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姓孟的傢伙!艾雅倒回床上,兩手攤開。他原本很喜歡她,這一點她很確定。不是因為她父親的錢,而是因為她本人而喜歡她。
但是現在,他的眼睛只看得見芙嵐和那些馬車。早上發生了那件事後,艾雅就一直待在房裡收拾顏料和畫筆。也許她應該對守著這美麗監牢裡的人道別,但是她父親經常換人,所以除了陶德和芙嵐,她跟其他人都不熟。
有那麼一會兒,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打轉,但她用意志力將它們逼了回去。這世上沒有人瞭解她的感受,畢竟,誰會同情全英國最有錢的女人?甚至連小時候哭泣時,有個園丁對她說:「用黃金把眼淚擦乾。」每個人都是因為錢才留在這裡,她所認識的都是她父親僱用的人。
她早就注意到人們聽到她的名字時眼神的轉變。有許多次年輕男人來到這裡,還不知道她是誰時,有些會若有所思地掃視她的身材,有些會對她視而不見。但是當他們一得知她就是梅家繼承人時,每個人的眼神都變了。感興趣的眼神變成諂媚逢迎;不感興趣的眼神變得充滿警戒--沒有人例外,有時,人們會對她很不禮貌,以表示他們不在乎。當她年紀還小時,有些她才剛認識的人就說他們不會忍受她的欺負,彷彿大家都認定她是個怪物。曾有一位老師總是喜歡對她說:「你父親的錢不會讓你--」
「我父親的錢不會讓我自由,」艾雅大聲說道。「也不會讓我有正常的婚姻。」她硬吞下眼淚。如果做父親的會囚禁自己的獨生女,利用她的神秘性來提高她的價值,那他絕不會把她浪費在一個強壯健康的丈夫身上。她不確定包奎格在哪方面不正常,但她知道他一定有問題。每次當她詢問父親的手下,她的未婚夫是怎樣的人時,對方總是避開眼神。她猜測包奎格可能是個瘋子……或是很邪惡……或是有病--或是三者皆是!不論他是怎樣的人,他父親願意付梅柏肯一大筆錢娶梅家的繼承人--當然是寄望梅柏肯一死,他的女兒會繼承他的一切。
當然,艾雅比任何人都瞭解她的父親。當她聽說父親已經把所有的東西賣掉,並且將所有的收益埋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時,她並不感到驚訝。也許他無法在死掉時將它們帶走,但是他能夠阻止別人拿走。艾雅比任何人清楚他多麼喜歡把財產鎖藏起來。
明天,她就要展開她這一生中最大的冒險。她不敢妄想嫁給包奎格後,她的生活會比以前自由。她父親至少還讓她學畫,萬一她的丈夫(或是她的公公)認為女人只能做女紅和祈禱怎麼辦?
「啊……」艾雅大叫著,再度用力捶床。到目前為止,她做的還不錯,暫時不必當梅家的繼承人。唉,待在這裡的最後一天,眾人都很高興不必為她開門;廚師把她趕出廚房,有個傭人吆喝她別擋住路。是呀,他們都很高興能假裝艾雅是個「普通」人。
但,艾雅本來就覺得自己很普通。「就像花園裡的雜草一樣普通,」芙嵐在她們小時候時曾如此說過。「而且一樣堅強!」艾雅當下一口反駁,並將芙嵐推倒在剛施肥的花床。
「普通,」艾雅現在大聲說道。「但是不自由!」
那麼,艾雅自忖著,普通人現在會怎麼做?向孟傑明道歉?艾雅對那想法的立即反應是:我寧可吃屎!
一想到他望著美麗的芙嵐的神情,艾雅的指甲就掐進自己的手。昨天他還興致勃勃地打量她,今天他就拜倒在多金的芙嵐裙底。
至於他接下來所做的事,艾雅拒絕去回想。也許,屋裡上上下下的竊笑聲和她一整天都躲在……呃,留在房裡的原因有關。
「他該死!」艾雅大聲說道。他甚至沒有問,就斷定她是嫉妒、心腸惡毒,而且……而且意圖殺人!
