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和迪克的父親聊了好久,一直到凌晨四點才上床睡覺,這會兒正困得很。
「映雪,快起床,迪克找來了,少夫的義父正拿著獵槍在對付他,你快起來阻止啊!」苗薇雅在門外猛敲門。
「別開玩笑了。」苗映雪頓時完全清醒過來,來不及換下睡衣就衝出房間。
莫非剛才那巨響就是槍聲?這一揣測,她馬上尖叫出聲,急著加快腳步衝向客廳。
一來到客廳,果真看到迪克的父親拿著獵槍對著迪克·霍爾,而他身後的牆壁上被打出一個洞,還冒著煙。
「不要!老先生,你說過要給他一個機會向你解釋的,你現在殺了他,你就再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想一想,別讓怒火控制你的情緒,老先生。」她衝過去拉住蓋柏·霍爾的手臂。
昨晚他們還談得那麼融洽,她不相信老先生心裡沒有同樣感受到。
蓋柏·霍爾看了她一眼,從她眼中看見了盛怒的自己,他深吸口氣,把手中的獵槍交給她。
「映雪?」迪克·霍爾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父親曾經那麼不信任他,現在卻輕易就相信了他的女人?
苗映雪竟該死的這麼不尋常、不平凡,而她是他的女人,他滿意地看著他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把獵槍放至一旁。
「迪克,我已經為你爭取到機會了,你快把當年的情形說出來。」她的命可全繫在他身上。
聞言,迪克·霍爾把視線從她身上收回,改移向父親。
「十五年前你不曾開口要我解釋,十五年後你何需從我這裡得到答案。」他也是那事件的受害者,父親的不信任曾經是他最大的打擊。
「迪克,他是你父親。」
他只看著她,依舊悶不吭聲。
「你不說話是承認你將你的繼母推下樓,害她當場死亡;還是在抗議你父親對你的不信任?你都必須說出來,在這裡把所有事情說出來!」她氣得大叫,說她像個孩子沒長大?哼,他才像幼稚得像個孩子。
迪克·霍爾沒有理會她,緊抿著嘴不肯吐實。
「你說話啊!迪克,你再不說會害死——」
「大姊,不要告訴他!」她阻止大姊說下去。
迪克·霍爾卻箍住她的手臂,對她吼道:
「你和他約定了什麼?走,我現在就帶你走!」
「別孩子氣了,好不好?迪克,你才說過我必須學著長大,那你呢?幾時看你這麼不成熟過?」
「你不瞭解,映雪。」
「所以才要你說出來啊!」
「我不會說,即使他殺了我,我也不會說。」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真相會比你的性命還重要?你告訴我為什麼?」
「映雪。」
「丫頭,事實已經很明顯,是你該動手的時候了。」蓋柏·霍爾突然說道,抽出手中的刀子交給她。
苗映雪接過他手中的刀子,也看出他眼裡深處的傷痛。她讓他失望了,不,是迪克徹底地毀了他最後的希望,她知道他最大的希望是迪克不是殺人兇手。
「你要做什麼?」抓住她的手,迪克·霍爾突然感到一股不祥的預兆劃過心田。
「我和你父親約定我能讓你說實話,要不就在你面前了結自己。」
「我不會讓你這麼做,把刀子放下!」
「不,我答應了就要守信,除非你說出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你也阻止不了我。別讓你父親在失去了你的繼母后,又再失去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迪克。」刀子銳利的光芒,讓她看了都有點怕。
迪克·霍爾看向父親,注意到這十五年來他已白髮蒼蒼,佈滿風霜的臉更說明了十五年來時間對他的折磨。他閉了閉眼,隨即又睜開,卻始終無法告訴他當年經過。
不想由他親口說出傷人的事實,但知道事實的除了他之外又有幾人?
