幾分清秀又有幾分嬌媚,完全脫去了她平常的稚氣,她像個發光體般的散發著女人的嫵媚來。
她滿意地瞧了瞧女兒的模樣,忍不住地讚歎道:「筱涓,你比媽年輕的時候還要漂亮呢!」
扁扁嘴,她有氣無力地說:「我哪有媽媽的漂亮?」
「別有氣無力的模樣嘛!待會兒爺爺見了會不高興的,來,快換上這件洋裝。」她把白色連身窄裙塞在齊筱涓的手中,敦促地說道。
齊筱涓換衣服的同時,何茹芬突然進出一句話:「筱涓,你說的那男孩子是不是有一雙藍眼睛呀?」
「誰呀?」齊筱涓套進了無袖的洋裝裡,問著。
「就是你說的,在台中認識的那男孩子呀!」
「喔!是呀,他是有對藍色的眼珠子沒錯!怎麼了?媽,你怎麼會突然這麼一問?」終於拉上了背部的拉鏈,她跨出更衣室。
「那天你告訴媽的時候,媽總覺得好像也見過一個這樣的男孩子,可是就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今天總算讓我想出來是誰了。」何茹芬靠過來幫她戴上珍珠耳環。
「哦?是誰?」齊筱涓問得很不經心。
「就是雷宇晨呀!上回你爺爺拿給你看的資料袋裡面,就有他的照片,我們大夥兒都看過了,你不是也看過了嗎?記不記得?」她又在女兒的頸上繫上一條精緻秀氣的K金鑽練。
她哪記得呀?那袋資料還壓在她的五斗櫃裡動都沒動一下,她根本就沒看那袋裡的資料,更不用說知道那雷宇晨到底長得什麼三頭六臂了;要不是母親又提起,她都快忘了資料的這件事了。他的照片看不看都無所謂,反正,她今晚就會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了,何必再去翻邪資料呢?
不過,那雷宇晨和KK果然是近親,要不然他怎麼也會有一對藍眼眸呢?
一想到KK,齊筱涓就為之氣結,到現在他還不跟她聯絡,害得她得在這兒受罪。這筆帳改天一定要跟他算一算,誰叫他食言而肥,說好兩、三天就回來,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天啦!該不會又教那個孫亞屏給黏上了吧?他不是已經跟她說了,長揚根本沒有投資大陸的計畫,而是萬洋海運才有這個打算,難道她不相信,又纏著KK不放嗎?
不!不會的!KK說他和那女人沒有什麼糾葛了,自己千萬別胡思亂想的,別自己嚇自己了,好不好?齊筱涓鎮定地告訴自個兒。
見女兒陷入沉思中,何茹芬安慰著說:「媽知道你一定是壓力太大,才會塑造這樣一個男人出來的,不過,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雷宇晨五官端正,又符合你喜歡的藍眼眸的條件,今晚,你可得好好表現一下喔!我想他一定會是你未來夫婿最好的人選。」
「拜託!媽,你的想像力豐富得可以去當電視台的編劇了。我的天!怎麼我身邊的人都這麼會編故事呢?KK是真有其人,他真的去了馬來西亞趕不回來嘛!我都請怡娃和青芸作見證了,你們怎麼還不相信呢?啊1對了,照片、照片,我都忘了有照片為證,我應該要怡娃把照片寄上來給你們看的,我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證物呢?」她拍拍額頭,大呼笨蛋。
「不管你有什麼證人、證物,反正只要男主角不出現,都可能是你們串通來誆騙爺爺、奶奶的,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今晚乖乖地去相親吧!」
「媽,你怎麼這麼說嘛!」她嬌嗔地抗議著。
大家都不相信她,她真的很委屈耶!