淚水又回到眼眶裡打轉,但是她強迫自己坐起來並把眼淚吞回去。她的眼前有一塊匾額,上面寫著:「把握這一天」。那是她的座右銘:把握每天所能得到的一切。曬曬陽光,拿走窗台上的餡餅,偷一個吻(如果你能);整晚不睡,不要煩惱第二天該怎麼辦。陶德說這樣的座右銘遲早會使她惹上麻煩,但是艾雅卻笑著說:「但願如此,那我就不會無聊了。」
麻煩正是我想要的東西,艾雅自忖著,然後對那想法吃吃而笑。「我應該大著肚子出現在包家的門口,那樣就會解除婚約,」艾雅不再微笑,做個鬼臉。「或至少能讓我不必生瘋子的小孩。」
她突然發覺外面的天色暗了,可是卻沒有人進來為她點亮臘燭。她皺著眉跳下床,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梳梳頭髮,正要離開房間時突然衝動地轉身,拿走放在桌前木架上的帽子。那是她母親唯一的遺物:深藍色的絲綢繡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怪花。
外面沁涼如水,正在發芽的果樹使得空氣瀰漫著一股芳香。就算她不懷念這裡的任何人,她也會懷念她的花園,艾雅邊跑邊想,把母親的帽子戴牢。由於大多數的人正在屋裡用晚餐,花園裡空無一人。
沿著北邊的牆行走時,艾雅注意到牆的上方少了幾根長釘。當她在心裡默記要叫人修理時,她看到橡樹伸出牆外的樹枝有幾遭刻痕:艾雅困惑了好一晌,心想園丁是做了什麼,怎會在那裡留下刻痕。
「原來他是那樣進來的!」艾雅恍然大悟地說道,然後看看四周是否有人聽到她。四下無人,他一定是用繩索套住那根樹枝,然後翻牆而入。一旦知道方法,事情就簡單了。
艾雅毫不遲疑地拎起裙子,跑到離花園最近的庫房拿繩索。十五分鐘後,她已經到了牆外。
艾雅先背靠著磚牆環顧四周,雖然天色已逐漸變暗,她仍看得到綿延的田野和房屋。她看到陌生人--不是她父親僱用的人--走過小徑。她的心跳劇烈,幾乎想抓住繩索爬回安全的牆內。
但是當她聽到左側的牆角傳來講話聲時,她的恐懼很快地轉為好奇。她踞著腳尖慢慢地朝那聲音走去,結果看到那裡有三座帳篷。
「如果把一些糖倒入他的喉嚨,也許會使他的脾氣溫和一些,」艾雅聽到一個男人如此說道。她探頭一看,原來是孟傑明的兩名手下,她立刻趴倒在地上。
他們在講誰?艾雅想著,誰的脾氣需要溫和一些?不會是她吧?不,那男人說「他」。
「不曉得是什麼事惹他不高興。」第二個男人說道,他的聲音悅耳,而且聽起來年紀比較大。
「不可能是繼承人,她長得那麼漂亮,脾氣又好,難怪她父親把她藏起來。」
艾雅的手指掐著粗糙的磚塊。
「我想是另一個女的使他心煩意亂。」第二個男人說道。
第一個男人哼著鼻子。「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她的胸部確實令男人垂涎,但是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她的臭脾氣?啊,他回來了,快閃!」
艾雅的眼睛大睜。令男人垂涎的胸部?那是指她嗎?她就是「另一個女的」嗎?她低頭看著自己,彷彿那是她第一次看自己的胸部。她趴著睡確實會很不舒服,但是她從未和別的女人比過大小。
天色已經完全變暗,但是艾雅的眼睛已適應了。她看到父親僱用的那個瘦小男生自其中一個帳篷溜出,匆匆地朝通往村落的小路跑去。不一會兒,她看見孟傑明離開帳篷,沒入黑暗裡。
因為好奇心的驅使,艾雅迅速而悄聲地跑進帳篷裡,這男人睡的地方是什麼樣子?帳篷裡只點了一根臘燭,空曠得令人失望:一張摺疊式的桌子、一張露營椅和一張簡陋的床。他的衣服放在一隻大皮箱上面,艾雅忍不住想撫摸那細緻的天鵝絨和緞質的衣服。她知道父親付給別人的酬勞從不會豐厚到足以買這麼好的衣服,她猛然想到:這衣服是用來追求梅家的繼承人!」
艾雅厭惡地丟下天鵝絨衣袖,接著她聽到聲音--他回來了!」艾雅立即把蠟燭吹熄。
「誰在那裡?」他語帶威脅地問道,艾雅看得出他拿著一把劍。
他會因為我擅自闖入而殺了我嗎?艾雅嚥著口水。「是我。」她說道,聲音充滿恐懼。
「哦,」他無精打彩地說道,「脫掉衣服躺下來,我馬上過來。」
艾雅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他以為她是誰?