靜默許久,蓋柏·霍爾再也忍受不了等候的煎熬,衝至一旁拿起獵槍,這次對上苗映雪。
「丫頭,休怪我無情。」他說。
「映雪!」迪克·霍爾很快地把她拉至身後護著。
「槍下留人,伯父。」迪克·霍爾適時出現,並丟小石頭打中蓋柏·霍爾的麻穴,後者手一麻,獵槍自然落在地上,龍少夫立即上前拿起獵槍,往後退一大步。
「你是南?右護衛?」蓋柏·霍爾握住右手問道。
「正是在下。路上就誤了點時間,還好及時趕上。迪克不肯說出來的事就由我來為各位解答吧。」南·雷恩拍拍迪克的肩膀,再順手拿走苗映雪手上的刀子,在手中把玩著。
「你知道?」
「南!」迪克·霍爾提出警告。
「別理他,南,請你說出來。」苗映雪用雙手摀住他的嘴巴,轉向南·雷恩。
「伯父,你確定你想知道事情經過?也許讓它就這麼過去,就不必再承受另一波打擊。也許你根本承受不住,我這麼說,你還想知道嗎?」他可是事先提出警告了,被事實氣昏可不關他的事。
「說吧,我承受得住。」
「迪克之所以寧願被你誤解,也不肯把事情真相說出來,是因為他不想傷害你,他知道一說出來你會受到更大的傷害。當年他回家撞見了他繼母和別的男人私通,床上的兩人見到事跡敗露,立即抓起衣服就跑,兩人爭先恐後一衝衝到了樓梯口;那個女人由於腳步過急,失足從樓梯上摔下,她的男人卻只顧著逃命,對於她的哀嚎根本視若無睹。當迪克從驚愕中回過神,隨後追出來時,他只來得及站在樓梯口和剛進門的父親對望,而父親眼中的駭然與不信任徹底打消了迪克想開口說出真相的念頭。伯父,事情就是這樣。」南·雷恩簡單扼要地描述。
「是真的嗎?迪克,事情就像是南所說的這樣嗎?你就是為了不願傷害父親,而讓他誤會你十五年,處心積慮地想整垮你,你這呆瓜、笨蛋!」苗映雪從背後抱住他,為他心疼的落淚。
「迪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蓋柏·霍爾由兒子閃躲的眼神中看出了自己當年的不信任對他的傷害有多重。
「她是你最心愛的女人,我想寧可讓你相信你有個背叛你的兒子,也好過讓你知道你最心愛的女人背叛了你。」迪克·霍爾僵硬地說。
「你錯了!你錯了!你的背叛才是至今我無法承受的重大打擊!你曾是我最大的驕傲,拿全世界跟我換,我都不會跟任何人換,所以,你的背叛才令我怎麼也無法原諒;精心策劃一切就是想摧毀你,因為你不僅殺了我心愛的女人,你連我驕傲的兒子也毀了。迪克,即使是你,也不該隱瞞事實,失去你才是我最深沉的痛。」蓋柏·霍爾老淚縱橫,載滿傷痛的眼睛看著被他誤會十五年的兒子。
為什麼十五年前不曾相信他,現在卻這麼輕易就相信他了?是因為他有個不會說謊的兒子。
當年就是因為兒子什麼也不肯說,他才會因此認定他是殺人兇手,其實蓋柏·霍爾心裡明白當時只要兒子肯開口否認,他絕對會相信。
偏偏迪克護父心切,硬是背下十五年黑鍋。想起兒子為他所做的,而自己所回報兒子的竟是一連串的不信任,以及一連串的摧毀計劃,蓋柏·霍爾無法接受這樣個事實,趁著眾人不注意,又掏出藏在懷中的另一把刀,準備刺向自己。就讓他為自己所做的錯事負責吧。
蓋柏·霍爾才把手舉高,正欲刺向自己,一條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上來握住他手中的刀峰,硬是阻止了這場悲劇。
「迪克!」
苗映雪的驚呼聲讓蓋柏·霍爾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刀子並未如他所願的刺向自己的胸膛,而是他兒子用手掌接住了它。
鮮紅的血不斷順著刀口往下流,這一幕看得在場的兩個女人臉色由紅潤轉成蒼白,似乎正在不斷失血的人是她們,而不是迪克·霍爾。
「你這是在做什麼?!快放手,我不值得你為我這麼做!」蓋柏·霍爾吼道,淚流得更凶了。