門板被敲了兩下,齊天翔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媽,好了沒有?爺爺在催了。」
「就好了,我們馬上下去。」齊母應聲道。
齊筱涓又扁了扁嘴,好不甘願的模樣。
「別垂頭喪氣的,走吧!爺爺和奶奶在等著呢!」
好吧!既然這鴻門宴已是免不了,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去了,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吧!要是那個雷宇晨敢打她-點點主意的話,她保證讓他吃不玩兜著走的,她會教他對這次的相親永生難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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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的根雖然是在中部,但在台北也有數棟豪宅;這次相親的地點,就選在他們同樣也在陽明山上的大別墅裡。
雖然是比鄰而居,還是得靠轎車代步才行。齊家一行人,浩浩蕩盪開了兩部車,幾乎是全員出動地參加齊筱涓的相親大會。
齊筱涓從來不緊張的,就連上次去法國餐廳相現,她也沒豎過一根寒毛,可是為什麼這次會覺得好像有股戰慄般的感覺呢?更不可思議的是,從不流手汗的她,竟然會從手心沁出冷汗來?
彷彿有種奇妙的因子在空氣中流通蓍,她總覺得有點詭異、有點譎蹺,好似即將有什麼驚奇的事要發生般。
車未停,雷家一排人已在別墅的前院等著他們呢!
她的目光無焦點地放在不相干的地方,刻意想要迴避那一群人殷切的注目。
「雷老,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齊筱涓低著頭,她聽見爺爺和對方的客套話。
「哪裡!-點也不久。」
回話的人,應該是那個叫雷宇晨的爺爺吧!他的聲音和她的爺爺一樣硬朗。
之後,是雙方父字輩的家長在-旁寒暄著。
「進來坐呀!別光站著聊天嘛!」有個跟奶奶一樣的和藹聲音在吆喝著大家。
當大夥兒住裡面移動時,齊筱涓這才第一次抬起眼來。
猛地,一顆心重重地被衝撞了一下。
一抹熟悉的微笑臉龐印入她的眸中,這一刻,她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是KK?!他正以她無法理解的微笑凝瞅著自己。
天啦!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要背著KK出來相親的,這下子,誤會恐難解釋清楚了。
她不敢在眾目睽暌之下太明目張膽地表現她的反應,只好小心翼翼地偷窺著他的神情,以解讀他笑容裡面的含意。
怎麼辦?總得找機會向KK作解釋吧?要不然,這誤會可大了!
一進屋子,她望了KK一眼以作暗示,然後找了一個年輕的女孩輕聲地問:「對不起,請問化妝室在哪裡?」
雷雨苓對她笑了笑,比比方向道:「就在玄關的後頭,你一進去就看得到了。」
「謝謝!」齊筱涓道了謝,又拋了個暗示給雷宇晨。雷宇晨一直抿著高深莫測的笑容,走過雷雨苓的身邊時,她浮起了疑惑的眼神間道:「哥,你也要去化妝室嗎?」
「是的,不行嗎?」他瀟灑地轉身反問道。
「沒有!」
沒有才怪哩!雷雨苓發現,從剛剛齊家的人一到後,老哥的目光就一直貼著齊筱涓不放,這種異於平常的舉動,一定大有文章!現在人家才一閃開,他也跟著過來,這更證明了老哥的行動八成有問題!
齊筱涓走進了玄關,回頭瞥見KK也跟了過來,總算放下一顆不安的心。
雷宇晨一進來,便擒住背對著他的齊筱涓,下巴頂在她的肩上,用低柔的嗓音道:「筱涓,你今天真迷人!」
一見下車的齊筱涓,他霎時為之驚艷,一雙思念的眼眸在她身上流連忘返,不捨移開。
她被他如此輕浮的舉止嚇了一跳,問道:「KK,你不怕被人看見啊?」
「不怕!」他沉沉地笑著。
「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回來不先給我電話?我找你找得好急,你知道嗎?」她轉過身來,一臉嗔怨的表情。
「對不起!我下午剛下飛機,還沒能和你聯絡,就直接被人從機場押到這裡了。你呢?你怎麼會在這兒?」他的手不規矩地在她光滑的背部游移著,眼露促狹的光芒。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兒,今天被爺爺緊急徵召回來,就是要和他心愛的人再-次相親嘍!