他在黑暗裡蹙著額,說:「你是小史找來的女孩,對不對?」他喝了酒,注意力不太集中。
「對……對……」艾雅支支吾吾地回答,當那女孩總比當今天早上惹他發火的女孩來得好。
「很好!把衣服脫掉,點燃蠟燭,我要看看我付錢買到什麼。」
這下艾雅懂了。天呀!付錢,他以為她是--
「把蠟燭點燃!」他吼道。
「不!」艾雅大叫,但隨即就控制住自己。「不能點蠟燭。」
「為什麼不能點蠟燭?」
艾雅絞盡腦汁。「因為……我很醜,我得過天花,真的很難看。」
艾雅感覺得到他的反感。「但是,」她挑逗地說道(至少她希望有挑逗的意味)。「別人都說我的胸部令男人垂涎。」
那句話使傑明笑了出來。「我得親自看到才曉得,對不對?」他說著向她走去。
現在怎麼辦?艾雅自忖著,表明自己的身份嗎?他當著眾人都敢打她,那他在私底下會對她做什麼呢?天呀!」如果不表明身份,他又會做什麼呢?
把握這一天,她突然想到,把握這一天。
他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帳蓬裡太暗了,她只感覺到他的存在,卻看不到他的人。她聞到他的氣息,溫柔且充滿陽剛味,而且--她略感震驚地發現--他醉得很厲害。
「怎麼了?」他的語氣彷彿在期待她做些什麼。
可是要做什麼呢?艾雅自忖著,脫掉所有的衣服,然後……「我是處女,先生。」
「你是什麼?」
「我是處女,反正,那是我擅長扮演的角色。」
艾雅感覺到他皺眉,於是她伸出指尖撫摸他結實的胸膛。「你一定喜歡摸處女,而且是胸部令男人垂涎的處女。」
他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聲說:「沒錯。」他說這句話的方式使艾雅怦然心動,現在她可以回房間去體會男人真心渴望她的感覺了。
但是當她往前走時,傑明做了一件很不尋常的事:他伸手撫摸她的左胸。艾雅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低頭吻她半開的嘴。
他的吻很溫柔,當他準備離開她的唇時,她的身體靠上去;
「你是一個傑出的演員,」他喃喃道,一手仍放在她的胸前,另一隻手則從她的頸部慢慢移到臉頰。「我想你會說你從未接過吻。」
「我從未接過吻,你願意教我嗎?」
傑明並沒有回答,僅繼續吻她。
被撫摸的感覺多麼奇妙啊!艾雅自忖著,父親從不允許任何人(無論男女)碰她,因為繼承人必須保持健康,只有陶德私底下曾輕拍她的手,或是用指尖摸她的臉頰。
艾雅情不自禁地親吻他的手掌,將身體貼向他時,他彎身吻她的粉頸、她的下顎、她的耳垂。
「我叫傑明,你呢?」
「黛安娜。」她喃喃道,她的氣息梗在喉間,單是感覺他的臉貼著她的皮膚就是一大喜悅了。
「羅馬神話中處女的守護神。」他說道,艾雅感覺得到他在微笑。
他的拇指撫畫她的臉頰。「你的臉上沒有麻子,皮膚就像大理石一樣光滑。」
「但是比較溫暖?」
「是的,比較溫暖。」
他熟練地解開她的衣帶,艾雅知道現在必須阻止他,但是他開始輕咬她的身體。
「喜歡嗎?」他問道。「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不知道,」她的頭往後仰,讓傑明自由地吻她的喉嚨。「對我而言,每件事都很新鮮,但是我都很喜歡。」
