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已教他的下半身蠢蠢欲動,三兩下停好車就搭著電梯上樓;沒想到按門鈐沒人應,進屋裡又看不見人影,高崎朔滿腹挫折感,一雙濃眉也因慾望無法滿足而不悅地聳起。她上哪兒去了?買菜嗎?
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十一點了,這時間才去買菜不會太晚了嗎?
高崎朔在客廳翻報紙看電視,但多半時間都是坐立難安地走過來走過去。
為什麼還不回來?午飯時間都已經過了啊。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難道是……難道那個蠢女人……高崎朔幾個大步衝向秦悠悠的房間。果然他害怕的事發生了,房裡空空如也!
不見她的手提袋和背包,也不見掛在牆上的睡衣,只留下滿室她淡淡的洗髮精香味,和已經乾洗好並且用塑料袋套住的那套銀色小禮服。
她走了?她竟然就這麼離開了?
他不懂,怎麼想也不明白,就算昨晚他話說得重了點,兩人鬧得有些不愉快,但她從來都是很耐得住罵的不是嗎?怎麼會因為這種小事就離開呢?而且連張紙條都沒留給他。
高崎朔從沒受過這種打擊,他坐在沙發上久久都不動一下,比起在雜誌上看見自己的裸照,蠢女人離開的事一樣教他震怒,卻又多了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不會吧?她真的就這麼不回來了?
想起香噴噴、熱騰騰的三餐,想起隨傳隨到的睡前按摩,想起相擁時的肉體激情與心靈寧靜,他忽然覺得自己失去很多、很多。
他已經習慣了她,她卻從他身邊逃走了,這是為什麼?
在幾次自問都沒有答案的情況下,高崎朔行動了,他抓起車子鑰匙就要出門尋人,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是的,他對她會去什麼地方一點概念也沒有,他從未嘗試去瞭解她的交友,而且甚至連她家在台灣哪個縣市都不知道。他以為她會一直在他身邊,所以根本不在意其它和她有關的事物。
忽然,他想起了邵溪樵,他曾說過他的妻子和悠悠感情很好,於是他又搭電梯下樓,從地下室開了車子便往邵溪樵的公司飛馳而去。
結果是撲了個空,邵溪樵帶著妻兒前往美國開會順道度假,預計的返國日是兩個星期之後。
唯一的線索到此斷了。既然他們三天前就離開了台灣,想來也不會知道她的消息,於是他也沒有再費事打探他們的電話或行蹤什麼的。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繞著,直到夜幕低垂才回到家裡。只要一想到這屋子如今是空無一人,高崎朔拿鑰匙開鎖的手仿如有千斤重。
聽過電話錄音機,沒有任何留言;再看看牆上的鐘,已經是凌晨一點。把自己扔入沙發裡,高崎朔一倒下就再也不想動了,只知道一天沒吃過半點固體食物,胃痛得他臉都白了。而在這種時候,他想的居然是她煮的醇香咖啡。
***
秦悠悠又來到蘇弄影的住處,看見的依然是好友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她畏縮了下,提著行李站在門外低頭不語。「又失業了嗎?」蘇弄影問。
秦悠悠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蘇弄影也不懂她的意思,只能輕歎一聲並側過身子說:「先進來再說吧。」
秦悠悠脫了鞋子進入屋裡,放下行李再卸下背包,之後就垂頭喪氣的坐在沙發上。
從出現在門口到現在她一句話也沒說。
看著如此反常的同學,蘇弄影隱約知道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幸而她天生就極端沉得住氣,在這種時候還能到廚房做早餐、煮咖啡,然後用了個托盤拿到客廳擱在桌上。「你還沒吃早餐吧?我剛剛聽見你的肚子在叫。」
看見秦悠悠下意識搗住自已的腹部,蘇弄影揚起嘴角笑了。
「我昨晚把稿子交出去了,今天就一起悠閒的吃個早飯吧。」她說。
兩人於是開始用餐。過程中沒有交談,整間屋子偶爾傳來的就是咖啡杯盤互相碰觸的鏗鏘聲。
然而用餐時間一結束,收拾好碗盤的蘇弄影又恢復面無表情,她推推眼鏡,對著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的秦悠悠說:「妳的管家工作呢?沒了嗎?別在那點頭搖頭,用說的。」