「把刀子給我,父親,告訴你實話並不是為了要讓你這麼做,你不用感到任何自責,我是心甘情願背負罪名,並不是你的錯。」這也是他十五年來不曾說出真相的原因。到底南是從哪裡得知真相?等事情告一個段落,他非要他說明白不可。
「迪克,我做了那麼多錯事,把苗映雪當桃色禮物送給你,其實是要利用她殺了你;讓你不斷的受傷,也只是想抓走她讓你痛苦一輩子,你怎能說這並不是我的錯引這全是我一手策劃好的,花了十五年的時間,我就是用它來痛恨你,你怎能不怪我?」他是那個一心一意想害死他的人啊。
「是我讓你失望,是我毀了你心中的驕傲,父親,如果你能忘了過去,這才是我最希望的。」
「你能原諒我?」他幾乎不敢如此奢望。
「如果你也能原諒兒子讓你失望了十五年,我們就一起忘了這件事。」
「迪克!」蓋柏·霍爾丟開手中的刀子,抓住兒子的手,感動的淚水再次使他紅了眼睛,但他不引以為意,因為他的兒子回來了,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已經重回他身邊,再也沒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重要了。
「太好了,義父。」龍少夫真心為義父感到高興。
「是啊,老先生,這真是太好了,我就說迪克絕不會讓你失望的。」苗映雪在一旁笑道,心裡暗自高興她總算沒有看走眼,總算及時為自己保住一條小命。
「是啊,丫頭,多虧有你。」蓋柏·霍爾想起昨天差一點就殺了她,差點因此而鑄成大錯。
想來仇恨真能蒙蔽人的理智,還好有這女孩在;她的存在喚醒了他殘存的理智,以及對兒子那猶存的希望,所以才有現下的這一刻,真是多虧了她。
「過來這裡,映雪。」迪克·霍爾突然出聲叫她。
苗映雪心兒一跳,一步步慢慢地走向他。才走到他面前,就立即被他摟進懷裡,然後她臉紅地看著他低下頭來,以為他要在眾目睽睽下親吻她,一時羞赧得不知如何反應。
可一直等待許久的吻並未落下,反而聽見他在她耳邊旁小聲對她咬耳道:
「晚一點再找你算帳。」說完,他若無其事地抬起頭。
「你!」她氣得直瞪著他。也不想想她全是為他設想耶。
「丫頭,謝謝你。」蓋柏·霍爾一手抓住兒子,一手抓住她的。
「老先生,你別這麼說,我不過是不想這麼年輕就死掉,才和你賭一局的,還好我賭贏了。」回握著老人家,她眼中也閃著欣喜的淚光。
「到現在你還叫我老先生啊?」蓋柏·霍爾提醒她,笑看她和兒子站在一起是那麼的登對。
苗映雪隨即一楞,咬住下唇,猶豫著該不該開口。此時她心裡想著:現在他們父子好不容易團圓了,還有她這個外人介入的餘地嗎?
想當初她是為了被人利用當作工具才存在的,這會兒人家父子團圓了,她是否該功成身退?
也許迪克不會放棄她,他總是那麼要命的固執,但現在的時間是屬於他們父子的,她不能在這時候介入他們的世界。
「映雪?」迪克·霍爾瞇起眼睛,似乎看出她的小腦袋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丫頭,你現在不想叫也行,以後——」
「父親,我現在就叫你,用不著等到以後了。」苗映雪笑咪咪地把他握住她的手拉至迪克·霍爾的手上,一面掙開迪克·霍爾的摟抱,跑向大姊。
「大姊,我們去買東西回來慶祝他們父子團圓。」她提議。
「好啊,我們這就走。」
「映雪。」迪克·霍爾在她即將走出門口時叫住她。
她一驚,差點跌倒。「什麼事?需要我買什麼回來嗎?」可惡!就差那麼幾步,他為什麼這麼瞭解她?
「我要在一個小時後看到你的人回來,龍少夫就留在這裡,你知道我的意思。」別以為他看不出她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神經病!」她氣得大叫,拉著大姊走出去。
「把我留下來當人質嗎?你怕映雪一去不回?」龍少夫臉色微變,萬一薇雅也跟著她一塊兒跑掉就糟了。
「丫頭會蹺頭?」蓋柏·霍爾更是緊張得要命,他可是認定那女孩是他們霍爾家的媳婦,她豈能一走了之?