一聽他如此問,齊筱涓的心就慌了,連忙解釋著:「KK,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對你隱瞞的。上次在公司裡我告訴你要與雷宇晨相親的人,其實不是我表姊,而是我才對。」
他還是抿著唇,對她微微地笑著,眼神裡看不出絲毫的訝異。
「嗯!」他低沉地應了一聲,讓她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生氣、還是他明白的口氣。
「我本來想等你回台灣再找機會告訴你的,可是你一直沒回來,所以我就沒機會說了。」她低著頭,不敢迎視他的目光,怕會遭到-陣數落。
意外地,他非但沒有責備的語氣,反倒是溫柔地說:「所以,你就跑來相親了?」
「不是的!這次我會突然離職跑到新加坡去,就是為了要逃避相親。本以為得逞後爺爺會就此罷手,沒想到他以帶大批人馬殺到國外作威脅,要我答應在兩個星期內找到男朋友,否則就要乖乖聽從他老人家的指示赴這次的相親約會。我一再告訴他們你的存在,但他們都不相信,而你又不早點回來,所以就被他們押著來這裡了。你不會生氣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滿腹委屈地細說著。
他本來還在訝異著,齊筱涓不是-向討厭和雷宇晨相親的嗎?怎麼昨天會突然接獲爺爺的電話要他回來和她相親?原來是這麼-回事!
還未等她把話說完,他的唇輕點著牠的,回道:「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齊筱涓抬起疑惑的眼,兩顆黑珠子閃著懾人的光芒望著他。
「我也有事情瞞著你。」
「什麼事?是孫亞屏不肯放過你嗎?還是你捨不得離開她?」她緊張兮兮地問,因為,這兩天接不到他的電話,這件事便一直掛在她的心頭上。
雷宇晨加重了環住她腰身的力道,懲罰地給了她一個小吻,道:「到現在還不信任我啊?別胡思亂想了,孫亞屏一聽計畫在大陸華南投資的船公司不是長揚時,第二天早上就離開了,和你在電梯裡聽見的事情吻合,她的確是為了投資計畫而來的,而不是為了我。這種乾醋,你也要喝嗎?」
放下心頭的擔子,她質疑地問:「那還有什麼事呢?」
「先答應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相信我對你的心是真誠、真意的。」有一絲惶恐在他眼底滑過,他害怕說出真相會引起她的反彈。
按捺不住好奇,齊筱涓忙問道:「會有什麼事?」
「你答不答應?」
「我答應你就是了!」見他心急的模樣,齊筱涓覺得好窩心,她知道他是真心對待自己的。
聞言,他在她臉頰上又親、又吻了一番,道:「嫁給我好嗎?」
「轟」!這句話像轟天雷-樣,響徹雲霄地打在她的耳邊。
「你說什麼?」她以為是她自己的幻覺。
「我說,齊小姐,你願意接受我的求婚嗎?」一抹微笑在他嘴邊揚起。
這個求婚來得太突然,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結巴地問。
「我正在向你求婚,齊小姐。」他又綻出一朵笑容。
她從來都沒有心理準備會有人向地求婚,而且,又是在這種倉皇的情況下,顆心像小鹿亂撞般的狂跳,她絲毫沒有一點概念,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我知道我很喜歡你,而你也很喜歡我,但是……但是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日,這樣……是不是太快了?」地翻攪著手指頭。
他可不認同,回道:「誰說的?當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的心就被你勾走了。你在長揚的那一段日子,我每天站在十二樓的玻璃窗旁,一大清早地在人群中找尋你的蹤影;你上了樓後,我又會莫名其妙地也眼著下樓,當自動門打開後,卻又找不到理由去探望你;在咖啡館對面驚見你,顧不得違規停車,只為了和你打聲招呼。你說,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
原來……原來她早在那段時候就駐進他的心房!原來,她經常聽到自動門打開的聲音是來自他的!有一分感動的情愫自心底濃濃地漾起。
「KK,我……」她有些哽咽。