「嗯,大概是沒了吧。」秦悠悠終於說話了,不過聲音聽起來像含冤的幽靈。
「什麼叫做大概?有沒有被開除你自己都不清楚嗎?」
秦悠悠又低下頭不說話。蘇弄影一看,深吸了口氣,然後朝著她喊:「給我恢復你原來的樣子,秦悠悠!」
「是我自己要走的啦!」秦悠悠嚇了一跳,瞬間就變身完畢了。「少爺沒說要開除我,是我自己離開的。」「為什麼?你對這工作不是超級滿意嗎?」
「雖然我很喜歡,但是……大概不行了吧,我惹少爺生氣了。」
「你一天到晚都惹人生氣,你家少爺應該早就習慣了吧?」
「這回不一樣,他真的很生氣很生氣。」憶起高崎朔摔門的樣子,秦悠悠打了個哆嗦。
「出了什麼事?難不成你燒了人家房子?」蘇弄影問,心裡卻另有想法。燒了間房子也沒什麼大不了,能和這蠢女人同住幾個月的人都知道這點不是嗎?
「才不是,我現在做任何家事都是駕輕就熟,很少惹麻煩的。」
「那真是太好了。」蘇弄影說得沒什麼誠意。「話說回來,你擅離工作崗位的原因就是惹你家少爺生氣了嗎?這怎麼都說不過去。」
「我……」秦悠悠垂著頭,眼眶漸漸紅了起來。「我不想聽見少爺開口叫我走。」
她說。「何以見得他一定會叫你走?」
「就算他不叫我走,我也……」秦悠悠說著,忽然抬起頭。「你知道嗎?弄影,原來文彬他早就交了新的女朋友。」
「咦?孫文彬嗎?」這倒叫人訝異了。「他那呆樣子還交得到其它女朋友?」
蘇弄影懷疑地問。「是真的,我打了個電話給他,他親口對我說的。」
「昨天該不會是你換了工作以後第一次打電話給他吧?」秦悠悠搖頭。
「我每個星期都打啊,而且也留了少爺家的電話給他,他卻從沒有打過電話來。」
「原來是另結新歡了啊。」蘇弄影盯著她。「你就是為了這事才掛著張苦瓜臉來找我?你跟他不過是牽手交情,用不著這麼難過吧?」
「是不難過,只是受了點打擊,我還以為我背叛了他,心裡一直覺得歉疚,沒想到……」秦悠悠輕歎。「這樣也好,我鬆了一口氣。」
「那就來個『鬆了口氣』的表情啊。」
「我……我好難過,弄影。」突然地,淚水就沿著秦悠悠的雙頰滑落。「少爺他早就有女朋友了,我不應該再和他──如果我留下就沒辦法對他說不,那我就成了介入人家感情的第三者、壞女人……」她搗著臉啜泣,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還是蘇弄影第一次看見她這同學哭得如此認真,令她這鐵石心腸的人也不由心疼了起來。
「別哭了,真不像你。」抽了張面紙遞給她,蘇弄影輕歎道:「他就這麼讓你走,留都不留你嗎?」
「我趁他出門時離開的。」擦乾眼淚的秦悠悠擠出了個難看的笑容。「昨晚我住在旅館裡。但那裡實在太貴了,對不起,弄影,又要麻煩你……」
「你昨天就離開了?」蘇弄影發飆了。「那為什麼今天才來找我?一個蠢女人自己到旅館去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我只是想靜靜的想一想……」
「我這兒就不能想問題嗎?從來都是你來吵我,難不成我還會去吵你?」
「對不起嘛!,我不好意思老往你這裡跑啊。」秦悠悠吶吶道。
「蠢!」蘇弄影敲她的頭,繼而站起來說:「不管怎麼樣,先睡一會,你心情不好,昨晚在旅館一定睡不著吧?」
「嘎?」秦悠悠一怔,眨眨眼睛道:「不會啊,那旅館還挺乾淨舒服的,我一躺下就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天早上,連晚飯都沒吃呢。」
蘇弄影伸手接住從鼻樑滑落的眼鏡,穩穩地又戴回臉上。
「你馬上給我滾回客房去。」她咬牙道,為了把同情心浪費在這個蠢女人身上而氣憤不已。
***
秦悠悠就這麼在蘇弄影家待下了,而因為這個家的准男主人宋觀浪出國洽公,她就接下了煮飯打掃等雜務聊表謝意。
然而這樣也有痛苦的地方。因為是如此熟悉的工作,每當她在做飯或掃地時,高崎朔那張好看到極點的臉就會浮現眼前,教她一陣心痛。
這些蘇弄影當然都看在眼裡,見她偶爾會發呆歎息的,她覺得這麼繼續下去這女人也許會提前癡呆。
話說蠢女人來到她這裡已經一個星期了,雖然逐漸恢復了精神,各方面都和之前的秦悠悠沒什麼兩樣,但是她對她家少爺的思念可是絲毫不滅,而且明顯到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麼想他就回去啊!