「父親,映雪只是想多給我們時間好好獨處,頂多只是消失個幾天。」不過他連這幾天的時間也不會給想從他身邊逃開?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第二次。
「她是個好女孩,迪克,你要好好對待她。把人家囚禁了三年是我們不對。少夫,你也要同樣好好珍惜你的女人。」
「我知道。」迪克·霍爾和龍少夫一致說道。
至於南·雷恩,早就找個角落在忙著敲打他的隨身電腦了,一副旁若無人的自在悠閒。
迪克·霍爾突然走向他,不理會還在流血的手掌,作勢要拍上南·雷恩的電腦。
「小心你的手,迪克,別污染我的電腦。」南·雷恩警告。誰敢動他的電腦,誰就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說吧,你是從哪裡得知這件事的?我記得不曾告訴過你全部經過,為何你能知道細節?」迪克·霍爾又露出他一貫的平靜表情。
「從電腦上。你該感謝我實在不習慣少掉你這位拍檔,所以藉著是電腦天才的本事潛入王宮裡的秘密個人檔案。你知道要進王宮做事就是要把自身的所有事一絲不漏地寫在檔案裡,我想你不會是例外。所以幾道密碼解開後,你所有的一切都呈現了出來。很難想像你從小就那麼傑出,豐功偉業一大堆,看得我都眼花繚亂了。」所以他才會耽誤那麼多時間,差點趕不及救人,說起來還是要怪他。
「你實在很欠揍,南。」
「我知道你心裡很感謝我,不用客氣,大方說一句謝謝即可。」
「南。」他只想痛揍他一頓,竟敢看他的穩私。
「謝謝你,南。」道謝的人自然是蓋柏·霍爾,他由衷感激他幫他得回了兒子。
「不客氣,伯父。迪克,你父親比你懂禮貌多了。」南·雷恩揶揄道。
迪克·霍爾的回答是伸手揮他一拳,南·雷恩抱著電腦閃過他的攻擊,確定電腦完整無缺後,這才放好電腦,輕鬆地和他比劃功夫。
「就來較量一場吧,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南·雷恩說,擺好架勢。
「正有此意。」迪克·霍爾回道。
「映雪,迪克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苗薇雅在路上好奇地問起。
「他要龍少夫留下來當人質,以防止我趁這個時候逃走。好可惡!他竟然能看穿我的心思,真不公平,我就從來都搞不懂他。」她噘起嘴抱怨。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說他曾拿少夫要脅你嗎?」苗薇雅聽出了語病。
「不,不是的。大姊,我的意思是指只要龍少夫在那裡,你就會回去,我就不能把你一起拐走。」她當下一驚,隨即笑著解釋。
要是教大姊知道她做了什麼就糟糕了,大姊一定會以為是她誤了她一生。
「映雪,你想離開?這就是你真正的意思,對不對?」苗薇雅著急地抓住她的手。
「只是幾天而已。我想讓迪克和他父親有多一點的時間相處,他們分開這麼久,一定有好多話想說。可是,迪克他不領我的情,一眼就拆穿了我。」她越說越生氣,不領情就算了,還要脅她!一點也不明白她的心意。
「這樣就好,姊還以為你又要一走了之了呢。」苗薇雅鬆了一口氣,原來緊抓住妹妹、生怕她跑掉的手,這才放心地放開。
「大姊,你不要擔心,我愛他,這一輩子我已經準備和他耗上了,他不要我都不行。」說著,隨手抓起一把綠色青菜扔進推車裡。
「他會要你的,你一直是那麼惹人憐愛。」苗薇雅笑著抱住妹妹。
「因為我有個最漂亮的大姊。」
「嘴巴甜,是不是要大姊買糖給你吃啊!」苗薇雅笑捏著她紅咚咚的臉頰。
苗映雪呵呵笑出聲,一點也不在意旁人側目的眼光。
她們一路走走笑笑地回來。但在看見屋裡凌亂的景象時,差點要以為她們走錯了地方。可屋裡的四個男人明明就是先前那四位,長相未曾走樣,屋裡擺設卻像是經過一場大戰似的面目全非。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們回來了正好。映雪,快把這兩個男人帶回去,還我和義父一個清靜吧。」龍少夫走過來說。
「他們吵架了?」苗映雪沒看見任何人受傷,所以這麼問。