「難道這些,還不能證明我的癡情嗎?」他性感的聲音像天籟般的催眠著她。
不是的!不是的!她的心,已經說了好幾遍地願意了,但是,一想到她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她便遲疑了……
「可是……我今天是來和雷宇晨相親的,我不知道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
「一點都不複雜,你只要點頭或搖頭就好。」
「我……我……」她還是說不出來,只覺得頭腦裡亂烘烘的。
忽地,有個人影閃進了玄關。
「哥,你怎麼還不出來?大家都在等你了!」雷雨苓乍見哥哥摟著齊筱涓的模樣,滿心震驚遂寫在臉上,道:「齊小姐,你也在這裡呀!」
驚見來人,齊筱涓一陣羞紅地想推開他的懷抱,沒想到他卻絲毫不鬆手,還一副理所當然、無所謂的表情。
「你先出去,我和筱涓-會兒就出來。」他揚揚手,暗示她先出去。
縱有十二萬分的疑惑與不解,雷雨苓還是識趣地先離開了。
齊筱涓的臉漲紅了,掄起拳頭輕輕地落在他的胸前,嬌歎道:「你怎麼不放手?被人家看見會誤會的!」
「什麼誤會?真的就真的,哪來的誤會?而且,我打算若是你不答應我的求婚,我就-直這樣抱著你,直到你答應為止。」他戲謔的表情。
「你好無賴,怎麼可以這樣威脅人家?」齊筱涓嬌滴滴地抗議著。
「是呀!我這無賴賴上你了,看你怎麼辦?」
「那我只好自認倒霉了!」她哀聲歎氣-番。
他得意地又吻了吻她嬌媚的筎瓣,道:「可是我還沒看見齊小姐點頭啊?」
對於他的耍賴,齊筱涓又氣、又好笑,明明是很窩心,卻又裝作很不甘願的模樣,輕輕地點了兩下頭。
「嗯!這才是我的好涓涓。」他終於放鬆了緊摟著她的手臂。
齊筱涓心裡還是有點猶豫,又道:「可是,那雷宇晨怎麼辦?」她怕這-出去,鐵定會把爺爺、奶奶給氣昏了,還有爸、媽那一關,肯定很難打通了。
他緊握她的手,道:「別怕,一切有我,天塌下來,我會幫你扛著的。」
KK充滿堅定與自信的眼神,教她忘了憂心。
「我不怕了!」
「那我們出去了喔!」
「嗯!」被他包裹地一握,彷彿自他的掌心流進了信心,她亦綻開了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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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客廳一干人等的注目焦點,皆落在牽著手兒,從玄關裡走出來的兩個人身上。
「老頭兒,咱們宇晨的速度還真快,才一轉眼工夫,就牽上了人家筱涓的小手了。」雷家的老奶奶推推老花眼鏡,含笑地望著丈夫。
雷介山則是一副甚為得意的笑容,道:「不看看是誰的孫子啊!」
「說你胖,你就喘起來了!也不照照鏡子,我的寶貝孫子可是比你英俊瀟灑個十倍、百倍。」雷奶奶數落起他來了。
「你就愛掀我的底,說孫子像我一會兒都不行呀?」雷介山不服氣地說。
「行!行!只要宇晨能早點讓我抱曾孫子,說什麼都行!」這會兒,雷奶奶已經用老花眼鏡仔細打量了齊筱涓好幾回了。
而齊家呢?齊威遠也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道:「筱涓的奶奶,咱們筱涓怎麼會挽著宇晨的手呢?莫非,這丫頭早認識雷老的孫子了?」
「你問我,我問誰呀?我也沒聽這丫頭提起呀!」齊奶奶也滿臉迷糊。
雖然眾人對這一幕驚訝萬分,卻都樂見其成地等待一齣好戲上演。
齊筱涓早抱著不敢面對江東父老的心情,所以,她把頭低得像個小媳婦一樣,而嬌秀的臉蛋正像顆紅蘋果似的火燙。
雷宇晨牽著她步入大廳的位置,以渾厚的嗓音對著齊家的人打招呼,道:「齊爺爺、齊奶奶、齊伯父、齊伯母,您們好!」
「好,好!」齊威遠早見過雷宇晨了,欣賞和滿意的笑容自是不在話下。
而齊家一老、一少的女主人,更是秉持著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的心理打量著眼前的他。
「筱涓,這是我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和小妹。」雷宇晨牽著她,轉向自家人作介紹。
齊筱涓也依樣畫葫蘆,從頭到尾喊完他的一家人。
天啦!她好緊張,侍會兒會發生什麼事呢?齊家的人會有什麼反應呢?