蘇弄影是很想這麼對那蠢女人說,但她自己也體驗過愛情的苦,很明白感情的事可以簡單也可以複雜,她這個旁觀者還是不要介入比較好。
不過她這同學畢竟是傻了點,而且已經傻了二十幾年,如果她不在後頭推她一把,她說不定還會再傻個二、三十年,那麼她可就慘了,到老還得時時擔心一個又老又蠢的同學。還是把笨女所有權做個轉移比較好。
蘇弄影這麼想,也覺得這是最好的安排,至於那個叫高崎朔的少爺,湘凝學姐說過他對悠悠「應該」挺重視的,如果這假設得到了確定,那麼讓他接收小笨女就理所當然又兩全其美了。
一個星期的時間也許不長,但也足夠了,趁著秦悠悠進廚房打理晚餐,蘇弄影回書房找出秦悠悠當時留下的紙張,依著上頭的號碼撥出了電話。
鈐響了許久電話才被接起,接著就傳來一個低沉不耐的男性聲音:「找誰?」對方問。「高崎朔。」蘇弄影也簡潔回答。
「他死了。」電話就這麼被掛斷了。
蘇弄影瞪著手中的話筒,不覺氣憤反倒露出了微笑。
很有希望嘛!她想,然後按下話筒上的重撥鍵。
這回鈐聲響了更久,蘇弄影則是耐心地等候,直到電話又被接起。
「找誰?!」這回傳來了咆哮聲。
「又是我,先生,抱歉打擾你,我的朋友秦悠悠想問問她能不能去為『已故』的高崎先生上個香。」
***
蘇弄影抓著手提袋,邊套上薄外衣邊對圍著圍裙的秦悠悠交代說:「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約莫……呃,十分鐘後會有人來按門鈐,你就開門讓他進來吧。」
「妳要出去啊?馬上就要吃飯了耶。」秦悠悠拿著湯勺站在廚房門口問。
「飯啊,用不著等我,你先吃,如果你有空的話。」蘇弄影低聲補上最後一句,然後便火燒屁股似的匆匆出門了。
看著碰一聲關上的門,秦悠悠納悶地皺起了眉。
「什麼事這麼急,居然穿了兩隻不一樣的鞋子。」向來沉穩的弄影會這麼粗心,她真的覺得不可思議。
門又碰的一聲被打開,蘇弄影閃電般地換過鞋子後再次飛奔而去。
秦悠悠搖搖頭,回廚房繼續看顧她的芋頭排骨湯。
少爺很喜歡喝這個耶,因為他很喜歡吃芋頭,所以──她正在傻笑時門鈐響了,秦悠悠忙關小了爐火擦擦手往門口跑去。
「找弄影是嗎?」她邊開門邊應道:「她說先請你進來坐……啊?」她說著忽然瞪大了眼睛。「少……少爺?」
來的正是高崎朔,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在弄影門口的人,秦悠悠像是嚇呆了,一雙手揉弄著身上的圍裙,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高崎朔同樣不發一語,逕自走進屋裡並坐了下來。
她果然在這裡,那女人沒有騙他。歷經了委靡頹廢的一個星期,蠢女人那張錯愕的臉讓他忽然覺得渾身無力、搖搖欲墜。
是一種全然鬆懈下來後的疲憊吧,他想。這七、八天來他的心一直懸掛在半空中沒個定位,現在總算又踏實地開始跳動了。
高崎朔回頭一看,秦悠悠還杵在門口不動,她雙眼直盯著門外,似乎正考慮著該不該奪門而逃。
「我餓了。」他對她說,而這句話果然成功地讓秦悠悠回到現實來,畢竟她還是捨不得餓壞他。
「呃,飯菜已經好了,來吃飯吧。」她說著關上大門又回廚房去,不一會兒就端了一大碗湯出來,並將其擱在餐桌上。
兩個人就這麼坐下來一起吃飯。這景象熟悉中帶著點突兀,氣氛更是詭異尷少爺究竟來找弄影做什麼呢?弄影又是上哪兒去了,到現在還不回來?