「不,正確的說法是打架了,而且打得很凶,專找我傢俱的麻煩。」龍少夫搖搖頭。
「怎麼回事?」苗薇雅覺得奇怪,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沒事,窮極無聊比劃功夫罷了。沒事的話,我先走一步了,我的女人等我吃午飯。」南·雷恩拾起屋裡唯一沒被摔壞的手提電腦,逕自走向門口。
「等一下,我們一起走。父親,映雪,走吧。」迪克·霍爾也拾起外套起身。
「我要留下來。」苗映雪還是沒放棄想讓他們父子多一點時間相處的念頭。
迪克·霍爾停下來,轉身看向龍少夫,笑問:
「少夫,有沒有興趣到宮里長住?」
又來了!苗映雪暗一咬牙,扭身自動走向他,心有不甘地說:
「我跟你回去。」說完,挺直腰桿率先走出去。
迪克·霍爾咧開嘴大笑著跟在她後頭,之後是始終帶滿面笑容的蓋柏·霍爾。
「怎麼回事?」苗薇雅知道妹妹生氣了,但就是搞不懂為什麼。
龍少夫笑著摟她入懷,一面說:「沒什麼,只是映雪有個懂得珍惜她的男人罷了。就像你有我一樣。」說完,在她唇間留下一記火辣的熱吻。
「你打算每次都拿龍少夫要脅我嗎?」在他車上,她氣呼呼地問,實在不甘心每次都受他要脅。
「屢試不爽,不是嗎?」他一面開車,一面說。
「你!」她說不過他,乾脆別開臉不理他。
迪克·霍爾也沒理她,逕自詢問起蕾絲父母的下落。蓋柏·霍爾說出了地點,他們便朝所在地點前去。
「迪克,我真是太糊塗了,做了這麼多錯事,你能原諒我,我已經心滿意足,我不一定要跟著進宮。」蓋柏·霍爾不敢妄想能住進王宮裡。
「父親,你搞錯了,我的住處在王宮的最左側,那是一個很大的地方,分好幾個房間,隔音設備也很好,不會因為你住進去就影響整座王宮。說起來要從我的住處走到王宮最內部,也要花上你半天的時間。認真算來,我的住處並不是王宮的一部分,那是我家人住的地方。父親,你就安心待下來。」
「迪克,因為我的怨恨分隔了我們父子十五年,你真的都不怪我?我曾經那麼不信任你,你一點都不恨我嗎?」蓋柏·霍爾忍不住又提起此事。
「別說了,父親,你把她帶給我,已經是你這十五年來給我的最好禮物了。」迪克·霍爾轉頭看向因為嘔氣而先行睡著的苗映雪,伸手為她蓋好他的外套,他的手指輕劃過她的臉,眼神不由自主地盛滿溫柔。
蓋柏·霍爾沒有再開口說話,眼前的一幕讓他捨不得出聲打擾。
倘若他這十五年來壞事做盡,但總算有一件事他做得很完美,即便是把苗映雪當桃色禮物送給了兒子。
尾聲
肌膚剛接觸到冰冷的水,苗映雪立即清醒了過來;而一清醒,她隨即發現他正光著上半身站在浴缸旁,而她——竟一絲不掛地被他丟進超大的浴缸裡,她一驚,掙扎得想起來,腳一滑,又撲進滿滿的浴缸裡,還因此喝了幾口水,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咳咳!你……做……什麼啦!」她又爬起來,努力抓住浴缸的邊緣,這超大浴缸早晚有一天會要了她的命。
更甭提他三番兩次就把她往裡面丟,不被冷死也會被淹死。
「醒來了?」他站在一旁,只是張眼看著,就是沒有出手幫她的意思。
「不醒也得醒。走開,我好冷,我要出去穿衣服,讓我起來。」
「會冷?來吧,你會馬上溫暖起來。」他把她拉起來抱進懷裡,一起來到沖澡的蓮篷頭下,把水溫開到適當的溫度,任由溫暖的水流過他們。
「你想做什麼?我不要和你一起洗澡,這種事……你丟不丟臉啊!」她在他的掌握中掙扎,兩隻手抗議地打著他。
「你竟然敢離開我。」他說,雙手箍住她的手臂。
她安靜下來,這才知道他最在意的是她竟敢抗命離開他,他大概要找她算總帳吧?她也正有此意。
「我不知道,也許他想圖個官做做。」
「為何挑上你?」
「為何挑上我?」聽見這句話,苗映雪的情緒爆發了。原是坐著和他說話的,這會兒卻見她跳起身子撲到他身上,用力的捶打著他,一面大叫:「你還好意思問我!如果不是你四處宣傳你這偉大的左護衛大人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龍少夫就不會找上我!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和大姊快樂的過日子,全是你!全是因為你,因為你的存在!」