咦?怎麼沒再見到另一個藍眼珠的男人呢?莫非雷宇晨還沒到啊?
她推推KK的手臂,小聲地問:「雷宇晨呢?」
「噓!聽我說就好了。」他遞給她一個神秘的眼神。
他們倆選了個位子也坐下來。
幾十隻眼睛虎視眈眈地望著他們倆,很有默契地不吭聲、不發問,等待他們自己解答眾人心中的疑惑。
「剛才筱涓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
像一顆原子彈突然在大家面前炸開般,眾人一聲嘩然。
「宇晨,是真的還是假的?你不要說給奶奶高興啊?」雷奶奶最早按捺不住。
他微微笑地點著頭,道:「是真的,奶奶。」
等等.....她剛剛聽到什麼?宇晨……雷宇晨!有人喊了雷宇晨的名宇,而回答的那個聲音竟是KK的!
洋溢著幸福的眼轉為困惑,她蹙著眉問道:「誰是雷宇晨?」
「小株,你別裝迷糊了,都已經答應人家的求婚了,還不知道他就是雷宇晨嗎?」齊天翔擠眉弄眼地調侃著。
她還是搞不清楚狀況。「我不認識雷宇晨啊!而且,KK怎麼會是雷宇晨呢?」
齊家的人心裡開始有點眉目了,原來,齊筱涓前兩天說的那個男朋友,就是眼前的這個人,而她竟然不知道他就是雷宇晨!
雷家的人倒聽得糊塗,雷父連忙問道:「宇晨,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沒有直接回答父親的問話,先轉向滿臉焦疑的她,道:「筱滑,對不起,我沒跟你坦白身份,其實,我就是雷宇晨,就是你要相親的對象。」
「轟」!又是一陣亂烘烘的雷聲在她的耳際響起。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KK就是雷宇晨?他就是雷宇晨?喔!她有些頭昏了。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誰;原來,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原來,她像猴子-樣被人耍弄!
他戲弄了自己!他戲弄了自己!她曾在他面前批評他,所以,他就用這個方武來報復自己!齊筱涓亂了方寸地在心裡大聲喊著。
-道陰霾在她的腦海裡浮現,而羞辱的感覺更是湧上了心頭。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得眾人、包括雷宇晨都措手下及。
「騙子!大騙子!我討厭你!」
一口氣罵完,齊筱涓頭也不回地便奔出門外。
齊筱涓激烈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在她奔出的一剎那,他有些傻眼了。
「還發什麼楞?還不趕快追出去?難怪筱涓要生氣,誰叫你對人家隱瞞了身份呢?」雷爺爺雖搞不清楚狀況,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孫子騙了人家,總是不對,
「爺爺,我……」他是有苦難言呀!若不是一開始他就知道齊筱涓對他成見之深,他也不願對她隱瞞身份呀!
「我什麼我?有誤會去對筱涓說,對我說沒有用的!」
爺爺說得對,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先取得齊筱涓的原諒再說。
對齊家的人說了抱歉後,他便飛也似的追了出去。
「齊老,不好意思,養孫不教,讓你見笑了!」雷介山滿口抱歉。
齊威遠則是不急不徐地點了煙斗的火,笑著道:「這下子,我們可以回家準備辦婚禮了。」
「齊老,你……」雷介山不太明白。
「你的孫子已經和我孫女談了好一陣子的戀愛了,而且,我們家筱涓恐怕早就愛上你們家宇晨了。」
是啊!如果不是這樣,剛剛雷宇晨怎麼會宣佈他向齊筱涓求婚了呢?