艾雅感覺得到他輕柔的笑,像變魔法似的,她的衣服褪盡了,他的手在她平滑溫暖的肌膚上到處遊走,當他其中一隻手滑到她兩腿之間時,她被挑起的慾望使她變得軟弱。剛開始,艾雅對他那滑人她體內的手指很是震驚,但是當他把手移開時,她卻覺得失望。「不……」她喃喃道。
他退後一步,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你的確是處女。」
「那樣不好嗎?」她低聲問道。帳篷裡很暗,她甚至看不到他臉部的輪廓。
「占處女之身是要負責的,」傑明嚴肅地說道,突然間希望自己沒有醉得那麼厲害,「我不能這樣做。」
請你不要離開我,艾雅很想說出來。「我--我需要錢,我家很窮。」那是她在書上看到?或是從很多年輕男人口中聽來的。
「那麼錢你拿去,拿了就走。」
當他準備轉身離開時,艾雅攀住他的脖子,將赤裸的身體貼住他,「別離開我,傑明,求求你,」她的聲音嘶啞。「我這一生過得好寂寞,你不知道我將要面對什麼,但我很確定那一定很可怕。」
傑明遲疑了,雖然他誤解她的意思,但他感覺得到她的真切。如果她長了滿臉的麻子而且家境貧窮,那麼賣淫可能是她唯一能走的路。如果是別的男人,對方可能不會像他這麼溫和,況且他很想、很想要她,那和他喝了多少酒無關。
傑明拉她人懷,他的手從她的背部慢慢地滑到她圓翹的臀部,他從未和處女做愛過。
「我要一輩子都記得這個晚上,」艾雅喃喃道。「永遠記住,也許你可以假裝……你愛我?」她試探性地問道。「從來沒有男人愛過我,以後大概也不會有人愛我。」她悲傷地說道。
傑明以為那是因為她長了滿臉的麻子,但即使如此,傑明覺得他懷裡的女人既乾淨又單純,比月神黛安娜更美。「我想,也許我真的愛你,」他聽到自己喃喃自語,頓時回復了一些理智。至少今晚如此。」
「那就夠了。」
傑明抱著她,愛撫她的全身。「你不脫衣服嗎?」她問道。
她感覺得到他在微笑。「不,由你來脫。」
「真的?」她興奮的語氣把傑明逗笑了。「那我可以摸你嗎?」
「可以,親愛的黛安娜,你可以摸我。」他笑著說道,把她抱起來兜圈子。「今天難過透了,但你是我辛苦了一天的獎賞。」
而你和今晚,是我這一生的獎賞,艾雅想著。「哦,吻我一千遍、一萬遍,直到我的嘴唇麻了,無法再說話。」
「好的,」他笑著說道,「我會吻遍你的全身。」
「我也會,可是你的衣服要怎麼脫掉?」
傑明幫助她,但是幫的不多,她像小孩一樣,對他的身體充滿了好奇,這使得他非常興奮。
「我可以摸你這裡嗎?」她問道,她的手放在他的兩腿之間,但傑明說不出話來,僅能以呻吟表示他的同意。
他把她抱到床上,開始吻她美麗的身體,享受她的歡愉,
艾雅靜靜地躺著,恣恆享受他的愛撫所帶來的快感。當他壓在她的身體上時,她體驗到前所未有的愉悅。
「我愛你,傑明,」她喃喃道。「我愛你。」
傑明並沒有回答,當他開始進入時,她痛得倒抽一口氣,他抽了回來。
艾雅以為他不喜歡而想要離開,因而笨拙地拱起臀部,以便讓他完全進入--結果痛得差點哭出來。
「甜心,」他控制自己保持不動,吸吮她眼角的淚水。「不必急,我們有一整個晚上的時間,」
當疼痛比較緩和時,艾雅發現自己喜歡被他充滿的感覺。「很舒服,」她伸開雙臂。「拿去吧,傑明,我是你的。」