「四處宣傳?我不曾說過自己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他真的不記得自己曾四處宣傳過這種事。
「你一定有!龍少夫不只一次告訴我,我是你喜歡的類型,好幾次我聽見他這麼說,我就想毀了自己這張臉!」說著,她放棄繼續捶打他,改抓向自己;也許她早該這麼做。
迪克·霍爾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傷害自己。他的確喜歡她這張臉,誰也不能毀了它,連她也不行。
「我不准你這麼做,你們中國人不是有一句話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他試著說之以理。
「我已經沒有父母,我只剩下姊姊,我一定要她平安無事,我一定要!」
「我保證讓她平安無事,但你得答應我不能再傷害自己,好嗎?」他溫柔的撫觸她的臉。
「龍少夫說對了,你真的喜歡我這張臉。」她好恨擁有這張害人不淺的臉孔。
「我提出的條件你考慮得如何?」他不容許她改變話題,執意得到她的保證。
「任何條件我都答應,只要你能救出我大姊,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她用力點頭。
「沒有這麼嚴重,映雪,我只不過是要你好好愛惜自己。」他說。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她怕他沒聽見,連說了兩次。
「還有——」
「不管還有什麼,我全都答應!」她急急接下去說。
「聽我把話說完,映雪。」他不禁笑咧了嘴。
「我聽。」為了保住大姊的性命,她真的什麼都願意做,以彌補大姊因她所受到的身心創傷。
「我要說的是,你真的把全部實情、所有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了?」
「我說了,所有一切我全部告訴你了。」只除了大姊的事。事關大姊的名節,她誰都不說。
「好,這件事交給我,一準備好我們就直接到龍少夫的住處抓人。」
「什麼時候才能準備好?」她恨不得立即去救出大姊。
「不急,還不是時候,我還沒找出王宮裡究竟是誰在做內應,不該打草驚蛇。」突然想到這貴賓室旁那專門竊聽貴賓室一舉一動的密室,迪克·霍爾起身,連帶一把將她抱起。
苗映雪發出驚呼,兩手不由得抓緊他,一面慌張的大叫:
「你做什麼?!」
「這裡不適合你住,我們到我的房間去。」他說得簡單,可在她聽來卻是萬分不解了。
「為什麼?」她不是住得好好的?幹麼要換地方?
「總之先到我的住處再說。」
「不要,放我下來,我只穿著內衣褲,你不能這樣抱著我走出去。」萬一在途中遇上宮裡的人,她的顏面要往哪裡擺?
「你不需要任何衣物。」他挑明講。
苗映雪羞紅臉,開始掙動身子;越是聽他是這麼說,她越是不能任由他抱著半裸的她走出去。
「放我下來。」她要求。
歎口氣,迪克·霍爾還是照做,把她放下來後,就見她立即抓起衣服快速穿好。
「好了,走吧。」
「可是我們又沒真正結婚,我怎麼可以……」她就怕謠言滿天飛。
雖然這些「謠言」傳的都是事實,但她就是不想成為話題焦點。
「你以為這些天來我每天睡在你的房間,那些侍衛、侍女都不知道嗎?」他不以為然地指出事實。
紅潮再次染紅她整張臉,苗映雪咬住下唇,沒有答腔。
「來吧,你不必擔心這些。」他走近她,半拉半牽的帶著她走出貴賓室。
苗映雪一路低垂著頭,一面提心吊膽,生怕在前往他住處的途中遇上什麼人。
「我是為了保護你!起初我是真的以為我的存在會讓你丟了性命,我不要讓你因為我而喪命。如果你要因此而懲罰我,我無話可說。」她為他做了這麼多,他如果無法體會她對他的心意,那麼就枉費她的一番苦心了。
「我是要懲罰你,懲罰你竟然只為這麼可笑的原因就離開我。我說過我不會輕易被打倒,你就是不相信,還嚇得落荒而逃。」他抓著她,像布娃娃一般地搖晃。