雷介山恍然大悟後,開懷-笑,道:「齊老,你的意思是答應嘍?」
「筱涓的爸、媽,你們說呢?」齊威遠望向兒子、媳婦。
「爸,您作主就好,我們沒意見。」齊家達一向孝順,所以對於父親決定的事情,一定言聽計從。
「好,那我就答應這門親事了!」齊威遠說得爽快。
「太好了!齊老,你把孫女交給我們家宇晨,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齊、雷兩家已經開始在討論他們倆的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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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筱涓氣嘟嘟地一路往山下跑,愈想愈生氣時,就邊跑邊踢著,踩著地面的小石頭以示發洩;偏偏腳底下的一寸半高跟鞋又不爭氣,好幾次絆著她差點跌倒,一氣之下索性就脫下來拎看它、光著腳丫子跑了起來,雖然路面平滑,但是小石子可刺得她好痛:心裡的委屈加上腳下的疼痛,她的眼淚便撲簌簌地掉下來。
好可惡!雷宇晨當她是什麼?竟然這樣戲弄她!這口氣叫她怎麼嚥得下呢?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先看過他的照片,現在就不會被他騙得團團轉了。都怪自己一點警惕心都沒有,人家都還沒告訴你他的真實姓名,就愛得人家死去活來的,到頭來真相大白,糗了!是自己活該!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她才累得倒坐在行人道的涼椅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也因哽咽不止而更劇烈地起伏著。
才歇了一會兒,眼淚就像廉價的自來水一樣,又肆虐地在臉頰上氾濫,原來,她的淚腺還是很發達,只是從沒有機會用罷了!
她還天真地告訴雷宇晨要到新加坡去度假,人家早在心裡笑她笨了!他當然知道她是要躲避相親才跑到新加坡去的,而她還傻呼呼地以為別人好欺負,結果,最笨的還是她自己啦!說什麼在飯店偶遇,八成是他故意安排的,天下哪有這麼恰巧的事?只有地這個超級大傻瓜才會相信他的鬼話!
騙了她他真實的身份也就算了,竟然還騙了她的感情!這個超級大壞蛋,她再也不要見到他了。想著想著,齊筱涓又啜泣了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她頭一仰,將積壓在心中的一股怨氣混著淚水對著天空喊道:「雷宇晨,你是騙子、壞蛋、笨瓜、臭男人!我討厭你!討厭你!」想盡了她所知道的字眼來罵他,還是不足以一洩她心頭之恨。
哭夠了,也罵夠了,她才覺得自己的樣子一定很蠢,因為,剛才路過的車子還好奇地搖下窗子看她一眼,於是,她想找張紙巾來擦擦滿面淚花的小臉,但摸了老半天才發現,原來自己忘了帶皮包出來了!她想,連擦拭掉淚痕以維持最後-點自尊心的面紙都沒有,難道,上天真要這麼欺負她嗎?傷心之餘,才剛停止宣洩的淚水又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這世上還是有好心人的。
因為,從掩著臉頰哭泣的指縫間,齊筱涓瞥見有個人遞了張面紙在她面前,她二話不說地接過面紙,哽咽地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
怎麼這個聲音好熟悉?
齊筱涓的淚眼一抬,與雷宇晨的雙目接觸時,她反而停止了哭泣,衝著他用凶巴巴的口氣問道:「你眼來做什麼?」
「追我的未婚妻呀!」他-抹嚴肅的表情,絲毫沒有戲謔。
「誰是你的未婚妻?你少得意忘形,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真不要臉,還敢稱她為未婚妻?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男人!
他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雙手環在她的腰上,眼眸中閃著最誠摯的深情與愛戀,道:「你答應過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會相信我對你是一片真心的!」
誰答應過他?她才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了!