秦悠悠過度單純的腦子根本沒想過是蘇弄影找來高崎朔,她只是為了能見到少爺而暗暗高興,又難過這一刻無法持續到永遠。
唉!弄影還是晚點回來吧,乾脆明天再回來好了。她在心裡熱切禱告著。
這時候一雙大手環上她的腰,令她尖叫出聲並摔破了一個碟子。
「少……少爺?」她驚喘道。
見她轉頭,高崎朔毫不客氣地以唇佔據了她的唇,把這一個星期來的挫折氣惱都藉著這個吻告訴她,當然,這蠢女人是絕對「聽」不懂的,那就更「用力」告訴她吧。秦悠悠的高度配合逐漸消弭高崎朔的怒氣,也徹底滿足了他男性的自大。
果然還是不能沒有他,至少她的唇是這麼告訴他的。
「少爺,」秦悠悠偷了個空呼吸並且低喃:「我好想你,少爺。」高崎朔則在喘息。
「再喊我少爺就掐死你!」他咬著牙在她耳邊說,邊繼續親吻她邊以水將她滿是肥皂泡的手洗乾淨,然後將她轉了個身,更加努力在她身上印下屬於他的印記。
火熱的激情從廚房燃燒到客廳,當秦悠悠上身赤裸倒在沙發上,而她家少爺正以一雙大手恣意愛撫她的胸,她忽然間拾回了一絲理智。
「不行!」她伸手推他,不是很用力就是了。「不行啊!,少爺。」
被中途打斷的高崎朔非常不悅,他瞪著躺在身下、雙唇因親吻而紅腫泛紅的秦悠悠,用盡全力試圖調整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為什麼不行?你給我說清楚!」他啞著聲音問。
「這裡……萬一弄影回來的話……」
那女人說給他兩個小時,是有可能在這個時候回來。
高崎朔深吸了口氣,將視線移開以平息慾火。
「那就回去再繼續。」他說著拉起她,為她理了理衣服後說:「去拿你的東西,我們要走了。」秦悠悠多想跟他到天涯海角,可是她不能。
「不行啊,少爺,我……」
「你再說一次不行試試!我們就在這裡做到你朋友回來!」高崎朔已經重拾冷靜,這會兒正瞇著眼睛等著她的回答。秦悠悠紅了臉,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我不能回去,我……我已經不做你的管家了。」她說完立刻跑到沙發後頭。
「這事是誰決定的?」高崎朔冷聲問。秦悠悠嚇得蹲下身子,全然的鴕鳥心態。
「對不起,少爺,」她擦著眼淚,認真地想表達心中的想法:「我……我已經沒辦法把少爺當作少爺看了,回去的話雖然可以跟少爺在一起,但是我不想做壞女人,我怕自己會有壞心眼……」
「你這蠢女人哪會有什麼壞心眼?」高崎朔一副瞧不起她的表情。
「我怕自己會忍不住瞪她、詛咒她,或在茶裡或菜裡下藥讓她瀉肚子……」
高崎朔越聽越不明白,終於走到沙發後頭將她拉起來。
「『她』究竟是誰?」他直視她的眼睛問。秦悠悠搖著頭。
「不說的話就繼續剛才的事。」高崎朔說著又俯身吻她。秦悠悠閃躲,掉著眼淚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少爺已經有了要好的女朋友了不是嗎?」
高崎朔沉默,並非承認,而是思考。
「你……」半晌後他開口問:「就是為了這個離開我?」
「對不起!」秦悠悠啜泣道:「我不想看見少爺跟她卿卿我我的樣子。」
高崎朔微笑,而且笑得越來越開心。他將哭泣的秦悠悠擁入懷裡,緊緊地擁住,然後深深地吻她,最後再為她拭去臉上的淚。「你愛上我了?」他輕聲問。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秦悠悠還在哭。「不是故意什麼?」