「才不可笑!為了保護你才不可笑。我就是不能讓你因我受傷嘛,你根本不明白我心裡有多害怕,害怕你死去,害怕再也不能看到你,你以為我喜歡離開啊!以為我會不知道自己一離開就等於是自絕生路嗎?我是為了你,為了你!你為什麼就是不領情,你為什麼要這麼可惡!」累積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她眼眶中的淚水滾滾而下,泣不成聲。
迪克·霍爾被她突如其來的哭泣嚇了一跳,伸手把她緊緊摟進懷裡,聲調古怪的罵著一連串的粗話。
「不要罵粗話,你自己說的。」她抬起頭,淚眼汪汪地指出。
「我是在罵自己。」該死!她就是有辦法讓他心生愧疚,忍不住責怪起自己惹她傷心。
「那也不行。」她抽泣著。「即使你可惡到極點,也不准罵自己。」
「不要無理取鬧,我是一定要處罰你的。」他狠下心來,這次不給她一個警告,難保她不會再犯。
「我都說是為了你了,你還要處罰我,你……」眼淚流得更凶,她乾脆連伸手抹去的動作也省了下來。
「不許哭,別指望有人進來救你,你自己說,該受到什麼處罰?」
「不要,我就是不要接受處罰。我沒有錯,如果只是因為愛你就要受罰,那我不愛你就是了。」她氣忿地猛打著他,掙扎著要逃開。
「再說一次。」他收緊手臂,讓彼此之間一點距離也沒有。
「再說幾次都一樣,我不愛你就是了!」她喘著氣大叫,由於全身全貼著他,她的臉忍不住紅透了,心跳又快又急。
「再前面那一句話。」他咬緊牙,忍住想再搖晃她的衝動。
「如果只是因為——」原本她還想乖乖地照說,但說到一半,她停了下來,撇開臉咬住下唇說:「我不說。」他自己可從來沒有表示過什麼,憑什麼要她說!況且她也說過了,是他錯過了。
「映雪。」他黑亮的眼睛警告著,似乎想將她生吞活剝;也許先打她美麗的小屁股,還會比較快些。
「別靠近我!」她叫,看他一直俯下頭,心臟如擂鼓般跳動著。
她就怕他來這一套——誘惑她到意亂情迷,什麼都依了他。
見她臉上那副驚恐的表情,迪克·霍爾突然知道他該怎麼做了。他徐緩地勾起嘴角,揚起魅惑的笑容,抵住她的唇邊誘惑地摩挲著她,雙手更在她身上放肆的滑動。
「不。」她呼道,半啟的唇瓣正好讓他的唇舌更為大膽放肆。
她驚喘著努力想退後,溫水不斷地從上方衝來,他濕滑的手掌也順著水流撫過她全身,一處也未曾放過,她只能無助的扭動嬌軀,在他懷中顫抖地喘息。
「說出來,映雪。」他誘哄著。
「不……」她不想屈服,為他所惑,可全身沸騰得就快不是自己了。
「說出來。」他的唇游移至她的耳邊,伸出舌頭挑逗她的耳朵,並輕咬她小小的耳垂。
「我愛你,我愛你。」她在他熱情的挑逗下融化了。
他這才滿意地抬起頭。「我還以為你不會說呢。」他輕聲說道,眼中盈滿喜悅。在她還沒來得及抗議之前,彎腰將她抱起,再關掉水源,抱著她走出浴室。
被輕放在床上,苗映雪隨即懊惱地抓起絲被,設法掩住自己赤裸的身子。
迪克·霍爾則抓起大毛巾擦拭她的濕發,隨手把玩著她柔軟的髮絲。
「你欺負我,從頭至尾你就只會欺負我,知道我明明沒有辦法抵抗你,你就愛來這一套,我不管啦!」坐在床上,她硬是耍起賴來。
他低頭吻住她因不悅而噘起的嘴。「我們都愛這一套,映雪。」
「我才不——」在他似乎能看穿她心思的眼神中,她紅著臉,沒能把話說完。
「這次就原諒你擅自潛逃,再有下一次,絕對把你關進地牢,以示懲戒。」他話鋒一轉,又拉回主題。
他這變臉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苗映雪足足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接著她突然嗤嗤地笑出聲,心裡已經知道她該怎麼回答了。
「好,只要你說你愛我,我就答應不會有下次,不然我下次就帶著你父親一起蹺頭。」她可是認真的。
「映雪。」他抿嘴警告地壓低聲音。
「你快說,還是你也要我用上我們都愛的那一套?」話雖是說出口了,但她的臉也紅透了。
他朗聲大笑了起來,突然被她推倒在床,接下來的夜晚自然是活色生香、香艷刺激的了。
到底當天晚上迪克·霍爾在苗映雪絕妙的引誘下是否曾吐出愛語?
這可就是他們夫妻間的秘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