而他眼底的真誠,齊筱涓更是視而不見、棄之如敞屣;她雙手環抱在胸前,用力地甩開了臉,以表不屑。
對於她的反應,雷宇晨早有了心理準備,剛剛一路跟著她,他已經在心裡作好了心理建設,而遭白眼已是他所想像最輕的反應了。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隱瞞我真實的身份,但是,除了這件事外,我所做的事、所說的話都是真的,請你相信我!」
她摀著耳朵拚命地搖著頭,大聲叫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彷彿如此做就可以聽不見他的聲音般。
雷宇晨抓住她的小手,緊緊地握在掌中,堅定的眼神呵護地說:「是你一開始對我根深柢固的壞印象讓我不敢告訴你實情,我這麼做,只是不想還沒開始就敗在那些流言流語中,我要你在沒有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中認識我、接近我,我這麼做錯了嗎?」
「你騙人!你騙人!我不要相信你!」筱涓的情緒還是非常激動;她不斷地扭著手腕,想掙脫他的束縛。
「你說,若是一開始我就告訴你,我就是你討厭的那個人,你還會愛上我嗎?」他的手箝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再亂動。
「不會!不會!我永遠都不會愛你的!」她像個小女孩稚氣地哭叫著。
明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但是仍免不了要心傷。他鑲著藍色眼珠的眸子染了一層抑鬱的薄霧,道:「要怎樣才能相信我對你的心意呢?」
聽他說得如此淒涼,便沒由來的一陣剌痛,隱隱約約她紮著她的心房。
但是,她倔強的脾氣硬是將那分痛給壓抑了下去、齊筱涓抽搐著呼吸,而冰冷的話從齒縫中傳出:「只要你離我遠一點,我就相信你現在說的話!」
他的心就像猛地被人很狠擊了一拳般的難過,受創的神色自眸中發出。「你真的這麼討厭我?這麼恨我?」
「對!我討厭你,我討厭雷宇晨這個名字!」
其實,她想制止自己別再說這些銳利的話來傷害他,但她就是無法克制自己,-再地對他刺出無情的利刀。
「好,我走。為了讓你相信我的真心,我會讓自己消失在你眼前,不再讓你看了傷心、難過。」他孤注一擲地作最後的一搏,期盼能以柔情感化她。
她的心太亂了,亂得看不清事實、亂得分不清對與錯、亂得失去了思考的理智。「希望你說到做到。」齊筱涓最後再捅了他無情又殘忍的-刀。
所有的希望在她這句冷漠的話語中破滅,他知道自己很難再挽回什麼了,除非,她能打開心結接受他的愛,在她想通之前,他再多說些什麼也是枉然的。
「筱涓,你真的希望我離開你嗎?」沒有責備、沒有怨尤,只有滿腔的疼惜。
縱然他話裡面的柔情可以溶化千年的冰雪,但她寒透心房的傷痛,卻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撫平的。她血液裡面的怨怒戰勝了愛的力量、蒙蔽了她的心,也蒙蔽了她的愛。
「你走吧!」她硬是避開了他灼熱如火的炬目。
「我知道縱然我現在怎麼解釋,也得不到你一絲的諒解的,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對你的愛是真實的、誠摯的,我也相信你一定能想通的。我現在的離開並不代表我放棄了你,而是希望給你一點時間來調適自己,讓你能接受我今生今世的愛。我會一直等你的,等你敞開心靈的那一天,再回到我的懷抱裡。」
說完,他在齊筱涓的額上烙下一個吻印,深情款款地再望她一眼後,便踩著夕陽餘暉,形影孤單地離去了。
齊筱涓呆望著雷宇晨遠離的背影,而他殘留在她手背上的餘溫,也緩緩地被縷縷微風吹涼了;這種感覺就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正一點一滿流失般的失落與惆悵。一層薄薄的凝霧又蒙上了她的眼,而鼻頭更是一陣陣的酸楚,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究竟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