「不是故意要愛上你。」秦悠悠邊哭邊抱怨。高崎朔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原諒你先前的不告而別,現在就去拿東西跟我回家。」他說。
「回……回家?」少爺為何還要帶她回去?他不怕她真的對他女朋友不利嗎?
「你今天晚上的課就別上了,反正你也蹺了幾堂課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秦悠悠被推著去收拾行李,邊走還邊納悶地問。
高崎朔沒有回答,他可不想招出自己曾到校門外等她下課,那麼癡情的事與他的形象不符。
「動作快點,我等不及要好好抱你了。」高崎朔說起這話來毫不臉紅,秦悠悠則是哎喲一聲被拖鞋絆了下,差點和門板吻了個正著。
「少爺不是很討厭我的嗎?」她穩住身子後幽幽問道。
少爺?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喊他少爺!
高崎朔斂去笑容,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沒錯,我最討厭蠢女人了。」
***
週日夜晚,「玫瑰專校」日夜間部合併在禮堂舉行畢業服裝秀。
秦悠悠坐立難安,她擔心自己終究還是沒辦法從老師手中拿到理想分數,順利取得學分和畢業證書。
她之所以缺乏信心也是其來有自。由於徹底被學妹們排擠,老師怎麼居中協調都無法讓她們接受她;不僅如此,其它組的組員也都對她避之唯恐不及,最後老師也死心了,只得讓她獨自作業。
就這樣,她這一組只有她一個組長兼組員,別組要設計製作五套衣服,她則只要做一套,然而別組可以分工合作各自發揮所長,她卻得包辦設計、製圖、打版到剪裁縫製等工作,甚至還必須上台走秀。
天啊!她還不到一百六十公分耶,怎麼跟那些身材高挑的學妹們比呢?,她倒不如乾脆設計展示童裝算了。
呀!呀!呀!坐在後台等候出場的秦悠悠抖個不停,從前方傳來的鼓掌聲已經讓她嚇得兩腿發軟了。本以為只有學生在場,沒想到來觀看的人多到幾乎坐滿了整個禮堂,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只不過是個專校的畢業展而已啊。
***
高崎朔坐在觀眾席的最前排,這當然是李露美以她知名模特兒的身份要來的特別待遇,至於他則是一到會場就被她拉著四處介紹,搞得他一張俊臉越來越鐵青。
不過還真是令他詫異,到場看秀的不乏一些服裝界的知名人士,看來這學校真的在服裝設計方面頗具盛名,好像還培養出不少這一行的人才。
高崎朔頗為認真地看著表演,發覺每一組都有其特色,主題也發揮得不錯,走台步的模特兒有些略顯生澀,有些則看起來就跟職業的沒什麼兩樣,相當有水準。
「那就是露鈐。」坐在他旁邊的李露美還曾笑著為他指出她妹妹。
就是拿雜誌給悠悠的傢伙吧?高崎朔當下只有這麼個反應。
然後他看見蠢女人出場了,矮小的身子穿著件色彩豐富的禮服,上頭有珠子亮片,還有繡花蕾絲,頭上插著羽毛,腳下踩著高跟鞋,還真是「俗」到最高點了。
再瞧瞧她的台步,同手同腳不說,一雙眼睛簡直就是盯著地板看,抬都不曾抬起來一下,就這麼走出來繞了一圈又走回去,在快回到後台時還驚呼了一聲趴倒在地。