傑明再次失笑,這女孩很不一樣,彷彿完全不曉得性愛是怎麼回事。「好的。」他喃喃道,開始在她的體內移動。
艾雅驚訝得睜大了眼,她原以為他僅是進入她的身體,但是現在……喔,現在的感覺更棒了。她閉上眼,出於本能地抬起臀部,感覺他如絲般柔軟的抽動。當他加快速度,並進得更深入時,她緊緊抓著他,使自己盡可能地貼近他。
然後他似乎停住,打個顫,接著就癱在她身上了。幾分鐘前他是如此強壯,如今他卻輕得像個孩子。
艾雅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很高興自己能帶給他快樂。
「我弄痛你了嗎?」他輕聲問道。
「沒有,」她坦白回答,然後她想到陶德。:「我得走了。」陶德一定會找她,如果找不到她,警報就會響起。
「不!」傑明箍住她的腰喊道,但是隨即就放開她,他把臉轉過去。「那當然,你得走了。」
讓他們去找吧,艾雅想著,就算被發現又怎樣?他們能如何處罰她?關她一輩子嗎?
她扭動著回到傑明身下,撫摸他的臉,使他轉向她。「告訴我,什麼事使你心煩?」
經過無比煩惱的這幾天,傑明覺得能如此放鬆自己真好。
「我不知道要如何保護她。」傑明說道,知道懷裡的女人不會曉得他在講什麼。
「啊,你是指繼承人,」艾雅說道,她的手質讓傑明靠著當枕頭,而他的腿跨在她的腿上。多麼親密的感覺,艾雅想著。「她對你這麼重要嗎?」
「我不能失敗,那麼多人依賴著我,但是馬車……」傑明覺得昏昏欲睡。
「是呀,那些馬車。」艾雅愁眉苦臉地說道,她一直希望這趟行程能夠自由自在的,但是她父親派人送來的那些馬車必定裝滿了金銀財寶,那鐵定會引來好奇的眼光。她重重地歎口氣。
「如果我是梅家繼承人,我一定會想當別人。」
傑明微微一笑。「誰會比她偉大?英國女王嗎?」
「當然不是,我會當個……普通人,譬如商人的妻子。我寧願住在客棧或是像這樣的帳篷裡,沒有人知道我是誰。」
「但是人們見過她。」
「誰見過她?」艾雅說道。「聽說她像個囚犯似的,從來不許走出大門一步。我猜她根本沒有見過世面,既沒看過木偶劇或教堂,也沒有--」
傑明笑笑。「你的想像力很豐富。芙嵐太漂亮了,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引起注意,我要如何保護她呢?」
「我是不是該把天花傳染給她?」
傑明又笑笑。「我如果能帶你走該有多好,你使我覺得很舒心、很自在。」
「好啊,我也希望能跟你走。」她的語氣像個孩子。
「可惜的是,」傑明悲傷地說道。「我不能。」
「為什麼?因為我很醜,會使你丟臉嗎?」
他不知道如果在白天看到她的長相會有何感受,但那不是他所煩惱的。「她可能會殺掉你。」
「誰?為什麼會有人想殺我?」
「繼承人的堂妹。芙嵐脾氣很好、很可愛,但是她堂妹嫉妒心很強。」
「喔?」艾雅的聲音突然變啞。「說不定她的……她的惡行別有原因。有時候,女人在男人的面前是一種模樣,在女人的面前又是另一種模樣。」
「譬如你嗎?我覺得你很迷人,但是別人卻覺得很可怕?」
「有時候是吧!那個堂妹呢?她沒有討人喜歡的地方嗎?」
「我原本覺得她很討人喜歡,但是她並非我想的那樣。我不喜歡說謊的人。」
「也許她說謊有她的理由。」她的音量略微提高。
傑明用手肘把自己撐起來。「你認識她?」
「我自然不認識,像我這種人怎麼會認識她呢?但是我知道有個漂亮堂姊的感受。」
「你怎麼曉得那堂妹不漂亮呢?」
「從你的語氣判斷的,你提到漂亮的芙嵐和那個堂妹時,你的語調很不一樣。每當別人提到我的堂姊,我也會聽到那種語調,但是從來沒有人用那種語調對我說話。」
「有時女人需要的不只是美麗,」傑明想起了裴玲,艾雅感霓到他內心的轉變。「你應該去見見我妹妹。」他柔聲說道,彷彿那是一項很大的榮譽。
「去見你妹妹?為什麼?」
「我不能丟下你不管,我覺得自己對你有責任。」傑明說道,艾雅感覺到他對這個想法高興得微笑起來。「我會留一些錢和一封信給梅家的管家,明天你就該啟程。我會寫信給我妹妹,告訴她們你即將抵達。」
艾雅被他的慷慨感動得不知所措。從沒有人送禮物給像她這麼有錢的人;聖誕節時,每個人都只期待她送禮物,只有陶德會回送她東西,芙嵐從未送過她禮物。而這個男人,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居然想承擔照顧她一輩子的責任。窮人都是如此善良和慷慨嗎?她總是幻想窮人的生活充滿了愛與關懷。每年芙嵐都會回去和家人團聚一個月,艾雅總是夢想有一群家人會是多麼美好。
「你妹妹很漂亮嗎?」艾雅問道。「就像你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的長相?」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
艾雅絞盡腦汁。「我見過你,你--」
傑明用吻封住她的嘴。「別說,我不希望你用外表來評斷我。」
艾雅笑笑,抱著他。「請再跟我做愛。」
「好的。」他的唇覆在她的嘴上。
這次他放慢速度,艾雅很喜歡與他結合在一起,但她最喜歡的是那份親密、不再孤獨的感覺。
當最後他癱在她的身上時,艾雅知道他即將陷入酣睡,也知道自己一定得走了。在他熟睡的臉龐印下無數個吻後,她掙脫開他的擁抱,悄聲地找到衣服穿上,可是卻找不到她的帽子。那是她母親的帽子,艾雅慌亂地想著,她寧可失去一切--包括她的貞操,也不能把它弄丟,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什麼聲音?」
聽到帳篷外有男人的聲音時,艾雅嚇得呆住了。
「這些黃金搞得我神經兮兮的,如果有個影子晃過去,我可能還沒有看清楚就一劍刺過去了,」
那句話使艾雅瞭解到她必須趕緊離開。如果傑明會留一些錢給黛安娜,他可能也會把帽子還給她。
「再見了,我的愛。」艾雅說道,然後悄聲地離開帳蓬。
她的眼睛早已適應黑暗,趁警衛回去提燈籠時,她趕緊溜到牆邊。當她找不到掛在牆上的繩索時,她慌張了一下。找到繩索後,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回牆內,不過她所發出的聲響引來了牆外警衛的查看。她背靠著牆,一顆心狂跳不已。
「大概是松鼠。」一名警衛說道。
「像人那麼大的松鼠!」另一名警衛在離開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