觀眾都給予同情的掌聲,高崎朔則是連手都懶得舉起來。誰叫那蠢女人不知好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他的幫忙,就讓她在這兒出模出個過癮吧。
在秦悠悠的爆笑演出後表演宣告結束,幾位評審評選出前三名頒給獎品,之後觀眾們就陸續離去,僅留下一些猶在寒暄的服裝界人士。
李露美拉著高崎朔走向一位中年女士,並且向她做了自我介紹:「你是胡老師吧?我是李露鈐的姊姊,舍妹讓你費心了。」
「你好,李小姐,我經常在電視上看見你的表演呢。」這位胡老師也算見多識廣,對於李露美的介紹也僅回以禮貌的微笑。
「如果我沒看錯,這位是高崎朔先生吧?」她對設計師的興趣顯然大過知名女模特兒。「幸會,胡老師。」高崎朔微笑著握住她伸出的手。
「沒想到高崎先生會抽空出席學生們的發表會,那群小女孩知道的話不瘋了才怪。」胡老師直笑著,顯然她這「老女孩」也正瀕臨瘋狂狀態。
高崎朔保持笑容。「哪裡,貴校學生表現得非常優異。」他說。
「除了最後那一個。」李露美挽著高崎朔的手臂蹙眉道:「這麼說也許有些失禮,但那個同學的作品俗不可耐,實在難登大雅之堂,為什麼老師你還同意讓她上台展示呢?你說是不是?朔。」她說著,抬頭朝高崎朔嫵媚一笑。
胡老師一聽,斂了斂笑意。
「話不能這麼說,李小姐,那位同學也已經盡力了,既然我把她的努力都看在眼裡,又怎麼能因為她沒有這方面的天分而放棄她呢?」她說。
就在這時候,秦悠悠朝這兒跑來,她是來找胡老師問問剛才在台上跌倒會不會扣分數。原本她一發現老師有客人就要煞車,結果竟讓高崎朔順手給拉進懷裡,不僅是胡老師瞪大了眼睛,緊貼著高崎朔的李露美一張粉臉更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最驚訝的應該是秦悠悠,她眨了幾次眼還是不敢相信她家少爺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沒錯,她到現在還是喊他少爺,不管是在床上、沙發上還是地上。
「你……你……」
她在那「你」不出個所以然來,高崎朔乾脆就摀住她的嘴,逕自對目瞪口呆的胡老師說:「謝謝老師這麼體諒她,她的確很努力,甚至還很有骨氣地拒絕了我的協助呢。所以,胡老師,能不能請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貴手給她一個及格的分數呢?」「這……這當然,」胡老師驚訝地看了看他和他懷裡那個被摀住嘴巴的學生,忍不住提出疑問:「高崎先生,這女孩是……」
「喔,她是我的未婚妻。」高崎朔露出他那無敵的笑容。「顯然悠悠完全沒有服裝設計上的天分,讓老師您辛苦了。」
胡老師雖然錯愕,但仍實時反應過來,她開心的向高崎朔道賀,兩人聊得相當愉快。
至於貼在高崎朔身上的李露美臉色可難看了,除了青的白的之外還加上了紫的,在幾次開口都說不出話來之後,這位知名時裝模特兒使勁跺了跺腳轉身跑開,當然還是維持著她一貫的優雅姿勢。
而這幕戲的女主角秦悠悠小姐依舊是倚在男主角懷裡並且被摀著嘴,她沒有掙扎是因為她正認真地想著事情。
她怎麼會是少爺的未婚妻呢?少爺總是說他最討厭蠢女人,今天也說了差不多有三次那麼多呢。秦悠悠皺著眉,就這麼在高崎朔懷裡認真思考起來。
《全書完》